《末世种田录( futa)》 第一章失散 章北的硝烟吹到了南岭。 不同往常的灰蓝天空,此时的近地面满是消沉的土黑色,偶有低飞的战机掷下救命的药物。 白络逡巡在营地外围,久等不到掉落的包裹,腹部的裂口撕扯疼意,她只好咬紧裹住口鼻的扎布,拖着俞渐沉重的身子继续游找。 营地内一声兽叫,惊起乱鸦一片,白络沉重的困意被搅散,不会便听到一声枪响。应该是乱入的感染者,这会儿异变了。 不过是起了个身的功夫,伤口又淌血了,浸湿了厚厚的裹缠,白络下意识咬紧牙板,之前长时间紧张的口腔立即传来刺痛,牙龈裂了,也丝丝地往外散着血。她现在需要干净的水和布洛芬。 营地那边又爆出一阵枪响,然后便是轰鸣的螺旋桨,白络站在百米开外的地方,这时候很难顾上疼痛,捡起刚刚拆下的绑带,勾着身子往掉下包裹的地方快跑。 幸亏刚才的暴乱,掉落的包裹没被哄抢一空,白络来不及辨认资源,找到急需的药品塞到胸口的布包藏住,然后扎好包裹扛在身后绑着,摇摇晃晃地往自己的居所方向。不过二里地的距离,行到一半,腹前的伤痛再难忽略,白络只好干咽药片,利落地在心口打了一针。 白络的居所是一块背坡的土包,里面原本埋着一座尸棺,她途径此地便一眼相中了,夜里从营地偷溜出来,挖通了土包刨了棺材,找了快新地把尸骨重新埋了。里面原本只是一人躺平的空间,她住了好些日子,现在已是半球状的空间够她勾着身子走几步。穴口是糊了泥巴的草盖,入口是狭长的圆柱形土梯,只在半米处有一道长出来的不规则空间,那本是棺材镶嵌的地方。如果不见出入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人住在里面。 白络点了油灯,洞的一角有嘀嗒的水声,落在这空间里煞是好听。坑里是满满的清水,因为长时间在外游走,白络实在又饥又渴,这会伸进坑边埋进水里便是一通狂喝。 喝完水的人取了墙壁上的瓶子,打了大半瓶水,然后把刀片绑在树枝上,对着油灯烤了烤。洗完水的伤口还在慢慢渗着血水,白络稳住手,口里叼着扎布,眼睛紧盯伤处,然后毫不犹豫剜了下去。 她等这药等了大半月,伤口即便处理的再好没有药物的辅助也出现溃烂,疼痛日夜折磨着她,又不得不为了食物咬紧牙忍着上工。即便如此,每日分得的食物也仅寥寥果腹。她躺在干草铺的地方,想着儿时的父母,想吃香甜的饭菜,眼角泪无声雨下,迷迷糊糊睡着了。 醒来油芯已经燃尽,洞里被照进点点白光,地表蒸腾出水汽,在光线射下的地方产生丁达尔效应。白络挥挥手,一掌拍散了。拿到了药,她也该走了。 有人群的地方便有压迫,她不喜欢被牵着走的感觉。 在营地这半月,她集了几袋种子,昨晚又抢到了救助物资,现在打开细看一番,发现里面多是针剂,有麻醉止痛的,有消炎镇定的,大包大包的肾上腺素不等,甚至有一包手术刀。虽然这些暂时用不上了,但保不准日后就能救自己一命。 当初只身来此时开着的那辆改装面包车现在还躺在林子里。白络用绳子捆好要带走的东西,先带着轻巧的一些爬出洞口,然后拉着绳子把剩下的带出洞口。卸下重物,再用绳子绑上弯钩扔了下去。洞里还剩几桶水,白络准备先去看看车的状况。 几步翻过高坡,车子依旧窝在盆地里,上面盖了许多枯枝烂木,白络怕牵动伤口,收拾覆盖物的速度十分缓慢,直到太阳高挂,直直晒的她背上冒火,车子这才露出掩住的车门。白络掏出胸口的布包,从里面翻出卡片,对着车门感应器一贴,“吱”的一声车禁便开了,恢复驾驶状态。头顶的天窗折迭收缩,机械手托着一沓厚厚的太阳能电板送出去,然后电板吱呀平展打开,探出机械爪勾嵌合在车顶,接受阳光的赐予。 这辆车是父母留给她最后的希望。它见证她从欢声笑语的后座,到相顾无言的副驾,再到只身一人的驾驶座。见证了一家人从幸福到失散,失散在活人和死人的两个世界,再也不见。 白络摸了把方向盘断开思绪,然后转身把物资搬进后座,再回到洞口,提着绳子把水桶一个个拉上来。她手上拿着军锹,犹豫半会还是没有下手,只把草盖又盖了上去:算了,若是有人路过发现了,就当自己刨了人家棺材后替他行善。 战后的南岭久不见天日,除了暂时的营地,这路上饿殍叁叁两两,皆是病弱被抛弃的儿童,然后活活饿死。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生了蝇蛆,一摊摊白色蠕动着。白络架着车,偶尔碾过几具干尸颠簸了车身,心里却没有丝毫涟漪。 去哪呢?先看着吧。如今光明组和扫荡队正焦灼着,南岭这块腐烂之地怕是要被抛弃了。营地的那些个又不知道要辗转几多,最后要么饿死途中,要么被游荡的怪物咬断脖子。 白络忽的瞳孔一缩,远处有几个缓行的“人”,他们行走的姿势怪异,身体被风干像是倒插的枯树,风一吹,身上的破布扬起破烂的丝条,不知生前又是怎样的挣扎。 车子逐渐开近,电机的轰鸣吸引到丧尸的注意,它们中有几只转了脑袋停了下来,在一排队伍里让出条缝隙。透过缝隙看,前面几步远是个身材略显丰盈的活人,大概是受伤的原因,她的行动不比风干的丧尸快多少,此时在托着条无法动弹的右腿,险口求生。 白络当即作出决定,按开车窗,大吼一声。 “躲开!” 然后急踩油门朝尸群疾驰,临近几米远又大踩刹车,车胎与水泥地面摩擦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在上面只留下两道长长的浅黑。 努力逃生尸口的人听到一阵急刹,立马趴匐在地面然后全力一翻滚到路旁的沟里。 丧尸被巨大的撞击力冲散,在空中飞了十几米,四散在路边草地里,挣扎几下便不再动弹。白络停下车,好一会也不见那人从沟里爬上来,她以为是被吓到了,于是喊了一嗓子,依旧没有动静。只好开了车门下到路边,随手拿了根棍子戳戳那人的背。漆黑的长发粘了泥和血污,杂草一般盘虬在脑袋和脖子上,一身蓝裙已是开襟,大敞着露出灰扑扑的侧腰,白络顺着腰身往下看,一双修长无比的腿,只是其中一只大腿处血肉模糊,依稀能辨出是枪伤。 忽然这人手臂从趴匐的身下抽出,白络视线不及,更是没有反应,便被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脖颈处是一道窒息的勒压,不给她丝毫还手之力。 “呃……” 白络痛苦的吟叫着,只听束缚住自己的人厉声威胁道: “带我走!” 然后便松开脖颈处的紧束。 “咳咳咳…咳” 缓过一口气,白络伏低语气。 “好,我带你走。” 之后便是现在这副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白络本是好意救她一命,不料反被威胁,实在是气不过,踩着油门在路上疾驰撒气。 天渐渐落幕,路上早不见饿殍游尸,周围的山势陡然走高。 后座传来女人虚弱的声音: “这里没有感染者了。” 白络不想搭理她,但耐不住好奇,过了几句话的时间嗤声怼了句: “你知道个屁?!” 女人心知她愤懑,猜测那会肯定是她出手救了自己,后来反遭胁迫自是不满,只好先让出一步,自报家门。 “我叫齐案眉,W组织一名中级军队后勤成员,受伤之后与队伍失散流落至此。刚才实在抱歉,我以为,以为你是要撞死我,所以才出手的,对不起。” “……” 先是一阵寂静,然后齐案眉又道: “会做饭,会洗衣,会做家务…” “行了行了。” 白络蹙眉思考一番,抬头看向后视镜准备和她商量商量,忽听扑通一声,那人歪了身子倒在了车窗上。 车子开进了一座小村子,不过十几户的人家,具是黑墙黑瓦小门小栋,白络绕着转了一圈,见没有尸群便放心地寻了间不起眼的小屋把车上的人抱了进去。手电筒的光在黑小的空间里射出一道白线,照到墙角一张窄小的板床上,白络把人放到上面,又四周照了遍确认安全,然后便回到车里把东西搬进去。 齐案眉后来醒了一次,微阖的眼皮只能看见那个女孩认真帮自己清理伤处,和她不觉摆动的马尾,然后便又深深地昏过去。 她实在是昏沉,好像睡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夕之间,等到再次睁眼见到光明已是叁日之后。 她躺的极不舒服,腰板被床硌的生疼,扶着土灰的墙艰难地坐起来。意识到自己是在一个几平米的小破屋,矛竹的悬梁,青黑的瓦片,一扇透风的窗和紧闭的门。那个人呢? 齐案眉蠕动喉腔,咬住舌尖分泌出口水然后咽下,湿润干燥的喉头,然后清了清嗓子挪动着下床。看到床边摆着的各种器具和用品,以及一个白色塑料桶。她趴下去拧开桶盖,凑近闻,是一桶干净的水。这些都是在那人的车里看到过。齐案眉眯着眼,眼眶慢慢湿润,心里生出了感激。 自己并没有被丢下。 第二章清炖猪排骨 村子是在一片山林包围的平地处,因为规模很小,藏在这里十分不打眼。要不是白络那晚着急之下冲到那个小斜坡,她可能也注意不到这块地方。 叁天说长不长,白络照顾齐案眉之余将周围的区域环了个遍,靠山吃山,这里有田又有溪流,她便起了安营扎寨的心思。想到便做,这几日拿了铁锹翻了好几亩的地,有一片已经种下了黄豆。趁着气候,如果从山上引来泉水浇灌,还可以再种一波晚稻。 这日她在山间忙活,就地砍了竹子,架了好一段山路引水,然后便看到一头野猪带着好几头刚出生不久的小野猪在林子里悉悉索索的钻,眼见着往溪流的方向跑去。白络见了猪便兴奋不已,她已经好久没吃过肉食,眼下稳了心态,自知不能打草惊蛇吓跑了那到嘴的鸭子。 她砍了根叁指粗的竹子,拔出腰上的匕首,把粗的那头劈开几个裂口,然后分成均匀大小的竹条,每隔一个竹条就撇断一个,再把匕首的把塞进去竹条中间,用藤蔓把二者紧紧地绑在一起,然后放在手里掂掂,举着新制成的武器放轻脚步就往溪边去。 那头野猪果然在喝水,白络脱下防尘的大褂,四角各栓一块石头,然后往腰上一绑,斜眯着眼再次轻手轻脚地靠近。她摒气凝神,紧攥手里的工具,就在离猎物几米之外,标枪似唰的一下把匕首飞了出去,正中野猪的腹部,野猪拖着匕首和矛竹跑了几步便体力不支倒了下去。而那群小猪在母猪被攻击的时候,全部扎进了水里,溪水不深,却足够没过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东西,它们扑棱着再无法逃脱。白络手起刀落,又给了母猪的喉管一刀,然后放下工具解了腰间的大褂往水里趟去。叁下五除二就把五只小崽子装进大褂里包住。 今天捕了野猪她心里高兴,这日头恍恍的也没了继续引水的劲头,就背上那头已经在溪水里处理好的百斤重的野猪,用藤蔓把自己和它绑在一起,又拖着哼哼唧唧的猪崽子,一步一歇地回去了。 刚到小屋的门口,见门被敞开,赶忙放下身上的猎物跑进屋里,果然那人已经醒了,这会不在床上。白络怕她看不见自己,车又被停到了隐蔽处,以为自己撇下她了便跑了。跑了也好,这种恩将仇报的小人走了也好,就跟那山上的野狗一样,养不熟的。可转念一想,自己救了她两次,照顾她叁天,还没得什么好处便给人跑了,吃了大亏。她正心里骂着,就听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传来,顺着声音看去,可不就是自己骂的那位。 她一手拿着块石头,一手扶着不知哪里找来的钉子,小心翼翼地钉窗户。 白络颇为别扭的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不耐烦地朝窗外的人骂道: “你她娘的不好好休息是想再晕一回?我可不想再照顾你叁天叁夜!” 齐案眉钉钉子的动作一顿,显然被突然回来的人吓到了。弱弱的回了句: “窗户,破了。” 白络险些一个白眼翻上屋顶。 她们便这样在村子里安定下来了,只是又换了户宅地,一个不小的院子,除了房间和大门,两边都是两米多高的矛竹围成的竹墙,因为许久没人居住,院子杂草丛生,一种带毛刺的藤条爬的到处都是。这户院子里有叁间房和一间厨房,那叁间房除了中间那户有十平左右的大小外,其余两间都如她们早前呆过那间一样,堪堪放下一张床,再多一张便寸步难行。 白络见齐案眉恢复的很好,也不客气地分给她一把刀,两人安静地在院子里处理杂草。一簇厚重的藤蔓被剥开,显出里面一台石磨,只是木制的托凳和把手已经腐朽,凳腿被压折了,石磨歪斜地靠在竹墙上。 “搭把手。” 两人合力把沉重的石磨搬到已经没有杂草的空地上,然后继续弓着身子除草。 院子清理的差不多的时候,白络突然举着刀叫了起来,那几头小崽子不知道怎么拱开了大褂,这会哼哼唧唧在院子里乱窜。白络眼快手疾,叁两步跳到门口把大门带上。然后两人五猪便在这院子里你追我跑,好一阵才全部抓住重新包进大褂里。 齐案眉身体虚弱,干一会就没什么力气了。叁天胃里只装了几口水,这下废了体力晕眩感便一下提到眼前然后啪嗒倒了下去。 白络干的好好的,一转头见齐案眉坐在地上,只好放下手里的工具上前扶住她。 “哦!怪我,忘了给你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了。” 说完扶着她进了大屋坐下,然后跑到门口把吃食水啊什么的一股脑都拎了进去。 齐案眉吃着压缩的干粮,手里攥着水杯。白络见她即便饿晕的慌也吃相斯文,想起给她处理伤口那日见到的东西,心下疑问重重。她本就不是能憋住话的人,心里有疑问便大大方方的开口: “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齐案眉呛了口水,咳的厉害,眼眶立马呛出眼泪,脸颊也憋红了。白络见她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实在是想不通。 等咳意过去,呼吸顺畅许多,齐案眉便擦去眼泪手贴着脸降温。她早料到会被发现,却不知道那人会如此尴尬地直接问出来。也好,便彻底坦白自己的身份。 “我是女人,天生多了套生殖器官而已。” 白络“啊”了一声,然后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对着齐案眉更是好奇了。 “那你尿尿的时候用哪个啊?” “啊…嗯,就用长的那个。” ………… “哇!我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遇到双性人唉,那你的激素会不会紊乱?” 白络原本是不愿与这人说话谈天的,这会遇到好奇的事便打开了话匣子,东问西扯的,喋喋不休。齐案眉被她无话不说无所不谈的架势吓到了,但还是乖乖地回答。 “我属于很特殊那种,激素从青春期便是维持在女性水平。” “那你的唧唧能用吗?” “啊?” “就是,”白络说道兴奋的地方,两手合在一起,然后“啪啪啪”叁下。 对面的人听懂了意思,皱着眉眼神闪躲着不想回答。白络立刻没有了谈天的兴致,说了句“好好吃,吃完去扫厨房”就去清院子了。 日落西山的时候,院子里便是一片整洁的样子了。白络在院子一角敲了几块一米多长的木板扎进土里,围城一个一米宽的小区域,把小猪仔们放进去,上头用几根竹子担着然后铺了草压了块石头,临时的猪窝就搭好了。 厨房里是正在打扫的齐案眉,她身上裹着白络的另一条大褂,手里拿着没了几根毛的扫帚熟练的清扫,这是最后一项清洁工作。相比她们推开门时候的唏嘘,这会白络推门进来便满是惊讶。 厨房的用具还算齐全。只是大灶的锅底锈了个小洞,好在厨柜里有一口完好的砂锅,还有一个密封的铁盒子,四个格子每一个区域放着不同的调味料。盐巴已经搓不动了,齐案眉只好把一整块拿出来,用刀尽量压成小块。放糖的那块更是难弄,水渍让它化成一摊现在又凝固成一团,即便用刀也无法剥离,只好放弃。其余便是八角花椒小米辣混合在一块,齐案眉捻起一块辣椒揉碎了放鼻尖闻了闻。时间太久,辣椒早就粉化没了刺激性的辣味。于是就只能搓掉表皮,捡了它的种子。八角和花椒表壳比较硬,虽然香味不再浓郁,但还能用。 门口处那一堆是被清理出来的瓶瓶罐罐。有一个腌菜的坛子,里面是陈年卤水,稀稀拉拉几根腌菜,居然还是软脆的。几罐透明的密封玻璃罐,内壁有些发黄生了霉,其余便是些小罐子和竹筒。齐案眉将它们清理出来,准备明天拿去有水的地方清洗干净,用来备着以后装东西用。 白络推了门看到脚边一堆罐子,但是厨房已经干净很多,看着齐案眉忙碌的背影竟然有些感动。 齐案眉看到站在门口的白络,放下手里的扫帚,往大褂上擦擦,然后转向那白色塑料桶,不好意思的说:“水用完了。” 白络上前拎了拎桶,然后便带着桶一块出去了,不会儿又拎来一桶。 “这是最后一桶,今晚省着点用,明天我再去山上架水渠,到时候我们用水就回方便很多。” 说起来,她今天砍了半天的竹子架了半路的水槽,又抓了猪,回来只嚼了几口干粮又清了院子,此时想起那堆猪肉就舌尖直泌口水。 “我们先煮点排骨吃吧。” 百来斤的猪被扛进厨房,因为实在太大,只好在地上铺了层草席。齐案眉在一旁的火坑生火,白络则蹲在席子上分解猪肉。 生火的是白络从营地带出来的打火石,使用打火石打火并不需要太多技巧和功夫,就像小时候玩过的那种火球,两个球放在手里使劲一撮就会爆出火花伴着炸裂的声音。齐案眉先从灶堂那抓了一把碎叶子放进坑里,然后折了一把细枝放在坑旁。打火石摩擦产生的火粒掉进枯叶堆里冒出丝丝白烟,加快摩擦产生更多的火粒,然后俯身轻轻地给火星送氧,慢慢的变成更大的火星产生更多的白烟,随后膨的一下火苗便窜了起来。齐案眉见火起,便小心地将细枝散在上面,然后在架上更粗的柴。火势渐大,她就拿起铁架架在坑上,然后接一锅清水放在上面,接着将切好的排骨冷水下锅,放入姜片和整根的小葱,盖上盖子等待煮沸。 姜片和小葱是在一户人家的后院发现的,齐案眉路过那片园子时一眼便看到了长势很好的姜,走进去又发现杂在草里的小葱。她们把草稍微拔了一下,挖出杂乱的葱,把它们一排排种好。 齐案眉等待煮沸的时间段里一直在看白络,虽然她也是个女孩子,但是行事作风干净利落,分解猪骨的时候一手摆正猪肉,一手高抬斧头,然后借着下坠的力量小臂绷紧劈向猪骨,骨肉应声分离。她身前的篮子里已经堆迭了很多快切割均匀的肉块,那些肋骨,脊椎则摆放在席子一旁。齐案眉想到那些猪内脏怎么没见过,便喊住砍得噼啪作响的人: “白络。” “嗯?什么事?” “你杀猪的时候那些内脏放到哪里了?” “啊,我不喜欢弄那些黏黏腻腻的东西,当时直接扒出来埋在溪边了。” 齐案眉想说那些也是可以吃很久的,扔了浪费。不过看她一脸嫌弃后又风风火火砍猪骨的样子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锅中的水沸了,齐案眉正好也没了聊天的兴致,托着右腿起身去拿大灶上的汤勺,然后用汤勺顺着砂锅边边浅浅地绕一圈,一大滩血沫便被带了出来,如此重复几下,再用湿布包着砂锅耳朵将排骨倒入竹篮里漏出水,用清水冲洗一遍,然后倒回锅中,加入清水没过排骨,再次放入切好的姜片和几颗小葱。等待煮沸,再加入食盐调味,然后再炖烂即可。野猪的肉质出乎意料的鲜嫩,那边白络一早就透过腥味闻到鲜香的骨汤,这会解完猪肉蹲在锅前眼巴巴的盯着砂锅盖上咕嘟咕嘟冒出的汤水和热气。齐案眉提醒要再炖一会肉才会软烂可口,白络为了吃上美味只好掰着手指计算分钟。 任嘴馋那人馋着,齐案眉过来翻弄猪肉。一共有十几块大五花,几十根根肋排,有几块被切的形状不规则的里脊。四只猪腿被从根部完整分离,带了不少肉,猪蹄砍下被整齐地摆在一块,一颗猪头摆在旁边乍一看有些骇人。其余便是些尽量切下来的碎肉和大块的骨头。齐案眉拨开一团碎肉,露出白花花的东西,是猪油。野猪不比养殖的,猪肚上的油膜虽然少,但也多少够一碗。齐案眉很是惊喜,她准备等喝完汤拿锅炼点猪油,猪肉拌饭很香猪油炒菜也很香。 不过一会她又愁了起来,眼下这些猪肉她们两人根本没法吃完,五月的温度不过半月这些肉可能就发臭腐烂了,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更多的盐。 两人吃完喝完留了一堆骨头,白络将它们扫到一块倒在了院子外。回来时齐案眉已经洗干净锅碗在炸猪油了。 “我先去打扫那间大卧室,今天很晚了,你忙完就洗洗和我一起睡吧,明天我再给你腾出间小卧室。” 齐案眉应了声好,然后继续手上的活。 一碗猪油被她炼了两小罐油,剩下的油渣鲜香酥脆,放在嘴里咬一口便化开。她把罐子放到橱柜阴暗处储存,油炸捞出倒入竹篮里放凉,期间把厨房门口的瓶瓶罐罐挪到院子里,然后再把已经凉透的油渣装罐储存。 第三章笋爆猪肉 早晨是院子里那几头哼唧的猪崽把她俩叫醒的,约莫是饿了,叫声也有气无力的。 白络睡得极不舒服,比起松软的土床,没有垫被且干硬的板床让她浑身酸疼。此时又被猪叫惊扰,于是在床里边翻来翻去。齐案眉也被惊醒,看着旁边的人难受的睡不安稳,只好凑近了些拍拍她的背安慰。白络却不领情,半梦半醒把身后那人的手一下打开,然后睡意这才渐渐散去。 “醒了?” 白络不想说话,掀开盖在身上的大褂,捂着腹部从床头下去。等齐案眉洗漱完,生了火,这才见她慢悠悠地回来。 “我去车上拿了垫子,晚上我们垫在床上睡。” 齐案眉这才知道,原来是嫌床硬,而不是多了个人不习惯。 早饭不能油腻,两人吃了干粮喝了热水便各自干活。白络将水槽往她们的新家引,新家就在山脚,水流架到厨房的窗口,白络做了个简单的装置,使用水时将竹筒架上水便流入厨房里的水槽,不使用时就将竹筒拿开,水流便流到屋外的地上。她还沿着屋外的地势挖了一条长长的渠,将不用时流到地上的水引到不远处的死水潭里。仅一天的时间,池塘的水位线已经快要窜升到田埂。白络便顺势挖了条缺口将潭水引到原本准备种植晚稻的田里。但是田里不能一直只进水不出水,不然容易引起稻田汛涝,使土壤失肥。于是又在另一端挖了个排水口,就这样挖挖填填,白络将水一直引出很远不再威胁田地和房屋。 南方稻子的种植分早稻晚稻,早稻一般春分到清明期间进行浸种,晚稻一般在五六月份进行浸种。南岭地处南方偏北,夏季高温多雨,冬季寒冷多雪。这个时候种植晚稻最晚要在降雪前便可全部晒干收完。 白络早上在盆里泡了一袋稻种,放到小房间遮阴浸种,按照现在的温度大概叁四天便能出芽。在此期间她要把播种的秧田腾出来。 秧田选在靠近山脚的地方,中午吃完饭她便去翻土了。秧田的土壤不需要泡水,保持湿润即可,翻完一遍后用喷壶浇水至湿润,然后烧一堆草木灰覆盖上面继续翻土。这些活白络以前在爸爸的学校做过,华农的教授也乐意有这么个小帮手,因此她也学会了很多种植方面的技巧。就算现在,她还保留了当时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的礼物。 根据稻种数量秧田只要差不多十米长就行,白络翻完田拌了草木灰日头还很大。为了给将来的秧苗提供最佳的生长环境,刚播种下去的种子要盖上一层塑料薄膜,后期秧苗长到两寸长时还要插上竹弓,再盖塑料薄膜。这些工具以往都是农家人必备,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在一些农户家搜集到。白络想到这事便提着喷壶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左右找不到人,齐案眉应该还没回来。当她喝完水准备出门的时候,就看到院子里那人推了个推车,颤颤悠悠的。白络忍不住斥责: “你怎么总是跑来跑去的?” “没事的,你给的药很好用,伤口已经结痂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去村里搜找一些用的到的东西。我还发现了好多农作物的种子,虽然我认不出来,但是我想你应该知道。” 说完便去卸推车上的东西。白络见她不停歇,嘴里嘀咕道: “我又没说关心你的伤。” 齐案眉耳尖听到了,却也没有反驳她,只背对她抿唇弯了下嘴角,继续搬车上的东西。 那些种子多是瓜果蔬菜类,有些被混合到一起需要挑拣。白络拨弄几下,把里面有的基本都挑了些出来。西瓜子最好辨认容易挑拣,冬瓜南瓜那些个外表大体一样,需要种下来才能区分。还翻到了几颗细小的白色瓜种,约莫就是黄瓜。 有一袋是菜籽,白络拿了块石头碾碎几颗,含油率比较高,应该就是油菜,圆白的是番茄,有韭菜香味的当然就是韭菜种子,有些椭圆颗粒的黑红豆种,大概是豇豆或者四季豆一类,剩下数量少的种子,也就没有挑出来。白络数了数种类,叫齐案眉进屋拿了几个小罐子,把地上拣出来的种子分别放入那些罐子,然后叫她留下来分拣,自己则推了车子出去找用具。 虽然刚来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但正真一户一家搜刮下来倒也比想象中慢很多,白络索性从村头第一户开始。这户是个典型的南方竹楼,房子一墙紧靠山脚,楼下是中空的,周围建了栅栏,用来养鸡鸭,现在依稀能看到几根鸡毛还在窝里。往后几户多是这个类型的竹楼,剩下便是类似她们居住那户,叁两间小屋,有些围了院子建了门庭,有些则是套娃式,大屋里面套了几间小屋。 因为房间比较多,白络只得粗粗搜找一翻。可能是生活在山沟沟里的原因,这里在灾情之前也较为封闭,基本上很少看见一些空调冰箱之类的家电。白络拿了几户人家的棉被,因为常年不见阳光多数都有点发黑长毛的地方,她拿回去还得翻晒好些日子。还在一户人家看到一台石舂和大石锤,这种又重又圆的物具最难搬运,要想拿回家可能要动用面包车。有几户挖了地窖,窖口在隐蔽的地方,白络只掀了石板往下扔过石头没有下去。农业用具到是发现很多,旧时用来耕地的犁,几把镰刀和锯子,许多斧头和砍柴刀,杂七杂八的用具很多,能顺手带走的白络都塞进推车上了,拿不下的东西也记下位置。 几番找下来,手推车早就装不下了,白络只得推回去明天再来,她望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心里泛出难言的满足和归属感,不远处是她的新家,家里还有一位“家人”,算齐案眉昏睡的日子她们统共才相处了六天不到的时间,这几天的劳作和照顾让她有种已经这样生活了好些年的错觉。白络摇摇头,心道可能是把在华农的日子和现在的生活串联了,这样一想的确经年之久,但是对齐案眉的熟悉感呢?终究无从得知更无法和其他任何人串联。 又是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一天。 推开院门,厨房火光悠悠,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清香,白络放下手里的东西,径直走向香味的来源处。 “今次有什么吃的?” 只见门口一双小手吧啦着门框,探着头身往锅的方向看。齐案眉被惹的一笑,揭开锅盖,用手风散去水雾,认真地解说: “爆笋猪肉,我将嫩笋剥去笋衣下锅煮了半熟,然后手撕成片,锅中放入猪肉煸炒出油,再把笋倒入,加入食盐爆炒一番后加入少许清水,再焖个几分钟就可以吃了。” 白络只是听着,涎水便在口里滚了又滚。 “你那大灶不是坏了?” “在一户人家找到口新锅,拣完豆子便去拿来换了那口坏的了。” “那又煮了什么?” “是地窖里的几枚芋头和红薯,里面太黑,我只摸了小半篮子的,晚上煮了当作主食。” 白络一听立马拉下了脸,走近大灶掀开草盖,里面果然蒸着那些东西,灶堂还放着那篮子,里面剩着几枚。 “算了,下次进地窖一定要喊我。”一起去。 齐案眉蹲在火坑旁,停了手里拨弄笋肉的动作,仰着头朝白络莞尔一笑: “知道了。” 两人搬了木头桩,一人手里捧着块薯,夹着笋肉吃的香。不同以往的无话可说,今晚的白络很是热情,她同身边的人说了很多这些日子的事,她干了哪些活打算干哪些活,找到哪些特别的用具,哪些东西她想拿又搬不动。齐案眉都笑着应和,夸她厉害,又安慰她下次一起去。白络听她的反应更是滔滔不绝,一顿晚饭愣是吃了一个小时。笋肉已经见底,齐案眉便起身准备收拾,白络突然停住话匣子,在她端走砂锅时才蔫蔫地发声: “你会走吗?”会回到军队吗? 齐案眉没有立即回复,架起竹筒引水洗锅,半分钟后才开口: “会。” “为什么?哦,也对,那里毕竟有你的家人。” “那里没有我的家人。” “那你还要回去?” “我想,脱了军籍。” “不脱军籍又怎样?他们说不定早以为你死了,你回去他们再将你抓起来,到时哭的眼泪都没有了我可救不了你。” 齐案眉怎听不出白络语气里满是揶揄却又不舍,于是就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将洗干净的砂锅倒扣在槽里,擦干手上的水,转身直勾勾盯着她。 “那你就跟我一起去,就说你怀了我的孩子,光明组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一定会放我跟你回去。” 白络炸一听到怀孕的字眼两颊便一热,见她直勾勾看着又不好意思躲开目光,只得胡乱答应。 “行…行啊。” 末了才反应过来话里意思,大声反驳。 “谁要怀你的孩子!” 话出口她才知道上了套,人家的意思不过是让她假装怀了孩子,又不是真的怀孕,她怎么这么不过脑子,叁言两语就被卷了进去,实在气恼,手里剩下的半块红薯也不香了,撂下一句“我去收拾床”便灰溜溜的跑走,留下齐案眉满脸笑意。 齐案眉收拾完锅碗,在大锅里添了水,灶里添了柴火,水沸后打到桶里,把灶里的炭火翻了翻,然后把剩下的红薯全部放进去,余烬刚好可以烤熟,留着明早当早饭吃。做完这一切就去大屋里喊白络洗漱,白络刚铺完床,见人来喊自己才想起没有去给她腾房间,哎呀一声。 “怎么了?” “忘记给你腾地方住了。” 齐案眉记起她昨晚说的话,眼下又天黑了,两人都很累,这情况肯定又要一起挤一晚。 “你要是觉得不习惯我可以去之前的小屋住。” “哼!”鬼才信,她这是苦肉计。 “那你去吧。” 齐案眉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收拾起自己那件大褂,架势的确是要动身。白络却只当她做做样子,看着她动作也不做挽留。二人无话,齐案眉真的就走了,也没说什么要求留下的好话。 白络看她一板一眼离开的身影,心里更气了,去厨房随便洗了脸冲了脚就爬上床歇着了。 第二天晨光照旧撒进屋里,却稀奇地没听到猪崽的哼唧声,白络躺在床上活动完筋骨,揉着眼下了床。院子里是齐案眉给小猪喂草,她手里架着一个竹筐,里面是刚割的猪草,正一把一把往圈里抓。听见开门声便回头和刚醒的人道了声早上好,然后温柔的笑笑: “灶里有昨晚烤得红薯,洗漱完记得吃点再去干活。” 白络似是忘了昨晚的事,欢快地回了好。 第四章茄汁大虾 叁天的时光又是一晃而过,白络的稻种发了芽早早就播到秧田里了,黄豆也隐约有冒头的趋势。又有一片新地里埋了瓜果蔬菜的种子,为了保证出芽率,白络提前搭好了小棚子,每日保持湿润和通风,只等秧苗长大再移栽更广袤的地方。忙过了这些便没有重活了,白络这才有时间和齐案眉一同活动。 今天不比前几日的大太阳,日头躲在一层厚厚的云彩下,山风徐徐吹着,倒也凉快。她们早前去别人的园子里找遗留的作物时发现了一口井,起初以为是用来灌溉的,只是好奇井的口径比以往见过的要大很多,后来才发现是一口盐井。正愁那些肉快要发臭了,两人一合计立马就要制盐。白络负责运盐水,齐案眉负责熬煮。卤水入锅小火慢煮,待到水分蒸发锅沿出现大量结晶,将锅中盐水混合物倒入纱布过滤,过滤出的盐水留着回锅,分离出来的盐拿到露天继续风干。 有了盐猪肉便有了最佳的存储方法。 齐案眉将盐粒均匀抹在大五花,猪腿和猪头的表面,猪腿用来做火腿,五花肉和猪头做腊货,那些肋排则同猪腿一块熏制。 因为制作火腿需要大量的烟进行熏制,白络便砍了许多竹叶。火坑烧火,火势渐大再将青绿的竹叶盖在火上,竹叶中含有大量水分,燃烧时便会产生浓烟且伴有竹香,如此熏制火腿表皮直至橙黑,再将其埋入谷类之中,家里暂时没有谷物,白络便又找来干草替代。做完这些这一天也就过去了。 这样日复一日过去了叁十天,秧苗长到了足够长,二人便准备插秧了。因为稻田在插秧前需要犁一遍,没有耕牛的两人只好进行人工耕地。人力使用犁实在艰难,又是两位姑娘,她们马不停蹄足足犁了两天才将稻田的土变得绵软。白络累的晚上喊腰疼腿疼,就会跑到齐案眉的屋里闹着让她给自己捶捶捏捏,然后捏着捏着便昏睡过去。也是自从那几日开始,齐案眉的房间便总是会半夜被敲响,她只得弯弯嘴角耸耸肩,然后乖乖把门打开。后来更甚,她便夜晚门也不锁了,两人白天饭间总会拿此作谈资,只不过更多时候是齐案眉拿着把柄想着法子笑话白络。白络被她笑话多了也就恼了,干脆一拍桌子,怒目圆睁,气鼓鼓地说: “你也知道我每次跑来跑去烦人,那为什么不换你跑来跑去的?!” 齐案眉仔细想了想,她有话可以驳回去,到底还是咽了下去,摸摸白络拍红的掌心,权当哄她: “好好好,今晚换我。”却在心里笑话她,不知道是哪个娇气要自己陪着。 后来二人一合计,这么每晚跑来跑去的也颇为无聊,干脆住一间屋,那间小屋也就空了出来。 六月已至,山里时常高温,蚊虫也多了起来,白络从野处挖了许多艾草,两人每晚睡前都要紧闭房门用艾草熏上好一阵,这才渐渐告别蚊虫叮咬的烦恼。只是体热容易出汗,白络总是喜欢一个人占很大床位,苦了齐案眉,夜里挨过好多拳打脚踢,她也没办法,一旦被踢醒便扬起手里的蒲扇给白络扇着,那人得了凉快才会待她好点,有时还会顺着风源贴上去,一旦风停就又重复上面的步骤,齐案眉有一阵被她折磨的每天早晨都顶着两片青黑,后来习惯了闭着眼睛睡得没有意识,也会握着扇子摇好久。 两人在山间的日子逐渐步入正轨,大片农田被种上各种作物,白络是这片田的守护者,这片田留给两人无限的馈赠。长势快的西红柿已经有果子变红,小黄瓜挂满藤条,豇豆已经爬藤开了花,韭菜田一茬一茬的迎风起浪,小青菜已经被两人吃掉一片,蒜苗长出嫩叶,诸如此类。两人的日常就是巡视菜田,浇水打枝,其余时间用来探索周边环境,找到有用的工具和用品。 六月中旬到了雨季,山里水汽缭绕,一天里总是上午雨水下午日晒,白络这几日摸着规律,下午便会带齐案眉到林子里钻。她们沿溪行,顺便将松动的水槽调整方向并加固,翻过一个小山坡后便是一大片原始树林,溪水也越湍急。有一处分流,上面架起一座小木屋,推开木门,里面是原居民用来舂米的水碓装置,现在不在用时,被拆解安放在小屋一角。原本以为要进行人工舂米,这下找到了水碓,等稻子收完晒干,她们就可以到这来。 两人离了水碓往林子深处走,雨季多出菌子,白络最是喜欢蘑菇,早早就提醒一旁的人多注意树根和突兀鼓起的土包。又行不过数十米距离,白络忽的一声“呀!”,接着伏低身子趴在一团枯树之间,一只占满泥水的手指着里侧。齐案眉顺着她的方向,看见一簇焦黄的伞状菌菇,又见那人满眼欣喜就要溢出来,便脱下背篓,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分摘,然后听着白络兴奋地解说: “这叫鸡枞,一种普通的菌类,没什么营养价值,不过却是我最喜欢的一种蘑菇。南岭这种中高海拔地区,如果运气好,我们还能找到松茸,那玩意可比鸡枞还要好上不知道多少。” 就这样一边翻找一边听着白络刮躁,一下午的时光很快就过去,金乌西坠,林子里撒进夕阳的余晖。应该是多年没有人类的干扰,这片林里到处都是可食用的野生菌,齐案眉弯了一下午的腰,这会陡然直立行走更是坠疼,白络走在后面,发现她时不时插腰停顿立马便知道她又逞强,快走几步上前,一边嘴里拿话戳她一边往自己框里卸东西。末了还体贴的把齐案眉的篓筐扶下,然后学着样子替她捶捏一番。齐案眉总是一副不会拒绝有求必应的眼脸,最多是笑着嘴上推脱几句,这样一进一退,两人的性子倒是恰好互补。 同样是来时的路,路过小木屋出了原始森林,翻上山坡顺着溪流走出竹林,路上顺了几颗晚出的大头甜笋,天色青黑两人才下了山。路过菜田摘了几颗成熟的番茄,白络想吃黄瓜,里里外外找了好久也才得了一个能吃的,齐案眉见她又要生气,只好安慰道: “嫩的也摘些,做腌黄瓜吃可行?” 这才把人治住。 路过稻田吃了一嘴蜉蝣,白络才止住的脾气又噌地冒出,追着一团团的飞虫恨恨地“鼓掌”。稻田边原本一潭碧绿死水,受到山泉馈赠后变得澄澈无比,还长出了长长的绿藻。人的脚步声惊的塘边一阵飒飒的窜水声,白络停了追打飞虫的动作,后知后觉: “应该是虾,它们喜欢夜里爬到河边洗澡。” 齐案眉听了这话笑了出来,却还是拿出手电往河边慢慢扫去。果然如白络所讲,一群青黑色河虾飘在河沿。齐案眉脱下篓筐,把里面清空,然后跪在河岸上拽着篓筐往河里挖去。竹篮打水,水空,留下一筐底的河虾,齐案眉拣出个头大的用大褂兜住,其余的放还水里,重复几次便捕了好些,白络看地精彩,怕自己声高哄散了胆小的虾子,只乖乖捂着嘴等着。 再回到家里已经是漆黑一片,小猪仔饿得嗷嗷叫唤,两人一前一后放下背篓,白络喂完猪去一间小屋取竹筛,齐案眉进去厨房处理食材。 野生菌类最好的储存方式是风干,白络先用干草铺到竹筛上,将清理干净泥土的鸡枞平放在干草上,香菇用草绳串起来挂在竹梯上。夜里露重不适合风干,菌子白天拿出去风吹日晒,晚上便要收到小屋里。 那边白络忙活她最爱之一的蘑菇,这边是齐案眉忙活白络最爱之一的河虾。河虾掐头去尾用竹签挑出沙线,虾头入锅煸炒出虾油再取出虾头,锅中倒入切好的番茄小火慢煨,番茄煨出浓稠汤汁倒入河虾,翻炒几下再放入调料,然后倒入一勺清水盖上盖子,小火慢炖五分钟后,揭盖大火收汁,最后装盘撒上葱末,一道家常的茄汁大虾便出炉了。 白络一口红薯一口大虾吃的香,齐案眉一向胃口不大,早早吃完了坐在桌前剥虾,见她吃的欢快心里更是满足。 “慢点吃,都是你的。” 白络嘴里含着食物,呜哩哇啦算是回了她,却没有慢下多少。齐案眉加快手程把剩下的虾都剥了,然后起身去洗黄瓜。 黄瓜现腌口感才会爽脆,尤其是嫩黄瓜,等到明天再腌就已经软了,这样腌出来的黄瓜不仅口感一般,保存的时间也会大打折扣。 黄瓜摘去瓜蒂和老花放入罐中,温水化开适量食盐再倒入罐里,密封保存一晚,明早便可以吃到爽口的脆黄瓜。 二人吃完,锅里热了水,洗去一天的疲劳便上床休息了。 古人言,饱暖思淫欲。 白络这些日子得了自己种的农作物,又有位贤妻良母般的同伴照顾她的胃口,现下吃饱喝足瘫在床上,小脑袋飞速转动。身旁的人见她不安分伸手点她的脑袋: “还不睡?” “唔…哼!” 原本只是想劝人早点休息,奈何惹那人生气了,齐案眉只好软了身子贴上去哄她,手里摇着蒲扇。 “又怎么了?是我说错话了?” 白络见缝就钻,佯装还在气头。 “你就是说错话了,你要补偿我。” “好好好,你说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真的?骗我是猪头。” “骗你干什么?” “你说的?” “我说的。” 白络见她上了圈套,立马转过去面朝她的身子,伸出手来在齐案眉身上乱摸一通。齐案眉不觉有异,之前两人打闹的时候也互相挠过对方痒痒肉,她此时只当白络要挠自己,还很配合地咯咯咯直笑。突然一只手慢慢朝她的大腿根袭去,这才觉得奇怪,只好翻了个身子把后背留给那人。 “骗我是猪头!”白络没好气的重复。 “你的惩罚是什么?”齐案眉正了语气,不打算和她再闹了。 “哼!你骗我!我就要摸!” 于是故技重施,整个身子粘上去,作势要往眼前人的身下摸去。 “那里…不行。” “怎么不行?我好奇,摸摸而已,又不会摸坏你的东西。” “就是不行,会…” “会变硬是吗?” “你…!” “我从书里看到过,你是怕被我摸硬了尴尬是吧?那好,我保证不笑话你。” “根本不是。” “那为什么不让摸?” 齐案眉实在受不了她这幅疯言疯语说着“摸来摸去”的浑话,只好长出一口气然后不再理会她。本以为这样那人知道自己生气了便不再强迫,谁知就在她等不到动静睡意迷蒙的时候,一只小手悉悉索索地蹭着她的衣角慢慢摸了过来。唉~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就装睡到底,满足女孩的好奇心。好在那人应该是怕自己被吵醒,只抓着她的东西放在手里握了握,嘴里还轻声嘀咕着字眼,随后便抽回手,安分下来。 白日太过疲惫,白络那边一会儿便起了安稳地呼吸声,齐案眉却难再入睡,思绪飘了很久,直到滚烫的身子慢慢恢复温凉,耳边传来那人的嗫嚅: “年糕……唔…软…” 这家伙,梦里也都是吃的。 齐案眉想起那些从地窖里搬出来的糯米,虽然多数生了米虫,但是日头好的时候铺在太阳底下晒,米虫应该会跑掉不少。不如明天就做吧,晒完再用筛子过滤,或者她花点时间慢慢地挑找。就这样想着糯米,她也渐渐睡着。 第五章喜欢你(h) 雨水过后林子里就像又活过一遍,晚生的笋子破土而出,野物们也活络起来,雨水汇入溪流漫过原本的河道冲下山脚,稻田里蓄满了水。 为了防止水稻烂根,白络披上蓑子带了铁锹出门。今日的雨水比前几日大,池塘的水一直有进有出倒是没有问题,稻田为了防止养分流失早早就堵了缺口。这样的情况看来今晚要守田。 从稻田梗边挖通渠引导水流向池塘。由于稻田地势不均匀,需要在不同区域单向放水,流速尽量保持缓慢确保养分的停留。雨一直下到太阳照进山的另一边,谷物被浇透了,叶片上缀满晶莹,白络屁股下面垫着蓑衣,头上一顶草帽,裤脚挽到大腿,小腿完全像是巧克力棒一样占满泥浆。她两手搭在铁锹上,扬着头盯着远处穿梭在菜园里的身影,忽然那人哎呦一声,高举双手,歪进菜从里不见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太笨了吧!狗吃屎也就是你这样,哈哈…”白络幸灾乐祸,完全没有想要过去扶人的意思。 手里的新摘的蔬菜撒了好多,握住的也被她慌忙下捏坏了,上面占了星星点点的泥浆。齐案眉听着白络放肆的嘲笑声,把手里的扔在干净些的塑料膜上,双手摁地小心翼翼地蹲起身,在田沟里掬起一捧水细细搓洗掌心和指缝。然后继续摘菜的工作,似乎并没有收到白络的影响。 有了摔跤的经验,齐案眉放慢了步子,几乎是在泥泞的田埂上滑行,拎着一草帽新鲜的蔬菜,朝着那边坐着看田的人缓步走去。白络憋着笑看她,手背在身后悄悄捏泥团,眼角露出些狡黠。齐案眉以为是自己摔得太狼狈,衣服上留下了滑稽,就提了提草帽讨好地笑。 为了保证不被“猎物”发现自己可恶的行迹,白络腾出一只手对满载而归的人比大拇指,实际上偷偷眯上一只眼睛,暗暗比对距离和准头,只等两人距离拉近,然后发射炮弹。齐案眉真的很天真,或者说是太过相信装纯良的某人,傻笑着走进陷阱里。 一步,两步,然后猝不及防,被糊了一脸的泥浆,短暂的疼痛过后是满腔的愤怒和无奈。齐傻子甩手抹了把脸清出一双眼睛,把蔬菜撂到一边,随手抓了一把泥水,然后气势汹汹地追到早已笑得龇牙咧嘴那人面前,最后还是怕砸疼小无赖的脸,一把拍在了她头上。白络笑得没劲了,根本还不了手,被人按在了泥地上,脸上的两坨肉被掐处一道泥色痕迹,在齐案眉的手里滑来滑去。 “我错了~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姐姐!姐姐手下留情我的小脸啊…啊!” 齐案眉无视她的求饶,尽情的把泥浆抹到她的小脸和额头蛋子上。 “小赤佬,叫你总是欺负我!姐姐要治服你为止!” 白络真是英雄,羊入虎口还是敢大放厥词,两手在沟里一捞,抓了两坨泥然后胡乱往身上的人拍去: “啊…!小爷我改变主意了…雅西给给!杀啊!” 然后陷入混战,滚作一团。 最后的最后,以齐案眉率先停下乱战,并挨了一踢泥脚为结束。达成休战协议后,两个泥人双双跳到塘里,互相帮对方搓洗身上脸上的泥污,满身湿漉漉地回到家中。 白络坐在火坑边烤火,陷在刚才的激战里久久无法自拔,脑海里一片翻天覆地,计划着以后要是打起来该怎么还手,挠齐大傻子身上的哪块痒痒肉,还要偷偷学一些偷袭人的好法子,甚至连胜辞都给想出来了。 齐案眉烧着水,去大屋找了干净的衣服,把澡盆搬到厨房,然后叫醒还在失神的人。 “想什么呢?水烧好了,衣服在架子上,赶快把湿衣服脱了洗个热水澡,感冒了可不好受。” 白络回过神,趿拉着鞋去打水,嘴里漫不经心的说着: “你也烤烤火,身上比我还湿。” “你先洗着,我去外面择菜。” 白络叹了口气,指着灶堂,没好气地要求: “去灶堂烤火,你体质比我弱,我把盆往大灶前面挪挪。”言外之意就是尽量不让你看到就行,没什么好躲得。 “那,行,我不看,你慢慢洗。” 白络忍不住腹诽:还慢慢洗,我洗一晚上你还真就睡在灶堂了?这姐们真傻缺。 两人这样换着蹲在灶堂,洗完了澡,锅里的排骨菜汤也好了,齐案眉把脏衣堆在澡盆里,然后拖到院里的屋檐下接水。白络则乖乖坐在木桩上,看着她拿两个碗,先给自己盛了汤,又添了好多排骨和自己最近很爱的青菜,然后伸手接过那碗暖烘烘的,撅着嘴,坦坦荡荡: “齐案眉,我好喜欢你。” 说完埋下脸,喝了一大口汤,抬头睁着小鹿一样黑碌碌的眼睛,望着那个差点把汤弄洒的人。 “我们现在是不是很像以前社会,人们所说的小两口。” “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家长里短。” “你为什么不吱一声?我说的不对吗?” “你不承认也没用,我看上你了,虽然你以前欺负过我一次,但是我后来全都欺负回去了,我现在原谅你了。” “要不,赏你当我老婆吧。” ……… 齐案眉听她明亮的声音一串一串地蹦进自己耳朵里,灿烂的笑眼在水汽中氤氲,逐渐按耐不住心里的欢喜,把碗筷放到水槽,接了捧水漱口,然后去架子上取来擦嘴的毛巾,问: “要擦擦吗?” “好啊!”白络不疑有异。 被毛巾粗暴擦拭过的唇瓣透着血色,嘴角翘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好了吗?”齐案眉问。 “好了,帮我递过去。” “嗯。” 齐案眉接过毛巾攥在手里,然后抱住白络的脑袋按到自己肩上,嘴唇颤颤地贴到她的额头,一路往下,最后贴到同样滑嫩的唇瓣。白络意识到她的意图,两只手摸到她的肩然后环了上去,贴紧后颈的皮肤尝试回应。 湿滑的舌尖探进口腔,搅动着白络的味蕾,舌管不断泌出腺液,齐案眉忍不住吞咽下去,是甜的,然后着魔似的吸嘬,陷入情欲的漩涡。白络被吻的喘不上气,环贴的手垂到两人的身下,不安分地搡动。身前的人胸膛里的跳动就快飞了出来,刚才沐浴完的清香顺着吐息描摹着两人的身线,空气中是粘腻的唇膜分离又紧贴的声音,门外淅沥沥的雨水和着节奏,白络真的要窒息了,攮着齐案眉的肩,然后才被松开。 “喜欢你。”齐案眉大喘着气,把白络揉到自己怀里,贴着她有力的颈脉,柔和的嗓音在白络裸露的肌肤上几乎烫出一块洞。 “嗯。” 炙热的唇又吮上白络小巧的耳垂,碾着软肉吸食,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扫过,白络软了身子,窝在齐案眉的怀里没有了往日的跋扈,细细地嘤咛。 两人辗转到大屋的床上,清凉的山风短暂地吹散炙热,白络反身压住还在骚动的人,勾着唇笑: “你先脱衣服。” 轻薄的纱衣被掀了上去,露出齐案眉浅色的胸衣,白皙松软的小腹随着呼吸鼓动着,白络忍不住摸了上去,触手一片软腻,然后顺着钻进胸衣里,裹挟住高耸。齐案眉被她摸得心痒,手背到身后解开扣子,然后坐起身子和白络面对面贴着,手也滑进对方的衣服里。 “姐姐,你的东西好像硬了。”白络张开双腿,磨着齐案眉的腿心,一只手从她的胸口挪到下面。 “裤子,脱掉啊。” 宽大的休闲裤被褪下,腿心的肉物直挺,从浅色的女士内裤里探出头来,中间的小孔析出透明的体液,随着衣物褪去的动静左右微晃。 “络络,快点。”都脱掉。 一迭衣物被推落到地面,两人赤裸着焦灼,齐案眉挤开白络的腿,两人的私处贴合,炽热的阴茎抵在白络湿润的门庭,随着难耐地耸动缓慢地戳刺。 “姐姐,要进来,很湿了。”同样难耐地人试探着张的更开,推着胸口吸食的脑袋,提臀拱起腰部。 欲望像火苗,迎风而起。 白络仰起下巴,对着齐案眉耳尖轻哈,说着动情的话。齐案眉的周身仿佛木偶被提线,攒动的情欲翻来覆去,最后汇入身下的孽物,化成利剑,刺开肥厚湿软的阴唇,直刺向欲望的死穴。紧致狭窄的甬道裹挟着齐案眉,肉物蠕动的美好撩拨着她的顶端,酥酥麻麻的快意朝根部袭去。 这就是交姌的感觉吗? “好爽…”齐案眉忘我地吟唱她的快感,顺着本能继续前进。 白络被她突然的攻势镇住,身下丝丝地痛意也被爱人满足的喟叹搅散,只是更加圈紧身上人的腰背,承受着滑腻的抽插。 “嗯……” 渐渐地,熙合的穴肉被调动起欲望的神经,随着另一个人的起伏积累快意,她满脑子,都是想被更加强烈地冲刺和占有。 “姐姐…嗯…~快点…”再快点。 齐案眉接收到她的信号,撑起手调整便于施力的姿势,然后加速抽插,饱满的臀肉随着动作一下一下的凹陷,胸前的乳肉弹跳着,耸立的尖端兴奋地戳在空气里。 “嗯…络络…好舒服…” 初尝情欲的滋味,两人都像未开智的孩童,一遍遍无知地,向对方的身体求问似地嘤咛,想要共享自己的快乐,想要共通的满足。 窗外雨声渐停,屋檐下滴滴答答,山风卷着泥土的腥味绕开突兀的墙角,月光从淡淡地云层里浇下来,以及星星点点地跃动的闪耀。它们在聒噪的夏夜铺张寂静的空灵感,诉说着一切深沉。 但炙热远还没有消散,年轻的身体还在散发激情。 白络含着身上人的乳肉吮吸,偶尔松开,微张着唇齿吐息,闭上的双眼之上是一对紧锁的眉头,额间满是析出的汗珠,碎发杂乱地伏贴在涔湿的鬓角。手掌攥着齐案眉的臀肉,随着她的动作把下身更加用力地扣击进自己的身体里。她快要被欲潮淹没了。 “姐…快…用力…”语言已经支离破碎,急促地呼吸像是奄奄一息的樊笼,就快要困不住喷涌而出的潮水。 “呃~络络…啊…络络…”操死你。 满脑子疯狂的语句在仅存的理志里驻足才没有脱口而出,齐案眉提着酸疼的腰腹,做最后的冲刺,嘴里一遍遍吟叫着身下人的名字。 白络绷紧了身体,穴肉在不断地抽插里迎来抽搐。 “啊…~姐姐…给我!” 激烈的高潮让她忍不住颤抖,双手扣住还在耸动的臀肉,用尽最后一丝全力想要将带给自己快乐的东西埋入更深处,然后大口大口向外吐出蓬勃的热气,喘息声落在齐案眉被打湿的耳廓。 “嘶~络络,放开…” 高潮中的甬道抽搐着碾压齐案眉的孽根,白络到达极致时的反应更是致命的催情药,齐案眉快要忍不住射意,冲开紧扣自己的手,把阴茎从温柔乡里抽身出来。 湿滑的东西接踵而至,齐案眉本能地继续摩擦着性器,每一次有力地顶撞都会射出一汩浓稠的奶白色,她难受地抱紧白络,阴茎抵在两人湿黏的小腹,跳动着延缓快感。 “唔…络络…” 两具身体在抵死缠绵后静谧的蠕动,随后便是青涩的羞耻感。 齐案眉趴靠在白络柔软的胸膛,回想两人刚才的疯狂,脸上是一片火烧云。 “络络。” “嗯?” “今晚要去守田。” “靠!齐案眉你这个渣女!” “我陪你一起。” “这还差不多,哼!” 月幕星光,晚风慢慢地吹,两人坐在潮湿的草地上,面前生着火堆,炙热的温度驱散了夜凉也赶走了蚊虫,小池塘里青蛙咕呱地叫,伴着流水的声音,白络昏昏沉沉的。 “你说,天亮了它们会不会打起来啊?” “什么?” “就是它们啊?” 白络不耐烦,往水里扔泥团,一两只青蛙受到惊吓扑通一声。 “晚上吵得大家都睡不着,它们又是瞎子,白天不得好好干一架出气啊。” 什么啊这是? “困了就靠在我身上睡会吧。” 齐案眉肩上一沉,白络转了个方向把头抵在她的肩上,两只手圈着她的身子,呼吸绵长。 睡得真快。齐案眉抬起手轻轻抚着白络的脑袋,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往水里扔了个泥团,心想:笨蛋,青蛙“吵架”本来就是为了夜里找人“打架”的。然后想起两人已经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对着白络的脑袋亲了一口。 第六章无患子(h) 又过了几天,雨期渐渐远去,林子里焕然一新。 家里的猪肉快要吃完了,白络准备去山上找些地方下陷阱,打些活物。她早先准备的那捆竹子已经褪去青绿,竹身泛黄,正是用来做弓箭的好时候。 做弓需要一定的技术和运气。 白络先在院里挖了条一米多长一掌宽的土坑,然后把燃着的柴碳填进坑里,给劈好的竹子杀去水分,趁热在两端制造适当的弧度。为了防止失败重来,白络做了叁个。 之后便是给杀完水分的竹子成型。用刀把竹子削成两端窄中间宽的形状,用刨刀修去边角,再用砂纸打磨,再就是精细的工作。用小刀在两端刻出弦沟,然后用事先准备好的桑树皮做弦。桑树皮的韧性很好,几股细的拧成一股,放入水里浸泡松弛,最后再进行人工捶打,挑去多余的破碎纤维即可。 给竹弓上好弦就要测试弓的弹性,白络没有专门的工具,只能拉来齐案眉帮忙。一人握着弓的中间部分,一人拉着弦,两人配合的还行,弓也很给力,根据手感和弓身的弯曲度进行最后粗略的削改。最后的成品还要用尼龙绳在两端和中间进行缠绕,增加竹子的韧性。根据弓的弹性选取相应长度的竹子做箭,用刀分成等宽的竹条,然后加工打磨,顶端削尖,在碳堆里滚上一会,让尖端稍微碳化变得更硬。白络去别家鸡舍里捡了几根陈年鸡毛,剪成箭羽沾了树胶贴在剪尾,十几支威风凛凛的箭插在竹筒里,背在身后像模像样的。 竹弓的射程不远杀伤力一般,但是用来近距离捕猎也不失为一种硬器。齐案眉受过训练,射击的准头不比白络差,她拿着弓站在厨房前,上箭拉弓一气呵成,射中院门上的草捆。 最后就是又花了半天的时间弄了把弓,天也黑了,饭也没做,两人靠在新垒的木头椅上啃着红薯干夹腌黄瓜,还一边喂蚊子。白络是招蚊体质,被咬了满腿满手的包,可怜兮兮的挠来挠去。 “别挠,吃完进屋呆着,我烧好洗澡水叫你。” 同样是短裤短袖的人,齐案眉浑身舒畅,她就不该听白络要坐在门口看星星,现在被咬了一身包,到时候受罪的心疼的还是自己。 “啊~老天不遂我愿,星星没几颗,倒是叫蚊子给我送了好多大红包。” “去吧,衣服在床上迭着,想熏香自己点就行,乖乖等我。” “哦…” 好吧,她其实还挺享受齐案眉的无微不至,尤其是她很爱干净,就算是再普通的日子都能过的很精致,会做熏香,会打理房间,屋子里陆陆续续添上了不少装饰,最重要的一点,白络其实很爱干净,但是她自己懒,有这么一个人对她好,帮她捯饬,她自在的很。 给衣服熏上香,拿到鼻下深嗅,应该是艾叶和橙皮的味道。橙皮哪来的?白络疑惑,没等人来喊自己,拿着衣服往厨房去。 夏天的厨房最是闷热,即便门窗大敞,柴火窜出的热气也熏人的很。齐案眉蹲在灶堂往里面添柴,橙红的火光在脸上跃动,满头的汗。 白络忘了问橙皮的事,靠在门框上冲已经注意到她的人绉鼻子。 “齐案眉,别烧了,我要洗温水澡,不要太热的。” “好,遵命,我的络络。” “谁是你的了!只能说,你,齐案眉,算了,给你起个新名字吧,就叫七七,是我的七七。” “你的七七?” “对啊,你不喜欢吗?” “我喜不喜欢能决定这个名字的去留吗?” “嗯…不能,这是恩赐。” “好,那你的七七能伺候我的络络洗澡了吗?” “呀!那多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哈哈…” 夜里,两人又在床上翻云覆雨,白络哼哧哼哧地喘气,抱的紧紧地,无意识地张着嘴缓解难耐。 “络络…舒服吗?” “嗯…哼…再快点…要到了…” 齐案眉平板撑的姿势,提着臀加快撞击速度,后背反射月色,水光一片,埋头在白皙的脖颈,娇喘着说情话。 “呼~射了…” 白络感受到她的体外射精,夹紧腿磨着下体,同时推上高潮。湿软的甬道无规律地收缩抖动,只稍稍操控和感受,更大的刺激便涌上腿心,她只想本能的趋向快感,缓慢挺动延长。 然后佯装怒道: “我想你在里面…” 齐案眉已经从情欲里慢慢褪下来,手臂卸下支撑,翻身躺在一旁恢复呼吸频率。 “…?什么?” “把你的东西放进来!” “它已经软了…” “我不管,就当作你给我的补偿,你必须放进来,软了也要放进来,没用了也要进来,快!” “你怎么了?” 白络没想到自己本来只是想撒个娇,后来越说越生气,她委屈地像被偷了香的小女孩,就想发脾气。为什么不内射?不就是不想自己怀孕,不就是不想多个孩子,不就是还想着回去,多了孩子多个麻烦,她就是不想和自己有无法割断的联系。 齐案眉心细,叁言两语后便渐渐明白,侧过身抱住白络,把毯子掖过来盖住两个人的身子,手轻拍安抚着。 “络络,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还小,我们还没在村子里安居,这个世界已经病态了,我不想我们的孩子在我们还没有能力的时候就到来,她应该是带着希望来到这个世界,而不是陷入危险。” 她的话带着理智和向往,白络冲动的心慢慢被抚平,回抱住齐案眉,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说好了,你缺我一个孩子。” “一言为定。” “不,我们要生叁个,不能让小七一个人孤单。” “好,只要你不反悔,我都听你的。” “那我们第二个孩子要叫小八,第叁个要叫什么?” “就叫小九好吗?” “不好,太随便了。” “嗯?小七小八难道不随便?” “那不一样!” 齐案眉贴上她滚烫的脸,温柔地吻了又吻,用手圈着自己一缕青丝在白络的脸上画字。 “小七,小八,齐案眉,白络。” “络络,我好爱你。” “干嘛突然告白?” 白络睁开眼睛,齐案眉的唇便压上她的,舌尖顶开欺入口腔,两相追逐。 夜晚有做不完的情事,耳边便有听不完的情话,爱就是赤裸,爱最终都会坦诚相见。 第二日睡到太阳翻身,白络咬着牙刷站在厨房的窗外,脑子里构思要在这条引水渠的上面分流,再把院墙拆了,建个小木屋用来洗澡。她大脑飞速转动,漱完口跑去房间拿纸笔写下想法,画出初稿,把一本破烂的木工书翻的哗哗响。齐案眉端着杂粮粥和一盘腌菜,手里搭着一条毛巾。 “先把脸擦擦,吃完饭再弄吧。” 白络不理她,继续写写画画。 “画什么呢?这么专心。” 齐案眉放下碗饭,和她头对头,看着纸上的初稿和文字,拍拍她的肩膀示意早饭,然后擒着一脸无奈地笑退了出去。 饭后两人收拾好新旧装备,穿上大褂背上竹篓戴上草帽就往后山去。她们找到溪流,在附近几处野物活动的地方埋伏了陷阱,挖竹笋的时候逮到一只肥呼呼的竹鼠,齐案眉害怕鼠类,死活不肯接近它,更别说把竹鼠做成菜了,白络只好放了,两人望着竹鼠奔跑中肥硕的屁股,一个唉声叹气一个长疏一个口气。 “姐姐真怂!” 齐案眉不跟她计较,只是不再动手挖竹子,从源头上避免和巨鼠打交道。 她们在竹林埋好最后的陷阱,顺着溪流往原始森林走,没走一贯的路而是另辟蹊径,一路做标记,拾捡没有开伞的菌子。原始森林的道路湿滑长满地衣,齐案眉捡了一些,边走边捡,然后地上突然多了许多果子,黄皮的,有乒乓球那么大,剥开那一层似乎是胶质的果皮,里面是一颗黑色的种子。齐案眉不认识,见这果子没什么肉,抬头往天上瞧,十米多高的乔木在这满是几十米的大乔木里显得矮小突兀,隐约能看见树上有更多的果子,兴许比掉落的更新鲜肉质也更多。她喊住还在后头举着弓箭的白络: “络络!过来!” 白络应声放下武器,躲着苔藓和枯木小心翼翼地跑过去,气喘吁吁: “怎么了?” 就见她摊开掌心,一颗黄皮果子进入眼前。 “哇哦!无患子!” 说着不管齐案眉在她耳边问“什么是无患子?能吃吗?”,拿着那颗果子剥了皮,然后跑去一个水洼,手里沾了点水就开始揉搓那果皮,不一会便起了好多绵密的泡沫,然后摊开自己手掌,笑得傻乎乎的。 “就是一种皂果啦,咱们以后就不用省着那点肥皂了,喏,剩下的种子就是菩提子,咱们还可以把它串起来当手链。” 中午回家,两人捡了好多皂果,菩提子尤其重,后来基本上就是把它剥了不要,只拿果皮部分。齐案眉拿蛇皮袋把皂果装起来,白络在院子里支了一个简单的砖头灶,稍微洗了点皂果,切碎了放在锅里煮。然后把之前在村民家里找到的茶油拿出来,草木灰泡水过滤,取剩下的碱水。煮好的皂水也过滤出残渣,取干净的皂液倒入容器里,依次倒入茶油和碱水,然后不停的搅拌,直至粘稠成胶状,最后倒入模具里。因为没有专门的肥皂模具,白络在豆腐模具上铺了一层塑料袋,再将皂基倒进。等待自然冷却,皂基就凝固了,趁还没完全硬化,将它们切成等大的长方体,最后拿到小屋去阴干。大概要过叁日,等肥皂彻底变硬,这样用起来才会顺手也不浪费。如果以后找到柠檬,还可以提取柠檬精油,做柠檬味的肥皂。白络想到昨晚用的熏香,晾好肥皂便兴冲冲地去找齐案眉问。 “就在一户农家院里,我们还一起去过,只不过当时果子还很小,你没注意到。” 齐案眉如是回复,然后解释一番只用了些橘叶而已,树上的果子都还是深绿色的,她也认不出到底是柠檬还是其他橘类。 “果子是深绿色的?那大概就是橘子了,想来农村也不会有人种柠檬那种酸不拉几的玩意。” 橘子倒也可以提炼精油,只是相对含量少了些。现在还没到成熟的时候,还得再等些日子,入秋那会估计差不多。 “好吧。”白络释怀一笑,“那,我们今晚吃什么呀?” 齐案眉往水槽里一指,竹篮里满满当当黑乎乎的东西,像木耳又比木耳的颜色浅,软乎乎的。 “是地衣啦,你打野鸡的时候我捡的,晚上炒着吃,你那鸡杀了备着,明天去地里拔几根萝卜,给你煨汤。” “好唉~我去杀鸡!” 鸡被射中胸脯,血已经差不多留干了,白络把火烧起,去厨房搬了砂锅,接满满一锅水放到砖灶上烧。野鸡块头不大,羽毛灰噗噗的,大概是只母的,翅膀却长的很怪异,与白络以往见到的不一样,翅尖处分成两瓣,尖端肿成一个小孩拳头那么大,很是奇怪。 水开后烫鸡,翻拨几下趁热拔去鸡毛,翅尖处露出原形,是一块肿胀的肉结,拔去羽毛的毛孔粗大,密密麻麻的有些恐怖。白络拿刀切开,里面是再正常不过的鸡肉,便没当回事,继续给鸡做简单的处理。 处理完鸡毛的鸡,块头瞬间缩水,用剪刀剪开鸡屁股,然后顺着腹部把鸡整体劈开,肠子内脏什么的白络不会弄,留到一边给齐案眉处理。她用手掏内脏,摸到两个稍硬的球体,拣出来一看原来是鸡蛋,还有一团蛋花挂在鸡屁股上,白络一并剪了,把鸡蛋和蛋花捧在手上拿到厨房跟齐案眉耍宝。 齐案眉笑着接过鸡蛋,找了个碗把蛋打了进去,蛋花则还到白络装鸡内脏的盘子里。她用大锅把筛出来的糯米煮了,剩下的那些碎米准备磨成粉,这样就不容易生虫了。小火慢煮,米汤在热气里翻滚,齐案眉用勺子盛出多余的米汤,然后蒸去多余的水分。糯米比梗米粘糯,这么一大锅两个人一顿是吃不了的。先烙几块锅巴,把多余的米摊到竹筛里放到小屋冷却。 晚饭时,一人握着一个饭团,一盘地衣炒鸡蛋,还有一大碗米汤,久违的米饭让两人的味蕾持续爆棚的幸福感。 第七章矛盾 天灰蒙蒙的,白络起了个大早,拽着眯眯眼的齐案眉洗漱,热了两团糯米饭包了咸菜。 “搞快!我们要去山上收猎。” 昨天的陷阱应该多少捕到点东西了,白络想吃肉,迫不及待要去,两人带好装备就出发了,路上边走边啃口感不太好的糯米饭。 “大意了,没热透。” 白络把腌萝卜嚼的嘎嘣脆,一口饭哏在嗓子眼,艰难的咽下去。 “慢点吃,我去水渠那接点水。” 齐案眉接完水回来她已经吃完了,饭噎在食道里不上不下,正在用手锤着胸腔,不停的往嗓子里咽口水,见水来了,伸着两只手急哄哄地要。齐案眉看她脸都急红了,赶忙把水递到手上,一只手扶着她一只手在她背上从上往下顺。 喝完水的白络长出一口气,然后打了个响嗝,总算通气了,但是一路上齐案眉也没再理她,更别说交流了。六个陷阱捕到两头成年猪,杀猪放血的时候满山只听到撕心裂肺的嚎叫声,白络下意识烦躁的吐槽,对上齐案眉一言不发不苟言笑的脸立马尴尬地别开,也不说话了,两人的气氛干的掐不出一点水。 一百多斤一头猪,两个女人背一小段歇一大段,白络体力好,走走停停早就超了齐案眉很远,渐渐的就看不到身后的人了。 家里的院门没落锁,敞开一头宽的缝,白络担心有野物进去,放下竹篓提着砍刀轻手轻脚推门。院角的猪圈里,半大的猪崽把稻草拱的乱七八糟,稀稀落落的菜叶和粪便散发馊臭。“要早点把拆墙提上日程。”白络耸耸鼻尖,把视线移到同样敞开一条缝的厨房门。走进之后,听到一声声小兽般的嗫嚅,嗷嗷待哺。 “是狗?” 推门进去,白络循声往灶堂走,杂乱的干草上叁只黑漆漆的肉球,睁着黑亮的眼睛缩在一块。见生人来,有一只胆大的摇摇晃晃地跳出来,对着白络嗷呜嗷呜地叫唤,模样煞有介事。 “吼呦!奶凶奶凶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狗妈妈把它们带到这里,狗是极通人性的,她们二人在这生活许久,屋子里早就满是人的气味,照理不该来这。 白络上前揪起那只凶的,原本嗷嗷叫唤的狗崽子瞬间没了气势,后脖颈一圈肉,大圆眼也被提出一道上扬的弧度。 “还凶不凶,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降伏了小奶狗后白络早已按耐不住身体内的母性,把黑球揪到自己怀里,圈起胳膊抱住,一只手柔柔地安抚,一边像哄小孩一样晃着。可能是身上还未散去的血腥味让小家伙感到不安,黑球在白络怀里拼命挣扎,发出求救的嗷嗷声。剩下两只从灶堂里探出小脑袋,一副害怕但是又想救同伴的样子。白络意识到它们的害怕,把黑球放回到一块,用干草把洞口稍微垫高。 之前做弓的竹子还留着,白络准备去取来给狗崽子们做个窝。出门便撞到刚回来的齐案眉,两人刻意的避开彼此。 白络拿了竹子就坐到院里的木椅上劈劈砍砍,时不时敲几下,忙的热火朝天。没注意到齐案眉包着一团东西出去。等她做好一个不大像样的狗窝,拿破布在窝底铺上一层,还填了点金贵的棉絮,再跑到厨房找狗,哪里还有半点狗的影子。 白络瞧见攥着大褂回来的齐案眉,火气瞬间噌的起来,她本来就是火爆脾气,那人早上突然就不理自己,不给自己好脸色,现在又不经过她同意把狗抱走,当她很好说话。 “谁叫你把我狗抱走的?” 齐案眉被她的嗓门喊的一惊,身子吓的一抖,便立马开始局促起来,躲着白络质问的眼睛,偏身往厨房去。 “妈的!”白络啐她一声,十分不耐烦的跺了一脚。 “齐案眉,我不想跟你这闷葫芦废话,你把狗整哪去了!?” “还给狗妈妈了。” 白络甩给她一个白眼,抱着狗窝就出去找了。 齐案眉出去的功夫不过一刻钟,一来一回走的应该不远,狗妈既然把狗叼到家里,说明已经做好抛弃狗崽的决定。她顺着刚才收猎回来的路摸索寻找,在村角一家鸡舍看到一只皮包骨的老狗,嘴里含着一只胖崽子摇摇晃晃地,见她来了,松口丢下崽子,夹着尾巴一步叁回头,最后窜到一家农舍后不见踪影。 叁只狗崽还是被收养了。 齐案眉煨着鸡,看着那叁只自被白络带回来后就一直嗷嗷叫的狗崽,从锅里舀了一晚汤,又撕了块鸡胸肉,撕成条条掺到汤里,端到狗窝旁边。小狗闻到味道,探头探脑要出来,齐案眉索性把它们捞出来。狗崽甫一出“牢笼”便急哄哄地往香味那凑,鸡汤飘着一层浅黄的油脂,丝丝热气蒸腾,抢先的狗子被烫的够呛,委屈地哼叫。 齐案眉叹口气,把鸡汤挪到院子里吹风,开始数落起狗来。 “狗和人,哪个都不省心。” 白络耳尖,立马从小屋窜出来,气势汹汹地指着齐案眉的脑门。 “靠!齐案眉,你内涵谁呢!” 齐案眉见她剑拔弩张的样子甚是好笑,起身进屋把叁只崽子提溜出来,引着它们喝汤。 “你也要喝汤吗?” 喝汤?真当她是狗了?跟一群狗崽喝盆盆汤? “锅里煮着。” 白络差点没收住刀,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想着再怎么也不能跟食物过不去,把砍刀提回小屋,满手沾着猪肉沫和血油混合物,躲着齐案眉拐到厨房。洗完手,抱着大碗,吃肉喝汤,誓要把鸡吃干抹净不给齐案眉那个糟婆娘留。 现在是七月末,稻穗开花了,黄瓜已经挂满藤,日头下去的时候白络背着竹篓过来收黄瓜。豇豆受了不少虫害,也要摘,白络挑了老豇豆单独放一块,留着明年做种。在菜地里一通忙活,一箩筐的黄瓜下面压着不少萝卜,田埂上一排排摘好的豇豆,韭菜也都割了,只留了一茬。黄豆花开的娇小,星星点点藏在叶子下。 田边长了很多小花小草,有一种细长茎,细长叶,开着白红米粒大小的花苞,白络只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用途,就顺带割了一把带回去。 一篓黄瓜和萝卜全部切条,用适量盐拌匀,盆里垫几块砖头,把竹筛架在砖头上,再把黄瓜条萝卜条倒进竹筛里,用木板压住,上面摆一些重物。豇豆剔掉有虫洞的,洗干净整根放入热水锅里焯水,捞起过一遍凉水,放入事先准备的容器里,盐调卤水倒入腌制,再放一些蒜末和姜末,密封放阴凉处保存。韭菜洗干净控水,放到院子里山风吹干,期间调制酸卤水。用盐水打底,加入青橘挤出的酸汁,白络喜鲜,又加了些砂糖,上锅煮沸然后晾凉。韭菜切段,放到酸卤水里拌匀,然后控水装到坛子里,最后密封保存。 做完这些太阳就要下山,白络坐在木椅上揉糯米,糯米经过两天的阴晒,表面已经风干变得有弹性,白络搓的的手疼,剪了两块布包着,远远看着像两只鸭蹼。齐案眉在厨房熏腊肉,两人一下午轮着蹲在火坑边上,基本上没有在同一个地方一起呆超过半分钟,这会偷看白络搓糯米,也只能偷笑几声,手里不忘往烟堆里添竹叶,心里比青烟还要苦涩。 两人自从中午为狗的事吵了一架,后面更是连眼神都不给对方。白络跟没事人一样,自己忙自己的,逗着叁小只黑球,给它们绑上颜色不一样的布条,拿猪油渣喂。小狗忘事快,有奶便是娘。白络喂了几口吃的便全围着她摇尾巴,迈着小短腿往白络腿上扑,跑来跑去的,一会全玩累了躺在狗窝里睡大觉。 晚饭是拍黄瓜和排骨汤,白络闷头吃不说话,齐案眉也不想自讨没趣,两人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往日吃饭期间是齐案眉最喜欢的,她能敞开听白络这个话唠讲她一天的事,偶尔回忆灾前上学的日子,最喜欢看到她眉飞色舞侃侃而谈,就好像对自己有说不完的热情,她也能如此参与到她过去的人生了解到更多的她。一贯喜欢安静的人,但却最害怕和白络无话可说,这会让她陷入一种自我否定的怪圈里。越沉默越难过。 “络络…”沉默让她不安,只能试图引起白络的注意。 白络更说不清自己在气什么,就是胸口堵着一口气,她觉得莫名其妙。莫名其妙齐案眉就不给自己好脸色,莫名其妙两人就无话可说,既然齐案眉不愿意说,她就随便。 “干什么!” “络络…对不起。”齐案眉软了心,她想先为自己的冷场道歉。 “哦,没事。”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再无人说话。 僵局一直持续到洗完澡要睡觉的时候,齐案眉私以为这种情况下两个人不适合待在一起,在白络洗澡的时候把小屋的床清出来,铺了一床被子,把自己的枕头和毯子抱了过去。等白络洗完澡回来,见两人的床上空了一块,一天的气愤突然就全部变成眼泪,哭声怎么收也收不住。 白络在大屋里抽噎着,齐案眉坐在小屋的硬床板上,因为实在不知道要怎么交流这件事,所以才躲到这,她听得心烦意乱,却一点动身去哄人的意思都没有。白络久等不到那人来,心里的委屈慢慢被其他心情替代,跑去厨房洗把脸,擤掉鼻涕,然后窝到床的最里边,尽量让自己睡着。 因为哭的太过,大脑昏昏沉沉的,头像被金锢勒住,压的白络实在难受,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换了被泪水和鼻涕沾湿的衣服,然后出去透透气。 院子里叁只小狗睡得憨,偶尔有肥猪拱铁门的声音。白络呆了不到叁分钟,蚊子全都围了过来,脑子没清醒身上又痒的难受,看小屋的房门掩在黑暗里,委屈又开始泛滥。 小屋的门被推开一条缝,婆娑的影子从侧窗照到床上,齐案眉睡相端正,眉毛微蹙着,双手平放在两侧。白络擦干眼角的泪,吸吸鼻涕,轻声带上门,然后缩手缩脚挤上硬板床。 靠在那人怀里以后,一天的委屈就全部释然了,短暂地揭过去。 第八章凉粉 天微亮,齐案眉是被怀里的热源拱醒的。这张小床很硬,她半身疼痛难忍,白络也不尽舒服,枕着她胸口睡,脸上是半干的泪痕,眼圈红肿,蜷缩身子贴在她右手边。 齐小心翼翼地抽开手,从床上下来,站在床边活动身子,酥麻的难耐舒展开。末了俯下脑袋凑到白络耳边轻轻唤她。 “络络,起床么?” 床上的人显然不会理她,眉头一拧皱得更深。齐不忍她睡在硬板床,勾着她腿弯和脖子把她抱起来。过程还算顺利,只是放到大床的时候没收住力道,把白络砸得有点懵,眯着眼仇视地看了她,翻过身子继续睡。 这暑热阵阵,山里即便清凉不少,白日也会被烤炙,又连日没下雨了,溪流渐小,水渠这两天都没接到水。 趁白络没醒,齐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土坑,周围垒上一圈石头。又去外面抱了不少干柴和新竹过来。等人醒了,她刚从小河抬了半桶水回来,满头热汗,衣服被打湿了半身。 还有余气的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接过水桶,倒进缸里,一气呵成。 “抬不动还要逞强。” 齐见她肯和自己说话了,立马喜笑颜开,凑过去摸摸她,嘴上哄着。 “还是没有你厉害,我只抬得动半桶。” 两人在院里洗漱完,把火也点上,熏腊肉的架子也架在新挖的坑上,然后去蘑菇房把昨晚腌的肉拿过来熏。架子不够多,一次只能熏叁块。她俩决定先熏着,晚上再厨房院子两处开工。 打理好一切后准备去水渠源头,带着工具,想把引渠装置望水源深处移移。 即使连日无雨,晨间的林子依然湿气很重,脚下的泥土松软,爬虫偶尔路过,露水沾湿了两人的裤脚,步伐越来越重。齐体力不好,翻了半座山后脸色渐白,扶着竹杆喘气。白络闷头赶路,一面注意着有没有新笋,一面挥刀开路。走出好远才意识到后面的人没跟上,索性蹲在路上边歇边等。半刻钟左右,齐跟了上来,走进她的视野范围。她放下刀,跑过去拉着那看起来已经脱力的人,嘴上开始心疼。 “是不是没力气,我扶你吧,早上都叫你多吃点了,非得留给我,这下累的喘不过气了吧。” 她二人回到刀的位置,坐在那休整。已经快要走出竹林了进入阔叶林,等到了小木屋大概就是水流最大的地方。 “你在这歇会儿,我就从这里开始吧,一路架到小木屋那。你休息好了就过来给我打后手。” 齐虚弱地点头,把水壶递过来给白络润嗓子。然后看她挥刀砍竹子,小腿粗的矛竹被她叁两下砍出一道豁口,然后照着豁口一圈砍下来。她力气够用,不到十分钟,矛竹悉悉索索倒在竹海下。 齐脸色恢复的差不多,身子也不软了,背上工具准备一起干活。 这次有了齐案眉的帮忙,整个架渠过程进展快了不少。日头高照时,她俩已经走出竹林,看到不远处的小木屋。山间的溪流声很是悦耳,虫鸣鸟叫,竹海林海的树叶摩梭声仿佛密语,显得四下静谧。 白络身子不娇人倒是很娇气,忙活了一上午,衣裳汗湿半透,嚷着要去溪里洗澡。山间的水都是石头缝里涌出来的,凉气入骨。齐不想她贪一时凉快,女孩子的身子到底不能受凉气,怕生病。 “哎呀没事儿,我之前一个人干活,也喜欢脱了衣服到下游冲凉,这不身体好着么。” 齐拗不过她,守在溪边,看她脱了衣服,光溜溜往水里坐,边洗边搓那汗透的脏衣,然后唤她过去找个地方晾起来。山风阵阵,薄衫很快就能干透。白络泡久了也受不住凉,湿漉漉从水里爬起来,然后钻到齐的怀里。齐的一身汗也早被吹干,身上透着风吹过的凉气,白络就要她把扣子解开,然后把自己抱进去。两人肌肤相触,互相取暖。怀里的人没一会又开始嚷嚷着热,齐起身去给她把衣服拿过来。 白络穿好衣服,齐就把午餐拿了出来,两人边吃边商量着一会的去处。 她们在这山里也有一阵了,山外的世界一点不了解。那日晚上误打误撞开进了村子,入口的植被几月不见早就缠缠绕绕长了个严实。为了安全起见,两人一致认为可以找个比较隐蔽的出山通道。因为不是每次出山都要载具,村正门入口还算隐秘,她们俩住在这里这么多天也没被打扰,整体算是安全的。 “我爸说,这种洼洼里的村子,周围几乎有很多山。因为山间土地资源不多,很多农户靠包山头种植果树茶树、饲养家禽为生计。” “但我们经常出入的这座山,除了这间小木屋外,基本没有人类活动过的痕迹。” 白络啃完手上的小排,黏黏糊糊凑过去。 齐案眉见她扭扭捏捏,把自己手里还没吃几口的排骨递过去。 “你吃。” 白络见她这么大方,但一想起早上那个虚弱地脸色发白的人,脸颊肉立马鼓起来,怒哄哄的。 “你自己吃!” 她们吃完靠着休息了一会儿,树林里阳光斑斑点点照下来,隐约感知到日头已经下去,温度也开始降了下去。收拾好残羹剩饭,二人准备先回去,家里有小狗和猪没喂。沿着来路回去,在竹林有找了些笋,到了山脚又割了不少猪草。 等到了家,狗崽们早就饿的嗷嗷直叫,猪野性难驯,猪栏也被拱开了,在院角落里哼哧哼哧啃草根。 齐案眉忙着收拾残局,把小猪崽子连赶带轰关进猪栏里。白络把剩饭倒给小狗吃,回到院子里看熏肉,锅盖解开一瞬间大叫一声。把齐吓得猪草一咕噜全倒进去了。 “我的腊肉!怎么全黑了?” 她俩这才想起来,走之前只管往里加干柴了,新竹和竹叶忘了添,这火大了就把肉给烤成碳了。 齐上去安慰她,看她抱着肉一脸惋惜,眼泪咕噜咕噜的滚,是真的心疼坏了。 “没事,咱们蘑菇屋里不还有好多肉么。” 白络抽抽噎噎的,黑碳抱在手里,衣服都沾了灰。 “你不懂,你在军队长大,没过过苦日子,不知道没食物的时候有多难熬…” 看样子也安慰不好了,索性放任她耍赖,齐案眉从厨房拿了个板凳,让白络坐在上面。等她从田里回来,那人又开始熏新的腊肉了。齐挎着篮子笑得满脸欣慰,心想到底是孩子心态,哭一会就好了。 “不难过了?” 走到白络身边,看她往坑里小心添着柴,把绿竹砍成适当的大小,一层层迭上去,小脸被热气和烟雾熏的通红,手上握着蒲扇努力扇走烟雾。齐案眉放下菜篮,接过她手里的蒲扇。 “你当我是小孩么?我接受能力很好的。”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小孩的接受能力反而比大人强。 替她扇了会风,最后一层竹叶盖上去,齐案眉就提着篮子进了厨房。过一会端着盆,里面半盆水,手上提着一个布捆成的球,坐在厨房门口搓啊搓。没一会水里开始变得黏糊糊的,布球里不断冒出胶状的粘液。盖上锅盖的白络走过来,好奇的多看两眼,没明白她在干嘛。 “你这裹脚布这么恶心就别搓了。” 齐案眉一口气差点哽在喉咙里,被她嫌恶的语气逗乐了。只笑着不和她解释。 “什么年代了,哪来的裹脚布。” “那你这是做什么?” “晚上你就知道了。” “神秘兮兮的。” 白络一身烟味,齐也不嫌弃她,任她贴过来抱着,在耳边笑语。 “七七。” “嗯?” “我现在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 刚开始接触的时候,齐案眉木讷不会说话,只在偶尔的行动上表现对小她几岁的妹妹礼貌性的照顾。白络出于对她的初印象,一直都认为这人是个阴险狡诈的货色,距离不远不近。因为人烟闭塞,两人朝夕相处,从开始的互相试探,到如今的亲密接触。齐案眉也变得放开,会哄她开心,会想办法找新鲜的事物和她分享。她们会在夜里做爱、说情话,每一次深入交流都把彼此更加打开,从身到心。 但她还是会害怕。她变得越来越离不开齐案眉,在已知对方终会回到那边。可能忽然某一天,她早晨起来,到处找不到她,再一次成为孤儿。 “你怎么不回答我?”白络有点着急。 “我很开心,谢谢你喜欢我。” 齐案眉不是一个会及时回馈爱意并以表达输出的人,她没有和白络一样,在完整家庭生活过的经验。军队里的人几乎都是少言又木讷,他们表达情感的方式惯用自我牺牲。比如省下吃食,分给弱小和伤残。 “笨蛋,你要说,我也是。” 白络抱着她脖子,热气喷洒在耳边,语气里满是娇嗔,像平常一样撒娇。 “当然,我也是,越来越喜欢络络。” 耳边的人被取悦到,在她脸上亲昵的贴着吻着。 “我去择菜!” 晚间,天黑了下去,月光洒落,熏肉进行缓慢,两人准备把剩下的鲜肉用水法密封。先把一口大缸洗干净,往里面注大半缸水,鲜肉分开装进干净的塑料袋里,然后利用水压把袋子里的空气排尽并封口。如法炮制,把封好的鲜肉放进缸水里,溪水温度低起到冷藏的作用,鲜肉至少能密封保存半个多月。 忙活一天的白师傅终于可以歇住了。她嫌弃厨房闷热,但院子里蚊虫又多,只好接了水冲凉,然后躲在大屋床上,手里摇着蒲扇,好不安逸。她知会了齐案眉,晚饭做好了就拿到屋里来。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门被推开,饭菜的香味直扑鼻间,困意也被打散。 “吃饭咯!” 两人欢快地摆放桌椅,围坐在大屋中央。白络这才惊喜地发现,有一盘凉粉,葱蒜辣椒的浇头。 “哪来的凉粉?” 齐案眉看她兴奋的小模样,脸上欣慰地笑。 “你猜?” 那人已经迫不及待拿勺子舀着吃了,入口凉滑,阔别十多年的味道。 “呜呜呜…好好吃,我最爱凉拌的粉了。” 又吃了几口,这才想起对面的人筷子都没动,于是举着勺子递到齐案眉嘴边,示意她张嘴吃掉。 末了又记起什么,咋咋呼呼从板凳上跳起来。 “是不是裹脚布!” 她也是真不怕没胃口,还提裹脚布。齐宠溺地叹口气,然后点点头,拉住白络笃定指着她的手,安慰她好好坐下,继而解释。 “我在南边荒田的田埂上发现的,那颗凉粉果树又高又茂密,发现它的时候早就结了满树的果子。我小时候在南方长大,救助站的婆婆家里也有一颗。每到夏天,她就会请全站的孩子到她家里搓凉粉,然后给我们带好多回去吃。” 白络安静地听她讲话,每次这种涉及到彼此过去的话题,她们都会安静地听对方讲。 “后来呢?” 齐案眉也舀了勺凉粉,举到眼前端详,目光透过去,陷入回忆。 她也没吃过几次凉粉,因为身体瘦弱,几乎抢不过那些孩子。救助站养她到七岁,婆婆在救助站工作了半辈子。七岁的时候,上面政策下来,要把老城区的房子拆了,婆婆守着她的小院不肯走。只要有一户不愿拆迁,这整片的工作就没法进行。但没过多久,婆婆就被发现死在了家中。是救助站的两个孩子,因为婆婆叁天都没去工作,夜里偷跑去婆婆家里发现的。被发现时尸体已经呈巨人观,周围住户早就搬走了,根本没人注意。他们救助站的孩子都不相信婆婆是自然死亡,但没有证据,警方早早结案。拆迁工作落实下来,凉粉果树连同小院也都没了。 “我小时候总是发烧,很多事情容易忘,这件事却一直记得,凉粉果树也记得。” 白络见她神色忧伤迷茫,仿佛在努力回忆自己的童年。 “那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到救助站的么?” 齐案眉摇头。 “除了那件事,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站长只告诉我是两个女人送来的,冬天,下雨,我很虚弱,不知道几岁,她们放下我就走了,也没说过会回来接我。” 白络听到两个女人,提起一口气,问。 “她们…会不会就是你的妈妈,我是说,假如我们也有孩子…” 两人默契地没再说话。过了半分钟,齐案眉的心情逐渐低落,眉头越皱越深。 “八岁那年,救助站倒闭,孩子们被四散到各地的孤儿院。我跟着站长去了辽东,再也没回去。” 也不知道那两个可能是自己母亲的女人有没有找过她。 “没关系的,我会永远陪着你,只要你不离开我。”白络掰着手指,直视对面那双幽暗的眸子,想要得到一个确幸。 “我不会离开你的。” ——— 种田累,写种田文也累… 第九章爆炒螺蛳(微h) “姐姐,今天好累哦,不想动…” 她姐姐看着吃饱喝足躺在床上装死的小姑娘,走过去压住。 “哎呀!吃太饱了,差点给你压吐了!” “别动,给你擦嘴。” 按住那两只不安分的手,齐案眉用湿润的毛巾仔细擦拭着她的唇,末了逮过两只手拿毛巾另一头擦干净。收拾完这个小懒猪准备起身,又被懒懒地勾住。 “别走嘛,亲亲~” 今晚的络络格外娇嗔,和白天干活的彪悍身影反差很大,但在爱人的眼里表现为反差萌。齐案眉在她水光嫩嫩的唇上啄了一口。 “乖,我去收拾,一会过来陪你睡觉。” 她特意把睡觉两个字压重音,得到女孩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小狗崽们在院里安了家,把残羹冷炙倒进狗盆子里,闻到味的狗崽哼哼唧唧就从窝里爬出来,一个个翘着尾巴把饭盆拱得飞起。 齐案眉在大锅烧了锅水,把下午带回来的笋剥了壳下到锅里煮,然后洗碗冲凉。她冲完凉回来把煮好的笋捞出来,过凉水,切片,一半塞到缸里腌制,一半平铺到筲箕里拿到蘑菇屋晾。等明天出太阳的时候拿出去晒,自然风干做成笋干,这样过了季节也能有笋吃。 等她忙活完进屋,白络已经靠着墙睡着了。墙壁温度低,白络睡觉就喜欢贴着,一张床留很大一部分空位。齐案眉躺上去,小心地把人掰正,没一会儿那人就凑着她手里的蒲扇风钻进她怀里。 昼长夜短,星宿轮转。早晨是被小狗扒门扒醒的,估计是到了和人类幼崽相应的狗都嫌弃的年龄。齐率先被吵醒,起身去开了门。入眼就是叁只小黑球朝她摇尾巴。 齐案眉瞧了瞧屋里还在睡的人,把门关上。 “嘘!姐姐在睡觉,我们回窝里好么?” 她走狗也跟着走,昨晚的汤还剩点,准备用来泡炒米。往汤里又加了点水,去蘑菇房捡了两棵菌子干放里面。 今天要去山外面转一转,她准备把午饭多做一点,她俩多带点,给狗崽也多留点。米缸里没剩多少米了,这还是白络从基地带回来的储备粮,面粉只剩玉米面了,她捏了四个窝窝头,架在火坑上蒸,另起一锅准备炖猪蹄。 白络醒来时天光亮,小狗们已经吃过一顿了,狗盆子舔得比脸还干净。她接了水洗漱,发现牙膏已经被开颅,一点存货也没有了。 “齐案眉!” “怎么了?” “没有牙膏了!” 里面的人举着锅铲冲出来,看到她握着被开瓢的牙膏眯眯眼,这才淡定道。 “对,我前两天都没舍得用,你没发现给你抹牙刷上的牙膏乱七八糟的么?” “我以为你小肚鸡肠生还我气呢。” “……是我已经尽力了。” 她已经干刷好几天了,这人被照顾惯了,连牙膏用完了都没发现。 “算了,肥皂能刷牙么?” 齐案眉略一思考,朝她略迟疑的眨眨眼。 “没用过,都是清洁剂应该没问题吧。” 话毕,白络冲到厨房用牙刷在肥皂上戳了几下,然后就着肥皂刷起了牙。等她洗漱完进了厨房,一脸难以言喻。 齐案眉端着两碗炒米,边拿勺子舀骨汤边问她。 “怎么样?” 白络凑到碗跟前看。 “看着还行。” “我说拿肥皂刷牙怎么样?” 白络无语一阵,张开自己的嘴巴给她看。 “看到了吗?” 这能看出啥,就闻到点皂香,牙齿有点真菌感染,齐案眉摇了摇头。 “舌头裂了!” “这肥皂太干巴了,一点沫沫都没有,给我舌头都刷裂了!” 齐捏开她小嘴,让她伸出舌头,上面也没有裂纹,只是舌苔有点干燥和炎症,估计是上火了。 “舌头都裂了,我这几天吃饭都不会香了呜呜呜…” 说她吃饭不香就跟小狗不舔盆一样。 “应该是上火了,这两天要吃清淡点,我记得荒田那边埂上好多车前草,我们今天挖点回来给你煮水喝。” 吃完早饭打包好午饭,二人背着背篓带着工具继续上山。她们还是走老路,准备先翻过这座山头。山深处大片大片阔叶林,脚底的路不好走,两人用了比上山两倍的时间还多,终于在正午前到达山脚。山脚往前走一段路是一条河滩,似乎刚刚退潮,有坑坑洼洼的小水沟,很多鸟聚集在浅滩抓小鱼吃。 她们沿着河道走,被石头硌得脚板疼。 “山里的大河不会深,河床基本都是像这样的石头,我们往前走估计就能看到水库。” 果然走到外围,两座大山间横着一汪碧绿的池,断流处是走道用的石板。 “再往外可能就出山了,我们没找对地方。” 水库一般建在泄洪区,这里几乎没有农作物,因为夏季汛期很可能会被山洪淹没,农民的心血付诸东流。她们只好掉头往回走,要赶在回潮前走河道返回山脚。 回程几乎是淌水走的,鞋袜裤脚无一幸免,好在是夏季旱期,要是遇到雨期池不深湍急的水流也能将人卷走。好不容易回到山脚,原本杂乱的草地两边凹陷,像是被车轮碾过。看碾压程度似乎是遭到反复迭加,不止一辆机动车。她们沿着车辙行驶的方向走过去一段,在沿边草里发现一根烟头。由此猜测这是支扫荡的队伍,军队是不允许发放烟草的,齐案眉再清楚不过。既然他们的车队能开进山脚,说明这里有出山的通道,此行也并非一无所获。 好在她们从山里出来时把山脚砍伐的痕迹遮盖了,应该没被车队发现有人活动的痕迹,只是现下一时找不到回去的路。 “怎么办?”白络开始着急。 齐案眉的行军经验不多,天将黑,山里野物多,眼下必须先搭建一处庇护所。 “还记得我们刚才沿着车辙走了大概多长时间么?” “太阳高度角大概15度左右…” “对,我们应该走了一个小时不到,记住这个时间,现在先上山。” 她们选择了一块较宽阔的地方,在四根树干上凌空架起一米多高的担架,保证结实后二人一起坐了上去。 “太黑了,先将就一下,我们明天早点出发。” 这个担架比床板还硌,又是悬空的,白络睡不着,抱着怀里的人靠着一根树干坐着。到夜晚山里的恶劣之处便现形,到处是吃人血的蚊虫,偶尔几声恐怖的兽鸣,潮湿阴冷的风吹得人直打寒颤。齐案眉身子虚,枕在人腿上睡得难受,煎熬一会也转醒。 “冷不冷?” 二人异口同声,然后抱在一起,将大衣紧紧裹住,就这样度过漫漫长夜。 天青光,林子里升起雾气,两人拆掉担架,隐去活动痕迹,从来时路返回。大概走了一个小时,在熟悉的山脚找到她们临时做的标记。 担忧和害怕使得二人没精力再去关注周遭环境,只想着循溪声找到小木屋,然后早点回去。再次听到欢快的溪水两人具是紧绷的神经一松,捧着水洗了把脸又掬起手喝好多口。休整一阵,拖着饥饿疲惫的身子互相搀扶回到了山里。 这次外出走了远路,食物不够经验不足,给了两人迎头一击。下一次远出不知道又会是哪天。她们好吃好喝一顿,双双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一觉睡到早晨。 紧接着又迎来雨期,家里接的水要静置且不能直饮。她们俩又围着稻田忙活了好多天,小塘水满溢了出来,螺狮爬了满田埂。两人得空了就喜欢沿着田沟摸螺狮,偶尔能用篮子舀到几条小鱼和龙虾。 小鱼个不大,挤掉内脏然后用盐腌制去腥,放入油锅里炸至金黄,在小罐里铺上一层干净的干草,然后把小鱼干装进去,保存在通风阴凉处。 存了好几天货,螺狮满满一盆,龙虾不够吃等塘水没再涨就被放了回去。摸螺狮的第一天白络就已经在嚷嚷着爆炒螺蛳,她到处搜刮了不少辣椒,配料备足了,就等着齐案眉给她做了。 先用盐让螺狮吐半天泥沙,然后反复搓洗掉表面的附着物。油锅热下入葱姜蒜爆香,趁螺狮不备放入锅中爆炒,添加盐和辣椒继续翻炒,最后加入水漫过螺狮,煨至汤汁见底即可起锅。 两人围着一盆螺狮吃的满嘴油汁,齐案眉不惯吃辣,水喝掉一壶。白络上火刚好,齐案眉不准她多吃,她晚上借起夜偷吃掉了半盆螺狮,后半夜起来狂喝水,第二天一早鼻血差点没止住。 “贪吃鬼。” 齐案眉忍不住腹诽却不小心脱口而出,白络捂着鼻头任人用水拍打自己的后脖颈,白眼翻上天。 “你还不是用心良苦!” “带我摸了那么多螺狮存心馋我,还做得那么香,我半夜起来怎么忍得住?” “都赖你!” 要不是这个人癞皮狗一样,粘着缠着,跟她做的时候故意吊着,拿这件事让她妥协。即便再清心寡欲,被连续吊了几晚她也没能把持。 “说话别使劲,鼻血还流么?” “好像不流了…” 因为白络上火,两人被罚禁欲七天。 “谁规定的上火不能做爱啊!” 平时都是白络主动,施行这项折磨的自然是另一个人,倒不是真的清心寡欲,她不像白络,身体不好,白天劳累夜晚还要伺候人,根本吃不消,只是平时不好意思说,借这机会休整几天。 “求你了,好姐姐,不用那个也行,你摸摸我。” 大概是经期要到了,白络的需求比较旺盛,后几日缠她愈发紧,有次被逮到趁她睡着夹着她的手磨,身子缩在她怀里,夹得满身是汗,床板被她动的小声吱呀。最后是被闹醒的人帮了她一把,曲起手指照着她腿心顶了一下,怀里的人立马瑟缩着到了,潮水隔着布料满满浸湿齐案眉的指尖。感受着那人高潮后的颤栗,手指微微扣弄便惹得娇躯嘤咛。 “爽了吗?” 被这么折腾傻子也知道这人没睡,但白络索性不理她,过了一会余韵渐消,又开始新一轮的夹手。几场下来湿透了后背,整个身子滚烫如火,却又忍不住情欲想要继续磨着贴着。 “够了吗?” 白络被她问得差点急火攻心,好像自己是个白嫖的渣女似的。她把被自己夹得湿漉漉得手抽出去,然后转身从人怀里撤开,身子贴到冰凉的墙壁降温。 “小没良心…” 身后的人起身,开门走了出去。不一会端来一盆水,小心替她擦拭身上的汗,掰开腿心给她清洗,帮忙把湿透的衣物换下。 “还没干,先裸着睡吧。” 收拾完毕,身后的人贴上来抱住她,体温较她清凉,手里摇着蒲扇送风,只是稍微挪动便能感知下体的异样。她被齐案眉顶着,刚刚退却的潮水悄悄复临,二人姿势怪异,却捱不住疲惫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第二日白络便来了月经。她气不过又要禁欲七天左右的时间,这几日都在家里躺着,只由她做午饭,喂喂狗崽和猪。苦了齐案眉,田间地头连轴转,晚上还要被精力旺盛的人摧残。 第十章折耳根! “痛啊!轻点啊笨蛋!” “从下往上,不要扯!” “我说水少了吧!再弄湿点啊笨!” 因为一晃叁个月了,两人的头发长长不少,白络干活怕热,又不爱打理,长发越来越毛燥,这才想起来理。她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有点不放心把自己的头发交给一个厨子。厨子会使刀但不太会使剪刀,一把牙剪一把平剪,左手操梳子,右手像夹筷子似。 “我会轻点的,你也小声点好么?” 这样大喊大叫实在让她难以下手。 “哼!反正待会你也是任我处置。” 白络气死了,头皮被扯着龇牙咧嘴,跟她记忆中妈妈给她打理头发一点也不一样。妈妈总是很温柔,先用温水湿润头发,光滑的骨梳从上而下,一边疏通一边按摩着头皮,她总是会沉溺在妈妈的呵护里,睁开眼便会拥有漂亮的发饰和小辫子。 两人在院子里互理头发,吵吵闹闹,落发交缠。 结果还算不错,起码没有难看到狗啃的状态,发量打薄许多,长度刚好能扎起来。 “彼此彼此。” 并很快就和对方的手艺和解,毕竟生活所迫。 六月末时收集了不少油菜籽,在一户人家的堂屋铺了层塑料皮,把油菜籽堆放到一块,一个月来断断续续的风吹日晒基本已经可以脱壳。两人带着工具从家里来到那户堂屋。堂屋敞亮,通风干燥。白络挥舞着工具拍打油菜,稀稀落落的菜籽落在塑料皮上,即便正门大开,屋内还是尘土飞扬。二人佩戴面纱,一个负责拍打,一个负责把完全脱壳的秸秆移走,再把未脱壳的移入场地。 小半天下来脱壳任务基本完成。收起塑料皮的四个角,把散落各处的菜籽聚集到中间,表面覆盖一层秸秆渣,即便手动处理了难免还有杂在其中的。这时候先用小孔筲箕将体积大的残渣过滤,然后再借助风的作用,把菜籽连同塑料皮搬到屋外有风的地方。人背风而站,抄起一簸箕混合物然后轻而缓慢的抖落。菜籽相对较重集合在脚下,秸秆渣较轻随着风吹到外圈。如此反复,利用风力基本将菜籽完全分离。 大片的菜籽杆才得到小半袋的菜籽,这种小颗粒的出油率低,四十斤左右用现有的技术一般能榨十斤油。 把菜籽搬回院子,火坑架锅把菜籽炒香。倒入石磨磨成粉状,按量分成五份,用纱布包住依次上锅蒸。榨油的工具比较简陋,在铁桶底部铺上厚厚的铁板,把蒸好的菜籽用双层纱布裹紧。再在上面依次铺上铁板木板和硬石。用千斤顶稍微改造一下,在铁桶上方装一个固定装置,把千斤顶倒置,底端利用螺旋固定。最后手动按压,打开铁桶底部水龙头,油出,装进塑料瓶中放入阴凉通风处储存。 榨油任务全权交给力气大的白络,齐案眉最爱提着篮子在村里和田间地头巡逻。她先去了南边,又摘了许多凉粉果,然后绕着荒地想找一些野生农作物。这大片的杂草比人还高,大着胆子往里走几步,入眼一棵棵矮小的玉米杆,上面可怜兮兮坠着个把手掌长的苞米。大部分已经成熟发硬,不适合食用。齐案眉连同玉米杆一同拔起,玉米留作种子,杆抱回去切碎喂猪。 荒地深处草杆坚硬密集,落脚地都难有,齐案眉不愿深入,抱着玉米杆离开。 再往南走又是一片山林,山脚植被密密匝匝,只有一条浅溪。齐上前探寻,蹲下身子,果然如此地惊呼一声,随即放下手中的篮子,拿出铲子开挖。不一会便兴高采烈挖出一捧不知名的野菜。 沿着山脚往里,有一条人工开凿的水池,池一分为二一高一低,高处应当是洗菜做饭的,低处应当是洗衣浇地的。只是已很久无人打理,池底积上一层厚厚的泥,周围长满青苔。等来年她们把这边的荒地开了,在这边也种上农作物,可能会顺带把这两个池子清理出来。 绕过池子走远两步看见几层石阶,沿石阶上行便能看一户人家深嵌山林,竹屋不大,门前用竹栏围成庭院,院里同周围一样堆满了枯叶。竹屋后面有一条蜿蜒而上的石梯,爬上石梯登上高处,尽头凉亭矗立,站在亭中能俯瞰山林远眺。山那边还是山,看起来是一片种植园,因为植被排列整齐,像是人工种植。 等她坐在凉亭吹了会风,又四处观察一番,再想从石梯下去便力不从心了。上山容易下山难,望着陡峭没有扶手的来路,齐案眉暗自后悔。她试着往下走几步,才踏入石阶双脚便不住发软,完全没有来时的奋勇直前。 白络在家里榨了两大塑料瓶的油,眼见天黑,齐案眉还没回来。以前这个时候她早早就洗菜做饭,今天却一反常态。白络收拾完才反应过来,心里开始焦急。去车里拿了手电,沿着田埂搜寻人的痕迹。 找到人工池边,齐案眉的篮子就搁在不远处。顺着石阶找上去,边唤名字边用手电打信号,终于在竹屋后面听到回应。 “你气死我了知不知道?!” 白络把人从凉亭接下,教她一步步倒着退下来。 “胆子小还要爬这么陡的台阶。” 齐案眉自知让她担心了,一路回家任她数落。到了家里,厨房油灯点亮,锅碗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挨骂的人安安静静准备饭菜,给火坑起火架上砂锅烧水,从水缸里捞出一块鲜肉,洗净后放入锅中,加入葱蒜焯水去腥。把今天挖的野菜捞出来放盆里泡着。 白络因为害怕一顿输出,这会躲到大屋里开始掉眼泪。屋里没有点灯,月影婆娑,她抱着齐案眉的衣服靠坐在墙边。 等人从门外端着饭菜进来时,被漆黑一片挡在了门口。床上的人慢悠悠下来,摸索着打火机把油灯点着。 “吃饭了。” 齐案眉今晚开口的第一句话。她熟练的一手拉开折迭桌,一手托着筲箕。把菜品碗筷摆放整齐。 饭前没有可爱的夸赞,也没有调皮的揶揄。白络好像变成了树懒,干什么都慢悠悠的,心情不佳。给她舀了一碗汤,把凉粉和红烧肉移到面前。从来不跟食物过意不去的人在菜桌上巡视一周。注意到一碗不同菜品。 “这是什么?” 装作不在意地问,语气模糊。 眼前的人稍稍缓和心情,见她愿意交流,神色如常的可爱,也放心开起了玩笑。 “一道美味,尝尝看。” 白络不疑有他,筷子凑上去夹,在齐案眉期待又好奇的视线下送进嘴里。几番咀嚼,脸色骤变,立马移到桌子一边,对着地上乱呸。 “噗噗噗!这啥呀?好难吃!” 对面的人忍俊不禁,伸手递过去毛巾。 “是折耳根。” “啥?这就是传说中的折耳根?简直比草还要难吃!” 借折耳根破冰,饭桌上又回到无话不谈的时候。 “你无事爬那么高做什么?”白络还是带着气愤。 “没想那么多,只想着站的高看的远。” “那你知道自己下不来的时候在想什么?”语气开始担心。 “在想要怎么回去见你。” 人被困住的时候本能的会去想最在乎的人。比起自己害怕,她更担心因为独自面对失去而害怕的爱人。 白络尚游离在情绪里,被她一句话感动了,把板凳挪到对面人的旁边,娇滴滴地钻进人怀里。手上还不忘捧着饭碗,呼啦呼啦喝汤。 “那我们约法叁章。”放下碗筷,怀里的人煞有介事。 “第一,以后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准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她说完第一停顿了好一会,听着齐案眉的心跳,久久没等到回复,气愤地用脑袋撞了撞这人的胸。 “说话呀!” 齐案眉被她撞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答了声好。 “第二,不管谁先闹脾气,另一方一定要在对方生气的时候主动上去给个拥抱。” “好。” “第叁,陪我生孩子。” “好……?” 白络话术上得逞了,肉眼可见的开心。又把板凳嘎吱嘎吱挪回去,开开心心吃饭。 担惊受怕一晚上,身心俱疲。本来以为说好的生孩子可能今晚就躲不掉。没想到两人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白络只是安静地圈住她的脖子,温热的呼吸在耳边逐渐均匀。不过没安分多久,在她昏昏欲睡时手从脖子上抽出来,摸索着附上胸前。 齐案眉动动僵硬的脖子,手也从白络的背上往下摸去,附在她柔软的臀肉上。两人通如有感一般,后知后觉,柔软的事物总能给人以安全感,像是被爱意包围。 每个人从小到大或多或少都会有所谓怪癖,比如爱吸下嘴唇,比如爱摸奈奈,比如爱姐姐。这很正常,小朋友或者大朋友,她们喜欢借住柔软的东西得到抚慰,习惯把安全感寄托在一种或几种让她们感觉到舒适的行为,她们也只在感觉安全的时候才会放任舒适。 这是爱和自由的表现。 齐案眉惊喜的发现,她们正在互相爱着彼此,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感知爱的美好,晚风沉醉,像是一只被篝火点燃的蝴蝶。 ——— 识相点!快!陪!她!生! 有没有推荐的种田文?感觉粮好少 第十一章山林老尸(h) 夏季天气变幻无常,外面大风大雨的,两人窝在屋子里懒得出去。饱暖思淫欲,白络坐在齐的身上,压着她威胁。 “不许动!我要生气的。”她张牙舞爪的小模样,两只手直接摁着齐案眉的胸口,时不时抓握,惹的人不好意思直视。 她玩了一会没有回应觉得有点无聊,索性放低身子趴在齐案眉的身上,两条腿趴直了挤进身下人的腿心,脸靠在肩膀上,屁股时有时无的耸动顶弄。 抵不过生理反应,齐被顶得胸前胀胀的,下体更是难捱,白络又不让她动。她忍不住伸手回抱,在白络后背摸索,跟随下体的快感来到调皮的屁股,照着屁股蛋拍了一下。身上的人被打的一震,发出娇哼,抬起脸凑到她下巴上要亲。 齐案眉仰着下巴给了她一个吻,得到甜处的人追上去纠缠,粘腻的声音在口腔里炸开。接吻的声音就像外面的风雨,被情欲阻隔在外,安稳而亲密。白络吻了一会见她呼吸急促便放过她,又埋在耳根鸽鸽的笑。 “我刚才…好像咬掉了你的唇皮…” 被咬掉唇皮的人伸出舌尖探索,果然嘴角一处隐隐作痛。 “干嘛?伸舌头诱惑我啊,没吻够吗?” 白络作势又要欺身而上,被齐案眉摁着头紧紧抱在怀里。 “络络。” “嗯?” “抱抱我。” 她的声音不清白,手从白络的衣摆摸进去,解掉扣子把胸衣扯了出来,然后是自己的。她们隔着布料柔软相贴,顶端茱萸剐蹭着彼此,白络抱着她,吻从耳根落下,一路亲至锁骨,留下旖旎的痕迹。 齐案眉看着她可爱的发顶在眼前晃动,耳尖滚烫,然后被隔着衣服叼住乳头,丝丝胀痛和酥麻传至全身,哑着嗓子问。 “要亲亲它么?” 随后手滑到胯骨,指尖勾带着布料掀至露出双乳。右手食指和中指夹起乳头,像喂奶一样塞到白络嗷嗷待哺的嘴中。被湿润滚烫的口腔包裹,被一张神奇的小嘴吸咗,偶尔被舌尖宠幸顶端,酥麻蔓延。 白络含着一边,用手玩弄另一边,变幻着力道揉捏。裹咋的声音悦耳,身下人缓缓顶弄,热烫的肉物从半褪的裤边探出,抵着细腻的小腹留下水痕。 “难受……” 玩得正起劲,白络任她磨蹭自己,埋在乳上难舍难分。没有得到回应的人只好由着自己被折腾,掌心按着毛躁的头不安分的摩擦。一会捏住耳朵,一会握住脖颈,因为姿势变换够不着屁股,手指滑着腰窝上下。等好不容易玩够的白络抬起头,映入满眼欲求。 “姐姐…我舔得你不舒服么?” 这让人怎么回答。因为过于舒服,所以太贪心还想要别的舒服。她挺挺自己的腰,把热烫挤进缝隙,然后抱住身上的人想要翻过去压住。却被早有防备的人按住身子,纹丝未动。 “想干嘛?搞偷袭哦~” “是不是唧唧难受了,它好硬,顶着我的肚子呢…” 白络移开肚腹,证明自己被她的欲望追随。胀红的头部堪堪探出,顶端挂着汁液,视线投过去似乎引得它更加敏感,隔着裤腰羞涩地跳动。帮它一点点褪去束缚,滚烫的硬挺弹跳出来,突兀地抬着头,朝前方的目光行注目礼。 她被跨坐在身上,下体被用略有薄茧指腹扶起,顶端试触湿润软滑的入口,然后身上一重,孽欲挤进深渊。和上面那张小嘴不一样,这是张毫无技巧的囫囵,热液包裹着她,粘膜与她契合,所有的翕动都伴随神经反射,让人抑制不住淫语。 “络络…好湿…下面在咬我…” “嗯…很湿么…” “我这样动你舒服么…” 她们都是第一次摆出这样的姿势,白络生涩的摇晃着腰肢,内里被浅浅的戳刺,细腻的臀肉磨着齐案眉的胯骨。她在努力照顾着对方的感受,试图用新鲜感帮她释放,但显然效果一般。齐案眉开始拱起腿弯,支撑臀部离开床铺,给冲刺预留空间。 白络被她顶了起来,膝盖嗑在腰边,为了保持平衡伸出手掌抵在不安分的双肩,却还是被急色的人顶得身体颠颤,碎发扫着眼脸。 “呃啊…轻点姐姐…” 白络调整臀位,让硬挺更加方便的进出,偶尔被滑出的龟头顶到阴蒂,整个人瘫软在齐案眉的身上,又恢复原始的体位,被抱着抽插,汁水淌在交合处,和着发汗的皮肤紧密接触。 “呼啊…络络…” 她喜欢听白络叫自己姐姐,尤其是被自己按在身上入的时候,明明对方是强势的一方,可每当这种时候,都会让人生出热烈的毁灭欲,想要占有她,狠狠地入,想把孽欲泄在她的深渊之中。渴望肉体比灵魂更深的交流。 “…要我肏你么…狠狠肏你…” “…肏我…快点,射到我里面…” “叫姐姐…” “姐姐…好棒啊姐姐…给我吧…” 齐案眉被她唤的头昏脑胀,满心坠欲,胸腔极速的起伏,心跳与之几乎共振,一种濒临崩溃的快慰。 掌着湿滑的臀跟随节奏撞击,把带来极致的孽根凿进更深处,几番冲刺之后颤着身子泄了进去。这是她们第一次体验内射。激射的液体扣在肉壁上,正在经历高潮的阴道吸嘬着性器顶端,把兴奋的肉体娇惯,直到吐不出任何精华。 两人滚烫的抱在一起,享受高潮之后的温馨。等到疲软的肉根从穴道里滑出来,白络移开身体,捂着下体躺倒在一旁。 “怎么了?弄疼你了么?” 齐案眉担心地问,从一旁拿起湿毛巾递过去。 白络推开她的手,脸上堆着窃喜。 “我要捂着,不让它们流出来嘻嘻…” “流出来会舒服一点,我帮你弄干净吧。” 齐当然不知道她的那点心思,只想着自己的东西会让人不舒服,又脏兮兮的,急着帮忙清理。 “我不!弄出来了要怎么怀宝宝,你是不是傻。” 齐一时静默,随后轻呵一口气,任由她夹着自己的精液睡觉。 等白络睡醒了,一身干爽,下体也被清理干净。她床上衣服,气鼓鼓跑去找人算账。得到齐案眉温柔的嘲笑。 “没关系的,我都弄到你里面去了,流出来也没关系,会有宝宝的。” 抱住气呼呼又被安抚下去的人,在她的脸颊印上亲吻。 “而且,不是每次进去都一定会怀孕,有概率的。” 白络回吻她,推开她油腻腻的手,找个凳子坐下。 “那我们就多做几次,总会有的。” 然后绕到锅灶开始帮忙添火。 雨渐小,乌云散去,山风很快将湿气带走。她们享用完午饭准备去南边的山林探路。齐案眉将昨晚登到凉亭看到的景象告诉了白络,她们决定再去上面看一次。 先去车库带出来一扎麻绳,两人爬到亭子将麻绳绑在柱子上,然后沿着石梯系下去,给上山下山的人多一层防护。 亭子地处中心,人面朝正南,偏东约15度方向有一座种植园,山脚似乎是庄园,白墙黑瓦。偏西45度方向隐约可见她们前几日到达的水库,其余地方因为亭身并不是完全裸露被植被遮挡了视线。 记录好大概的方位和标志性地点,两人从亭子下来。路过竹屋,从竹栏跨进去。这个木屋不过一丈长,院子一丈半,堆满落叶,人踩在上面会形成一个两寸深的坑。她们推开吱呀干涩的竹门,铺面一股淤泥的腐烂味。室内也是竹制的墙壁和地板,有几棵新竹从地板钻出直长到屋顶。不大的屋子被一张帘布一分为二,外室只有一张竹制茶几和两个竹凳,茶几上的餐具散落,余下的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墙壁上挂满各是工具。砍刀斧头,大小不一的锯子等,还有两件兽皮。白络一一把它们收入囊中。齐案眉擦拭着桌上的餐具,依稀听到有从帘后传来类似于老鼠的嗫嚅声。 小心掀开帘布,入眼一个干枯的瘪尸背对她坐在床沿,齐案眉被吓了一跳,松开帘布跌坐在地上。白络闻身看过来,只暼见帘布落下前的一角,立马操起框里的斧头。那边却又没什么动静。 扶起齐案眉,两人交换眼神,各执武器,准备再次掀开帘布彻查真相。床那边的瘪尸依旧背坐,肩头上的脑袋颤颤巍巍,身体跟着摆动,愈发清晰的嗫嚅声从嘴里传出。 丧尸的听觉该是灵敏的,她俩闹出不小的动静却没有惹它注意,应当是个生前就已然失聪的。白络转身出去,砍下一节屋内的竹子,然后朝瘪尸戳去。那瘪尸肩头一摆,以盆骨为中心,整个上半身绕着中心扭转,缓缓回过头来。 只见它面颊干枯,眼洞深陷,嘴里的嗫嚅正是它在咀嚼半个小孩手臂粗的蛇。那蛇身是从它的腹部钻出来的,尾巴从瘪尸的下体露出盘住它的半个腰身。 见有人到访,瘪尸放下死蛇,摇晃着身子欲起,却因肢体衔接不牢嘎吱跪地,再也起不来。白络饶是见惯如此恐怖的画面,却还是被它满口蛇肉血肉模糊恶心到了。挥刀立下,斩断它的颈椎,瘪尸应声倒下。 “它居然能在这里不死不活这么久。” 齐案眉长舒一口气,随白络一道继续搜刮有用的东西。 “它的身体已经空了,应该是被食腐动物咬的,它靠身体吸引一些活物然后捕食它们,这才熬到现在。我们到访也是给它一个痛快,早日往生。” 齐案眉顿住身子,指着刚刚被砍掉的头颅,哀声问道。 “你说往生,又怎么知道它在被病毒侵蚀那一刻灵魂有没有逃走。” “不过行尸走肉。” 白络搜刮弯臂弯一捞,将人从竹屋带了出去,安慰她。 “让它一座行尸走肉像个蝼蚁一样苟延残喘,继续残害活人,不如我手起刀落。” 二人在院里挖出一道深坑,将尸骨埋入,整顿背框后向另一条山路走去。 ——— 冒险+1 写蛇被啃那一段我自己脑补得害怕… 第十二章沉睡庄园 小路没有石阶,只留存一点踩踏的痕迹。刚下完雨的山路湿滑,人手一根竹杖,走到草皮多的地方路不滑了,爬山也轻松很多。半山腰断断续续发现几株魔芋,两人给魔芋打上记号,继续前行。这一面背阳,日照不充分,植被不高,沿着缓坡再往上走几十米,是大片的野生树莓,现在正是成熟的季节。 她俩也走累了,放下背框准备吃个饱。边摘边吃,很快一小片被扫空,两人抱着衣服兜躺在湿漉漉的草地上,聊天吃泡儿。等太阳稍微照到这边一点,说明日头不早了,要继续赶路。 再蜿蜿蜒蜒爬个半里地,终于到了山头。这山头光秃秃的没有几棵树,只在靠近阳面那边有一个超大的蓄水池。白络心里估摸,这阳面肯定有田,走近一看,山腰处都是迭沓着的梯田。只是许久不受管理,边界已经被水流冲刷模糊。 下山没有树木遮挡视线,两人很快就到达了梯田的位置。这大片梯田果然如白络所想,因为山洪冲刷多数被磨平了,有些地方形成半天然的蓄水浅滩。用竹竿往里戳了几下,竟然还有前人养在里面的泥鳅。两人像孩子一样在泥潭里摸来摸去,弄得满身污泥,泥鳅却没抓到几条,只好暂时放弃,走到下一个浅滩接水给彼此洗干净。 因为庄园肉眼可见,两人加急脚程,准备去一探究竟。到了山脚天将黑,庄园比想象中还要大。前面隔着一条河,水流还算平缓,好在不远处有一座圆拱桥。这桥远远望去跟水里的另一半完美结合形成一道圆,让人感叹匠心独具,不失为艺术品。天然的石料堆砌形成这样一座屹立不倒的景观,脚踩在上面,仿佛同它一道感受了河流日复一日的冲刷。 庄园的门被外力破坏过,墙体有倒塌的迹象,侧门靠着半块牌匾,似乎是私人建造。白络带着齐案眉小心穿过,步入院墙之中。院内有许多排列整齐的复古式建筑,推开层层木门,走到院墙深处。这里是唯一没有被破坏过的墙体。两人具提高警惕,关掉手电,把背篓放下握紧砍刀。 这最后一扇门是推拉式,拉开之后里面漆黑一片,隐隐有酒香。适应了黑暗之后,两人一前一后,脚踩在木制的地板上。即便再小心翼翼也难免闹出动静,但庄园依旧一片死寂。确认安全后拿出手电,整个屋内被白光照亮,因为人的到来,空气中弥漫着久违的飞尘。 这间巨大的房子里装得都是空坛子,所以酒香必然是从别处传来的。两人穿过坛子,在里层发现一个隔间,打开隔间的门,地上压着一块石板。用墙角的撬棍撬开,一阵浓郁的酒香扑鼻。因为内含酒精,不能用明火试探氧气浓度。白络把光打进去,往四周照射一番,发现这个酒窖有一处通风管道,受到气流作用居然还在运行。 “应该可以下去。” 白络率先爬下去,窖内温度比外面低,不知道庄园主人用了什么方法,空气出奇的干燥。她在里面久待之后居然流起了鼻血。齐案眉被她吓了一跳,赶忙割下一块衣角给她止血。 “没事,太干了而已。” 这酒塞很难打开,费好大力气用刀撬开一个。打开后白络往里照了一下,就这么一下把她吓的魂飞魄散。这缸里酒水纯澈,里面居然泡的都是足月的小孩,还不止一个。因为她看到了好几只小手小脚,具都是白白胖胖的。 居然是家涉黑的酒庄。 她小时候听妈妈说过,很久以前黑老板们喜欢把酒庄建在大山里,他们会在附近村庄收买那些每年被引产掉或者生下来没人养的女婴,然后装进酒罐里泡酒,再把这些酒出售给国外一些特殊地方的商会。比如食人族。 入口处的酒坛都是完好的,再往里侧,两人发现不少被砸开的坛子,地上的酒液早就干涸,有数个只有成年人巴掌大小的干尸,她们姿势蜷缩,紧紧地抱着自己。 白络看着这些孩子,身体不停发抖,她难以想象这里成百上千的坛子里,藏着无数个被抹杀掉的生命。她们也许比她的年龄还大,没有见过光明,没有长成小树或是花朵,被泡在冰冷的酒水里发酵。 齐案眉抱着她发抖的身体,极力给予她温度。 “我们走吧。” 离开酒窖,入口处白络把石板调转方向砸了下去,砸碎了数个酒坛。 “给我打火机。” 她把布料缠在竹子上,用火点燃,火势渐大后丢进窖内,酒精嘭的一下燃起。两人从拱桥离开,爬到山顶。酒庄烧了一夜,漫天火光,照亮了天际。 她们在山顶的灌木从里睡了一夜,被晨光叫醒。早晨的阳光柔和,白络跳到蓄水池里洗澡,从水里出来时身心都被洗礼。 “烧完了。” 好在黑酒庄建在河边,周围没有山林也没有建筑,一夜间化为废墟。 “还去种植园么?” 她俩坐在蓄水池的石板上吹风,望着庄园那边的山。 “干嘛不去?你得先把我喂饱再说。” 白络起身跳下石板,朝上面的齐案眉张开双臂,笑容灿烂。 “跳下来!” 撑着石板跳下去,稳住步伐后撞进白络的怀里。 “怎么喂饱?” “嘿!你现在学坏了!” “没有,我正经问。” “正经问是这样问的嘛?不是该问我吃什么?” “那你想吃什么?” “哈哈!我就说你不正经吧,还不承认!” 两人嬉笑打闹着,从山顶下去后跑到河里捉鱼。特地找到一块浅滩,浅滩有很多石块,搬开石块,下面会有那种石斑鱼。鱼不好抓就用技巧。用石块砸石块,躲在下面的鱼和虾就会被震晕飘上来。玩了半个小时就捞了好多小鱼。在河道生了火,用竹签把鱼串起来烤,再浇上昨天剩菜的汤汁。 吃完早饭又要过桥。这次又是不一样的心境。眼前的废墟还在飘着烟灰,昨日的庄园成了残垣断壁。绕过它,后面是一条公路,公路从山脚转了个大弯最后隐入隧道,怪不得在亭子上没有注意到。 跨过公路是一条小道,沿着小道进入种植园,园的入口依稀辨认出标识“农家果园”四个字。 果园里有不少种类的果树。低海拔的是一片葡萄架,杂草丛生,葡萄刚开始熟就被山雀盯上了,葡萄架上也都是鸟屎,还有在上面搭窝的,白络在里面掏了几颗蛋,用毛巾包着放进框里。 绕到另一面是一片火龙果种植园,现在正是成熟的季节,因为没有人工疏果的原因有些枝头被坠到地上,果子烂在枝头,个头也不大。她们清出一个背篓背着,另一个放在地上,摘了不少火龙果放进去。再往上面就全是苹果是和橘子,因为没到季节,果子不熟。缺乏人工打理的种植园被杂草淹没,果树也长得潦草。白络背着空框带齐案眉返回。 如果这片种植园是属于农家的,那园主应当是村庄的住户,或者是一个村子的人共同承包的。既然能在这里种植果树就能通车,山脚的公路说不定就能通到村口。 她们决定下次再开车探路,这次先走山路回去。背篓比来时重了许多,两人走一段路歇一会,好不容易爬回了山顶,又被大下午的阳光晒得头晕脑花,只好背起背篓躲进山林里。山林凉风阵阵,还有湿气,半山腰的树莓解渴又饱腹,又摘了满满一兜,用草帽盛着带回去。再往下就找到昨天的记号,红丝带绑着几株魔芋。魔芋根茎有毒不能直接和皮肤接触。白络负责挖齐案眉戴着手套负责搬到背篓里,几块魔芋每块都有小孩脑袋那么大。 时隔一天终于回到了家里,叁只小黑球扒着门迎接她们,一个劲往腿上凑,累得快要抬不起脚的齐案眉不小心踩中其中一只的小尾巴,那小黑球嗷嗷直叫,边退边往白络身边钻。两人望着可怜兮兮的小狗没心没肺笑话它。 白络抱起它,把它的小尾巴拿到嘴边呼呼,学小狗说话: “汪汪汪~七七大坏蛋!汪汪汪~痛痛飞飞!” 被治愈到的齐案眉倒完手里的猪草,缓步来到白络身前,两人一前一后把狗夹在中间。 “我们这样像不像一家叁口。” 白络翻她一个白眼,把小狗放回地上抱住她。 “谁想要一只狗娃啊?” “那刚才是谁学小狗说话呢?你是狗妈妈,我们就生个狗娃呗。” 说是开玩笑的说,但算算生肖,如果孩子生在明年的话确实是属狗。 她们坐在院子里抱在一起,身上是未干的汗味,谁也不嫌弃谁,安静看着叁只狗崽一会打闹,一会又被其它事物吸引跑开。 “咕噜~” “!” “谁的肚子叫了?” 白络恶人先告状,指尖顶着齐的鼻头,恶狠狠的。 “是我,我的肚子叫了。” 被人宠溺地拿开手指握在手里,然后又被从板凳上拉起来。 “你烧火,我做饭。” 晚饭做得简单,从地里摘的黄瓜和番茄,又割了把韭菜。黄瓜做成凉拌拍黄瓜,没有醋,兑了点坛子里腌菜的酸汤。以及久违的番茄蛋汤,蛋是果园里捡的鸟蛋,出锅后撒上一层葱花,香极了,韭菜炒来凑数的。火龙果是白络切的,她切水果时在偷吃,齐炒完菜一转身就看到她满嘴鲜红,对着她吐舌头,连牙齿都变了颜色。 “咱们家最后一点米了。” 白络揭开砂锅,米饭香飘了出来。 “珍惜这最后的时光。” 她们先前和水稻同期种了点红薯和土豆,红薯最快也要等到九月份才能收获,土豆可以挖了,不知道够不够吃到红薯成熟。只要捱过九月份,水稻熟了,她们就又能吃上米饭了。 ——— 冒险+2 标题逐渐走偏,下一章回归主题! 我真的太喜欢种田了,我上辈子一定是个地主,每天看别人种田 第十三章魔芋豆腐(微h) 黄豆田长草了,白络带着齐一早就去薅草。趁着太阳不毒,两人在地里弯着腰撅着屁股。白络一抬头就能看到走在自己前面的齐案眉,撅着屁股蛋很是好笑。她拔累了就盯着人屁股看一会,然后蹲在田里笑。被笑声引起注意齐也就停下来看她,齐一停,脸上的疑惑和不解就惹得白络笑得更大声。 “我干活很好笑么?” “不不不!”白络立马连声否定,虽然知道她姐气度大,但还是怕把人惹恼了。 “是我笑点低哈哈哈…” 齐案眉观望一会也就任她笑了,继续拔草。 太阳渐毒,草也拔的差不多了,她们洗个手然后躲在田埂上的树荫下。白络摘了好多掌叶垫在埂上,足足一人长,然后拉着齐案眉让她坐在一头,自己身子一横直接躺下去。头枕在齐案眉的腿上,央着她拿叶子给自己扇风,两人悠闲聊天。 “你猜我刚才为啥笑?” 白络翘起二郎腿,光着脚丫子,在阳光底下用脚趾头笔划剪刀石头布。 “我当然知道。”齐案眉很了解她,多半是调皮了,想看她出丑。 “我撅屁股的样子很好笑。” 白络听她声音从上面传来,语气一本正经的,又转过身埋进她肚子里,憋笑憋得浑身发抖。齐被她气笑了,给人捞起来抱坐到身上,朝屁股上来一巴掌。打了一巴掌还不消停,白络跟吃了半步颠一样,坐在她腿上颠,把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齐案眉的身上。 “啪啪啪!” “这么喜欢看我屁股?晚上让你看个够好么!” 这人已经有点怒气值了,白络见好就收,顺着她的话开始撒娇。 “嗯~不嘛,晚上看不见的,我要现在看…” 齐终于忍不住了,拉着人回家,冲完凉给人抵在床上,趴在白络身上入她的时候非要她看着自己屁股。白络被入的迷迷瞪瞪的连眼睛都不想睁,齐案眉发现了就跟她使坏。 “姐姐…别停啊?” “眼睛睁开。” 知道被报复的人开始装死,抱着齐案眉的脖子哼唧,半边脸被她舔的湿乎乎的。 “乖,眼睛睁开,”齐案眉抬起头侧过脸吻她,边吻边哄。“看着姐姐肏你。” 说着往里重重一顶,两人具是一声喘息,白络最终落败,听话的睁开眼,透过齐案眉紧绷的肩头去看她耸动的屁股。 “好看么?我的屁股?” 始作俑者被欺压的只剩呻吟,圈着她脖子的手难耐的愈发勾紧。 “嗯…姐姐屁股…很性感…” 这孩子真的很会挑逗人的胜负欲,尤其在这种事情上,她应该是享受这种被猎人追赶的感觉,看似是猎物实则拿捏。 被内射两次,肉棒已经软了下去,浅浅堵在穴口不愿出来。齐缷力趴在白络身上,两人都累的不想说话。每次内射完白络都要问她。 “这次会怀孕么?”带着期许希冀。 “应该不会,你还没到排卵期。”齐案眉耐心地回。 “怎么还没到?”有点不开心,觉得刚才那么一通白忙活了。 “你前几天姨妈刚走,可能还要再等一个礼拜。” 白络很久没出声,齐案眉等得快睡着了,才又听到闷闷的声音从她喉管里发出。 “那你要好好留着…” “留到我排卵期再给我…” 说是这么说,但每次白络想要了又会缠着她,忍不住泄出来也没办法,总不能憋着吧。真的到了排卵期那阵子,她们又忙得倒头就睡,根本没时间管生孩子那事。 在床上躺到午饭时间,期间白络做了一个梦。她梦到自己跟齐案眉养了两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每天都缠着自己奶生奶气叫妈妈,她正要给孩子喂奶梦就醒了。起来后又跑去找齐案眉,问她小孩子出生要准备什么东西。齐只当她一时好奇,就依据在救助站的经验随口提了几个。 “要有婴儿床吧,尿布,还有小衣服。” 这八字还没一撇,齐案眉说完也就没当回事。 午饭后齐案眉准备把昨天带回来的魔芋处理掉。她刚戴上医用手套,在给魔芋刮皮,白络从蘑菇房兴冲冲跑过来,把小框往她面前一撂。 “陪我去砍点竹子吧?” 想起吃饭前提了一嘴说要做婴儿床,看来是真的要做。齐案眉知道拗不过,跟她讲条件。 “可以等我把魔芋做了再去么?有你帮忙的话很快的。” 然后就是她俩排排坐,给几块魔芋刮皮。刮完用清水冲洗干净表面的残渣,再用刀切成小块放入石磨磨成浆糊状。磨的过程中烧点草木灰,草木灰兑水,搅拌均匀后再过滤。把魔芋浆糊倒入桶中,边搅拌边加入草木灰水。草木灰水富含碱盐,能有效中和魔芋中的毒素,达到人可食用的状态。 搅拌好的魔芋浆糊已经初具胶状,把它们分批填入盆里,用锅铲按压紧实,尽量排出里面空气。装好的魔芋需放入室内静置一晚上。达成条件的某人见时间还早,又拉着齐案眉往竹林跑。 她们在山上把砍下的竹子削去多余的枝叶,取中间部位,然后捆成一捆,借坡度把竹子直接从山腰滑到山脚。两人费好大劲才扛回了院子里。 做摇篮需要大量竹编,前期准备工作也耗时耗力。她们两个人忙活了一晚上,刨了一地竹屑,刨刀都被磨钝了,也才搞了小半捆。知道白络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真的要自己做一个婴儿床,齐案眉只好劝说时间够,不用着急。这才把人哄去洗漱。 第二天早上,放了一夜的魔芋终于成型。齐案眉戴上手套,往魔芋的表面倒上一层植物油防止粘连。把盆子倒扣在砧板上,脱模后用刀切成豆腐块大小。大锅烧水,魔芋冷水下锅,水沸后再煮个五分钟左右,捞出过凉水。等温度降低后再捞出控干水分。最后就是根据个人喜好,把魔芋切成条状或者片状,均匀铺在筲箕上,拿到室外风干。 院子里,白络坐在凉棚下,正在为摇篮工程挥洒汗水。她周身被竹子包围,脚下躺着叁只乘凉的小狗,顶着满身竹屑,模样滑稽。 午饭两人围着一桌魔芋豆腐。爆炒魔芋丝,魔芋豆腐排骨汤,凉拌酸豆角魔芋丝。 “咱家米饭没了,连菜也没了么?”白络很是不解。 当然不是,齐案眉指着外面晾着魔芋,喝口汤咽下嘴里的土豆饼。 “是咱家筲箕不够,剩下太多的没地方装,只能尽快吃掉。” 饭后还有一道水果,白络特制火龙果拼盘。因为背回来的火龙果太多,这种热带水果放不久,才两天就已经隐隐有发烂的味道。她们把小的和熟透的挑出一些喂给猪吃,其它的和土豆一起码在蘑菇屋的干草堆,希望干燥通风的环境能延缓腐败。 由于土豆的种植比较潦草,种土豆的那片地也没有翻过,土质略硬,所以种出来的土豆产量不多个头又小。两人就先只挖了一部分,剩下的留着再长。今天的饼是玉米土豆饼。土豆切丝用油锅炒熟,玉米面调成糊糊,先把土豆丝在锅中铺上一层,然后淋上玉米糊,两面煎至金黄即可。齐案眉心思细,把土豆丝洗出来的淀粉水单独拿个碗盛,静置后倒去多余的水留下碗底薄薄一层非牛顿流体。末世之下,积少成多,土豆淀粉可以留着以后做勾芡的材料。 七月一过,山里焕然一新。之前冒出的新竹已经长高长硬,笋衣褪去。山脚挂藤的野百香果和八月炸也成熟了。水稻进入抽穗期,山风一吹,清香溢满山林。收获的季节悄然而至。 今天去南边开荒,在草地里发现一个大型鸟类的窝,里面卧着将近十颗蛋。 这片草多数是一年生草本,植株虽然高大但还算容易处理。两人一下午不间断开出了小一亩地。准备等这片地全部开出,再把人工池的水引来灌溉。给土壤泡开,好进行下一步犁地。她们准备冬天的时候在这片地种下油菜,到来年春天就能开出大片的油菜花。 红薯正直果实膨大期,需要翻藤。两人分头行动,用竹竿把红薯藤连接土壤的部分挑开,切段它们和果实抢夺生长要素的机会。翻完藤,白络看着长势喜人的红薯心痒痒,央求齐案眉给她挖一棵。虽然已知后果不理想,但挖的过程很开心,两人一人捏着一颗手指粗的红薯崽崽,好气又好笑。 晚上准备做番茄蛋汤,齐案眉敲蛋的时候倒出来一坨胚胎蛋,还能清晰可见胚胎的心跳。意识到剩下的蛋多数也是胚胎,两人一合计准备试着人工孵化。白络找到她爸的野生动物生长类书籍,找到鸟类孵化相关知识。先给野鸡蛋做了个草窝,又用车载太阳能接上钨丝灯,把钨丝灯挂在竹筐上,再用竹筐把鸡窝罩住。浅用体表感受了一下窝内温度,大概保持在比室温高出十几度。 人工孵化是一项概率学,需要不停关注野鸡蛋的生长情况,一般受精蛋20至25天可陆续孵化出小鸡。白络每天早中晚会给这群鸡蛋翻面,隔几天用灯照和入水来判断胚胎的死活。灯照用以观察心跳情况,入水则通过鸡蛋的浮沉来判断胚胎活性。 在白络的悉心呵护下,半个月之后成功破壳第一只小鸡。这是山鸡的幼崽,通体毛发呈灰色,个头比家鸡小。她把小鸡转移到另一个简陋温箱中,里面备了水和切碎的食物。当天夜晚,小鸡陆陆续续又出来叁只。到了第叁天只剩最后一枚蛋还未破壳。因为长时间不出来可能会造成缺氧导致小鸡死亡,白络决定给它人工开壳。 先用镊尾轻轻敲碎尖头那面,然后在用镊尖把壳一点点剥开。在露出硬币大小的空间时,白络听到了小鸡微弱的叫声,继续小心翼翼剥壳,直到露出小鸡的脑袋。这只鸡明显比其它的弱,刚出来时垂头丧气的,不适合跟活蹦乱跳的那群一块养。白络给它把鸡窝改造一下,里面也放上水和食物,但半天时间没到依旧死了。雏鸡好养但成鸡会飞,白络为养鸡专门在院外建了个竹棚,竹棚有底,可随意移动。 养鸡大业完工,红薯又熟了。 相比土豆红薯种的还算成功,产量和大小都得到了预期。把蘑菇屋重新铺上干草,所有食物分类码好。这些都是两人辛苦打下的江山,白络感觉到满满的幸福。 这阵子简直太累了,她们一边照顾家里的牲畜,一边打理田间地头,还要腾出时间做收水稻的工具和容器。收割镰刀是在村里农户家找的,道口缺巴还非常钝,白络费了好大力气打磨。容器是改良版的大型背篓,周围用竹板加固,为了防止受潮还专门给底部做了镂空设置。 等一切准备就绪后就到了水稻收割的时候。 第十四章干锅泥鳅 水稻自五月份种下历时五个月,于深秋成熟。 十月某日一早,两人推着独轮车,叁只小黑狗个头翻了几倍,颠着肉乎乎的屁股跑在前面,没一会就跑没影钻进田里追鸟去了。她们把打谷桶和稻床运到田头,先择一角割稻,留出一块空地,再把工具稳放在田里,然后开始轮番工作。 白络力气大负责脱粒,齐案眉则负责割稻。割稻的时候狗子们又颠吧跑了回来,看主人在玩割草游戏它们也帮忙咬稻杆。乖的时候萌死人,拆家的时候又会把人活活气死,白络现在可没有小时候那么惯它们,想起家里漏风的门就忍不住吐槽。 “啥时候能不扒门我就谢过了,不指望你们干活,一边玩去吧。” 齐案眉听她幽幽怨怨的没忍住笑,给她接腔。 “孩子还小,长大就好了。” 不过有狗也给她们无聊的生活带来了很多乐趣,白络还是很爱它们的。 镰刀的使用讲究巧劲,力度控制也很关键,齐案眉惯会使刀,鼓捣两下之后也就找到了技巧。传统方法脱粒是借助稻床和打谷桶,将水稻在其上击打,用外力使稻粒脱落,聚集在桶中。 脱粒的效率比较慢,齐案眉割完一片后便会帮着一起打谷。两人抱着禾穗,一来一回在桶里砸,像敲钟乐一样不亦乐乎。只是齐干不了力气活,干一会活就要坐一旁歇着看看狗,然后再继续割稻打谷。那叁只崽子不知道在哪逮到只雀,叼在嘴里跑来跑去,抛球一样玩,就是不吃,等玩够了鸟毛也秃了,就拽着雀抢那半两肉。 白络精力旺盛注意力集中,可以干一天都不停歇,但到了晚上就会躺在床上叫唤,喊这疼那疼。收好的稻子用背篓背回家,倒在院前铺着塑料皮的地上,用竹耙铺开,白天日晒晚上收回去。这个季节,天气好晒上四五天就可以舂米。 稻子收完总算完成一项大工程,白络馋梯田里的泥鳅很久了,十月份梯田积水差不多干了,泥鳅也钻洞了,她们带上家伙和狗崽崽们,翻过南山竹林去捉泥鳅。 泥鳅一般会在温度较低是进入冬眠期,所以冬眠之前它们会努力养肥自己然后捱过漫长的冬季。这个季节刚刚到钻洞时期,泥鳅肉多营养又丰富。白络在给齐案眉科普的时候都忍不住流口水。 她俩找了一块肥沃的田,一铲子下去带出来两叁条泥鳅,个大肉肥。狗崽子没见过这个东西,对着滑溜溜黑湫湫的家伙下不了嘴,耸着鼻子嗅几下就跑走了。白络越挖越起劲,裤脚撸得高高的,被草割了一道道红痕,齐给她卷下来,一转眼功夫她又偷偷撸上去了。后来也索性不管她,跟在她屁股后面捡泥鳅。 日落西山,两人满载而归。 回去之后先把稻子收了,观鱼鳞云晓明天又是大晴天,两人把稻子聚集在塑料皮中间,把四角收好,顶上垫了几块石头。 白络今晚掌勺,准备大露一手。她把泥鳅全到进桶里,往里撒了两把盐,受到刺激的泥鳅在桶里翻腾,一会也就没动静了。挑个头大的去头去尾掏去内脏,再用刀拍一下泥鳅背,方便入味。热锅倒油,油温八成热倒入泥鳅,煎至两面金黄再捞出。倒出多余的油,留一些锅底,下入葱姜蒜干辣子爆香,再加点自制的辣酱,最后倒入刚才煎好的泥鳅,翻炒出香味再加入韭菜然后是盐调味,继续翻炒几下即可出锅。 齐案眉吃不惯辣,但是这干锅泥鳅太香了,她辣的满眼通红满头是汗,嘴唇又红又肿,还是舍不得放下筷子。 “斯哈!斯哈!络络…好香!也好辣!” 第一次见这人吃饭毫无形象可言,还是因为自己做的菜,白络心里满是欣慰和感动,但还是忍不住提醒。 “辣你还吃这么多?小心菊花啊哈哈哈哈…” 这么说是有渊源的,不久前的几次也是白络做的饭,她这个人好辣口,平常被齐案眉管着胃口吃的饭菜都少盐少辣,轮到自己做菜就下了猛料。那几天齐案眉被折磨的可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让白络进厨房。 五天后水稻终于可以脱壳,两人背着稻子去山林里的小木屋。由于这个季节不在雨期,溪水流速不快,水碓舂米的装置又坏掉两个,她们一天勉强能舂半框的米。上山一趟不容易,两人早上出去,摆好装置后就会去林子里逛逛。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林子很大物种也很丰富。她们找到之前的那颗无患子树,又剥了很多皮收进框里。运气好的时候能碰上木耳,山林湿气重,养分充足,木耳又肥又厚,摘了带回去可以晒木耳干,留着冬天吃。在山里逛了不少天,她们带着狗开始往深处跑。 这一天阴天,她们在林子里发现了一颗野花椒树。因为植株矮小,被周围高大树木遮住了阳光,花椒树茎干细小,枝叶也很稀疏。她们正仔细摘着花椒,叁只小狗开始冲着一处地方吼叫,一边吼叫一边往后退。意识到可能在白天遇上了野兽,白络把齐案眉往身后一挡,示意她把砍刀从框里拿出来给自己,自己则是把随身匕首往后一递,耳语小心。 伏低身子,安抚小狗们不要叫,四周安静,那东西似乎不止一只,远远可见有七八只。它们体积不大,通体发黄,正围着一头水鹿撕咬。那水鹿似是知道自己已经逃不出死神,小声哀鸣,被捕食者们贪婪的嘶吼声掩盖。那群豺将水鹿的内脏 掏出,顺着腹肉撕咬,很快就把那头成年水鹿瓜分一尽。 豺吃饱后跑进山林更深处。她们两人叁狗这才从远处起身,抄着家伙小心翼翼靠近。鹿身还残留不少骨肉,周围血肉模糊,鹿眼睁的大大的,朝着一处山石。白络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一只受惊的小鹿跪趴在石山,见有人靠近想要站起来,却几次站立不住又倒下。它的腿应该是在被捕食者追赶途中意外受伤,水鹿妈妈为了保护它牺牲了自己被豺群撕吃。 这个小家伙似乎刚出生没多久,身上还挂着胎膜。刚刚学会行走就遭遇了不幸,没有成年鹿的保护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下也活不了多久。 白络上前抱起它,用布条帮它把受伤的腿包扎起来。伤口很严重,深可见骨。包扎完抱起它放进框里。 “不知道能不能活。” 人类既有向往强大又有怜悯弱小的天性,白络深谙其中道理。 “它活不了又会是我们的盘中餐。” 世界法则本是如此,何况末世之下。 两人给小鹿在猪圈旁用干草堆了个临时的窝,用绳子把它栓住,给猪喂啥就给它也喂啥,刚开始胆子小缩在角落,喂的草也不领情。后来开始吃几口了,但已经没什么生气了,没熬几天就死了。白络只心疼了一会就差齐案眉给她搬家伙,嚷嚷着要吃烤全鹿。小小一只鹿供她们两人叁狗吃了个痛快。 舂的米装满了两大缸,已经可以度过漫长的冬季,剩下的稻子便可先储存起来。她们至此又吃上了香甜的米饭,喝上了可口的米粥。 霜降之后山里又添寒气。白络睡觉不斯文,齐案眉被冻了好几回。这一次尤其严重,早晨烧得连床都起不来,整个人像烫熟的芋头。白络担心坏了,一边照顾病人一边嘴上道歉。齐案眉被她吵的烦,带着病哄她,让她进来一块躺会儿。 发烧的人畏寒,白络一上床就被人拥进怀里,滚烫的皮肤隔着布料贴着她,心中愈发自责。明知道这人体质虚弱自己还跟她抢被子。 “我们明天弹棉花吧。” 她想把之前那些,从农户家里找到的旧棉被拆了,重新翻一边,再弹个更厚更大的被子。齐案眉脑袋昏昏沉沉的,只听到她说弹棉花叁个字,嘴里噗嗤一声,竟唱起了奇怪的歌。 “弹棉花咯~弹棉花~半斤弹成八两八~” 生着病口齿也不清,但是调子居然完整。白络被她逗乐了,但一想到这人虚弱的气若游丝,心又跟着揪起来。抱着她轻拍,在耳边哄着,祈祷这碗姜汤能起作用,让她快点好起来。 齐案眉这一觉睡到了晚上,她一下午的梦境里都是弹棉花的声音,这会醒了也是被弹棉花给吵醒的。她推开大屋的门,外面天还没黑,院子里是白络真的在弹棉花。她身上背着一个奇怪的工具,手里在空中来来回回敲打着什么,席子上的棉絮变得蓬松。 见她醒了白络停下动作递过去一个关心的眼神。 “身子还难受吗?” 齐案眉对她笑笑,摇了摇头。 “过来过来。” 白络指着身边的板凳,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眼里是轻松之后的调皮。 “还记得怎么唱不?” 齐案眉一时没明白,睁着一双眼望着空气思索。 “看来烧是退了,人也傻了。” 说完便自己开起了嗓,学着记忆中的调子,稀稀拉拉唱完那几句。她一开嗓齐案眉就想起来了,记起睡前闹出的糗,不过听到她的歌喉,又不觉得自己的糗有多糗了。 “这么样?” 白络衣服求表扬的语气,手里弹得更欢快了,棉絮满天飞。 “嗯,好好…笑。” 白络真的爱死她一本正经开玩笑的样子了,像一只被自己驯服的温顺的小猫。她忍不住俯身想亲亲她,却被这只看起来温顺的小猫躲开。 她从板凳上起身,脸颊泛着红,嘴里嗫嚅着不行然后走进了厨房。等她回来时脸上携着水迹,额前的发湿了一块。探着身子主动凑到白络面前,示意她可以亲自己。白络高高兴兴给了她一个吻。 ——— 给我们姐姐冻生病了还怎么跟你生宝宝啊崽 今天被络络唱的《弹棉花》洗脑 第十五章豆腐(h) 担心一天没吃的姐姐会更虚弱,白络只好先放下手里的棉花弹去给她热粥。粥其实一早就熬好了,里面加了菌菇和木耳,热好之后再浇上排骨汤,坛子里夹根酸黄瓜作配菜。把大屋的折迭桌拿到院子里,两人就着微风在秋日里散散病气。 棉被做得有点大,家里没有适配的被套,只好把原先的剪开再和别的拼一块,这样一来就显得整个棉被有点滑稽。可齐案眉觉得这两种配色撞在一起就跟白络一样,调皮又可爱。白天,她们把所有被子都抱出去晒。晚上,把原先的盖被铺在床上加厚垫被,新的盖被缝好铺在床上。人躺上去能感受到阳光的味道。 新被褥很温暖,白络缩在里面只露出头顶,整个扒在齐案眉的身上,说话声音闷闷的从里面传来。 “你这个病歪歪,这下终于不会挨冻了。” 病歪歪头靠在枕头上,手在外面隔着棉被拍着白络的背,哄小孩似的。白络在里面闷一会就受不住了,这个天是有点冷,但还没到冻死人的季节,就这么捂一会身上都开始冒汗了。 “热死了热死了!早知道我们分被子睡了。” 齐案眉帮她擦额头的汗,又把被褥往下拽拽,安慰道: “今天它吃了好多太阳,睡一晚就不会热了,你要是热,就把头露出来,脚也可以伸出来,肚子盖好就行。” 白络在被子里跟小猪拱奶似的,发现今晚的床板没吱嘎叫,才想起垫被加厚了。又黏黏腻腻挪过去把人抱住,嘴里不正经。 “姐姐,跟我一起摇床板吧。” 她说完也不等人答应,又缩进被子里,在齐案眉脖子上舔来舔去。齐被她舔得发痒,也不忍心推阻,手从外面拿进被子里,顺着白络后脑勺摸下去。 “好冰!你这个坏女人…谋杀亲老婆啊!” 白络每次做之前都要抱着她的胸啃一会儿,今天含得有点久,乳尖被吸的隐隐作痛。把人从里面捞出来时满头的汗。 “衣服脱了。” 内衬是一套黑t黑长裤,白络晚上睡觉不喜欢穿内衣,胸前稍微刺激就硬起小肉粒。她隔着布料试图把自己的乳头和齐案眉的对上,伏在上面身子前后晃动摩擦。 “嘿嘿,我们在斗奶。” 不知羞耻的话让齐案眉小腹一紧,按住不听话的人,帮她把衣服脱掉,然后略带命令的语气。 “裤子自己脱。” 两人在被子里赤裸着抱在一起,绵软相贴。白络一只手圈着齐的肉棒,上下套弄,一只手替齐理着耳边的发,唇凑过去接吻。齐案眉在这种事上不太会主动,每次要么是被动要么是被引诱着主动。她被白络吻着,孽欲被俘虏,喉咙里开始发出难耐的声音。 “硬了没?” 明明就在这人手里握着,却被明知故问。 “要插进来么?” 白络分开腿,腿心抵着齐的胯骨磨,毛发和湿软将皮肤磨出红痕和水痕,惹得齐案眉忍不住夹起双腿。 “姐姐抱我嘛~也摸摸我~” 她带着齐的手探到自己的穴口,那里温热湿润。然后掰开中指按着手背滑进去,白络被刺激到敏感处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两人在被子下互相为对方手淫。 不想把新晒的被子弄脏,摸一会就插进去了,齐案眉抬着白络的小屁股,把毛巾垫在下面,叮嘱她别乱动。两人抱在一起,像白络说的一样缓慢而激情的摇。 “姐姐…” “嗯?不舒服么?” “太慢了…” “好,我快点。” 齐案眉送着胯,把硬挺更快的在温柔乡里抽插,被子里一团火热,两人忙出一身汗。 直到穴肉开始收缩,齐案眉攀住她的肩准备给予最后的冲撞。不过几下白络就嘤语着陷入高潮,阴道裹挟着潮水向齐案眉涌来,搅得她精关一松,射在里面。两人绷紧的身子具是一顿,急促的喘息逐渐绵长。 白络好了之后又缠着她要,抱着她汗涔涔的背,双腿挂在她臀上。齐案眉不好意思说,她和白络身体构造不一样,阴茎每次射完如果不软下去,一直硬着会很疼。由于还没来得及软又被勾着咬了进去,下体被裹得胀痛,丝毫没有快感。 白络自己玩了一会发现齐案眉僵着身子,整个人状态有点不对。心想这也太快了吧,这就又要射了?直到身上那人痛呼出声,捏住她乱动的屁股,软软地叫她。 “络络…” “我疼…” 白络心想不会玩脱了吧,给她唧唧弄折了还是咋,一下子慌了神,忘了动作。嘴上结结巴巴询问情况。 “哪里疼啊?是我太用力了吗?你要拿出来吗?” 其实只要等一会就好,刚射完的阴茎还很脆弱,过了不应期就算还硬着也是可以进行活塞运动的。齐案眉被她的叁连问逗得一笑,抱住她的脑袋摸摸。 “等我一会就好,你太着急了。” 白络听她这话热血一涌,本就红润的脸愈发滚烫,但又不想逞言语一时之快怕伤害到齐,只好奋力反驳。 “才不是!” 然后受到更加温柔地抚摸,耳朵被齐拿在手里轻轻地揉搓。 “嗯,不是你的错,但还是要告诉你,我的身体和你不一样,不能连续做这种高强度的运动。” 白络大概明白了,略思考一下,有些自责地问: “之前我是不是也弄疼过你?对不起啊…” “也不是每次都会疼,不用对不起,”齐案眉贴到她耳边,热气伴着说话声音往白络耳廓里钻。“你下面那张小嘴,每次都咬得我很热。” “好啊!你越来越坏了!居然调戏我!把你唧唧夹坏信不信,嗯?” 小辣椒一下炸开,但顾及着齐案眉的疼,动作小心翼翼地,只抽出手掐住在她的腰。 “你好了没啊?” 语气有点装模作样的小不耐烦,很可爱。过了不应期的人硬着腰往里使劲一顶,得到意料之中的呻吟,接着是一场戏。 “呜呜呜…姐姐欺负我…” “姐姐不疼人家了…哭哭…” “以前都是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只会按着人家肏…” “禽兽!姐姐是强奸犯!” 这戏越演越过,说不上来的梨花带雨。 “你说我是什么?” 白络才不管她问了啥,继续自导自演。 齐案眉被勾的脑子发热,小腹绷得紧紧地,提臀狠入。 “那姐姐把你肏怀孕…要不要?” “不要!我才十五岁…姐姐不要…” “可是你下面把我咬得好紧啊…妹妹。” “姐姐…居然强奸未成年…会被警察叔叔抓住宫刑的…” 自己家的孩子自己宠的,反正这种时候口无遮拦哭着挨肏也很可爱。 “姐姐要射了…” 最后冲刺几下就泄在了里面,白络还差一点,按住她的臀往自己腿间深入,听着齐案眉高潮后慵懒的喘息声也泄了出来。 “呜呜呜嘤嘤嘤…人家不干净了…” “好了,摸摸,姐姐疼你的。” 陪小孩演戏演到底,齐案眉慵懒着身子翻过去,侧身抱住白络,抚着一身热汗在指尖她胸前的柔软打着圈。 “我们这次会有宝宝么?”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发问了,但她每次都怀着满心的希冀,仿佛肚子里的新生命已然孕育。 “会的,你那么爱她,宝宝也会想早点来到你身边陪你。” 齐案眉从一开始就知道,白络为什么如此渴望新生命到来。她渴望完整的家庭,尤其在经历过家庭破碎,父母相继离开之后,她们的相遇让白络重新燃起对家庭的渴望。但可能还有一点,她依然没有给足白络安全感。 “相信我。” 我会一直在。 “姐姐。” “想吃豆腐了。” 被把玩着乳肉的人顿了顿,在想是指哪种豆腐。 “明天给你做,把衣服穿上,睡吧。” 说是明天做,等白络睡着后齐案眉悄悄起床去把黄豆泡起。 白络早上起猛了,腰又酸又疼,闹着齐案眉给她揉了好一会。 “纵欲过度。” 自己还一边小声腹诽,搞得齐案眉真以为纵欲的是人是她。 “不是要吃豆腐么?快点起来,我们去摘点柠檬回来。” 说起柠檬,其实之前那家院子里种的就是,她们误以为是某种橘子,直到果实成熟,果皮金黄,剥了尝一口把人牙齿酸掉。 这个柠檬除了果皮和味道是柠檬外,外表长相和常见的柠檬一点关系也没有,倒是像发黄的橘子。她们摘了满满一小框后,又路过盐井打了半桶卤水。柠檬豆腐适合鲜吃,卤水豆腐适合腌豆腐乳。 先用石磨将泡好的黄豆磨出豆浆,磨的过程中要一边往孔里少量分次加豆一边倒水,提高出浆率。磨好的豆浆用纱布过滤,豆渣可以喂牲畜。过滤后的豆浆倒入锅中,小火熬制,最好不要盖盖,让豆浆中的有害物质随水汽蒸发。煮沸后继续熬制几分钟,期间撇去浮沫,然后撤火。豆浆表面冷却后会起一层豆皮,可以用筷子把周围断开,然后挑出挂在竹架上晾。白络想要多得几张,就没让齐案眉点豆腐。她守在锅前,五分钟一张油豆皮,直到这锅豆浆出来的豆皮薄到不能完整挑出。 小火把冷掉的豆浆加热至沸腾,撤火,分两次倒入事先挤好的柠檬汁。等待豆浆变成豆花后,捞出装入模具,装满后用木板盖住,上面用重物压着,想吃嫩豆腐可以少压一会,反之多压一会。成型的豆腐脱模,用刀分成手掌大小即可,放入用水中养着。 从盐井中带回来的卤水不能直接用来点豆腐。需要另起锅熬煮至无法结晶,剩下又酸又苦的才是真正的卤水。卤水豆腐制作如法炮制,做出来的豆腐更加紧实绵韧,适合腌制豆腐乳。 腌豆腐乳需要将豆腐提前发酵,将竹筐高温蒸煮杀菌,晾干后放入干稻草,再把豆腐切成小块平铺进去。大概一个礼拜左右豆腐就会长出密密的菌丝。淋上一碗窖藏的高度白酒,倒入盐和磨好的辣椒面,翻滚裹至均匀,然后装入罐中,最后再浇上冷却的熟油,密封保存。十一月的天气发酵半个月后就可以达到最佳食用效果。 ———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怀孕是因为姐姐特殊体质原因,私设就是受孕率较低。(并不是姐姐不行哈哈哈) 小团子快要来咯 第十六章蕨根粉 因为一句想吃豆腐,齐案眉连着一个礼拜把豆腐做成花了。小葱拌豆腐,煎豆腐块,麻辣豆腐,泥鳅钻豆腐,豆腐排骨汤,虾仁烩豆腐,难为死白络了,是她想要吃的,吃腻了也是她,好在饭间嘟囔被听到了,后面改隔一天做一顿豆腐,直到鲜豆腐吃完。 “你看看,仔细看。” 白络站在身后,手勾着她肩示意回头。齐案眉放下碗筷,水在围兜上擦干,转身看。看她挺着胸脯,把自己的二两肉凹出弧度,脸上小小得意又夹着委屈。 “还行,吃了这多天还没我揉得效果好。” 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爱拆台,虽然语气一贯冷冷清清的,她说完又转身洗碗。白络把下巴垫在她肩上,颚骨随着说话震动。 “把你骄傲的,还不是我自己长的。等我和你一样的年纪肯定比你大。” “其实不用,你很快就会比我大了。” 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想起这些天的水乳交融,白络摆出一副小女儿家的娇羞,还用软拳在齐案眉背上像模像样扣了几下。 “讨厌~未定的事怎么能随便拿来说~” “络络,你不要这样。” “呵,不识好歹!” 她这两天爱上演戏了,总爱时不时拿以前看过的小说戏码跟齐案眉演说几句,制止她的最佳方法就是言语上激怒她,一定会立马现出原形。 油菜已经长到八片叶了,南边的地也早早就准备好了。一人挑着竹篓,把菜秧从东边的田往南边运,一人挥着小锄头几下一个坑,把菜秧埋进去。不知道这里的冬天会不会下雪,油菜扛过冬天后就会迎来猛长,到时候就能收获更多。 晚上,她们去那间被当成车库的屋子把车开出来,检查一番设备,顺便擦擦灰。种植园是在村子背后偏南的方向,她们准备明天从正门出村,绕着山路往南开。运气好的话应该能找到上公路的地方。 第二日天继续阴着,风吹得冻人。 先把车里七七八八没用的工具清理出来,再把背篓竹筐一股脑扔进去,带上两件趁手的武器,沿着山路颠簸着出发。她们走时用竹子把出口盖住,留下特别的记号。叁只狗崽第一次坐车,踩在后座头往车窗上贴,耳朵迭飞机。 山路弯弯绕绕的,有几处山体滑坡,她们拿铲子清了好久勉强通过,结果发现这条单线是往北边延伸的,抱着试探的心又开了几里,最后居然真的上了公路。公路虽然不颠簸,依然弯道多,不敢放快速度。大概又行了十几里,隐约可见一个隧道入口,里面漆黑一片。 进去前打开车大灯,齐案眉绕到后座把车窗摇上去,把叁只狗崽抱在怀里。行到中段,路被一块倒塌的广告牌拦住。白络拉车门准备下去,被齐案眉呵住。 “关门!” 就在白络关上车门之后,一个人影从隧道的侧道跑出来扑到车前盖。灯影下披头散发,行动迅速,隧道寒冷他居然赤裸着上身。 “是人。” 与丧尸多年交道,白络一眼就认出眼前这是个活人。但在没弄清他的来意前不敢轻举妄动,两人具都警惕地拿起武器。 那位披头士似乎注意到车内是女人,拨弄两下头发露出半边脸,手在引擎盖上拍拍,然后侧身让出过道。车内两人有点迷糊,看看路障又看向长发男。直到白络大着胆子摇下车,窗露出一条缝,试图沟通。 “喂!是幸存者么?” 男人听到搭话变得兴奋,闪身凑到窗前,整张脸都露出来。只见他满面油光,另外半边脸像是被削掉一块,疤痕可怖。出口却是清脆好听的声音。叁两句后他们隔着窗户居然聊了起来。了解到这个男人是在叁个月前跟随军队远迁,因为受到丧尸攻击被战友临场削掉半边脸。后来奄奄一息又有病变的症状,被不忍杀害他的战友弃在山沟里。齐案眉比白络谨慎,始终不让她开车门,直到男人走进黑暗的侧道,从里面带着出一件军服。她一眼就认出,那上面有辽东军队的特殊标识。 狗崽子们见有陌生人上车开始狂吠,男人无奈对着二位抱歉的笑。 “没事,它们想收你当小弟呢。” 场面一度失控,破冰失败。 出了隧道口不久就到了种植园。下车的两人看着被破坏的标识还有入口,心里一紧。进入园中,满地残枝,葡萄架东倒西歪,火龙果也惨不忍睹,山顶的橘子和苹果还算好,给她们留了货。 “这是被抢劫了吧…” 白络忍不住感叹。白大哥似乎记起了什么,一拍脑门。 “我刚来那几天睡在山沟沟里,听到有车队路过,估计就是那群人。” 他们只好捡剩下的挑几筐好的,装上车准备走。路过另一个山沟发现一片蕨,几人又挖挖凿凿搞了两筐蕨根。眼见天黑了,只想快点回家。车子交由白大哥开,白络和齐案眉带着狗坐后座。 大哥开车技术不错,在白络的指挥下很快返回。到家后把小屋收拾了一下,床板上垫上干草,让人住了进去。饭间说起军队,齐案眉多问了句,这才知道南岭沦陷,辽东军队已经转移阵地北上去寻找组织。白络听她打听军队的事,开始暗自神伤,推掉饭碗回了大屋。 “不开心?” 白络已经换了衣服,蜷在被子里露出可爱的发顶。齐案眉收拾完就过来找她了,厨房是白大哥在用。 “就不能不回去吗?” 什么也没问,但两人都知道对方在说回军队的事。 “肯定要回的。” 白络冷哼一声,在被窝里打个滚翻到墙边。 “不过要带着你和宝宝一起回。” 白络不为所动,直到那人冰冷的身体也钻进被子,被环住倔强的脊背,熟悉的鼻息音渗进耳朵。 “络络,我不会离开你的,相信我好么?” “我会带着你一起回去,我想要你和宝宝平平安安的,所以我不能放弃任何一次知道军队据点的机会,我们需要它。” 白络转过身,埋进齐案眉怀里,嗓音抽噎。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齐被她可怜的小模样惹得心疼,俯身吻去湿润,手掌缱绻摩挲,在她耳边一遍遍重复自己不会离开会一直在。直到白络哭累了,在她怀里睡着。本想去敲门再问一些军队事宜,忆起刚才的小可怜,收紧胳膊给足安全感,渐渐入梦。 多了张嘴也多个人干活。白络因为昨晚的事对白大哥有了莫名其妙的芥蒂,使唤人十分不客气。把蕨根拖到他面前,让洗干净切小条,用石磨磨浆。这两大筐近百斤,好说也要磨一天。 “嘿!你这小丫头,好歹本家,给大哥一点面子。” 白络对自家亲亲姐姐努努嘴撒个娇,转身离开不想理会臭男人。 齐案眉收集白厘磨的蕨根,用纱布过滤出浆,静置沉淀,加水冲洗,重复上述过程直到静置后的水不再浑浊,得到干净的蕨根粉。再用纱布垫在淀粉上,铺上一层草木灰,加速吸水。最后把蕨根粉团搓成粉铺在筲箕上,放到室外继续风干。风干后的蕨根粉装进罐子里储存。他们挖了一下午的蕨根,整整两大筐,也只得到两罐蕨根粉。这个季节蕨根淀粉含量不算高。这种蕨类一般在春季二叁月抽芽,俗称蕨菜,在夏季根部积蓄养分淀粉含量达到最高,适合采摘。 蕨根粉的吃法也很多,白络最爱齐案眉做得粉条。给蕨根粉加入适量水和盐,打入一颗珍贵的野鸭蛋,锅热倒油,油热浇上一层面糊,两面都烙一下,得到蕨根粉薄饼,如法炮制。把烙好的饼切成细条状,浇上事先煮好的浓稠骨汤,放入自制辣味浇头,再撒上葱花。白络央着齐案眉做了好几个早上,直到有点腻味,还被训了一顿。 “不要每次遇到喜欢吃的东西,都要一次性吃到不喜欢。” 跟妈妈小时候教育她的说辞一样。 “知道啦妈妈~下次一定~” 十二月飘雪,山间白茫茫一片。院子里也堆满了积雪,白络早上起来看到白厘闷头铲雪,见她打量自己还憨里憨气地招呼声早。这一个多月活都有人干,白络落得轻松,也长了些肉,小脸逐渐圆润。日子有滋有味,贤妻在旁,美中不足就是没有孩子承欢膝下。 孩子?说起孩子,她好像这个月没来姨妈。意识及此,白络踩着积雪兴冲冲冲进厨房,急着向齐案眉确认。 “姐姐姐姐姐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担心她步伐不稳,齐案眉在门口就迎了上去,把来人揽进怀里,一边拍衣服上的落雪一边叮嘱慢点。 “我个月是不是没来月事?”说着掰起手指数,大概离应到期过去快一个月了。 “嗯,四十多天。” 得到肯定答案的人兴奋地忘了激动,嘴巴一撅皱起小脸,银豆子在眼眶打转。 “开心吗?” “呜呜呜…开心!” 齐案眉捏捏她的脸,用指腹揩掉眼泪,把人圈进怀里。 “乖乖的,不要乱跑,给你做好吃的。” “是给我和宝宝做。” “是,给我的两个宝贝做。” 暖暖的笑容又在白络脸上漾开,享受这得来不易的幸福一刻。 “哟!啥事啊这么高兴,都高兴哭了,瞧这梨花带雨的,可别说是我欺负的。” 这白大哥惯会揶揄,白络今天高兴,一时忘了回怼。 “当然是喜事!” “什么喜事?神神秘秘的。” 白络怕说出来吓到他,毕竟两个女人在一起还怀了孕,听起来确实有那么点惊世骇俗。 “络络怀孕了。” 齐案眉倒是不甚在意,和友人慷慨分享喜悦。但听到白厘耳朵里又是一番意思,害他哆嗦着急忙解释。 “唉唉大妹子,我可没做那事!我不是那种人,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 “想什么呢!孩子是我跟姐姐的,关你屁事啊?!” “哦,那就好,那就…啊?!你你你…你俩的?” 经由白络一番乱七八糟解释,白厘刚从震惊中出来又被弄得思绪混乱,索性也不想弄明白了,毕竟与自己无关。既受了恩惠,就不对别人家私事过多打听。 因为孩子的到来,她们决定在来年春天,春暖花开的时候,出发寻找军队。在此之前需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 小团子要健健康康地来见你的妈妈啊,她们好爱你好爱你的 第十七章去途① 此行没法把叁只狗都带着,路途遥远,舟车劳顿,又不知会遇上什么危险。白络决定先给它们训练捕猎和野外生存的技能。每天和齐案眉带狗进雪地入山林。 “黑!搜鸡!” 一声令下,叁只已有成年体格的狗子们冲进雪地,它们朝着雪中觅食的鸟雀飞扑,轻轻松松捕获猎物。日子一天天过去,狗子们捕到的野物越来越大,从鸟雀、竹鼠再到野兔,有一次遇到狐狸,叁只狗子势压而上,把狐狸打的落荒而逃。 那些圈养的牲畜只能放归山林,白络望着山鸡挥动翅膀飞进竹林,野猪残有野性,在雪里拱吃草根,心里不舍。田间地头暂时无甚需要打理,她们带走一部分粮食,留下部分作为种子,窖藏到那户人家的地窖里。等待归来或是再遇有缘人。 开春雪停,积雪也渐渐消融,油菜花铺满时便整装出发。 北上需要走省道,一行人沿公路行驶。因为太阳能板储能有限性,他们一日只有半日时间是在路上,其余时间用来休整和觅食。因为怕路上耗费多,自带的食物金贵,休整时由齐案眉带狗捕猎,白厘负责生火架设帐篷,白络肚子已经鼓起,行动愈加不便,多数时间都是在车里回顾爸爸的书籍和手稿,和肚子里的宝宝说话。出行第一天安全度过。 第二日出山,路遇叁两干尸横在道上,直接开车轧了过去,车厢内颠簸一下,干尸被轧得四分五裂,头颅和残肢顺着坡道跟随车尾慢滚,四散路边。应该是进入了以前人口密集区,周围偶尔能见到村庄城镇,普通丧尸惧光,白天不喜活动,即便街道路口看不见多少行尸走肉也无法确保那些地方没有危险。他们不做停留,远离城区。 行到一处营地,被防兽网阻隔。网后有站岗的,他们见来人就举起手中的枪械,大声呵停。 “什么人?” 白厘出示证件。他们军人都有很强的动手能力,因担心途中遇到另一股势力,早早备下扫荡队的通行证,人手一份贴身收藏,以防走失。岗卫看到标识示意白厘把通行证扔过去,一番仔细检查后拉开防护门,放叁人进去。 那两人十分警惕,见来人是生面孔严声逼问,何处来,去何处。 白络一行人按照原先计划好的有条不紊交代。他们扮作一家叁口,丈夫,怀孕的妻子和小姑子。因为战争携带女眷滞留在南岭外围的无人区,后来女人怀孕需要医疗救助,一家辗转北上,去投奔好友。这个通行证便是曾经的友人所曾。而白厘口中的友人则是在南岭战役中死去的一位敌方军官。岗卫核查后放人通行。 虽然顺利进入扫荡队的踞点,但他们在营中没有熟人,只能一路摸索寻找出口,尽快脱离牢笼。他们不惹事不代表麻烦不会找上门。在营中艰难度过叁日,接连被一些小队伍头目盯上,因为两位女性长相出众,随身只有一位相貌可怖的男人,几次叁番出言挑逗。白络有孕,需尽量避免争斗,白厘把粮食和车上好物差不多送完了,叁人低头做人。 没成想最后关头遇到了难缠货。那家伙是一群原籍山匪的头目,叫兮汉叁,大凉山沟里的原住民,为人彪悍放荡,手下有一些军火。被收归扫荡队后依然难改本性,甚至在这样的环境下嚣张气焰被助长。这几天不断过来骚扰的人其实也是他的手下,试探至今,终于主动出击。 “走哪去呢?拖家带口的,哥帮你照顾照顾?” 这人一身土家打扮,头上却戴着牛仔帽。喉咙仿佛有倒刺,说话声音像剌人的铁皮锯。 见势头不妙,叁人心头一紧。随后交换眼神,决定挺而走险。 “带我媳妇回娘家呢,这不揣着崽么,想家想得狠,我这一寻思战事吃紧,刚好也回去躲躲。” “家?呵,都这世道了,跟着哥混呗。” 兮汉叁嘴里不知嚼着啥,牙口阙黑,手上的斧头往车盖上一钝,眼神鹰利。 白络坐在副驾上,趁人剑拔弩张悄悄挪座驾驶位。然后猛踩一脚油门撞得兮汉叁猝不及防。虽然被车撞了一下,但起跑路程短,那混惯打杀场的人侧身躲过半截腰身,这会飞出叁米躺在地上抽搐叫唤。白厘见状大喊叁声: “感染者!有感染者!快跑!” 这最后一句也是喊给白络她俩听的。兮汉叁的手下发现情况有变,不时便反应过来,开始朝着车子驶离的方向扫射。普通民众被吓得四下逃窜,队员们倒是训练有素,迅速向出事点聚集,将疑似感染者和开枪一众人隔离。 像这种枪声密集虽不常发生,但作为守护据点已久的岗卫似乎习以为常。白络她们趁乱开到出口,将通行证交由查看,很快被放行,逃出牢笼。 “白大哥怎么办?没有他我们也找不到军队啊!” 白络攥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声刺耳。 “他应该有后手。” 齐案眉发现这件事是他们还在村里的时候,有一天她去敲门,看到白厘拿着一卷布袋,里面装有各种试管和针剂。 “那是他的研究,里面有血清半成品和改良病毒。”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会趁乱给兮汉叁注射病毒,作为第一位人体实验对象,白厘会亲自观察他的整个异变过程,然后在他彻底异变后斩杀脚下,获取新鲜血液。 躲过一劫的二人油门不停,足足逃出30里。把车藏进树林,打算停留两日等待,两日后如果等不到白厘,她们就会根据留下的大概路线,继续寻找辽东军。 这山开野阔的,却不比她们小村的山,周围好物早被搜刮一尽往营地集中。她们在山林好找,连个会飞的都没见着。两人一狗锤头丧气回到车内,最后是小黑不知道从车里哪个旮瘩叼出来半袋饵块。 本以为接下来会是漫长的等待,不过半日,白厘便找了过来。 “还好哥哥聪明,瞧中那小瘪叁还算机灵,用一剂血清换了辆宝马。” 他所谓的宝马是辆儿童电瓶车。难为他赶了半天路,电量耗尽又踩了几里地。 “有吃的吗?我快饿晕了。” 他嘲两人眼巴巴望去,发现狗也在吞口水。 “没了。赶得早不如赶的巧,刚吃完。” 白络摸摸肚子,肚子里的小家伙也应声踢她一脚,她欢欢喜喜地朝齐案眉报备,白厘被完全忽视。 没有食物只好尽快赶路。好在这几日的停滞蓄足了电量,他们夜行几十里后出了营地的外围,前方无法绕道,必须进入城区。 省道横穿城中村,他们准备冒险一试,搜寻粮食和水。从城中村的小道拐入,夜色下一片寂静,入口房屋密匝,具都是一些门面铺子。把车停顿好,白络和小黑留在车上,齐案眉和白厘深入住宅寻找食物。 小城寂寥,已是春季街道却堆满枯叶,夜风袭来,卷起一地残叶和塑料垃圾。他们择一家烟酒铺,从半开的卷帘钻进去。手电的白光在周围绕一圈,柜台上趴着一只腐尸,脖颈跟头颅几乎分离,柜台的墙壁有暗褐的血迹,地板上是厚厚一层落灰。暂时没有危险信号,他们转身投入货架。 货架上多为烟酒、牛奶和老年保健品。白厘随手捞了几瓶白酒放进背篓,被齐案眉盯住。 “消毒,嘿嘿,消毒用。” 齐案眉找到几包调料,出于厨房人本能各式拿一样。货架尽头发现一道门,半敞着,门口有较新的足印且往里延伸,两人怕生事,转身欲走。白厘东西太多重心没把握好,一不小心撞到货架,把酒瓶撞落,咚得一声然后咕噜滚进门里。两人屏住呼吸,手摸上腰侧的砍刀。那门吱吱呀呀响起,从里面蹒跚走出一只眼窝深陷的矮小丧尸,闻见人的气味后亮出细小的獠牙。两人对视一眼不忍下手,转身离开。那小丧尸跟随其后,欲从卷帘门爬出,被白厘大手一拉,隔在门里。 绕着障碍物继续前行,这条街都是烟酒铺子,他们没再进去。在路过一条减速带后进入下一个街道的拐点。拐角是一座很小的人工湖,上面飘着一具浮尸,毕竟与干尸不同,整条河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两人捂住口鼻走进一家小吃店。 小吃店的玻璃门碎了一地渣,桌椅翻乱,靠近后厨的门,里面隐隐传来咚咚的撞墙声。齐案眉不想上前,拦住白厘意欲探入的身子,示意离开。他们又走过几户店铺,遇到一家门窗封得严实,从二楼窗台架下一道木梯,上面的落灰轻浅,还有几枚新鲜的泥土印。白厘卸下背篓,沿着木梯往上爬,齐案眉留在原地。 他爬到窗口,听室内静悄悄的,使足力气才把严实的窗户拉开一条缝。手电照进去,只见室内还算整洁,门也是封死的,书架上堆的不是书而是各式罐头和速食品。房屋中心的地板烧黑了一块,墙角码放着一堆干柴和煤炭。看来是曾经有人幸存,但近期遭遇不测再没回来。 白厘将砍刀握在手里,把窗户别出半人大的缝隙,朝齐案眉招呼一声跳了进去。齐案眉背着背篓爬上木梯,白厘在里面拿物资,她在外面接。两人配合良好,又取了一些煤炭,见好就收,原路返回。 “怎么样?没受伤吧?” 白络一个人在车里坐卧难安,见两人归来半悬着心问道。 “没事,找到很多物资,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天青亮,车子启动,他们又要赶路逃离。 ——— 后面会有副角出现 还没回去,督促自己,尽量两天一更 第十八章去途② 断续行五日,路上磕磕碰碰,总算见到划分领域的地标,他们进入辽东新区。刚踏入这片土地,头顶轰鸣,有巡逻机靠近,白厘借用车载录音机发出求助电磁波。直升机悬停在他们头顶,放下一位身着制服手捧机枪的军士。 军士落在车棚顶,动作熟练翻身下车,举枪朝车内检查一番后向巡逻机打手势,随后敲响车窗示意开门。车门拉开,白厘等人双手举过头顶,军士跳进车厢内,对着耳麦报告: “警报解除!” 白络身体不适,警报解除后就一直缩在齐案眉的怀里,偶尔抬头和她咬耳朵,抱怨难受。那军士似乎认出了白厘,和白厘交换驾驶座之后便不时交谈几句,话语间夹着愧疚和庆幸。 “不说了,后面两位,哪个是嫂子?” 即便他戴着护目镜,透过问话意图也能窥到护目镜之后探寻的眼神,白络听不得,傲着小脸朝后视镜瞪去。 “谁是你嫂子!” 军士似乎没想到会被一个小姑娘言辞锋利,上下打量一番她张牙舞爪的模样,不予置喙。 车子开过牧场,绕过兽网和栅栏,来到高高的城门下,他们在耳麦里对过信号,城开车入。墙内又是一道道人工屏障,守卫们装备精良架着机枪,初始是一台超大的紫外线消毒仪器,其次是红外探测仪,紧接着有包裹严实的医护人员,他们仔细检查几人的瞳孔及口腔,所有程序走完后终于进到保卫区。 与屏障区的装备精良气势磅礴不同,保卫区内随处可见施工场所,所有建筑都是深掘地底,地面高度不超过城墙。军士和他们解释为基地扩建。因为辽东旧部转移至此,新区住宅不够,已经断续修建好几个月了。之所以在外围扩建,是因为作为末世生存最重要的粮食生产基地建在最内,没有足够的土地供给。 隔离区也在外环。他们叁人被临时分配,送到集中点A舱。 “小黑!” 白络担心狗会被特殊手段处理,临入舱前喊了一声名字。听到主人呼唤的小黑在军士手里乱吼乱窜,最后挣脱牵引绳跑到白络脚边,犹豫一番扑进怀里齐案眉怀里。 “跟它告个别,七天后再见。” 军士如此说。得到安慰的白络终于放下心来,抱着小黑的脑袋一顿揉搓,最后拍拍它直挺的背脊,发号施令。 “去!” 隔离区有隔离区的规定,白络即为孕妇也还是单独隔离,每日与齐案眉只在放饭时打开舱门短暂的见一面。隔离第一日军方就给安排了孕检,白络在第叁天拿到各项报告和一张胎儿b超。 “医生姐姐蛮凶的,她说我的宝宝有两性畸形,我偷偷笑话她孤陋寡闻学识浅薄来着。那天b超检查我还看到宝宝动了,她好小啊,黑黑的,哦对了,b超造影当然是黑的啦,我忘了…” 短短十分钟时间,全程几乎都是白络在输出,齐案眉只是温柔地应和以及抚摸,抚摸她的软毛和肚腹,想要通过肢体接触来缓解白络隐隐透露的焦虑。时间到了,白络把宝宝的b超给她带走,舱门关闭。 七日隔离说长不长。白厘结束隔离的当日早早被军方派人接走,随后便有人过来将白络两人带到医区。她们在军方医院门口接到了小黑。接受了一个礼拜的军犬训练,小黑端坐在军士脚边,一声令下才脱身去迎接自己的主人,绕着二人,尾巴都要要摇断了。 “医院可以带狗么?” “你们住家属楼。”军士意为可以带狗入住。 “这里没有我的家属,难道是你的?” 齐案眉大概猜到了,嘴型描绘白厘的名字。 “特殊情况,你们救助了白上士,所以组织安排了特殊照顾。” 算是福报。两人接受了军方安排,住进了家属楼D区。虽然是在地下负层,但居民有自由出入的机会,按楼区分配每周两次。她们还在家属楼遇见了给白络做孕检的医生。那天是两人外出的日子,准备带小黑去上面溜溜,在电梯里碰见彭媛。她好像刚从岗位回来衣服都没换又被叫走,一身消毒凝胶味,带着口罩,手指发白,心情不美。 “彭医生好。” 白络怯怯地打声招呼。 彭媛抬起疲惫的眸子,目光在两人间逡巡,最后停留在齐案眉的脸上。 “孩子是她的?” 被冷不丁一问,两人具是一顿,随后相视一笑,疑惑地问: “彭医生怎么知道的?” 白褂医生摘掉口罩,迭好放进衣兜,淡淡道: “你的孩子也是体表双性征,你们关系亲密,再者,”她停顿一会,目光再次回到齐案眉脸上,缓缓吐出。“我见过你的两个妈妈,证件照。你和她们其中一位长的很像。” 电梯叮咛一声,楼层到了彭医生走了出去,留下两人还想继续询问,但即刻又冷静下来。 “她说,我的两个妈妈?所以那两个女人,会是我的妈妈么?” 白络拉住齐案眉的手把她带出电梯,户外的阳光透过大厅的玻璃照进来,两人具被刺激得眼睛一疼。齐案眉牵着抑制不住兴奋的小黑,把白络躲避阳光的身体按到自己身前扶住。 “姐姐,不要不开心嘛,我们等彭医生回来再问清楚,我和宝宝陪你走走,小黑也很乐意的,是不是啊小黑崽崽~” 小黑听到自己的名字,随即前爪扑上齐案眉,一双黑眼睛滴溜望着。齐案眉被哄住了,在白络光洁的额头印上一吻,走出楼区,给白络撑起遮阳伞。她们在医区的步道上悠闲散步,周围随处可见老人妇孺,几乎看不到青壮男人。 在基地,独身男性如果想要获取资源,要么努力达到各项合格去参军,要么被组织分配失亲的老幼妇孺,获得去生产区务劳的工作机会。保证在现有条件下,没有生产能力的老幼妇孺能够得到庇护,有能力没有机会的青壮男性能够发挥生产作用。让基地各项生产发展得以良性循环。 白络两人因为有白厘照佛,她们在医区几乎没有事情可做,可以在自由日在室外待到不想待为止。但步道这些老幼妇孺几乎每小时换一波。听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奶奶说,其实基地会每天给没有工作的他们分配简单任务。比如去医区的水房烧水,减少电力损耗;组织会分发布料或是毛线,他们可以自给自足衣物,多出的也可以用来换资源。一切活动都要最大限度减少基地的电力损耗,保证其它领域的供给。 她俩在D区楼梯蹲了近半个月,没再见过彭媛,开始试图联系白厘。军区医院给过消息,说白厘没在前线,在科研中心,暂时没法出来。齐案眉猜测应该是他的血清和改良病毒有了新的研究进度。所以委托传话的人帮忙找一下产科医生彭媛。有了这层关系,很快彭媛就主动找了过来。 “听说你们找我?” 她在一个非自由日敲响D区负6008,被两人迎了进去。 “喝茶,彭医生。” 屋子没有窗,在东南角连着通风管道,整体是个性化宿舍的构造,活动区和卧室一体,卫浴在一角。 “想问什么?” 彭媛直说了,示意两人放开。 “上次你说见过我妈妈的证件照,请问是在什么情况下见到的。” 彭媛本也没想隐瞒什么,不然就没有上次的电梯对话。她首先表明自己和齐案眉是一类人,体表都有两性性征。 她是被军医院院长彭敏华收养的,记得自己是被亲生母亲抛弃在疗养院,因为身体特殊,彭院长接手疗养院之后把她养在军区医院。她一直记得自己的身份,成年之前疫情还没爆发,在彭院长帮助下找到了一些线索。她的亲生母亲是当时一场特殊学术研究的科研小组成员,致力于女女生子技术。想要拥有同时含有两方基因的孩子,需要通过将一方的卵子改造基因片段变成类精子结构,然后和另一方的卵子体外受精。可当时同一批培育出来的所有孩子,都在胚胎时期被发现拥有两套性器官,如今也被证实,部分孩子在成熟期后具有生育功能。而且是两套都具备。 “你的两位母亲也参与了当时的生子计划。” 所有的母体都是正常女性,只有她们的孩子部分拥有真两性(此处真两性是指两套器官都有生育功能),其余都是有生殖障碍的假两性(反之)。拥有两性器官不论是否能生育都是女性染色体,但真两性女性的基因却可以稳定遗传。也就是说,白络肚子里的孩子会是一名真两性女孩。 “那她们为什么会丢弃我?” 这个问题也曾一度困扰彭媛很久,直到疫情爆发,丧尸围城,她跟随军区四处征战,再到近两年逐渐稳定。 “为了我们能活下去。” 那场科研成果遭到科研界的极力抵制,因为她们创造出这个星球上的第叁性别。这个性别独立于两性之外,可以独立繁衍。早在真两性孩子的幼年时期,科研人员就关注了她们两套生殖器官的生长发育,发现她们的卵泡和睾丸都和正常孩子一样随年龄增长而发育。也就意味着极大可能两套器官都有生育功能。 “那些反对者试图给所有真两性的孩子做矫正手术。” 她们也因此在同一时刻被同为参与者的母亲们送到远在各地的疗养院和救助站。 ——— 彭媛有点东西哦 这就是前面所说的私设,真两性女性(后面简称亚性别)的生育功能完整,但概率较低。 第十九章孕期(微h) “我住106,孕晚期有什么问题,可以在自由日中午12点之后过来找我。” 说完彭媛起身要走,齐案眉跟随其后,送她出门。 “还有事吗?” 身后的人脚步停顿。 “照片还在么?” “在,我留档了,有时间带你去中心拷一份。” “谢谢。” 彭媛朝她笑笑,从兜里拿出几颗大白兔。 “给你老婆,注意摄糖。” 手里的奶糖还存着温度,生产者似乎对包装有着某种情结,上面印着古早的年份和繁体标识。齐案眉看着她走进电梯,透过门缝对视,直到电梯门合上,才从消化这一系列事情的思绪中走出来。 回到房间,白络抱着书靠在床上。见她手里握着东西,放下书过来讨要。 “哇!哪里来的?” 齐案眉替她剥糖衣,手指纤长,拈着奶糖送到白络嘴边,白络早早等着了,舌尖裹着含进嘴里,湿润舔舐到半个指尖,惹得齐脸上一热。得到甜处的人含着满腔奶香凑到齐的嘴边,贴上去和她接吻。吻得七荤八素,松开时嘴角溢着奶渍,被白络卷吃入腹。 “甜不甜?” “甜,你很甜。” 白络很满意,拍拍床边,让齐案眉坐上来,再拿住她的手放到肚子上。 “彭医生说不能总是摸她,容易脐带绕颈。” 白络嘟着嘴作势要闹,嘴里含糊说着: “可是我感觉肚皮有点紧,热热的,你摸我我会舒服点。” “好吧,舒服点没?我给你降温。” 说是给降温,手往别处钻,指尖微凉,碰到白络的胸口。 “嗯…你!干嘛呀?有点痛…” 胸也涨涨的,被猛地戳到还会隐隐作痛。 齐案眉顺势整个覆上,手上抓捏,感受掌心的肉粒逐渐硬挺,然后收手退出来。 白络被她按得舒服,酸胀缓解不少,顶端酥麻。突然地暂停让她不好意思提继续,侧身歪进齐案眉的怀里,手臂捞住她的脖子抱住,把胸贴在同样柔软的地方磨蹭。 “我之前还觉得你老实,现在想来,我只有六点要说。” 她腾出一只手,食指在两人面前点点,边点边数,刚好六个点。模样可爱,像是只讨要的小猫,肉垫软软踩在齐案眉的胸口,让人溢满喜爱。 齐案眉帮她把内衣脱掉,方便手出入,两人躺在床上玩按摩游戏。孕妇体力跟不上,白络到了一次后就疲软了身子,窝在齐的胸口闭目休息。看着她的睡颜,还没有得到释放的人拿起她的肉垫,放到自己的热硬上,带着上下圈弄。 白络虽然睡下,但还是残存些清醒意识,她能感受到手中握着热源,通过滚烫和跳动接收爱人难捱的欲望,下意识把手圈紧,五指不安分地挤压扣弄,惹得齐案眉直想把她按在身下。 “嘶…睡着了还握这么紧…嗯啊…” 齐案眉随着她的抓握呻吟,下体在她手中顶弄,想要释放的欲念追着思绪乱跑,顶弄的速度越来越快。 “射你手里…喜欢肉垫…啊嗯!” 最后泄在了白络手心,一滩白浊捧在手里,五指粘腻,指缝之间也具是难以名状的浊丝。齐案眉抽纸盖住自己在白络手里的淫液,把已经进入不应期的肉茎抵在白络腿肉上,隔着肚子亲吻白络嘴角,舌头描摹唇形。 “络络…让姐姐再蹭蹭…” 白络意识不清地回应,被人擦拭精液,手掌恢复清爽。齐案眉亲吻时紊乱的气息浇在两人口鼻之间,嘴里含糊唤着白络小名,下体胡乱在白络腿心抽动。异样的疼痛让她更加奋勇,抽动加速,直到肉棒受不住后逐渐疲软,痛感随着热欲的消散而逐渐明朗,刺激着齐案眉弯腰收腹蜷缩起身子。 她习惯在心灵感受到痛苦时让肉体也受到痛苦。痛苦会随着时间淡却,但真相不会。 隔日旧部就找上门来,齐案眉被带去旧部还未分编的临时营地。在她寻来那会旧部就已经有人了解到情况了,考虑到齐案眉的特别,以及当时情况复杂,了解她的需求后旧部就开始向上申请了,这会申请批准材料下达,需要齐案眉去签字。 “只需在签名处签下你的名字,就此脱掉军籍。” 女官递过来签名笔,未施粉黛的脸上满是坚毅和沧桑,她们曾经共同经历过疫情,熬过战争,从支离破碎到家园重建。齐案眉最后一次朝她行军礼,接过笔,逐划烙上自己名姓。 白络等了一天,宝宝踢得她肚皮疼,这会终于消停,她才有心情坐着吃点东西。基地的食物为了保证产量基本忽略掉口感和营养,米饭很糙,配菜是地瓜叶,白络皱眉吃完。齐案眉开门回来,拎着一袋女官赠送的礼物,里面是婴儿衣物和一些育儿用品。 白络看到她,嘴一瘪立马溢满委屈,从沙发坐起,扶着腰腹挪过去抱住齐案眉换鞋弯下的腰身。 “怎么了?” 齐案眉手伸到后面护住她,慢慢起身,然后把她转过去,帮忙拖住肚子,两人迭着走到沙发前坐下。 “姐姐~我肚子疼。” “频率有越来越快么?” “不是宫缩,是宝宝,她小手小脚劲儿不小,今天胎动太厉害了,好疼…” 齐案眉心疼,她的络络刚成年不久就要经历为人母的痛楚,罪魁祸首还是同为女性的自己,她有一瞬觉得自己不配,在小村时被年纪比自己小的女孩照顾,重活被包揽,经常生病,害人担心。自从络络怀孕,她尝试担起孩子另一位母亲的责任,却时常心有余力不足,还要白络宽慰。 “怀孕的是我就好了…” 她轻抚着白络发热紧绷的肚皮,声音略显失落。 “傻了这不是?别太担心,我这个人你还不知道么?就是喜欢瞎矫情,跟你撒娇呢…” 白络第一次从她这接收到明显不安的信号,紧张地安抚。是她吵着要孩子,想把这个人绑在自己身边,想要有完整的家,也是她给了齐案眉不安。一个人的不良情绪最后是两个人来消化。白络舍不得,抱着齐案眉轻声哄着,擦掉她无声的愧疚。 “没事的,明天自由日,你陪我去找彭医生问问,不要哭啦,当妈妈的人了,哭鼻子会被宝宝听到的…还是说,要亲亲才能好?” 齐案眉被她逗得弯了泪眼,主动凑过去亲亲嘴角,蹭吃了一嘴咸,唇齿分开后又是相视而笑。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们欢欢喜喜地翻看女官赠送的礼物,把小衣迭收好,讨论育儿书,从第一页开始做标注,收拾好迎接新生命的心情。 晚间两人睡眠都不好,白络时常翻身,齐案眉受到一点动静就会惊醒,第二天中午才转醒,门口的餐食堆了一地。早午餐混合吃,即便是孕晚期,白络食量不如往常,浅浅食了几口米饭,配着没什么油水的蛋花汤。 齐案眉只好抢过碗饭,一口饭一口菜喂着,提前过上养娃生活。 “她是在你身体里寄宿,不会跟你客气,你多吃少吃都不会少她营养,但自己的身体会最先扛不住。” 也不是车轱辘话,出于对爱人关心的下意识,齐案眉说得白络耳朵都起茧了。 “乖乖的,生完我们就回去,实现饭菜自由。” 白络嘴里含着饭,咕咕囔囔呛她。 “哼!不喜欢爱画大饼的女人。” 拿人没法,因为逼她吃饭被找各种借口数落,显然被数落的人已经习惯了,嘴角微弯,手里喂饭动作不停,无声地用食物让气氛更加凝固,也让白络无暇数落。 她们用完餐还没到12点,准备先在走廊逛逛消食。逛到106门口,把门里乒乒乓乓听得一清二楚。 “彭医生在家里也搞学术研究?” 两人避着偷听,里面一阵动静后开始静谧。然后哐得一声门被拉开砸到内墙,一个半大的小姑娘满脸泪痕眼睛红彤彤地从里面跑出来,也没人追上来。在门口观望一会,白络拉着齐案眉朝里面探头,看到颓坐在床沿的彭媛,满脸无奈。 “你们来了。” 连打招呼都很勉强,脚上拖鞋丢了一只,被踢到通风口。 “见笑了,小石榴刚回来就让你们碰到了。” 她没打算细说,奈何这位孕妇仿佛没有眼力,又或是无聊到打听医生的八卦,拉着她在去医院的路上一路问。 这孩子没有大名,小时候跟生母随养父跑到南岭一带,没办过户口也没念过书。后来疫情就爆发了,养父带着母女俩逃命。好不容易活到后期,养父生病死了,留下她和已怀孕的母亲,母女俩是在行军途中找来的,被院长好心收下。小石榴母亲属于高龄产妇,患有妊娠高血压,临盆时大出血死了,弟弟因为抵抗力太弱没熬过,只留下她一个人。 彭媛是在孕妇待产期间查过几次房,给过小石榴几次糖,她妈妈去世之后就被缠上了,一开始叁番五次找她要糖,都被收养人找回去了。后来干脆在医院蹲点,在宿舍蹲点,期间彭媛换了住所,但还是被那孩子找到。 “她是…把你当妈妈了?” 是这样倒也好了,彭媛总觉得难以启齿,手揣在兜里把糖果都热化了。 齐案眉会意,跟白络小声解释,然后就是白络满脸震惊,嘴巴一张一合最后闭口难言。 “她才十六岁,我比她大了差不多一轮。” 听完这句话后面两人默契相视,具都没说话。 “那你们…” “我们发生过关系。” “!” 这回是真把白络惊到了,半天合不拢嘴,把齐案眉的胳膊都勒红了。 “很惊讶吧,是她强迫我的,我当时也和你一样,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 话间彭媛进了更衣室,换了一身白大褂,戴着手套出来。没再继续聊八卦,两人跟着彭媛去诊疗室。 晚上回到家,白络又说到这件事。 “什么大一轮,说白了就是不想负责呗!” 齐案眉想说,那你当着人面怎么不质问。 “你忘了彭医生是被强迫的?” “你信?那种事要怎么强迫,都是女孩子,也没有什么体格差异,一巴掌拍不响好吧!被推了就要面子说是强迫,你们弱受都这样的么?” 平白成了弱受的人见她逐渐上头,不予计较地上前呼噜呼噜毛,端得温婉,帮她梳理散落耳廓的发。 “你想帮她?” 都怪白络平时太过热心,冲她这架势大概率又是手痒,齐案眉几乎不用试探就懂了。 “小石榴太可怜了…” 小石榴的遭遇让白络完全共情,好不容易抓到根救命稻草,虽然这根稻草有点哏,死心眼。 于是她们商量好,决定找个机会给彭医生开导开导。 ——— 外面回来就犯懒了…大概拖了叁天才更 一回来我妈就拉我去报了驾校,刷题ing… 彭医生的cp打卡上班! 第二十章将离 小石榴很固执,在管理所待了两个月,回来后天天都来找彭医生。彭媛习以为常,那丫头总能找到办法溜出来,怕她蹲门口被楼管发现,每次出门都留条缝。白络试着去交涉,一开始被拒之门外,后来拿着彭媛的糖,小孩圆溜的眼睛从门缝里警觉地盯她,像只捍卫领地的豺犬。 白络跟哄女儿似的,端着浑身妈味,一笑起来就把小石榴照暖了,慢慢地门越开越大,直到把人放进去。 此后她俩就成了真“母女”,每天准时抱团,那孩子打开心扉后啥都往外抖,白络把八卦听了个爽。听完还教她再接再厉,说女人的心都是软的。小石榴晦忌提初夜,好几次都眼泪汪汪,趴在白络怀里泣不成声。 “没事,不是你的错,她是不是拿这事凶你了?怕啥?咱们也狠回去,指不定谁吃亏呢…” 小姑娘似乎还藏着事儿,听安慰的时候比抖八卦安静一百倍,一边默默摇头,手扯着白络孕妇装的衣摆缠在指头。 彭媛所幸缩在医院不回来了,给小石榴支的招在对方不配合下完全行不通。她俩去产检都换成实习生了,问几遍都是彭医生很忙,排不到她的班。直到白络预产期住院,遇到彭媛带着实习生过来查房。 “患者白络,20岁女性,停经38周+…” 胎位很正,无妊娠不良反应,初步判断适合顺产。齐案眉松了口气,想和彭医生单独交流一会,被白络阻止了。 “还找她干嘛,看到那张脸我就来气,感觉下一秒就要破水了。” 齐案眉睨她,末了安抚,等她休息后还是去找了彭媛,把担忧倒给医生。 “别担心,白络年轻身体好,给自己和她一定的信心。” 旁人安慰一百遍都无济于事,该紧张还是继续紧张,小石榴被安排成陪护进来,齐案眉看到病床上的人悠闲安逸、聊天八卦,反倒稍稍放心些。彭媛来过一次,遇上小石榴后绕着走,此后也没再来。 正是待产期,白络两口子无暇顾及,每天数着宫缩频率,直到宫缩越来越频繁,某一天下午白络上了个厕所,坐回病床时以为是漏尿,断断续续不停。齐案眉一直悬着心,风吹草动逃不过眼,立马按铃叫了护士,发现羊水确实破了。产道开指开得不快,破水有叁个多小时才两指。白络本身羊水偏少,彭医生怕时间久了危急胎儿,给她注射了催产素。宫缩疼痛难忍,白络憋得脸色发白冷汗直冒,从一开始十几分钟一次到后面持续阵痛,终于开到十指。医生和助产士进来拉帘,把孕妇一众隔绝在内。因为场地设限,齐案眉只能在帘子外干等,耳边是白络隐忍且无力的急促呼痛声,医生麻利指挥,推药剂,上无痛。后面配合用劲的时候,外面蹲守的人牙床都咬麻了,口腔里丝丝铁锈味。 小石榴太小,不允许旁听,被医护人员赶出去了,只能透过病房门那块玻璃观望,相比齐案眉倒是多了分好奇和放松。 生产过程很顺利,没有侧切,轻微撕裂,小家伙刚出来就呜哇一声,整个临时生产室都笑开了,只有齐案眉还绷着身子。医生唤家属过来,从里面递出只包了一层薄毯的孩子,她手还没捂热又被护士领走了。帘子拉开后各种设备陆续撤走,白络阖紧眼连眉毛都没力气皱,直到一双冰冷的手捧着她的脸,勉强松了松眼皮,露出一点眼白。 “姐姐…” “好痛…” 知道生孩子痛,但没想到会这么痛。刚生产完的人脸上毫无血色,气若游丝。齐案眉捧着她的手一刻不停地颤抖,温热的泪一滴滴滚落。 “很顺利,产后一小时差不多就可以下地走了,多活动防止血栓,现在休息会。” 彭医生见惯了场面,拍拍齐案眉的肩,跟她说待会护士会把孩子抱来,出生证明记得填。 门一开小石榴就风风火火挤进来,彭媛被她的热切撞个满怀,两人多少有些尴尬,一个冷脸一个不驯。 如医生所说,一个小时后白络脸色逐渐恢复,被搀扶着下床。 “齐姐心疼坏了,好几回偷偷抹眼泪呢。” 搀着白络去厕所,小石榴趁机揭短,齐案眉显得局促,使的眼色没人看。 “她心很软,比我还爱哭。” 当着面议论也不怕记仇,就是欺负齐案眉心软,白络方便的时候也是由齐在一旁守着。 “不可以嫌弃我!” 尿道轻微撕裂,每次如厕都要经历伤痛,所以速度会很慢。白络身体离不开人,小石榴进来她不习惯,也不好麻烦,跟齐案眉好歹老妻老妻两年了。 “我给你擦么?” 白络抢过手纸,让人继续背过去。 “又不是没给你擦过…” “齐案眉!我再夸你心软我就是狗!” 太记仇了,谁说心软的人不记仇,白络气的都能原地蹲起了。 第一次生孩子,白络抱着崽窝在床上,每天都要感叹自己居然生了个人,只要不喂奶就是母女情深。一旦到喂奶环节,半个走廊奈何隔音再好也能听到一大一小此起彼伏的哀嚎。小的哭没奶吃,大的哭奶被吃得太痛。 小家伙吃奶的小嘴跟针管似的,把乳头都裹裂了,刚结痂没一会又要喂奶,反反复复。两边换着喂,结果左乳房奶量太少,咂不到奶就会裹得更用劲,齐案眉两边头疼。 小石榴不知道哪找来的吸奶器,献宝一样送来,匆匆又离开。有了吸奶器喂奶倒是容易些,孩子逐渐习惯吃奶嘴,白络落得轻松,几乎每天雷打不动睡12个小时,除了必要的吃饭活动,几乎去哪都要齐案眉抱。 她们有一个礼拜没见到小石榴,彭医生也联系不上,白厘知道孩子生了过来看望过。拿了车卡和通行证,给小黑带了狗粮。公寓内消息闭塞,但外面传翻了。彭媛的身体情况被曝光,整个基地消息通畅的地方几乎无人不知。 白络把知情的一部分告诉了白厘,他沉思一会,迟疑地说: “八成是那孩子曝光的,彭医生一直不同意收养她,也没有意向建立别的关系,她被监护人带走过一段时间,后来跑出来被发现,前天又被带了回去。” 可是在此之前小石榴也是可以随意出入A区的,并不像有监护人看护,再者彭医生救助过她们母女,小石榴不是坏孩子。 “她的监护人在生产基地当小头目,没有那么多时间精力。” 彭医生被停职待审了,因为涉嫌强奸未成年少女。由未成年少女的监护人出具证据,是一段彭媛和小石榴吵架的录音。里面交待了彭媛曾和少女有过亲密关系,喂她吃过避孕药,言语伤人,在不知情人员听来完全就是pua,不想负责的渣滓。 但因为录音是在双方不知情的情况下录制,所以并不能算作正经证据,被军方暂扣,当事人小石榴又一直闭口不言,隔叁差五来拘留所闹,吵着要见彭媛,后面又再无声响不见踪影。 这件事引起高度重视,民众口风一致,几乎默认变种人彭媛强奸罪行成立。彭媛被拘留的37天内,她所执当年的科研案例被有心人传播开来,亚人种也公诸于众。谣传亚人性欲高,犯罪率高,是新社会潜在威胁,开始有大批民众在自由日聚集军医院广场,要求军方将亚人驱逐。 军方倒不是傻子,努力保护其余亚人的身份。齐案眉以及孩子受白厘庇护,无风声走漏。但不防有心人,住宅区有不少人把大大小小的亚人推出来。她们大多是有家室的,部分曾经去过势,有些人的孩子生来也是亚人,家庭成员或是收养人因为扛不住周遭压力把她们供了出来。被赶到外环靠近前线的边缘区域,那里没有房屋没有水源,靠家人和军队的接济,一群亚人生活在土坑里,由简单的无纺布搭建遮盖。 被拘留37天后,彭媛承认和少女发生过关系,但拒不承认强奸罪行,且因无当事人指控,彭媛被释放,由彭院长接回。没有达到目的监护人申请带着小石榴调离住宅区。彭院长一众觉得他行径可疑,携军方人员将其强制滞留,小石榴得以摆脱禁锢。 在王姓监护人家里发现他私藏女性用品,有录音癖好,里面有各种女性的惊叫、怒骂、娇嗔等,疑似王姓监护人日常调戏及猥亵员工。甚至发现了小石榴和彭媛部分床上音频,被仔细分段冠上级别。借由音频得以证明彭媛强奸一罪不属实,此案结案。 白络得知小石榴境况窘迫,让齐案眉去接来。接到宿舍的小孩变得战兢,不愿说话,整日默默守着摇篮里的小七。听她俩谈起彭媛才会多分点眼神,面上又是担忧又是害怕,得到结案的消息也会庆幸。好几日才愿跟人正常交流。 尤其到了晚上,她一个人睡在沙发,脑袋抵在角落,哭得身子一颤一颤的,要不是白络喂夜奶听到,她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愿意吐露。 孕妇身上的味道让她想起妈妈,扭捏钻进怀里,哭诉自己被抛弃。 “彭媛为什么不要我?我不敢说,她一定更不会要我了…” 这孩子还藏着事,白络让齐案眉去找彭院长帮忙,借调了一名女性心理医师。 专业人员的攻心下,小石榴终于吐露真情。哭噎着自己被王姓监护人强迫的事。那时候母亲刚走不久,她和监护人刚刚确立收养关系,被带入新住所。刚开始两人相处和谐,外人眼里父慈女孝,后面就逐渐暴露本性。先是在女孩洗澡时故意打开浴室门,再是送洗衣物前对着女孩贴身小裤打飞机,把精液射在上面,后来变本加厉,晚上爬到女孩床上,抚摸她的私处,用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阴茎上。小石榴害怕又恐惧,不敢反抗,一直按照妈妈以前教导的,把带有精液的内裤藏起来,偷偷写日记纪录。直到后来更严重的事情发生,她被王姓监护人强奸了。那时候基地还没扩建,他们住在生产区的筒子楼,周围住户都是大老粗,基本没人发现异常。从那以后她开始频繁往外跑,去军医院找彭媛,借口要糖,陪她下班,到公寓留宿,一来二去愈发熟稔,产生了一些旖念。 对小石榴来说,她从小到大只青睐女性特质,养父之于她是半块墙壁,光照到时温暖可靠,夜幕下又是冷硬枯乏的,再是后来的王姓监护人。男性在母亲的口里是饿狼是战火,永远不能全盘托付。所以她青春懵懂的时候会整个人攀附上彭医生,在铅华未净时把彭医生奉为可以洗礼她的神袛。 然后有一天她开始害怕失去自己的神,急于和她结合,不惜强迫和欺骗,把关系闹得越来越僵。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做错,因为一直没有结果,背后永远有一根线由那只黑手牵引。 “和我们一起走吧,带你离开。” 白络早就泣不成声,齐案眉代为转达。 她们去军方邮递中心取到小石榴的包裹,里面有王姓监护人侵犯未满十四周岁幼女的证据:含体液的内裤,小石榴的日记。 ——— 快点结束吧,我想种田了… 小石榴快把彭医生也拐走! 第二十一章归来(副cph) 起初彭媛觉得是小孩子的把戏,从和母亲相依为命到孤身只影,应该是缺乏女性特质的关怀所致。所以她只是走到小孩面前,收起平日的冷冽,学着把芒圆润,想给小女孩特例。 “要糖吗?” 嗯。 要养成一个习惯很简单,只要有一个陪你养成的小狗,哪怕这只表面楚楚可怜的小狗皮下是头食人髓血的豺狼。豺狼亦贪恋,撕开糖衣后,溢满的醉人甜腻。 “想妈妈了吗?” “没关系,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妈妈。” “乖,要'妈妈'抱抱么?” 她差点以为自己真的成为了一个孤无生命的母亲,满腔的母爱泛滥,光芒日渐饱满。直到那个女孩赤身裸体羞涩地站在自己面前。 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叫妈妈?怎么能有那种想法? 她意识到一直是单方面的认知,自居妈妈的身份,让孩子窥到秘密,药水兑进咖啡。我不是你的妈妈么,欲念随药效升腾那一晚,所有谎言不攻而破。 稚嫩的身体自带诡异的诱惑力,肩膀瘦削,锁骨连成一道锋利,胸骨都清晰可见。这时候的她还没忘记药效前小孩胆怯的模样,期盼一丝余智,她的,小孩的,最后具都囫囵。 “我洗干净了…” 这样的话被重复多遍,小孩熨热的肉体裹挟水汽,不经意间推拒的触碰也能让她开出鲜艳的花。颤巍的印记越来越多,促使胆怯助长成无惧。彭媛模糊的眼神开始聚焦,诡念聚集。 不是要失去理智么,我要你失去更多。 她握住柔软的作案工具,把她按在自己腾起的肉茎上,柔荑轻颤,仿佛无骨。下体本就遭受了药物的刺激,新鲜的肉体让它愈发胀满。褪掉碍事的外裤,从女士内裤的边缘探出头。茎身被勒住,半截暗红,顶端是拉成丝的前液,随双腿的磨蹭将欲望织成一张网。 女孩含苞待放,椒乳被失去理智的女人握住,发育饱满,将指缝都填充。手感绵密让彭媛忍不住施虐欲,她施力让指尖陷得更深,如愿见到女孩涨红的脸上浮现痛苦,小狼开始退缩,却被抓住了皮囊。 彭媛捞起她的整个身子,抱坐在怀里,硬挺还半裹在内裤中,体内的火将她的骨血烧烫,皮肤相触的一瞬酥麻蔓延,几乎呻吟而出。 女孩被她的叫床声惊到,按着叁角区的手急忙握住,隔着半块布料将肉茎抓牢。彭媛享受般来回舔弄下唇,涂满水光,红唇诱人。女孩被勾引着将红唇含进嘴里,用懵懂的舌尖敲开无力的牙关,把湿软送进去共舞,生涩的主动方让药欲都黯然失色。 药效的作用很快让强势的人萎靡。小石榴帮她剥个干净,身体瘫软在沙发上,只有腿心的肉欲贪婪地立着。女孩抬臀分开自己的双腿,跪坐在女人的腰身,把湿漉漉的厚唇贴着滚烫忽远忽近,似乎不得要领。身下的人费力挺着肉物追随欲望,然后被扶住茎身,摇晃着对准穴口。 身前的女人歪着脑袋,方才接吻的涎水还未干涸,气场迷乱又失常。顶端进入穴口时,两人具是倒吸一口气,随后女孩坚定地塌下腰身,将肉物彻底吞下。 她在被自己选中的神袛进入时,不受控制地记起那个恶心的男人。他冰冷短小的下体在自己干涩的唇穴上滑动,脑满肠肥的肉体将她压得几乎窒息,想要发声却被枯热大手围成的面具罩住。好想呼吸,但口鼻重如墙,所有贮存空气的腔体都被虚无占据。 她在和彭媛交合的每一秒都在经历濒死的窒息,她只能告诉自己,只有彭媛才能救你,相信她,相信正在嵌合的肉体,它比罪恶丝滑,比空气干净,你需要洗礼。直到身下的女人握住她的腰,把滚烫泄进她的内里,完成最后的仪式。 “妈妈……” 谢谢你。这是我第一次心肝情愿以妈妈的称呼唤你。小石榴躺在女人汗涔的胸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眷恋这片刻安宁。 之后又坐在彭媛腿上吞吃几次,验证所谓洗礼的功效。像是瘾君子般裹着她的一部分起伏,嵌合的快感让女孩的腰肢顺从摇晃,股间满是粘腻,肉体撞击的啪啪声砸着欲望神经,小穴含着精液抽搐跳动。这种快慰感比她想着彭医生夹腿时还要强烈,宫口完全打开,精液灌进去又流出来,私处被捣出白浆。 彭媛醒来时怀里趴着一团软热,她的阴茎还在女孩的小穴里,半干的体液将两人链接。她只有自己在梦里和女孩交合的画面,梦境营造的环境下身体一遍遍回应交合,无数快感和波涛将她淹没。现实里却是被这个孩子作弄,玩弄了整个晚上。满腔恼怒迫使她推开身上的女孩,私处因为突然的分开产生撕裂般的痛感。 她在女孩慌乱而恐惧的眼神里强忍怒骂,把揉乱的衣物砸到她身上,扶着作痛的头逃进浴室。 “吃下去。” 妇产科医生去卫生部买了避孕药,端着碗水怼到女孩嘴角,态度强硬。 “吃下去!” 女孩一直蓄满泪的眼眶看不清她的脸,接过药和碗后倔强地不动作,被吼了一声后将碗摔落,水洒在凌乱的衣裤上。 “你想怀孕么?可以啊,我明天就去翻塔,跳到尸群里作食补。你要是怀孕了,你就是第二个你妈妈,你的孩子会是第二个你!” 小石榴双目无神,任由眼泪肆虐。她感觉到来自彭媛的嫌恶,自己做了和那个男人一样恶心的事。她玷污了自己的神袛。 意识到话说重的人将头转到一边,听女孩小口吞咽的水声,慢慢平息胸腔里的怒气。 小石榴吃完避孕药也不走,抹干眼泪和水渍,挤着难看的笑,像往常一样和人撒娇。 “我今天可以陪你上班么?” 却没有往常一样宠溺地应和。 “哦对了,我还没洗澡。” “衣服要换么?要不我帮你一起洗了吧。” “今天排班到几点?” 小孩子都喜欢假装你还爱她,然后自说自话。仿佛这样就可以抹掉伤害,重新开始。 *** 基地的亚人被彭院长救助,她们进到了医院后勤帮忙打杂,没有劳动能力的未成年被送到管理所,管理所为几个孩子建立了特殊班级,教她们正确认识自己的生理。 王姓前监护人被判了十年牢狱,白络身体也恢复如初,她们拿到车,准备带着小石榴一起走。离开前日彭媛找到了她们。她被医院停职,没有了工作,院长安排她进科研部,因为空降和身份的原因遭受排挤,只好自愿退出。 小石榴知道她愿意离开不可能是因为自己,毕竟追了大半年,那个女人也没有半分动摇。 “我们没有义务将你带走,你的人生安全也没有保障,最好想清楚。” 白络不想答应她,多一个人多一份危险,她没有能力照顾到每个人。七崽还很小,需要分去大部分时间,即便这孩子生下来起几乎没生过病,吃得一身奶膘。 “我是医生,起码曾经是名医生。” 彭院长送行那天给自己的养女打包了她的小半生,疫情前的成长足迹,小时候最爱的医学模型,成为医师道路上的大小证书。她让彭媛记住自己的来处和初心,将私藏的伤寒杂病论和医疗箱赠予。 和来时大不一样,基地外围的扩建区道路整洁,一座座住宅林立,甚至建了绿化。已经有旧部搬进去了,路上叁两穿着制服的人,遇到车辆都会变得警觉。经过叁道工序后被放行,牧场养上了牛羊,她们经过时捡到一只落单的羊羔。小黑显得异常兴奋,羊羔成了它的玩伴,车厢里除了彭媛安安静静,七崽醒着时喜欢闹,小石榴趴在她们母女身边,聊聊天逗逗七崽,偶尔关心一下孤寡青年。虽然多数时候都是冷场,彭媛只是抬头看她一眼表示听到,从不作回复。 白厘给的路线是按照路牌上的标识,她们途径各种国道省道县道乡道,一路畅行。因为这是军队清障总结出来的最佳通道,绕过扫荡队的阵营,躲过尸群密集区,回到熟悉的区域。 途径水库,正是夏季旱期,水位骤退,墙体留存水位线的痕迹,下游河道上只余浅浅的几滩积洼。齐案眉和小石榴下车找水源,从积洼里带回大捧的肥螺和河鱼。离家只有两座小山的距离,她们绕曾经的车道小心翼翼开路,留意山体的走势。行到一处匝道,入口处有半年前留下的开凿痕迹。几人用工具将入口的植被伐去,映入眼帘的是满涧的碧绿。 白络指着家的方向,着急地和齐案眉分享自己的喜悦。虽然田绿了,但家还在,她们可以重新开始,过上以前梦寐以求一家叁口的日子,现在还有了新朋友。 “干活吧。” 没有人能将这句话说得如此雀跃。小黑撒欢地跑,朝家的方向呼唤自己的姐妹,它们嗅闻彼此,确认身份,然后跳进荒田里打滚。院子里又长满草,只余一角两只狗栖息。她们还发现了一窝狗崽,通体花白。 先是打开两间卧室的门,扑面一股灰尘味,小石榴看着七崽,其余叁人负责清理。入夜前将卧室打扫完,被褥早早拿去晾晒拍尘,竹席也烧水烫过,烫好的竹席重又散发清香。白络找到很久之前给宝宝做得摇篮,消杀之后铺上从基地带回来的毯子,七崽躺在里面,由小石榴喂奶。 厨房的大灶底部生了锈,齐案眉刷洗费了不少力气。七崽睡着后,小石榴加入洗碗。砂锅洗出来后装满水,架火坑上,小鱼被去除内脏丢进锅里煮。调料被保存得很好,她们走时留了心,塞了很多干草。大米难免被虫吃,缸一揭油虫乱飞,混着被虫蛀之后的糟糠味。 地窖里的薯类保存的还行,把软烂的捡去还剩一大篓。四人的晚饭便是鱼汤配红薯。 “那就麻烦彭医生将就一下,不要欺负我们小石榴。” 这个家只有两间卧室,小屋之前白厘住过,下面还垫着厚厚一层干草,齐案眉给她们换了新的,铺上竹席。白络对自己曾经的主治医生印象难好,先入为主替小石榴拿上风。 四人洗漱完各回卧室。七崽白天睡过了,晚上要闹,两个妈妈轮流陪她,闹到晚点又吃了次奶,这才安逸睡着。 ——— 有作者写车不卡的么?让我羡慕羡慕 副cp营业打卡 终于结束了弯弯绕绕要到我最爱的种田环节! 第二十二章蒜香小龙虾 彭媛起得最早,水渠断了,她走半里地到蓄水池拎了一桶,烧水煮红薯。然后拿着刀在院子里除草,天亮得快,山里闷热,几人陆续起床。小崽子也咿咿呀呀,齐案眉把她连摇篮一块抱到院子里,换洗尿布。缸里有昨晚挤得母乳,密封袋满满一袋,泡进缸水里防变质,早起只需装进奶瓶里烧水煮热。 小石榴早就想和白络解释了,毕竟因为她,白络对彭媛的态度越来越差。洗漱时候拉着白络躲到院子外,把连日的愧疚扭捏说出来。白络先前不了解她们两人的事,总觉得“强迫”一词是脱辞,彭媛就是不想对这个孩子负责,不愿承认自己有错。这会儿被打脸,心情荡下去,一个早上都在琢磨要怎么跟彭医生道歉。 “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们应该给她一个正式点的。” 齐案眉抱着崽拍奶嗝,小家伙刚才吐奶沾了她领口,说悄悄话时扑面而来一股奶臭味。 “好臭!你喂她吃了多少啊?” 齐案眉只好把孩子放回摇篮,揪着衣领在水槽上用毛掉光的竹刷刷洗。白络瞧她滑稽,边笑边抢过刷子,肥皂干得四分五裂,挑一块手能拿的,在奶渍处蹭蹭,然后用刷子仔细刷洗。 螺蛳吐了一天泥,齐案眉招呼那个只知道埋头干活的人,教她用刀背敲螺蛳屁股。河道里的螺蛳个大肉肥,敲完屁股后下锅焯水,捞起过冷水,让肉质更紧实,做一道酸笋炖螺狮,味如臭名昭着的螺狮粉。彭媛不喜,一个人啃红薯,小石榴喝得连汤都不剩。 正午太阳毒辣,在院子里铺上花皮,几个人把米缸里的米倒在皮上。经由高温暴晒,油虫和米虫散得差不多。这个米不能久存了,过不了几日又生得满缸虫,做成饵块更方便储存。 她们费了老大劲把石槽搬回院子里,把用具都消杀一遍,在院子里挖坑架锅。锅里烧水架上蒸笼,一层层铺满大米。煮好的米分批倒进石槽,白络和彭媛力气比较大,她俩负责捶打,齐案眉心细,负责给米团翻面,小石榴就只能在边上看着,偶尔往团子上洒洒水。 打好的团子趁热分成等大的剂子,手上和面杖上抹油,杆成面饼状方便晾晒和储存。人多手多,活也干得快,做了不少饵块放到蘑菇屋晾,剩下的米妥善储存,早晚煮粥吃,还能挺不少日子。已经入了九月,水稻错过了种植期,她们要省着点。 东边的田里虽然也杂草丛生,但留有不少之前种的蔬菜,多数是她们离开前随手撒下的种子,长势也不算好。白络带着齐案眉去修水渠了,小石榴陪七崽,田里只看到彭媛一个人弯着腰,沿着田沟拔草,逐渐露出农作物。她把拔好的草顺手梱成草团,扔到田埂上准备晒干了拿回去作引火的。小青菜生了虫,叶片上密密麻麻布满虫洞,剥开杂草后重见天日,被鸟盯上了。人在前面拔草,鸟在后面捡虫子吃。为了防止虫害蔓延,彭媛干脆把青菜都拔了,铺在沟里,等忙完带回去。洗洗干净其实还是能吃的,纯天然有机蔬菜。 丝瓜到处爬藤,花开了一茬,有几颗瓜老了肚子特别大,随手一掰一肚子籽。彭媛挑了嫩得摘几颗,又掐了朵雄花,给雌蕊授粉。她草拔了差不多,就在田里找各种瓜的花,挨个进行人工授粉。 白络修好渠子回来,又带着齐案眉往地里。看她一个人玩得挺起劲,活也干得漂亮,老远就开始夸。一开始对着齐案眉小声夸,近了放开嗓子略显浮夸的夸。总之蛮尴尬的,彭媛反而不习惯。 “彭医生不愧是妇产科的,育人授粉专业户。” 这话本来是掐着专业对口夸的,仔细一想又有点揶揄的味道,白络一时哽住,全靠齐案眉搭腔,气氛倒也没那么遭。 彭媛还高高兴兴地给她们展示成果,把瓜果蔬菜装进背篓里,几个人到小塘边洗泥。塘里长了水草,人在水里搅出动静,鱼虾吓得乱窜。 “有不少小龙虾欸。” 白络趁她俩洗菜,绕着小塘走一圈,发现好多小龙虾飘在水草上睡觉,人动静一大就钻进水里。 “先回去吧,明天钓。” 看云彩晚上可能有雨,东边一片黑,她们抓紧回去,把院子里晒着的食材和用具搬回家。 七崽半天没见两个妈妈,这会醒着,被小石榴抱在怀里,见到妈妈回来激动得手舞足蹈,被白络一抱上手就急哄哄往胸口钻。小脑袋一拱一拱的,要找奶喝。几个大人被逗得合不拢嘴,白络接过齐案眉递来的毛巾,把孩子抱进大屋,湿毛巾擦擦汗,乳头送进她的小嘴里。很久没被裹了,这小嘴还是像针管一样,偶尔喂一次倒也还行,白络很享受宝宝需要自己的感觉,摸着她软乎乎的小脑袋,心里一阵发软。 晚上小石榴在洗澡,齐案眉把彭媛带进大屋,白络坐在床上哄着孩子,叁个成年人面面相觑,小崽子倒觉得热闹,朝人挨个笑,两个小梨涡挂在嘴角,牙床粉嘟嘟的。 “说吧。” 这人开门见山惯了,白络也不稀奇。郑重地和她道了歉,把之前的误会都说了出来,希望能冰释前嫌。彭媛反倒觉得奇怪了,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我也有错,谈不上道歉。和她的事我不想再说,既然从辽东出来了,以后就别提旧事。我还要仰仗你们生活,多多关照。” 白络觉得她这样的性子,不承认就算接受了。本想再劝劝她,跟小石榴好好聊,不要辜负一个孩子的喜欢,起码说开了。但是态度在这,只能祈求小石榴不要吊死在她彭媛这一棵树上,毕竟年纪还小。 晚间雨骤然落下,伴着闷雷。小屋里,小石榴看着彭媛的后背,女人长发披散,占着枕头小小一角,避人如蛇鼠。妈妈走的早,她孩子心性,又被坏人糟蹋了,一度自我贬低到尘埃里,以为不会有人爱自己了。彭医生对她很好,但她不想只做小孩,还奢望别的身份。 你能看看我吗? 如果你认真看我一眼,说不定就会理解,没有玩弄,没有小孩子的把戏,是真真切切地在喜欢,想要获得一份永远。 你不想要么? 她伸手触摸枕上落发,空气里的尘土味随雨水浇灌而密集,目之所及是心心念念。不想多虑,手从身后环了上去,下巴垫在发上,压着她不让逃。 “求你了…” 女人一动不动,小腹的起伏微微停顿,身上一双小手紧紧箍着,疲于推来复去这种游戏,彭媛闭上眼睛。 第二天是多云,山风卷来清凉。院前的一片小菜地土壤肥沃,一场雨后都是蚯蚓吐的泥。白络带小石榴挖用来钓虾的蚯蚓,从家门口一路挖到小塘,到处都是坑,小黑它们跟在后面也学样似的刨,最后面是齐案眉,捧着从地里找到的红豆苗,一坑一栽,倒是省事。 就在后山随意砍了几根小竹子,削去旁枝,头部栓上一根渔网线,先绑了块石头沉到塘里试深度,在差不多的地方系上一根小小的浮木。蚯蚓要摔死了才好绑,一次叁根不多不少。她们在塘边钓虾,七崽睡在手提竹篮里,罩着一件轻衫。 这里的虾没见过世面,都傻傻的,时常一箭叁雕,死咬着食物不松手,钓是好钓,就是有点难取,钳子夹得老紧。因为很容易,年纪小的两位很上瘾。 “钓多了吃不完。” 彭媛难得管事,第一个撂下杆子。 “要你管!” 小石榴娇嗔出口后才意识到,以前养成的习惯一直没改掉,这会大家都精神放松,一个没注意就对人撒起娇来。白络倒是喜闻乐见,假装没听到,接一杆虾上来。那边孩子醒了,齐案眉抱着把尿,也没在意。小石榴猫着眼看彭媛,见那人勉强勾着嘴角,心里暗暗一松,接完最后一杆后也撂下了。 小塘水是山涧水,水质干净,养出来的虾也干净。做虾之前需要先处理,用剪刀剪去龙虾的小爪,留下大爪但是要去掉会夹人的钳。尾部有叁瓣类似鱼鳍的组织,拔取中间那瓣,虾线随之去除,再用毛刷刷去虾壳表面附着的藻类和泥污。去虾头按个人喜好,白络千叮万嘱过,这道工序免不了。找到虾头部的一道凸起的线,沿着壳线用剪刀夹住,施力往外一掰,带有苦涩脑容物的部分就会被除去,剩下的部分是虾的内脏,也是普遍认为的“虾黄”,但其实没有任何营养价值。 拍两个大蒜,剁成蒜泥,葱姜切好备用。小龙虾先入锅热油炒,炒至通体艳红后捞出。倒入蒜泥和姜翻炒出香味,小龙虾下锅,加入干辣子、自制辣酱和调料继续翻炒,最后加水没过,盖上锅盖小火慢炖十分钟。十分钟后添柴大火收汁,红薯淀粉调小碗芡汁倒入,最后翻炒几下,撒上葱花。 白络喜欢的重口,所以席间除了她都辣得几乎吃不动了。齐案眉剥了个尝尝,给七崽喂水时沾到点,把孩子辣得直眯眼。后来再想吃,都是白络剥给她,自己吃一个给孩她妈剥一个,吃虾的速度都赶不上她剥虾的手速。 “别吃太多,会消化不良。” 白络以为是彭医生对自己说的,看到这席间还有一位小姑娘,吃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试探着客气道: “哎呀,不吃了不吃了,听彭医生的。” 彭媛一愣,没有回话,把桌上的虾壳搂进厨余垃圾筐,默默收拾碗筷。小石榴等她转过身时,迎着白络八卦的眼神羞涩一笑,末了又失落地摇摇头。 第二十三章冷吃兔 小羊羔子拉稀,身上脏脏的缩在猪圈角落里,白络给它添干草时头都耷拉了,怕养不活。 “彭医生!小羊生病了,你能给它瞧瞧呗?” 病急乱投医,叫一个妇产科医生去给羊看病,把人连拉带拽请进猪圈,一步一鞋底排泄物。彭媛无奈,手上带着无菌手套,把小羊抱起来仔细检查,发现它的屁股毛都被拉得粑粑糊住了,臭气熏天。 “应该是腹泻。” 这里连人用的药都没有,别说给羊用了。 “蚂蚁菜认识么?” “挖点蚂蚁菜喂它,活不活得靠运气。” 这让白络想起了那头小水鹿,虽然后来给她和齐案眉饱餐一顿。 “活着吧,你太小了,还不够塞牙缝呢,再长长。” 齐案眉从外面抱柴火回来,站门口看了一会,知道白络其实还是舍不得小羊,安慰道: “我认识,吃完饭带你去田间地头找找。” 午休过后,太阳被云彩遮挡,连日的多云天气还算适合户外干活。白络留了母乳给七崽,带上工具和齐案眉去开荒,顺便找找小羊羔子要吃的马齿苋。 南边那块地的油菜晒得焦干,风一吹就嘎嘣往地上掉菜籽。白络心疼坏了,菜籽掉一地又不好处理,只能先把秸秆割了,放花皮上堆着,等明天过来收。这块地也就留着了,过一阵日晒风吹,再下场雨,又要长得满地小菜苗,也省的布控了,到时候疏疏苗就行。 她们往更南边开荒,白络榔头敲得勤快,她在前面除草,齐案眉在后面跟着,挑着马齿苋往框里扔,其余的一摞摞往埂上抱。 “西瓜!” 田里边的沟爬了一片西瓜藤,零星藏着几个瓜,白络又惊又喜,上前挨个敲敲,具都是闷闷的声音。 “嗐,该是熟透了,瓜藤都黄了。” 还有几个没长成的瓜蛋,不过整棵植株已经没有能力为它们供养了,长不大。 把瓜摘了,藤和杂草一块处理掉,收拾出这块地,用铁锹铲几条排水沟。九月末将入十月,过冬的粮远远不够,白络把剩下的种子翻出来,能在这个季节播种且冬天完全到来之前收获的都准备种下。这块地用来种萝卜,用工具滑出一条条浅浅的沟壑,把萝卜种子均匀撒上去,再把土盖上,喷壶洒洒水。冬吃萝卜夏吃姜,下过霜后的萝卜会更鲜甜,到时候挖出来存进地窖,留一部分在土里,来年开春会收获萝卜花,成熟后和油菜籽一样,留其种子,待到播种时再种下。 她们在田里干活,远远听到七崽的哭声,小石榴正抱着她往这边来。白络手里忙着,看人近了,放下榔头去抱孩子,齐案眉也跟着凑过去。 “怎么啦七崽?妈妈抱抱哦~不哭不哭~” 小石榴说她刚才喝完奶不到一刻钟就开始哭,怎么哄都没用,她也着急,只能抱着来找你们。 “彭医生呢?” 四下无人,只有她们几个,彭媛之前是在东边那块地,辣椒成熟了,她一个人背着背篓摘辣子,摘满一筐就往村里运。 小石榴自告奋勇,她要去之前路过的一家有平台的农户去找,彭媛应该是在那晒辣子。 孩子哭闹不止,白络抱着七崽找块阴凉地,换了飞机抱一边晃一边顺着背安抚,唱妈妈的歌哄她。 “小麻雀,提溜毛,家婆叫我吃红桃,红桃没上市,家婆叫我吃大柿,大柿没成熟,家婆叫瞧电视,电视没有台,家婆叫我么两牌,你没钱,我没钱,可怜对可怜…” 彭媛说,一月黄疸二月肠,七崽总是蜷着小小的身体,估计是肠绞痛。家里两只幼崽,都是肠胃问题。白络知道肠绞痛很痛苦,心疼的眼眶都红了,急忙抱着孩子回家。齐案眉按照彭媛的叮嘱,烧热水烫毛巾,给孩子肚子盖上,手绕着肚脐一周按摩。七崽哭到后来都没力气了,小脸红一块白一块,趴在妈妈怀里哼唧。听到大人哄她,却还是会停下来回应,抓着妈妈衣服抬着头看妈妈的嘴。 抱在怀里顺背,排出肠气后状态就好点了,又喂了几口母乳安抚,渐渐睡着。两人看着摇篮里的孩子,脸上满是担忧。肠绞痛因人而异,不知道七崽要经历多久,她们开始有点后悔这么小就把孩子带出来,明明基地有更好的医疗保障。 为人父母,都是心软的人,看不得孩子生病受罪,会自责会觉得无能。白络很难过,她终于明白齐案眉以前为什么不愿和她有孩子。这个世界不好,病毒,人心,世道。让一个生命迫降,绝不是正确选择。 “别担心了,有彭医生在,七崽会好好的。” “不是你的错…” 白络抱着齐案眉憋着声哭,连声叫姐姐,越喊越小,跟七崽一个样,哭得脸红红的,热得满头汗。 “好啦,撒娇怪…要休息会么?还是换小石榴过来?” 撒着娇也不说话,埋在怀里小幅度点头。 “换小石榴?” 嗯。 哭完了还是要干活,帮忙把辣子摘完,然后拔秧杆子,推着独轮车往埂上堆,晒干了引火。傍晚太阳开始露头,照得一片火烧云,她们趁着好景把辣子运回去。过草地时从草里窜出一只灰兔,白络眼疾手快,一榔头就砸了下去。是只母兔子,附近应该是有兔窝,但狡兔叁窟,翻遍了草地也没找到。野兔是养不活的,所谓野性难驯,它们会找各种方法自残,你甚至找不到准确死因。 在小塘就给兔子处理了,先割喉放血,扒掉皮毛留着,以后给娃做帽子,冬天保暖。划开肚腹,把内脏全都掏出来,然后洗净血水。做冷吃兔用现杀的兔子可以保证鲜美的味道和口感。刀沿着脊柱将兔子剁开,改刀切成长条,然后剁成拇指大小的方块放盆里备用。生姜切厚片,小葱一把,放手上搓揉几下放入盆中。加入适量食盐和花椒,倒入料酒,抓拌均匀,腌制十分钟。 腌制期间先把兔头焯水,加入葱姜料酒去腥。砂锅加入干料和辣子,焯过水的兔头清水洗净放入砂锅,加适量酱油、盐和红糖,又洗了几块肋排加进去,加水没过兔头,盖上锅盖熬煮半个小时即可出锅。 “卤煮兔头是哪里的吃法?” 好奇宝宝发问,一边控火一边观察。 “我是土生土长南方人你不知道?” “天下食厨,万变不离其宗。” 齐案眉照顾着白络今天的心情,穷尽话术逗她发笑,见人眉开眼笑,动作也欢快不少。 “姐姐…你今天好怪哦~” “喜欢死你了,你怎么这么好…” 准备做冷吃兔了,热乎乎被人黏住,又拿她没办法,身上多个挂件,不过不影响。 “教我做吧,以后我要做给你吃!” 越乖越让人心疼,齐案眉回头亲亲她,让她看着,自己步骤放慢点,顺便讲解。 “先把盆里的姜片和葱挑出来,准备个碗,你不是爱吃辣么,干辣椒剪碎点,量根据口味和身体状况适当调整。” “锅热倒油,小心被溅到。油温六成热,你可以把筷子放进去试试,冒小气泡就行。倒入腌好的兔肉下锅翻炒大概五分钟左右,这里是为了让兔肉外酥里嫩。记住要大火哦~” 白络听她学自己说话,也加个俏皮的“哦”,抱着人腰小幅摇晃,娇滴滴地哼声。 “五分钟差不多了,就可以把干辣椒倒进去爆香,继续翻炒,加水的时候要小心,害怕的话可以让姐姐帮忙。然后就是加各种调料,物尽其用,有什么提味的,你不排斥的料都可以加一点,少量即可。后面就是要控火了,一般小火收汁,让兔肉能够充分吸收汤汁,将调料的味道完全收进肉里。最后加点味精、白糖和香醋提鲜,小火把调料翻炒均匀就可以出锅了。” “可是,这不是道热菜么,怎么会叫冷吃兔?” “因为成品放凉后再食,口味更佳。” “把兔肉盛出来放着,像这样锅里还有多余的汤汁还可以用来拌凉菜。小羊的马齿苋不是没倒完么,我去择点。” 择点马齿苋洗净焯水,烫一下就可以捞出。晾凉后倒入冷吃兔的汤汁,抓拌均匀即可。 兔头还在卤,这段时间可以放凉冷吃兔。齐案眉把瓜从缸水捧出来,切好摆盘。把下午搓的凉粉拌拌,跟白络一起端到大屋。彭媛和小石榴在陪七崽,肠绞痛睡一觉醒就好了,也不哭不闹了,吃得饱睡得着。这会被拿着小石榴缝的毛绒玩具逗弄,咯咯咯笑得像个小天使。 “吃饭咯,不陪你玩咯,七崽乖乖啊。” 四个人围着一张折迭小方桌,晚饭吃得太晚,干了一下午活早就饿了,每个人都只顾着闷头吃饭,除了自娱自乐的七崽。 饱暖思淫欲这句话放在任何时候都是至理名言,除了带娃的妈妈们。她们俩手忙脚乱给崽子洗澡洗头,还要喂个睡前奶,搞完了累得沾床就睡,完全不想有别的心思。 小石榴可憋不住。她一个青春期肝火旺的女孩子,喜欢的人近在眼前,虽然之间隔着道沟壑,但也足够她意淫。彭媛还是一贯的睡姿,秀发披散。小石榴翻个身,试探这人大概睡着了,悄悄把手搁在她头发上,抚摸绸缎般。另一手摸进小裤里面,腿心夹着自己的手指磨。 她已经很小心不把动作弄大了,努力不让自己呻吟,幻想身边这个女人冷着脸进入自己。像那天晚上一样,一滴不剩的全部射给自己。自慰因为身边有她让小石榴更觉上瘾,她夹得满身汗,手指泡得发白,每一次高潮都忍不住攥一撮彭媛的发在手里,嘴型描摹着亲密的称呼,放浪形骸。 任由腿心的穴肉抽搐痉挛,快感伴着这种偷来的欢喜,让她沉沦。 妈妈… 你可以做我的妈妈… 所以,抱抱我好么… ———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第二十四章梅干菜扣肉 齐案眉喜欢香菜,白络见她好几回在菜地里搜刮那点香菜,只掐叶子也不全摘,盼着还能长。想起来家里确实还有点香菜种子,春天收的,她们出发去军队前,慌慌忙忙不知道放到哪个瓶子里了。前段时间收拾房间,厨房蘑菇屋都仔细清理了,没见到香菜种。 这事也就撂下了,结果隔天就在大屋的一个空竹篓里找到。白络欢欢喜喜就给泡上水,去田里挑块地。种子入水泡叁四个小时,手把种皮轻轻搓开,均匀撒到翻好的土壤上。她想等香菜长成了再给齐案眉一个惊喜。 田里陆续播种,目前能种的不多,萝卜,番茄,白菜,白络细心栽培着,希望冬天之前能有个好收成。同时也在为来年开春做准备,油菜已经开始长出一茬茬秧苗,适当疏苗长得更好一点。红薯也抽条了,春天时便能收获一片红薯藤,到时取其长势良好的茎叶进行修剪,然后种植,这种方法可以提高红薯产量。 把前几天吃的西瓜种子晒干储存,虽然是非培育种,产量和质量无法保障,却是末世下的难得。之前收的油菜籽出油率果然很低,应该是淋雨受了几回潮,然后又是风吹日晒的,堪堪得了小半瓶。 就这样迎来了十月。山里气候骤变,期间给小石榴她们的卧室弹了床垫被,以旧换新,也足够捱过深秋。但是过冬的衣服没有几件,除了七崽外,几个大人甚至人手分不到一件。白络提议去城区,她们路上也途径过几处,最近的大概半天时间就能到。她想带着彭媛,她俩武力值相当,遇上危险也能互相照应。 小石榴不同意,外面危险重重,回村那段路程饶是已经极力规避,还是差点被地痞子盯上,更别说偏远城区,病毒未清,不知道异变的物种会从哪个犄角旮旯突然蹦出来咬你一口。 “要去一起去。” 要想改变一个孩子的固执几乎不可能,彭媛深谙其中道理,示意白络再缓缓。毕竟现在天气不算冷,外套还是有的,虽然多数破旧有顽渍。白络只好作罢。 小羊吃了几天马齿苋奇迹般生还,白络高兴,拉着一家人挖了两大筐。羊吃不完就是人吃,齐案眉换着法做,奈何这菜的口感实在勉强,小石榴叫苦不迭。齐转念一想,不如腌梅干菜。 存了几天,菜也不甚新鲜,在缸水里泡一阵,去除无法食用的根茎老叶,清水洗净。烧热水烫菜,锅铲焯几下捞出,不要过凉水,摊开自然晾干。户外风干需根据日照和温度而定,这段时间用来完成其它事项。 盐是生活必需品,后续腌各种咸货存粮要使用大量的盐。白络教一遍,彭媛学会后便自行熬制。她和齐案眉带着工具去山里设陷阱,希望捕到野猪水鹿一类。家里虫鼠泛滥,狗子逮不完,腊肉谷类在她们回来前被啃烂很多,存货少的可怜,省吃俭用至今已经寥寥无几。白络已经馋了好几天了,没有肉的日子太难熬。 在野兽行径处布上捕兽夹,把周围路段用树枝石头拦截,这样可以增加捕获率。又在溪边寻了几处石缝,设了绳吊陷阱,用来捕捉喝水的小型动物。为了确保猎物没有挣脱逃走,可以每天早晨进山巡视,期间可以对捕猎工具进行加固,对被破坏掉却没有捕到猎物的进行修缮调整。 山林久无人扰,野物庞多,两天便收获良多。还捕到一头误触的熊猫,找到它时是被绳索套住,怀里死抱着一根老竹竿,白络去抢反被它舞棍打在了腿上,人和熊猫都是无心之过,索性伤害也不大。给熊猫松了绑,它圆胖的身子骨碌碌跑走了,姿势滑稽,给两人逗笑了。 捕到两头野猪,一些松鼠竹鼠,野猪就地放血,应齐案眉要求把猪血妥善存放。罐里加盐水,把猪血滴到里面,片刻后凝固成血块。放完血的猪用大刀割开肚子,内脏分拣,肠子先粗略洗一遍。猪的浑身都是宝,有了前车之鉴,白络一一问过齐案眉的意见。松鼠太小没多少肉,竹鼠很肥但齐案眉害怕,白络想着彭媛当过医生应该不怕,用衣服裹好垫在筐下。上面放猪,两人抬着下山。 百来斤的大野猪不好搬动,从山腰抬到山脚,两人累的没力气说话。白络让齐案眉歇着,自己进村里喊彭媛换一阵。好不容易抬到家门口,包竹鼠的衣服被咬了个大豁子,几只鼠一下子就蹿了,可算赔了夫人又折兵。 白络又累又气,歇会儿还得回去,山上还有只个头小点的。彭媛体谅她,要求自己和齐去。白络自那件事后,除了基地期间,从来没和齐案眉单独活动,自然不答应。让她负责午饭,两人喝水休息,陪孩子玩会,复又回了山上。上山的脚程加快,因为杀猪血气早已四散,没有人在很快就会有肉食动物赶到附近。 好在她们将小猪吊上了树,到达时也只发现一些残留物被叼走。抓紧时间下山,午饭刚做好就到家。 彭媛炒了肉,猪腿被剜了一块。她瞧白络脸色不对,刚想解释,小石榴抢声说了出来。 “是我割的,不关彭医生的事…” 想吃肉,偷偷剜了猪腿,肉捧到彭媛面前人才知道。 “你们辛苦了,先洗洗吃饭吧。” 人是群居动物,会因为分工问题产生分歧和矛盾。彭媛很理解,白络不喜欢自己的劳动成果被随意支配,猪腿肉是用来腌的,被剜掉皮肉会影响风味和口感。彭媛暗示齐案眉安抚白络,带孩子去端菜。 “别怕,白络不会生你气的。”她只会冲着我来。 彭媛做菜不赖,席间白络又换上往常的笑颜,单手抱着七崽,用筷子点菜汤蘸她的小嘴,馋馋鲜。和小石榴换着话题聊天,天南地北,两个话唠给孩子都唠瞌睡了。被齐案眉抱走哄睡,留彭媛陪听,等人吃完收碗筷。 医生更懂人体,对猪的生理构造不如白络了解。彭媛午后跟随白络一道,学习如何肢解猪体。将猪身各地方的肉归类,鲜吃的装袋密封,冷藏到缸水里。咸吃的装大盆里,上午制了一簸箕新盐,趁热腌制,腌好的挂在屋檐下先进行风干。熏制的材料备齐,这么多肉要来回熏上好几天,成品用干草包裹,存放在蘑菇屋通风处。 熏肉的工作交给彭媛,齐案眉要把风干好的马齿苋回锅蒸。蒸好的马齿苋不用放凉,趁热撒上盐,抓拌均匀,放凉后即可装罐。 齐案眉做菜的时候白络又挨上来。 “厨房有点熏,你回去陪崽崽,我做好了喊你端。” “又不是第一次了,我怎么会嫌熏?已经学了好几道你的独门秘方,还有什么是我见不得的?你的家底怕不是要被我掏空了吧…姐姐教我嘛~” 只要是她要的,齐从来没少过她,这点小请求又怎会拒绝。 “今天教做梅干菜扣肉。” “这盆里是泡好的梅干菜,因为刚蒸过一段时间,清水泡几分钟就可以了。后面存放时间越长泡得就越久,手能掐断就行。” “新鲜的大块五花肉改一下刀,热锅烧一下毛。” “非要小鲜肉么,老腊肉不行么?” 白络拿毛巾在边上看着,不时给齐案眉擦汗,偶尔钻话缝逗她,齐案眉也乐得配合。 “是啊,只要你的小鲜肉,老腊肉遭不住。” “给猪皮烫焦,过清水,用刷子把焦皮洗干净。凉水下锅,加入葱姜料酒花椒,煮个大概40分钟。” “怎么区分冷热水下锅呢?” “一般荤菜焯血水需要冷水下锅,因为热水会让肉质骤然紧绷,把血水锁到肉里,做出来的菜泛腥。蔬菜热水焯水,可以去毒素烫青气。” “40分钟后捞出,猪肉倒扣,用竹签在猪皮表面密密地扎上小孔,方便涂抹酱油上色。起锅烧热油,油温六成热放进去炸,这一步是给猪肉上色。” “炸好后捞出放入冷水中浸泡10分钟,给猪皮泡出虎皮状,切成大肉片。准备葱姜丝、豆腐乳、甜辣酱、酱油少许、料酒少许,条件有限,” “物尽其用~这个我懂!” 白络已经学会了部分做菜套路和齐案眉的厨房话术,学会抢词了,齐案眉分神嘲她欣慰地笑,眼神溺死人。 “给它们翻拌均匀,摆碗,一片片迭好放上蒸板。把泡好的梅干菜洗净,改刀切段,放到盆里用刚才的料汁拌一下,然后铺到肉上,盖上锅盖小火慢蒸。” 蒸扣肉起码要两小时,期间注意控火控水,不让锅干。 “做扣肉好麻烦啊…我学会了,但我可能不会做,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白络重在农桑,打心里认为不能花太多时间浪费在讲究吃饭上,温饱就行。 “你说的很对,我在军队的时候,一般只有逢年过节或者打胜仗的时候才会做一回扣肉,用以庆祝和奖励。” “嗯?那今天是什么节日么?” 两人去看了彭媛熏的腊肉,成色不错,医生的学习能力很强,上手效果显着。完了就去大屋,七崽在吧唧吧唧喝奶。齐案眉特意压低声音,被孩子的吧唧声和距离掩盖住,小石榴旁若无人。 “奖励你,庆祝打猎成功。” “那不够…” 白络嗫嚅,把人推到门上压住,手臂一捞,让两人的下体撞在一起,齐案眉的脸瞬间局促起来,开始变红。 “小石榴在…” “没事,喂奶呢…” “答应我?嗯?” 齐案眉不说话。 “你是不是很久没做了,下面生了?” 没听懂,这人脸已经爆红了,刚才做饭时打开的汗腺开始往外冒冷汗。 “我是说,你不会,不,行,了,吧?”后面几个字白络没有发声,几乎嘴对嘴吹出来的。但齐案眉已然了解她的意思,正准备反驳,身后的门被人推动。外面的人发现门推不开还疑惑了一声,小石榴也被吸引了注意,她们两个姿势尴尬,放彭媛进来后,几双眼你来我往交换信息,小石榴吃得一线狗粮。 “咳咳!络姐,七崽要妈妈了。” 关键时候还是姐妹靠谱,虽然吃一嘴狗粮,还是要给姐妹解围,不然齐案眉已经快羞的恨不得找个洞钻了。 第二十五章焖烧土豆炖猪蹄(h) 水泥混土墙不隔音,平常说情话都是贴耳语,总让白络有种在和齐案眉偷情的错觉。夜晚山林静谧,深秋只余鸟兽稀稀拉拉争鸣,孩子睡得很沉,白络给她轻轻放到摇篮里,盖上毛毯,把纱罩合上。然后解放似的扑上床,扑进齐案眉怀里。 “今天累不累?” 被人恶狼扑食样压住,后腰下塌,齐案眉仰着脖子,颈间满是诱人气息。 白络把自己的胸对上她的,手撑着在上方晃,让乳肉隔着单薄的衣料摩擦。身体很敏感,只是轻柔的触感便让顶端挺立,酥麻渐生渐息。 “不累。怎么样…要不要摸摸?” 齐案眉顺势抱住她翻转,从她腿间坐起,然后覆手而上,满脸堆霞,状似正经地抓握大小,末了抿唇,怯声夸奖。 “变大了,很厉害。” 救命,夸女孩子是这样夸的么?白络不忍破坏情趣,看她有点害怕,不知道还以为自己逼迫她了。 “别停…继续摸,很舒服…” “嗯…姐姐~用力一点…” 双乳软腻,手感很好,齐案眉红霞渐浓,手上却逐渐熟稔,掌心温热,像一只踩奶的狗崽。她把自己都揉硬了,坐在白络腿上,下肢却纹丝不动,生怕被发现端倪。 情欲总是伴着热。白络被她揉了一会,体内燥热,下体酸软,耐不住地骚动,想要快点被疏解。 “上面揉够了么姐姐…” “我好像…湿了,你帮我揉揉下面好么?” 勾人的喘息和呻吟似有似无,一双手搁在齐案眉的膝弯,沿着短裤裤口往里摸,沿路感受毛孔被刺激的凸起,在掌心剐蹭出痒意。齐案眉打了个激灵,揉胸的手从衣服里抽出来,手掌掬起。 “络络,你溢奶了。” 白络真想一枕头拍在她脸上。看到她见自己溢了一手奶,表情兴奋又饥渴,唇齿亲启,似乎想要伸出舌头舔上去。曲起膝盖朝齐案眉后背击,把人推的趴倒在身上,小腹被压下来的热硬抵住,身上人被撞的娇呼一声,身子软在怀里。 “今天好快啊。想尝尝么?喂你先…” 像喂七崽一样,两人侧卧,白络把衣服掀得高高的,一手拖着乳往齐案眉嘴里喂,另一只手控制住想要后缩的脑袋,把她按在自己胸口。齐案眉一开始还装模作样的挣扎,乳尖喂到嘴里,含着咸涩吮出甘甜的乳汁后便安静了。 “留点给崽崽,不然明天没奶。” 象征性裹两口,其余时候都是空含,除了奶汁自动泌出时。 含着含着变成白络被半 压着入,这人仗着多了二两肉,精虫上脑后胡作非为。先前粘着乳的手心变得粘乎,掌着白络的臀,把性器往肉穴里扣。 “变松了…” 白络气着了,并起食指和中指塞进她嘴里,不让再胡言乱语。裹着那二两肉猛夹,不顾身前人焦急的喘,在她忍不住要射时戛然而止,按住胯骨不让动。齐案眉只能含着指模仿性交前后吞吃,白络俞是憋着她不让插,她俞是吞吃的卖力,似乎要在精神上满足自己没有继续操穴的欲望。 “再乱说!不让肏了。” 齐案眉觉得自己含得这么卖力,结果还是不让肏,心中顿生委屈,恼怒地抽出肉棒,抵着她拦截在胯骨上的另一只手。 “怎么?有脾气了?有你这么说自己老婆的么?孩子刚生你就嫌弃我了…呜呜…” 这下是气哭了。虽然七崽很可爱,她也很爱七崽,但是因为生孩子身体受了很多苦糟了老大罪,现在还要被孩子妈嫌弃。 “络络,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的意思是…” “是什么?说啊!” 齐案眉这会被她的眼泪刺激回了些神,不好意思直言无讳,被催促着只好硬着头皮解释。 “我的意思是,刚才被我肏开了…” 这个闷骚,情话都不会说。 “我不管,补偿我。” 补偿是给白络用口。齐案眉趴到她腿间,用手扒开肉唇,穴口还残留之前热战的浆液,她拿毛巾将穴口清理干净,用拇指按压穴口上方的肉粒,轻捻慢拢抹复挑,汁水潺潺而出。指尖在入口处迂回,换舌头覆上去,裹着阴蒂含弄,像刚才被强迫喂奶时一样,想要吸出甘甜的汁液。 “嗯啊…姐姐…舔我…” 舌苔轻柔地剐蹭着敏感神经,肉粒在唇齿间颤抖,齐案眉搅动着一汪池水,鼻息尽是湿意。喘息愈发急促,肉穴咬得愈发紧,肉粒不安分地跳动。白络高潮了,阴精泄在齐案眉舌尖,被舔吃干净。她曲起双腿,难耐地夹着齐案眉的头,挺动臀部将肉穴往源头处送,咕叽水声继续。 “呜嗯…不要停…小穴好爽…姐姐好棒…” 齐案眉被她叫得面红耳赤,吞吃节奏不停,扶在大腿上的手无意识按出红痕。 白络被口高潮两次,都泄给了齐案眉,肉穴软嫩湿滑,肉壁吸着齐案眉的舌套弄。高潮后的身体又烫又娇,眼睛被欲望浇透,雾蒙蒙地勾着身上的人。 “老婆…” “我可以肏你了吗?” “肉棒好硬…要憋坏了…” 讨好地含了几口乳头,舔干净溢乳,沿着脖颈和锁骨一路吮吸,舌尖被穴水泡得滚烫而淫乱,缠着肉体想要热烈的交合。 “饶了我吧…求你了…想要…” 真的憋出伤了,这么低叁下四求着,口里一刻不停伺候,白络一副爽晕过去的懒散样,手摸在她汗涔涔的脊背上,滑溜溜地顺毛。 “有多想要?” 惩罚还没结束,肉棒可怜兮兮地挂在腿间,连屄都够不着,龟头粉嫩嫩的,含羞带怯含珠带露,像齐案眉这个人一样,柱身却盘错虬筋,血管充血,恶狠狠地想要朝人开枪。 “想要二胎那么想…” 白络一巴掌抽她屁股上,得到一声绵长的娇喘。 “坏家伙!打你屁股这么爽么?” “嗯,要老婆打屁股…” 这个变态,精虫上脑了什么话都不害臊。又掌掴几下,把她屁股揍的发烫,沿着股缝摸下去捉住卵袋,拿在在手里把玩。 “喜欢摸蛋蛋…老婆帮我把唧唧插进去…” 得了便宜还卖乖,白络索性不玩了,身上人立马不干了,挺着胯把卵袋往她手送,等她重新握住后再调整位置,自己动手,将热硬插进温柔乡里。 甫一进入便快速抽插起来,头埋得深深的,喘息浇在白络耳畔。听她激动的呼吸急促,淫言秽语,白络也忍不住攀上她腰肢,肉穴咬紧热硬,被龟头剐蹭肉逼敏感处,啪啪声不绝入耳。 “老婆…我们换个姿势…” 她想让白络趴在墙上,跪在自己身前,然后握住她的腰从后面肏。用耻骨撞着她挺翘的臀,弹滑的肉质相触,激荡出原始的欲望。像是野兽交合一般,肉茎在股间蜜穴抽插,卷带出湿滑汁液,沿着腿根匍匐。 “络络…只叫给我听…” 这面墙壁对面是蘑菇屋,淫语被阻隔,圈出属于她们的私人空间。白络放开禁锢娇喘,随着下体被密集地捣弄,快感积累。身后那个女人用胸口两团给自己当靠垫,她双手软软支撑,被护着头和人湿吻,涎水沿着下巴缓缓滑入肩窝。吻得越投入,肏得也越狠。白络觉得自己快要被肏烂了,身体好软,除了紧绷的肉穴,那里即将迸发高潮。 “老婆…我要射了…射给你…” 这个笨蛋,把她肏得都没力气回应了,只余咿呀的叫床声。 “老婆…射哪里?我要射哪里…” 笨蛋没有得到回应,快要射精这条线绷得紧紧地,但是不敢。白络耐着性子,她提前高潮了,正眯着眼享受,喉咙干涩,咬了口齐案眉的唇,不急不慢给她拔出来,转过身,肉棒放在手里撸弄,最后泄在了肚子上。 “络络…我好了,再让我肏一次…” 她又把人放倒在床上,挨着墙边,扶着肉茎从下面肏进去。女人的肉穴天生自带魔力,把齐案眉吸得脑子充血,整张脸红霞漫天,眼里堆满肉欲,只知道重复抽插的行为,陷在温柔乡里。 很久没做了,白络被她的架势吓得不敢昏睡过去,生怕她失了智真的射进去,七崽还没断奶就要了二胎。 “姐姐…太重了…有点疼…” 深深浅浅,总会不经意撞偏,做了这么久,肉穴反复经历高潮,皮肉薄嫩禁不起摧残。 齐案眉放缓动作,尽量轻揉,亲吻白络挂着泪痕的脸颊,温声安抚。 “乖乖的…一会就好了…” 说完继续刚才的勇猛,耻骨扣在一块,两人的胯骨都磨的红烫。肉茎埋在黑林之下,时隐时没。期间又变换了姿势,齐案眉抱起白络,将她压在身下。她最喜欢这样埋在白络耳边,因为白络喜欢听她喘,身下会分泌更多淫液,方便她进出,也是另一种方式的认可。 能让平日弱柳扶风的人如虎似狼也只有上床的时候,欲望仿佛让身体有buff加成。 白络又到了,她想让齐案眉停下,内里已经被搅得翻江倒海,入口处漾着丝丝疼意,又耐不了穴道痉挛,夹紧腿心延绵快慰。齐案眉缩在她怀里颤抖,屁股一抽一抽往腿心顶,精液全都射在了被她拿来垫屁股的毛巾上。 一边泄精一边呜咽,肉体胶着,整个脊背到小腿都在颠鸾。白络向下摸了一手精液,这才放心昏睡过去,留人继续趴在身上,腿心持续缓顶,偶尔溢出多余的。 舒坦之后,齐案眉惯例去烧热水,给两人擦洗干净身体,穿上干爽的衣物,相拥而眠。 早晨是被七崽扒拉醒的。她俩昨夜做到很晚,是彭媛做得早饭。小石榴左等不见人来,偷摸推开门,好在两人衣裳整洁,没有不入眼的东西。她揭开罩纱,七崽已经醒了,不哭不闹,抓着毛毯含在嘴里嘬。见熟悉的姐姐伸手抱自己,漾开嘴角的梨涡,笑着挥着小手,被抱起来后还踢腾了几下小脚。 人还没醒,也没被她的动静吵醒,小石榴只好抱着七崽先出去。日上叁竿了,大屋一点动静也没有,那两人完全没有要起床的意思。七崽喝了点陈奶,缸里也没存货了,小石榴只好把她抱到两人床上,让孩子睡在中间。七崽闻到妈妈的味道,咿咿呀呀要吃奶,急得挥着小手乱抓,一巴掌糊在齐案眉脸上。 齐案眉眯着眼看孩子,心里闪过愧疚。孩她妈睡得香,她抱着孩子放到一边,给白络调整一下睡姿,然后解开衣扣。再把孩子抱回去,夹住乳头喂进七崽嘴里。小家伙兴奋地裹起来,咕叽咕叽喝奶。 都是成年人,只要不缺心眼基本都能猜到一向早起的妻妻为何双双赖床,连奶孩子都忘了。更何况白络脖颈处零星着红痕,是齐案眉昨晚留下的犯罪证据。另外两人心知肚明,当视而不见。白络恼死齐案眉了,这人看着老实贤惠,肏她的时候像头饿了很久的狼。 午饭两人各做一道。白络做得焖烧土豆,齐案眉做得炖猪蹄。 “闷骚,你做炖猪蹄干啥?” 白络心想,我做焖烧土豆内涵你闷骚,你不会也是做炖猪蹄内涵我大猪蹄子吧。 齐案眉脸慢慢胀成猪肝色,手里盛汤都不稳了,被白络接过去,结果听她缓缓道出: “给你下奶用的。” 汤差点洒了。好吧,你在补过饰非。白络被噎的说不出话,默默端走猪蹄汤。 “哇!今天的菜好配啊!” “小石榴,不会夸可以不用硬夸。” “嘿嘿…好的络姐,不过没有你和齐姐配。” 她稍微凑近点,说悄悄话: “就是,下次能不能动静小点…你瞧我着黑眼圈?” 白络饶是脸皮厚一点也忍不住一个半大孩子的调侃,顿时脸上飞霞。彭媛离得近,小姑娘说话好像没有刻意避开她。上前把人按在板凳上坐着,舀了碗汤先用勺子喂了她一口。然后给白络递眼神。 【小孩子不懂事。】 白络:【看出来了。】 ———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第二十六章遇匪 天气转凉后山里气温逐降。 转眼一个月过去,初冬湿冷,七崽每晚要和妈妈们睡,喜欢躲在被子里翻身、玩手指。猪蹄下奶效果显着,孩子喂养的很好,体格和身高超过了一般水平,是同龄里的佼佼者。床上的活动空间已经满足不了她了,翻身爬行一气呵成,就是姿势有点怪,像条小虫。一会没看住就爬走了,几个大人每天闲暇时间,不是在捉孩子就是在捉孩子的路上。 这两天气温有点低,白络担心齐案眉顶不住,每晚都要煮红糖姜茶看着人喝下去。商量好给番茄打完顶就去城区搜物资,不能再耽误。 安顿好家中田里,车子蓄好电出发,拖家带口的,叁小只被勒令留下看门。最近的城区在去往扫荡队的路上,途径两个废弃养殖场,养殖场的大门紧闭,有一两个干尸听见声音会哐哐撞铁护栏,许久未进食,行动笨拙却不失野蛮。白络下车,干脆利落,丧尸被削掉脑袋。她在门口张望一番,场内满是禽类腐烂的腥臭味,草料糊在地上,不知什么原因寸草不生。 本以为要半天行程,她们天亮前出发,太阳冉冉升起后到达,约莫两叁个小时。城区有一条公路贯穿,四人商量好分头行动。白络带着齐案眉,彭媛开车带着两个孩子。定路口为集合点,先分头沿路摸进去,在有物资的建筑正门画上特殊标识。开车的一队总会快些,彭媛摸完之后就回头,顺着安全标识将物资往车上搬,达到集合时间前必须开回路口,准备迎接和返程。 白络沿途没有发现商铺,她们搜寻的方向是住宅区,进入住宅区需要翻过保安亭,因为活动闸门被许多蛇皮袋装了泥土垒住,堆起高高的土墙,这土墙推不动,后面仿若千万双手在推阻。二人不想冒险,选择绕道而行。 住宅区很大,周围商铺多是遭到掠夺,门口内里具是玻璃碎渣,很难再搜刮出什么有用的物品。她们边探路还要边注意脚下及周围,脚下会有断臂残肢,踩一脚气味便追在身上,周围则会有游荡的干尸,正面遇到一定要手起刀落,不能给它们呼朋引伴的机会。 住宅区过去后是城市工业园,大片大片空旷的绿化,因久无人修剪而杂乱无章。她们在园区找到一家制衣厂,正门是两个蓝皮大仓库。仓库一望无际的空旷,里面的物资被搬运一空。只在角落里找到几件半成品和一堆破布,拾掇能用的暂时收进背篓。继续行进,从侧门探入厂内。 厂内黑压压的,白络朝里面丢了一颗自制照明弹,一窝丧尸被从正门引了过来,侧门无法通过。她把刚才从门面搜刮出的一个电动八音盒放在侧门内,用来吸引丧尸注意力。然后带着齐案眉从正门摸进去。厂内既然还有丧尸,也就说明还有她们想要的物资。 这个厂子的内设很奇怪,随处可见诡异的拱门,有些并不充当通行的作用,只是在墙壁上凿了个洞,壁内用某种金色染料画着各种古代异兽。一楼是产检车间,履带上残留质检品,一间是成人t恤,一间是男款西服。两人挑拣合适的尺码往背篓里扔,时刻注意角落。一楼向二楼的入口是一条环道,拐角处挤放大量推车,被撕裂的墙壁阻隔。二楼有一扇超大玻璃门,走廊尽头是员工换衣间几个红色大字。不知道玻璃门内会有什么危险,白络只带着齐案眉朝换衣间摸去。 换衣间是普通的隔挡设置,门口处一排木箱,打开里面放着很多工装,灰绿色为女款,米白色为男款。有一个工人脑袋被插进拖把杆,横在一间换衣室,面目早已全非,身体扭转180℃面朝内侧墙壁,后背衣物满是抓痕,肩膀被咬掉一半。白络默默合上木门,带着齐从楼梯上叁楼。 叁楼是小仓库,入口被铁链锁住。看样子里面没有人,灯光扫过去地板上都是陈年积灰。白络用齐案眉的钢丝发卡把门锁解开,轻手轻脚拉开铁链。先确认每个小仓库都是安全的,然后检查物资。 所有小仓库都堆得半满,里面是制成品待转移。叁楼侧面是滑道,可以通过几个窗口将货物推进滑道,然后汇集在一楼的改装集装箱。她们将需要的物品先投放下去,集装箱底垫上厚厚一层,然后再由工具和人先后滑下去。改装集装箱有一人高,宽边有两个扶梯,白络从里面探头出去,发现进来时关紧的铁门留出一道口子。两人提高警惕,用物品埋住身体,静候。 户外暂时没有其他人或者丧尸活动的动静,她俩立即把物品装进背篓,从集装箱出来时在高楼一角发现几尊被毁掉的财神爷像。像前溅血,为不详征兆。顾不上将剩余物资转移,白络带着齐案眉飞速向正门跑。背篓沉重,她们一前一后互相帮扶,好在顺利到达门外,将铁门合力栓上。室内突然一声枪响,接着是绵密的枪声。里面应该进了不止一个人,他们遭到了侧门的丧尸攻击。 整个园区因为枪击而活了过来,四面蚁兽具往这边拢。白络暗道危险,放弃原先的路线,带着齐爬防护栏进住宅区。防护栏割破了她新换的棉衣,棉絮往外飞,齐案眉跟在后面吃了满嘴。这时候反倒不担心了,两人看着彼此笑得恣意。住宅区应该是曾经的封控区,里面是高层建筑,建筑与建筑间搭建了数十钢丝索道。 行至活动闸门处,这才发现内里是怎么样的壮观。这些土袋子应当是就地取材,因为保卫科不到百米的地方有一个菜鸟驿站,区内绿化草地具被挖出深浅不一的坑,深的深达两米,中间悬着被挖烂的电缆和各种管道。土袋子似堆金字塔般,由上至下逐层加厚。 爬上这叁米高的土墙,沿边跳到保安亭的屋顶,再顺着窗户踩下去。枪声由先前的密匝变得间歇,且逐步靠近,似是也往路口逃来。果然在不远处瞧见一伙持枪人员,他们带队的骑着载人摩托,车座堆得满满的。后部人员扛着防暴装置,拦截着已经被枪杀所剩无多的丧尸。眼见丧尸要被射杀一尽,带队似乎也没了火力,手上的枪往后座一扔,示意手下扯掉半边防暴盾,挥着长刀上阵。 日头正中,不知道彭媛她们回去没。白络急着赶回集合点,所以走了城市主干道。那伙人杀完丧尸就跟了上去,吃了一口灰,看着空无一物的公路丧气。 彭媛驾着车,七崽应该是感到了不安哭得厉害,白络抱过来哄,几人具是神情紧绷。车开半途白络忽然觉察到不对劲,先前急着逃跑没注意,这会放松下来,总觉得车底盘比平日稳当。白络换为驾驶座,专门往颠簸路段开,进入山路,盘山而行,车底有东西掉了下来。 “是人!” 小石榴惊呼,几人视线聚集。那人顺着车速方向滚了几圈然后撞在护栏上停了下来。末了居然从地上爬了起来,追着面包车大喊“我是良民,救救孩子”,模样惨淡又滑稽。白络瞧他衣不蔽体,量他也不敢做什么,遂靠边停车,等那人走近。 是个中年男人模样,胡子拉碴,初冬时节只着短裤和半截毛衣,外露的皮肤有深深浅浅的刀伤。白络正想仔细打量一番,这人快步靠近车后座,被彭媛一个开门击飞。 “老实点!” 老男人被撞的差点吐血,又从地上骨碌爬起来,边咳嗽边解释,嘴角溢血。 他解释完,隔着厚厚的车窗,发现里面的人没动静,从车缝里递进去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的家庭信息,附一张旧照。 白络示意彭媛和自己一道下车,嘱咐车内人锁好门窗。老男人见她俩来势汹汹,只好伏低做小,蹲在地上。彭媛负责看住他,白络爬进车底,将那老男人的女儿捞出来。这才知道他为什么穿得清凉,原来衣服裤子全都脱来将自己的女儿固定在车底。缠缠绕绕的,白络耐着性子解。那女孩脸上抹灰,面容看不清切,身量倒是不错。被解了束缚后自己随着白络一同爬了出去。 这个女孩比白络大两岁,却是个哑巴。老男人姓沉,女儿叫沉惜言。他见众女暂除戒备后第一句话就是问白络:“你男人呢?” 白络也没多想,只当他当过父母,见自己尤其关怀车上的婴儿,把自己默认为婴儿的母亲,自然过问起另一半。 “没有男人,我只有女人,你猜哪一个是?” 虽是反问句却字字咬碎了牙往外呸,怵得沉氏父女再不敢多表现好奇。 沉父祈求白络带她女儿走,他要回去找妻子和小女儿。她小女儿有哮喘,一家人也是一路搜物资找到了这座城区,想要讨个药,结果被一队匪徒追上。一家人走散了,他跟大女儿侥幸逃过,眼睁睁见母女俩被掳走。他知道那座城里的据点,还差点混了进去,结果城区又有人误闯,那队人派了枪手,之后的事就如白络她们所见所闻。 “既然明知被俘,对方又有枪,为什么还要找死?” 白络虽心中有答案,却还是问了出来。沉父一脸悲泣,不忍妻女受罪,颤声道: “一家人,死也要死一起。” 话如是说,却还想把大女儿交给一众女流,心存生机。白络拉着几人一番商量,决定答应沉父的要求。车子离开后,沉父望着没入盘山的白车,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的笑。 第二十七章破竹 回程走隧道,遇到种植园。园里苹果和橘子挂着,但车上东西装满了,座位也挤不下,白络摘了几个给大伙尝尝打算闲时来囤。 沉惜言不会说话,一路安静,只有彭媛懂点手语,偶尔和她交流。她俩每次交流之后小石榴都要凑过来看两眼,想要彭媛跟她说说,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或者刚才那一长串叫什么话。但基本上都会被无视掉,两人要么静默,要继续进行缓慢的手语。 午后只吃了水果,齐案眉一回到家就进了厨房。白络带着另外几人忍着饿分配物资,顺便听小石榴分享故事。她后半程憋屈,这会得了说话的机会,劈里啪啦往外倒。 “彭媛开车开进了一家情趣酒店的大堂,从里面抱了两床被子,扔车里时撒了一地避孕套。” 白络笑得停不下来,彭媛带着沉小姐洗完脸回来,被指着问: “然后呢?” “然后她害羞,比我还害羞呢,我给一条一条捡起来的。” “所以…你们给带回来了?” “捡都捡了,也不知道避孕套会不会过期,反正都带回来了。” 小石榴抱着被子抖开,避孕套跟着掉下来,一脸无辜语气愈发幽怨: “喏,这儿呢,都给你跟齐姐了,反正我也用不上…” 彭媛适时捂上她的嘴,因为这还有个新来的哑巴,什么都不懂,听她们一席话隐隐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你是用不上…就是不知道彭医生用不用得上?” 彭医生无效捂嘴。 “还有呢,七崽屙屎屙她手上了,我在厕所尿着呢,她捧着屎来找我!”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俩可真奇葩,七崽!不乖!怎么能屙到彭阿姨手上呢哈哈哈哈!” 趣事聊不完,配上小石榴幽幽怨怨的小脸,白络笑得肚子都忘了叫。但聊到危险时,自动都闭上了嘴,安安静静听着,每一次侥幸都是重生,她们格外珍惜生命和经验。后面的话题渐渐有些沉重,小石榴听着听着抱起白络哭得稀里哗啦,任凭怎么安慰都止不住,只好带她先去休息。 【她怎么了?】 “小孩子,心里比较脆弱。” 【你是男生吗?】 这小哑巴还挺聪明,彭媛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 “不是。” 【七崽,是白络的孩子?】 “是。” 【也是齐姐的孩子?】 “也是。” 【我不懂。】 “没关系,你可以不懂。” 白络哄完人回来,那两人挨得近,正分着衣服。走过去给彭媛拉开,说是去厨房端菜,实则说悄悄话。 “你让让她吧,哭得可伤心了。” 不只是因为路上的危险,害怕的时候吃醋也加成,哭得停不下来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委屈。这种十几岁的小姑娘,因为情爱的事情哭再正常不过了。解铃还需系铃人,彭媛虽然没有谈过,自己却也是从青葱年少过来的。 “嗯。”点头答应,末了却加了句。 “道理都懂,会变的。” 白络实在摸不着头脑,得了口头答应,不让彭媛再故意和小石榴生分。但没说不让她和沉小姐走近,毕竟不好干预别人的交友自由。 日短夜长,天很快就黑了。家里床位不够,白络让沉小姐去村里找一家合眼的,几个人可以帮忙打扫。小哑巴胆子也小,挑了间离得近的,屋子是小四合,比白络的院子气派,就是忒脏。简单腾出一间能住人,帮忙给床铺干草,被子垫一床盖一床。彭媛还给挑了两桶水,送了洗漱用品。暂时先这样住下。 晚间小石榴久等不到人回来,挨在枕头上闻着熟悉的气味打瞌睡,直到睡着那人也没回来。后面几日断续都是这样,彭媛白天在家,或务农或务家,一到晚上就各种借口,后半夜才回来。小石榴一连几晚见不到人,心里闷闷不乐,白天却也不表现,跟人沉小姐相处不错,甚至套了话。只问叁句:一是彭媛和她睡,而是彭媛住她那,叁是彭媛亲近她。具都摇头。 这人很是奇怪。白络央求齐案眉去找。大晚上的,沉小姐睡得早,院子里没有火光,齐案眉敲门没人应。天冷,找一会就回去了,白络煮好了茶等着。见她空手回来,知道无所获。 “八成躲着我们呢,白天问吧。” 没成想夜半时有了动静,院门被推开,狗崽子叫唤几声后停了。白络摸去厨房,发现彭媛浑身湿漉漉的,坑里刚生火。 “怎么了这是?大冬天去河里洗澡?” 总归有点生气,这大晚上找了一圈人,半夜还得留门顺带留个心眼。 “去哪了?” “散心。” “然后呢?” “走远了,不认路,掉荷塘里了。” “唉…可不想管你们这破事了,我去喊小石榴来,好好谈谈。” 白络拍上手才发现这人浑身冰冷,像个冰碴子。赶紧起锅烧热水,然后去换人。 过了好久,白络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石榴过来敲门。身上只裹了件长袄子,小腿光光露着,脸上一抹红晕,黏糊糊叫络姐。 “络姐~我来要套套的…” 这孩子脸皮也够厚,给白络都整害臊了,黑摸摸找到一条,连塞带推。这进展也够神奇的,白络还以为有的磨,瞧把孩子高兴的。倒是苦了没睡着的人,听了一夜叫床声,小石榴人小荤话倒不少。 * “彭阿姨,你去哪了?我很担心你…” 她鲜少这么叫,受了几日折磨,怕人又一声不吭跑了,赶紧热热络络称呼起来。彭媛倒是受用,湿衣服还没脱,坐在小凳子几乎僵住,耐着性子回应。 “不怪你,我心里烦,想出去走走。” 说话声音都是抖的,人冻得不轻。小石榴按白络的嘱咐,先帮她脱了外衣,用毯子裹住,又煮了碗红糖姜茶喂人喝下。水烧好了给她调泡澡水,齐腰深的木桶,烧了整整两大锅。彭媛坐进去泡了好一会才觉得血液流通起来。水汽氤氲,拂湿了眼睫,连带心尖都湿了。 “谢谢你…小石榴。” 小石榴在灶洞前面壁,听到彭媛谢她,莫名其妙的转过身去。 “我愿意的,你干嘛谢我?我要是不愿意,我妈说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管用。” “说来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流落至此。但我已经道过歉啦,你也算接受了,你连我的道歉都要了,为什么就是不能要我?” 说着又要哭,彭媛也不想憋着她,招手让她走近点,从桶里站起身。 “我…并不太能接受自己的身体。” “如果有一个人想要的话,这个人如果是你,我可以把我的身体给你。” 小石榴止住哭,把光溜溜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按进水里。锅里第叁锅水也滚了,调好了倒进去,自己也脱了衣服跨进桶里。她幻想终于一日的亲密接触成了真,和人赤裸相对,跨坐在彭媛腿上,然后紧紧抱着这个女人,嘴里含着她的耳垂。彭媛浑身上下都被摸遍了,尤其是腿心那里。 “水冷了,穿衣服去床上吧。” 小石榴不干,拿屁股蛋子蹭她腿心,两只发育良好的嫩乳被她强迫彭媛捧着。 “不要!去床上还给摸么?” 彭媛无奈,把她正过身子,然后从水里抱起来。 “给,当然给,都是你的。” 小朋友高高兴兴的,鹦鹉学舌样: “你是我的!” * 沉小姐待了一冬天,沉父没有找来。 冬雪消融后,七崽也长大了一圈,长了两颗小奶牙,奶嘴都咬坏了一个。白络记得花椒树在哪,锯了两段花椒木给七崽做了磨牙棒,咬得欢。小石榴和彭媛跟她们分了家,搬进了沉小姐的小四合里。 她们冬天挖的萝卜没吃完,留一部分,剩下的都洗切晒腌,做了萝卜干。现在是冬笋的季节,孩子给沉小姐看顾,白络带人去竹林挖冬笋。 冬笋是长在土里的,经验老道的人会识笋。一般竹节长,笋就深,竹节短,笋就浅。竹子往哪边歪,竹笋就长在哪边。如果有暴露在外的青鞭,沿着两边挖准没错。遇到旧笋洞,底下基本上都有笋。竹子也分公母,竹子第一个枝条是一根的,是公竹,笋就少,两根枝条的则是母竹,笋就多。 挖笋是个力气活,几人忙活了一天,找笋挖笋,狗子都进山帮忙了,也才堪堪两背篓,还是半满。冬笋个小,剥去笋衣再削去硬皮个头更是大缩水,这两背篓不够两星期吃。挖笋的活还得多忙两天,挖到开春就又会有春笋吃。总之,山笋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是吃不完的。 开春种了红薯和大豆,油菜熬过了冬雪长势喜人。种红薯要挑肥硕的根茎,将其修剪为十几厘米长,只留一片含芽的叶,土地撒上草木灰,垒成半米宽,一坑一埋。大豆不挑地,翻好的田按要求不种太密就行。豆类植物都有根瘤菌,有一定的固氮作用,比如花生和土豆,即便不施氮肥也能自给自足。 开春比较忙,彭媛却给了大家一个大惊喜。她把小石榴搞怀孕了。这才知道原来避孕套也是有保质期的。好在齐案眉对橡胶过敏,她俩没用过,不然中招的可不止小石榴。彭媛很紧张,但人小石榴倒是很兴奋,过完年也才刚17岁,第一个月就开始孕吐,反应很大。 “七崽要有玩伴咯~” 这人早上是被闹腾醒的,胃容物都吐出来了,白络带孩子过来看她,她吐的脸色都变了,眼睛包着生理泪水,嘴上却笑嘻嘻的。 彭媛很恼,就不该让孩子胡闹,现在闹出人命了。 “你不是医生么?17岁生孩子的应该不少吧?” “她就是瞎紧张,明明总夸我发育得很好。” 小石榴抢话,但明显夸得就不是这个意思,惹得彭媛老脸一红,说话都不利索了。 “打算怎么办?” “先养胎,胎稳了就去找我养母,到时也就不麻烦你们了。” 小石榴不说话了,这些事两人应该早就讨论过了,孕妇好像不太愿意。 “她想在村里生,让我接。” 彭媛不作过多解释,外人也不多过问。 “我不想回去,他们都把我们赶出来了,还回去干嘛…我妈也是在医院里生的,结果呢?连弟弟都没活下来。” “我谁也不相信,我只要你。” 白络只好安慰她,说自己有药和工具。小石榴不愿意也没办法,她的脾气大家都知道,只能先顺从。 ——— 写车太累了,先刹了再埋了…有缘番外见 番外-两幅面孔「Рo1⒏run」 夜沉,炭火炙烤的撕裂声,彭媛抱着小石榴光滑的身体,踩在冰冷的木屐上,哑声: “不要动,我给你擦。” 她眼睫仍残留水痕,湿发在肩胛处盘庚,一只肉嫩的指上前剥开,露出深邃的锁骨,附着疏浅的血管。 情欲在这个冷颜的女人脸上不展丝毫,她只是动动手指,指尖敲在肉上,偶尔施力,虐出一道红痕,不知餍足地用指尖舔舐。 “不要摸,待会给你。” 小声制止不安分的手,只许州官放火。退开半身的距离,然后把女孩的双腿分开,用柔软的毛巾擦拭腿根的水流。耻丘处是细软的毛发,上面坠着水,若隐若现的唇肉含着内敛的粉。 小石榴被她擦蹭到敏感处,抖着腿根轻轻夹住,口里不胫而出娇嗔: “轻点嘛…要擦到什么时候…” 这样的擦法只会招来源源不断的水流。女孩夹住她的手向后缩,把屁股翘起圆润的弧度。 “敏感的小家伙。” 彭媛忍不住伸手捏了把她的软肉,回味方才托抱时的触感。给彼此擦干水分后穿上厚实的冬衣。 床褥冰凉,钻进去的一瞬仿佛掉入冰窖。小石榴没有听话,把自己扒了光溜,这会冷的直往彭媛怀里钻,手脚往热源处着急的探。 “好冷!帮我暖暖吧,求你。” 女孩摆出一副渴求的面孔,软凉已经触及底线。彭媛被刺激出满身的情欲,将她恶狠狠压倒身下,捏着那张乖张的小脸,肆意揉搓。 “你不乖。” “是不是等不急被按着肏了?” 小石榴红着脸,热气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翻涌,她伸手摸进彭媛的冬衣里,里面不着一物,入手紧致细腻,抓到乳尖然后捏在手里,扬着脸出声又软又辣。 “哼!原来你是这样的人,都被你吓到了…” “你平时不是胆子很大吗?这就被吓到了?” “哪有…你知道我只是虚张声势惯了,不要笑话我了。” 两只小手在胸前作怪,乳尖被摸的冰凉,低温沿着乳尖的孔隙钻进彭媛的身体里,和强忍的欲纠缠。 “想吃奶了?” “叫妈妈就喂你。” 遭到调戏的小人立马愤愤地揉了两下,然后像只小猫一样钻进宽大的冬衣里,软嫩的胸脯抵着彭媛紧绷的腹部,小肉粒随着动作在上面晃动摩擦。 “不要!又不是只有妈妈才可以喂奶,你是变态吗?” 闷闷的声音从怀里隔着一层冬衣和厚厚的被褥,小家伙的毛发搔在肌肤上,惹得一身酥麻。随后是乳头被湿热的口腔吞下,小舌蠕动着裹食。彭媛舒爽地按住那个耸动的小脑袋,挺着胸想要喂得更深。 “小变态,奶好吃吗?可是你裹得再紧,我也没有奶水给你。” 小脑袋又从松垮的领口探出,朝彭媛调皮地吐舌头。被眼前的人低头含住,小舌吸进嘴里,唇齿轻咬,在她的舌尖留下浅淡的齿印。小石榴痛呼一声,委屈屈巴巴的。 “嘶!干嘛咬人…你真的跟平时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女孩捂着嘴,舌尖在牙齿间滑动,试图找寻同样的轨迹。 “油腻。” 小家伙口出狂言,小小惹恼了身上的人,又被按住吃舌头,分开后唇也红了叁分。 “我发现,” “发现什么,你不要说话停顿那么大好吧。” “发现你胆子真的很大。” 说完手从她的小脑袋滑下去,掌住被冬衣半遮半掩的小屁股,入手滑腻,水都从腿心淌到股缝里了。彭媛掰着她的臀瓣,让水更顺畅的流,然后一只手垫在屁股下接着。 “自慰的时候不抓我头发会显得聪明些。” 小石榴脑袋一昏,羞得无地自容,水却流得更欢了。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欲望在臀下的那只手里聚集,穴口仿若失禁,内里叫嚣着渴望着身上的人能对自己更强势一些,想要不一样的东西填满。 “对不起…” “不用抱歉,你可以不用对我抱歉。” 女人重复一次,试图用包容让女孩的柔弱感显得局促一些,她喜欢这种支离破碎的弱小,总能让人的施虐欲不那么罪恶感。 “舒服么?” “嗯…?” “我问,”她凑近女孩的耳廓,把耳垂吸进嘴里含一会,然后舔着说“想着我自慰时,你舒服么?” 女孩被她近在咫尺的嗓音古惑,成年女性的魅力将她击溃,软着身子任由彭媛将满手水涂抹在腿心,曲起中指和无名指模仿交合的动作,在湿滑的腿心抽插,偶尔剐蹭到敏感的肉核。颤着身子回应: “很…嗯,很舒服…” “很舒服么?” “那,可以当着我的面,给我表演一下你是怎么觉得舒服的么?” 这个女人坏死了,她的手只插了几下就抽出去了,小石榴挺着去追,最后在她肚子上蹭了一片水渍。 彭媛索性解开冬衣,褪掉裤子,把女孩抱起让她躺在自己身上,然后依旧不去进入,逼迫女孩在自己身上自慰。 小石榴被天性引诱着,屈服欲望和眼前这个女人,用自己的手指探进私处,努力延续刚才的快感,夹着双腿在彭媛身上挺动。 “要头发么?给你头发。” 青丝湿润,发梢未干,被递到女孩趴在肩上的那只手里。 小石榴有点生气,攥着头发狠扯,得到彭媛吃痛的表情,随后布满戏谑,将她抱起来往上颠了颠。 “啪!!” “小坏蛋,再扯还打你屁股。” 怀里的女孩被掌掴,娇躯轻颤,居然抖着到了高潮,忍不住在彭媛颈侧喘。 “啊嗯…哈…抱抱…” 彭媛适时拥住她,把抵在腹部的小手拿出来,扶着硬热的阴茎插进还在痉挛的肉穴。甫一进入便被热情的壁垒夹道欢迎,感受湿滑的潮水向她涌来。 “宝宝…你好湿,里面还会咬人…” “呜呜…小穴好舒服…就要咬你…啊呜一口…全部吃掉…” 潮水渐渐退却,女孩缓缓挺动着,主动套弄穴里的肉茎,想要勾起身下人同样的邪欲。 “贪吃鬼,不要这样。” 彭媛拒绝了她的主动,被堵住的潮水随着抽离而涌出,小石榴难受地哼唧,被揽住轻抚后背。 “你不是答应我了吗…怎么不继续要我?” 空气溢满燥热,彭媛忍得也很难受,抓着小石榴娇嫩的小手覆上自己的肉棒。 “我怕忍不住射进去,奸淫未成年就算了,不想再搞出人命。” 女孩羞愧地收紧放在她腰侧的手,以为这人还没走出被污蔑的阴影,软软糯糯地亲吻她的脸颊,把小舌主动送给她。 一吻闭,小石榴从温柔乡里起身,裹着长袄踩着木屐哒哒哒去敲隔壁的门。然后携着余温又回到温柔怀抱里,被芬芳有力的臂弯拥住,熟悉的逗弄在耳边响起: “怎么像个小猴子。” 小石榴不解,一边疑惑一边奉上战利品,不太熟悉地拆撕包装,示意眼前还在假正经的人动作快点。 “真猴急啊。” 这时候了还能开玩笑,小姑娘努努嘴表示抗议,然后抓着套套就往她下面戴。这款还是爆珠的,因为戴反了,爆珠和贮精室磨压着肉茎的茎身和顶端,惹得彭媛不住颤抖。 “戴反了宝宝,你抓疼它了。” “对不起嘛,谁让你总让我一个人忙活,它都要软了,我着急嘛…” “这么急啊,我都是你的人了,你含着它睡觉都行。” 小石榴脸更红了,想起和彭媛的初夜,她就是含了整整一夜。 “是这样吗?我不会啊…” 女人低头看了一眼,哼笑一声。 “戴反了,小屁孩。趴好。” 她把小石榴翻过去,摸着水痕用两指往小穴里探,里面依旧湿滑,嫩肉紧紧裹着她,难以想象这个姿势进入是什么滋味,不过马上就能知道。 “刚才,被我打到高潮,你在想什么?” 问话间把热硬狠狠插进去,橡胶颗粒研磨着女孩稚嫩的甬道,水声啧啧。 “啊哈…轻点…” “嗯…好紧…” 交合的地方彼此吸附,彭媛被夹得腰身紧绷,软在小石榴的背上。堪堪半撑着手缓和,然后再次狠顶,势必贯穿,甚至想要更加激烈。 “回答我,高潮的时候在想什么?” 女孩把自己从闷热中转圜,胸前因为激动而剧烈地起伏,侧着脸躺在彭媛的身下,眼神迷离,无意识地探吐着舌尖,像只待宰的羔羊,呻吟着。 “呜呜…在想你…” “还有呢?想我做什么?” “想你在我里面…” “哪个里面?” “呜呜…小穴…要被肏…要抱抱…” “抱。”彭媛把她抱起,翻身让她压在自己身上,下体仍不停的顶弄,凿得深深的,口里色气的唤着“宝宝…” 被入得舒爽的人也开始回应,小舌舔吃着身下的肌肤,嘴里含糊地勾引。 “好厉害…啊嗯…唧唧在插…” “插你…宝宝…” 快感慢慢积蓄,随着血液爬升,然后在脑内释放,炸出绚烂的烟花。陷入激战的两人被烟花搅乱了神经,像是发春的兽,野性交合唤醒了基因里的劣。彭媛捏着臀肉的手越收越紧,下体卖力地挺插,她感觉自己快要彻底爆炸了,理智也要丢失。 “叫妈妈!”压不住的兽欲让她发号施令,想要女孩同自己一道堕入魔障。 小石榴还在胡言乱语着勾引,闻言被硬挺鞭插的小穴惊厥般收缩,随后痴痴地回应。 “妈妈…” “喜不喜欢妈妈肏你…” “喜欢…” “是妈妈的什么?” “呜嗯…是妈妈的…嗯…小骚货…” “要妈妈射给我…” 最后时刻,彭媛按着女孩的小屁股,颤栗着将阴茎往抽搐的甬道顶送,精液隔着橡胶冲击着,顶端的贮精室被蓄满。 “宝宝…啊呃…好舒服…射了好多…” 一边射一边抖着下身,这是她第一次清醒时完成和女孩的交合,身心极度愉悦,断续射了很久才停。 抽出时有浆液从内里流出,将套子打结扔进竹篓里,以为是交合太过激烈,阴道分泌液被捣得过分,掰着女孩发红的花唇调笑: “人形蛋白机。” 女孩恼羞成怒,咬了一口她的乳,末了含弄,糯糯地反驳。 “你才是人形打蛋机!变态。” “那,喜不喜欢变态肏你?” 小石榴已经逐渐适应这种时候女人的ooc,热烫的脸在乳上滚贴,想把自己陷进柔软里包围起来。 “不回答的话,就再肏一次。” 小石榴埋在柔软里的脸上漾起小得意,主动坐骑,然后转过身撑着彭媛的腿,上上下下。 ———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第二十八章诡计 沉父是在几日后找来的,他带着妻子,骑了一辆摩托,排量很大,老远就听到气门声。白络警惕,不想入口竟然被他发现了,沿着石坡路哒哒开进村里。小黑带着它两姐妹狂吠,拦在路中间,把沉父吓得不敢进,只朝里唤着沉惜言的名字。 沉小姐天生聋哑,这叫唤声自然是喊给白络一众。她抱着孩子,让齐案眉去牵狗。对沉父大喊: “发动机关掉!” 摩托的轰鸣声停住,躲在沉父身后的女人怯怯地露出脑袋,她头发花白,与尚为姣好的容颜不匹,也不说话,只是弯着嘴角,向白络和怀里的孩子表示善意。 他们不只是来接走大女儿,无缘无故留下了,询问小女儿下落时具都闭口不言。白络只当他们刚失去一个孩子,之后也不方便再问,任由住下。奇怪的是沉小姐好像与父母并不亲近,小四合离沉父沉母所住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夫妻二人善于打猎,间或送点野味给女儿,让她向白络换取粗粮,偶尔来要点带回去。 春寒料峭,小石榴病了。她孕期体质越发下降,经常发烧,胎像也不稳,彭媛每天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围着她和田间地头转。小石榴病了人变得更娇,彭媛跟着白络学种地,她也要时刻陪着。身体虚弱,只能坐在埂上看,也不能吹冷风,整个人裹得严实只留一双眼。休息间隙闹着要彭媛抱,又是肚子不舒服,又是头疼,总之实在粘人,偶尔难受急了就会躲到彭媛怀里哭,喝口水都会吐。 很快就瘦脱相了,皮肤病态得发黄,几个人都是担心得不行,想回辽东又怕她经受不起旅途的颠簸。沉氏夫妇早有耳闻,也没过问小石榴是如何怀孕的,几次过来向沉惜言打听,需不需要提供帮忙。前几次都被沉惜言回绝了,他们还吵了一架。后面又来了一次,被彭媛遇到,礼貌性打了招呼,然后主动说起他们的小女儿。 说小女儿因哮喘犯没有及时吃药走了,看到小石榴这样于心不忍,他们知道在南岭有一家军区医院,里面有熟人,离这不远,开车的话顶多一天。 白络觉得蹊跷,如果沉氏在南岭有认识的人,还是军医院的,为什么他们会带着患有哮喘的小女儿四处流浪,而不是去投奔熟人。有什么使命是比小女儿的性命更重要的? 最终没有承情,小石榴被接回白络家中照顾。忙完春种彭媛就进山了,她要去找草药。外山地势复杂,一人一狗风餐露宿好几日。回到家时已然满脸憔悴,但眼里难掩兴奋。她找到了小石榴需要的药。现在只需静养等待时机,胎像稳定后就能服用。晚间抱着怀里的人,彭媛一心失而复得的喜悦难抑,化作无数的吻。她轻吻着小石榴消瘦的脸颊,诉说连日的担忧和劳累,这才恍惚以前的逃避,觉得一切可能是在惩罚。 半梦半醒间,女孩弱弱地回吻,柔软而温暖的手抚摸她的脸,脸上有了风霜赠予的皴,被掌心熨过。呓语: “想你…” “妈妈…” 彭媛笑开,含着她的小舌深吻。 【我也想你。】 初春势起,大地回温。 早稻已经播撒,春笋破土而出,山间一切焕发生机。 “姐姐!你看七崽!她又抓我头发!” 七崽会坐之后爬得更快了,又添了两个小牙。白络早就不愿母乳喂养,不想被当成磨牙棒,太疼了。然而每天早晨都要上演叫起床服务,被这小猪崽子扒衣服找奶,要么是被含得痛醒,要么是被冻醒。 “七崽。不许抓妈妈头发。” 天大地大唯怕她齐妈妈,只要齐案眉冷着脸喊一声七崽,立马就像缩头小乌龟一样,也忘了是自己欺负妈妈,火速钻进妈妈被窝里求庇护。被闻声寻来的齐案眉虚张声势,躲在被窝里咯咯笑,然后就是被捉出来,穿得圆滚滚的坐在木车里,自己捧着奶瓶喝。 沉小姐最终搬去跟父母住,为了回报每日一次返小四合,给小石榴煮草药。她为人淡漠,和彭媛接触最多,自然接受彭媛的照顾最多,所以即便搬走,白络也总能在小四合的院子里看到她忙碌的身影。 沉氏夫妇一开始想要拉拢彭媛两口子,给她们送野味送好物,都被不想平白受惠的小石榴拒绝了。 “旁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自己女儿找托付呢,不要!” 彭媛与她有点小嫌隙,总归是因为沉小姐而吃醋,虽然连日的悉心实打实,因为语言不通,总觉得沉惜言除了对自家姐姐之外的人都是冷淡样子,心里闹不愉快。 “不要就不要,都听你的,不生气好么?” “就是你惹我生气!” 以前的地位现在反过来了,换彭媛哄着宠着,毕竟是怀着自己孩子的半大孩子,当女儿宠。 “对不起我的小祖宗,下次不会了。” 这别人老婆当的像个妈,小石榴也受用,嘟着嘴扭扭捏捏投入怀抱,瞥到一旁熬药烧得脸通红的沉惜言,不好意思心里那点九九。 “咱们别叫沉小姐来煮药了…怪麻烦的。再说我现在也不那么难受,都能大碗大碗吃饭了,你让她回家吧…” “把咱家的番茄送点给她,还有萝卜干,再问络姐要点粗粮,这不是打发哦,我可没亏待她…” 彭媛拖着她的屁股,两人脸贴脸,听她一段话佯装思考,一时没有答复。小石榴急了,在她腿上扭了起来。 “好~也听你的,没有打发,只是不想麻烦人家,是吧。” “今天想吃什么?” 得到满意答复的人欢欢喜喜,抱着眼前人的脖子数头发丝。 “想吃酸汤火锅!涮火腿还有香菜,把络姐七崽她们喊来,好不好?” “好~我先准备酸汤,待会去叫她们,你乖乖等着。” 午饭几人围着火锅,七崽坐在两个妈妈中间,小碗里是米糊糊,大人一口肉一口汤,她只能等着两个妈妈谁得空了给自己喂一口糊糊,偶尔尝尝汤味。 小石榴:“七崽好乖哦,我母爱泛滥了。” 彭媛:“好好吃饭,火腿还要吗?” 小石榴:“要!摩多摩多!我跟崽崽都很饿了,你帮我多下点。” 白络:“快,给她都下了,我让齐案眉再去切。怀孕能吃的时候就多吃点,身体是自己的。” 齐案眉又喂了七崽一口糊糊,端着空盘子去砧板上切肉,顺便又捞了点香菜洗。 她们席上边吃边聊,快到尾声时沉惜言红着眼走到门口,悄无声息的,是七崽先看到的,指着门口咿咿呀呀。被众人注意到之后才走进去,站到彭媛面前打手语,眼泪开始滚。此间除了懂手语的彭媛外具都干瞪着眼,等着她给大家翻译。但沉小姐摇头,似乎不愿被知道,也不再比划,只看着彭媛,然后一声不响走掉。 彭媛:“我可以过去看看吗?” 小石榴也有点担心,生怕出了什么意外,立马点头。 彭媛前脚刚走,沉氏夫妇后脚就找来了。他们仿佛没有看到那两人,沉父一进来就开始道歉,沉母在一旁神色张皇,偶尔堆着歉意,但从未开口。 沉父的意思是沉惜言对彭媛有心思,他们已经教育过女儿了,但自己女儿的心性他最了解不过。这孩子肯定又要说谎,让白络她们不要信。白络问此前为什么不带沉小姐走,而是拖到现在。沉父支吾,说来道去都是抱歉,是自己女儿惦记上了别家人,还让小石榴别介意。白络便不再与他废话,想要从沉母那听,叁番五次将话题引给沉母,盼她答话,具都被打断。 最后实在唐突,沉父只好指着妻子的嘴,示意她张开。只见这满头花发的女人一口牙床没有一颗牙,舌头也被剜了大半。末了却还是对这一众弯弯嘴角,随后堆上方才的歉,严丝合缝,宛如程序。 这人的行为太过诡异,白络顿时毛骨悚然,给沉父随手指了方向,让他赶紧去把女儿找回来。两人走后她们终于松了口气。 白络:“太可怕了,他老婆怎么跟个机器人一样。” 齐案眉:“看起来像是某种精神类疾病的表象,这家人除了父亲比较正常外,剩下的好像都有残缺。” 小石榴:“我姐姐会不会有危险?” 小石榴话音未落,彭媛便推门进来,急匆匆说: “得走!沉氏夫妇有问题。” 她把路上沉惜言吐露的真相道出。原来这沉父年轻时是个人口贩子,她们母女就是被拐来的。母亲年轻时生的貌美,被沉氏的同行觊觎,遭过调戏。沉氏一气之下拔光了她所有牙齿,让她无法对人露齿而笑。沉惜言原名魏薇,母亲名字早已忘记,只记得姓Chen,不知道哪个字。魏薇天生聋哑,养父对她倒是视如己出,直到小女儿出生,母女俩的处境变得不堪,遭受虐待的频率变高,沉母患了心病,咬掉舌头想了结,沉惜言也受日日的折磨而消弭。 “他想把七崽偷走。” “早晓得这沉氏不简单,他怎么知道彭媛是小石榴的人。”白络愤愤道,托着七崽抱得紧紧的。 他又为什么想要偷自己和齐案眉的孩子,又迟迟等到现在。 他肯定是把沉惜言逼急了,又或是小女儿早就遇害,她们母女心灰意冷这才忍不住告密。 白络按住彭媛,将刚才一番听闻说给她听。分析道: “沉氏满口胡言不可信,但他时隔多日没有下手,一是没有机会,二是寡不敌众。毕竟沉母和沉小姐应该心怀憎恨,更不会助他为虐。” “我们只要把沉氏制住,抑或破坏他的记忆。” “我有办法。” 彭媛有一种铁皮胶囊,这种胶囊较难被胃酸腐蚀,一般是12h左右会被溶解。将胶囊里装入特制药,交由沉小姐,随食物让沉氏吃下。 第二日沉氏一家早早便骑摩托离开,此后一连几日山里都没动静。白络和彭媛在山顶亭一直站岗到入夏,中间由一日两站到一星期一站,从此养成习惯。 第二十九章安居 安安和妹宝平安出生,家里添了两个新成员。白络和齐案眉给两个小家伙准备了见面礼,两张摇摇床和七崽同款小玩具。双生孩子比七崽那时娇小多了,小脸被羊水泡得肿肿的,又红又旧,像两个小老头。 小石榴无麻顺产,彭媛接生。彭医生虽然经验丰富但也是第一次无器材和药物加持,又当助产又当安抚剂,事后还要遭骂被折磨够呛。生孩子的不容易,接生的劳心劳肝,剩下两位欢欢喜喜迎接新成员。 七崽被她妈妈抱来看妹妹,话一个字一个字蹦,扯着裤脚往大人身上爬。 “妹!妹!” 没看到之前兴奋地简直要起飞,她妈妈咪生怕孩子冻着还没到多冷的天就给裹了大棉袄,这会被抱着,脸上的肉把眼都挤没了。看到小阿姨抱着一个小团子巴巴凑上去,随即被吓得呜哇一声哭得好伤心。指着妹妹抽抽搭搭说不出话。白络笑得不行还得哄她。 “哦呦呦怎么啦七崽,是妹妹啊,不哭嗷,你看妹妹都没哭,七崽羞羞脸!” 一岁多的小孩已经有了胜负心,听到最爱的妈妈夸别的小孩立马止住声,不打雷只下雨,抱着妈妈脖子不撒手。后面再让看妹妹就指着两个小团子摇手,说怕怕。估计是被小婴儿的模样吓到了,毕竟泡了几个月的羊水。 “别吓到孩子,过一阵再带她来看。” 彭媛被七崽哭了一下脑子里嗡嗡的,让她俩先回去,说大人孩子需要休息。 “怎么赶人啊彭医生,汤热热给小石榴喝,照顾好你老婆孩子。” 今年冬天落雪早,将将十二月初。白络给大屋的床挪了,敲了村里一户砖房,又在后山运了许多黄泥,垒了一块两米多长的土炕,烧火烤了一天一夜。被彭媛请去也垒了一床,当天两家人在一块吃了大锅饭。七崽还是害怕那俩小团子,一群人围着吃饭,她就坐在竹车上东张西望,看到小阿姨起身去抱妹妹就立马向妈妈伸手,火急火燎要钻怀里躲起来。 席间大人调笑: “七崽不喜欢妹妹吗?那妈妈以后再也不带七崽来小阿姨家看妹妹咯?” 小家伙又着急又委屈,但她不会说话,气得嘴一撇马上就要哭。齐案眉睨了白络一眼,接过委屈巴巴的女儿,安抚她。 “妈妈骗七崽呢。” 末了扳正她的小脑袋,眼神真诚,跟小孩子说正经话。 “妹妹很喜欢我们七崽的,像七崽喜欢妈妈一样,那我们可以把喜欢分给妹妹一点么?不然妹妹会伤心的。” 她的小脑袋装不了太多词汇,懵懵懂懂地抱着妈妈咪的脸,小嘴巴凑上去亲一口,然后煞有介事的摸摸,表示自己愿意。 然后被齐案眉抱去看妹妹吃奶,妹宝先安安一步长开,小脸白嫩,裹着奶瓶的小嘴嘟嘟的,满身奶香。七崽忍不住好奇,从妈妈咪的怀里抬起小脑袋,指着嘬奶的妹宝咿咿呀呀。齐案眉给她放到地上,立马瞪着小腿往床上爬,爬到妹妹跟前又静悄悄地打量。伸着自己的小手缓缓递到妹宝嘴边,然后猝不及防抢过奶瓶。饶是大人眼疾手快还是被她得逞了,含着妹宝的奶嘴咕嘟一大口。 妹宝吸不到奶一下就哭了,七崽后知后觉自己闯祸了,急急忙忙把奶瓶还给妹妹,无助地看向自己的妈妈咪,跟着一起哭。 “你咋自己还哭上了呢,抢妹妹奶喝,羞羞!” 小石榴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边扶正奶瓶喂崽一边逗她,逗得七崽呜哇呜哇的。 “小阿姨的奶好喝不?和你妈妈的味道可一样?” 七崽抽空从她妈妈咪的怀里看她一眼,立马又有苦说不出的那种模样埋住自己的小脸,哭一会就睡着了。 小孩子没有隔夜仇,睡醒了啥事都忘了,又嘻嘻哈哈跟小阿姨好了。 山里的冬季比较漫长,白络想要造一间天然冰室。她们把地窖里的蔬果全部转移出来,把右手边的院墙拆了,用先前垒炕的砖和黄泥又盖了一件土房。选取粗壮的矛竹用作房屋横梁,屋顶先铺上一层防尘的竹席,然后细竹打上孔洞,用竹条钉在横梁上。接着糊上混着黄泥的稻草,瓦片是上别人家房顶揭的,还被小石榴槽了很久上房揭瓦。最后怕外墙泥土流失特意敲上一层竹片,给院墙扩大了一圈,顺带把狗窝和羊圈腾了个位置。 土房用来装那些被转移的蔬果,分门别类,工具也都挪到这屋来。蘑菇屋则用来堆柴火,因为大屋砌了炕,灶口就安在了隔壁的蘑菇屋,沿着墙壁垒了烟囱延伸到屋顶。搬稻子时蹿了几只老鼠,老鼠屎零散在米篓下,有一窝没长毛的躲在拐角顾涌,把齐案眉吓得直往白络身上跳。喊来黑崽们把老鼠叁五下抓个干净,那些没长毛的用香油泡起来,日后可以用于皮肤溃烂和烧伤烫伤。 狗崽子长大后就被狗妈妈赶出去了,留了只小雌性,可能是因为环境所致,狗的社会体系也有所改变。只是偶尔能看到它们隔着山头互相打招呼,引起山里的野物攒动。那会白络就会带着几只黑崽上林子里捕猎,运气好便能猎到水鹿和野猪一类,但大多时候还是会猎一些竹鼠和兔子,甚至空手而归。 制冰的过程不甚顺利,山里温度到不了制厚冰的程度,只能从薄冰起步。白络准备了很多竹筐,里头垫上两层塑料薄膜,搬进温度更低的地窖里。先浇一层水,每结一层冰再给它浇上一层,这样层层累积直到冰的厚度漫过筐口,脱模后垒在一起。这样一来制冰的过程便愈加方便快捷。 为了扩大冰室规模,白络费了好大劲给地窖加深加固。冬天的土层本就坚硬,遇到雨雪天气更是难办。先是将外处搭个棚子,把车子开到附近,利用太阳能蓄电装置拉线,在地窖安上电灯,增加可视度。用刨子刨几块板子,把板子用矛竹抵在窖顶,防止地窖在挖采过程中坍塌变形。 期间齐案眉带着七崽来监工,看她一篓一篓的泥往外送,忍不住笑道: “真的很像地道战。” 白络累得要死,脸上抹了泥灰,有气无力回应她。 “姐姐帮帮我…为了我们未来的美好生活,不能光我一个人努力啊…” 末了给自己打气,朝着无忧无虑的七崽招手。 “七崽你来!帮妈妈打下手。” 七崽以为在跟她玩,咯咯傻笑。 漫长的冬季在忙碌中度过,冰室卡在初春竣工,山里冰雪消融,又是一年一度万物复苏。 七崽学会走路后反而不愿下地,总是央着妈妈抱,齐案眉就想方设法陪她玩,让她多跑跑。小院长了一层草皮,越长越厚,七崽喜欢和狗躺在上面打滚,扒草皮抓小虫,然后跑去妈妈咪那邀功。这孩子蔫坏,明知道她妈妈咪害怕这些虫虫鼠鼠的,非要她接着才肯,不然一哭二闹叁上吊。齐案眉不惯她,但受不住孩子哭,这点被白络诟病很久,可家里总得有人唱白脸,唱红脸的自然转变到白络身上。 “坏崽!不可以吓唬妈妈咪知道嘛?你妈妈咪只能你妈妈我吓唬。” 大可没有后面那句。齐案眉忍不住腹诽。给孩子拍拍灰带去洗手。 “妈妈凶凶…” 洗手时七崽和妈妈咪小声抱怨,小脸上是一时无法适应自己妈妈变凶的纠结。 “因为七崽长大了,妈妈要用对待大小孩的方式来教育七崽,但是妈妈还是很爱七崽的,对不对?” 七崽甩甩小手上的水,小眼骨碌碌转,随后朝齐案眉郑重地点头,拍拍自己的小胸脯。 “嗯!七崽大大,妹宝小小。” “那安安呢?” “安安不要!” 七崽用她的小奶音极尽表示了对安安的嫌弃,彭媛家里还在呼睡的安安打个喷嚏把自己吓醒了,小嘴一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至于七崽为什么不喜欢安安,那就是月子里的事了。那时候丑萌丑萌的安安一度把七崽吓哭,七崽认得她那头小卷毛,后面就不怎么待见。和妹宝倒是越来越好,一天不见还会想,吵着要妈妈带她去小阿姨家找妹宝。每次都要被小阿姨提一嘴抢奶,大人也都当自家孩子的幼年趣事,觉得可爱紧。 春忙的时候没功夫带孩子,就在田头搭了间窝棚,门外烧一壶水,让狗看着。孩子们睡在窝棚里,七崽大点,白络把爸爸留下的绘本拿给她自己看,两个小的一哭狗就会叫。小石榴洗干净手就来热奶喂孩子换尿布。这时候就总盼着孩子能快点长大。 冰室的效果没有白络想象中好,开春后居然慢慢升华了,看着地窖里的冰一天比一天小,白络总觉得捱不到夏天。 “万事开头难,实在不行我们今年冬天再接再厉。” 白络觉得齐案眉说得对,但她就是难免失落,觉得人类的力量在自然面前显得渺小又荒谬。 “可我们一路走来不也熬过了么?你真的很棒,我不想你妄自菲薄,我和七崽都离不开你。” 爱人的安慰来的舒心贴己,白络忍不住抱紧她,撅着唇要亲嘴。七崽睡在两个妈中间挤得慌,被觉得打搅的白络抱进里侧。 “姐姐,我们把小屋收拾收拾让崽学着一个人睡吧。” “嗯…可是她还小,万一…” “所以我说让她学嘛,还是说你不想?” 成年人的潜台词无非就是床上生活,七崽此刻睡得正香,却没想到被两个妈当担子撂了。 第三十章小别(副cp微h) 小石榴奶水不够,两个娃有一顿没一顿,彭媛带着羊回了趟辽东。院长接济,给母羊配了种,匀了多罐奶粉和米糊,让她照顾好孩子妈和两个孩子。路上车子出了故障,好在之前和女士官通讯的频道还在,彭媛在野地守了几天终于联系上那边,央求士官给院长通信。根据她给出的路线,侦查员花了叁天就找来了。其实离营地不算远,但路线复杂且途中有尸群,徒步几乎无法返回。 彭媛为了感谢决定把羊送给他们,却遭到了拒绝。说是院长给了“佣金”,他们是正经活,要守职业道德。她走了不过一年,辽东内部居然自行开发了新业务,再想打探这些佣兵的主营,被告知是机密。想来是要有新动静了。 别了半月时间,留守的几人日夜担心,总算给盼回来了。彭媛轧着村口的泥路心中踏实许多,手伸出窗外和抱着孩子脸上依旧生涩稚嫩的女孩招手,默语思念。 归属感真的很神奇,她在这小山村仅待了一年多点,此刻却有种落叶归根的满足。年轻的爱人和幼子,就像巡航时的灯塔,还是独属于她的那座。 她走时春意正浓,来时满山的花香。 小石榴哭哭啼啼地迎上来,安安受到妈妈的情绪影响也嚎啕大哭,母女叁人抱在一起,哭声共鸣。 “你走了好久呜呜…你说回来给我割蜜呜呜…前天我去看呜呜…蜂箱都爆了呜哇…” 彭媛忍着一包泪没流,被小石榴一番话逗得忍不住笑出来。 “确实耽搁了,跟你抱歉,我们回家再哭?” 这女人心思坏,小石榴哭得上头只当她好心安慰,擦了眼泪才能看清路。白络一家观看了一场胜似寻亲的节目,车子开走善后,给小别一家留足时间温馨。 晚间,孩子们喝完奶睡了。不会儿便从被窝里传来旖旎的声音,彭媛努力克制自己的声音不让它失控,把小石榴的唇裹得水嫩红亮。身下被压着入得女孩脸色酡红,双手娇娇地抵在彭媛肩上,忽而夹着腿自己先到了一回。 “不要…”小石榴推拒。 彭媛喘着把下体从那温柔乡里拔出来,差点就被绞射了,硬挺裹满淫液没一会就凉透了,在两人腿心当作降温棒。 “好快啊宝贝,可以告诉我,是谁给你的高潮吗…” 凉棒子存在感极强,在她腿心不安分的磨蹭,刚刚高潮过的花心颤抖着吐出热液,细软的毛发湿趴趴地像只落水小狗。女孩一边张着嘴享受余韵,一边乖巧地回应。 “是你…” 很明显女人不满意她给的答案,手伸到下面,按住湿滑的阴蒂,时轻时重。被擒住敏感部位的女孩吐出一声娇吟,双腿难耐地拱起,夹住彭媛细瘦但却紧实的腰身。 “说清楚,要跟以前一样,不然弄坏你。” 好狠啊这个女人,就喜欢在床上把自己弄哭。小石榴的心脏怦怦直跳,她试图抱紧眼前的人撒娇,却被有力的手掌附到胸前握住,娇嫩挤占手心,顶端随着抓握的动作被手心的粗糙刮擦。萸端被揉弄得舒爽,伴着余韵一同在身体里畅游。 “呜呜…好坏…” “坏吗?才刚开始弄呢,这么快就坏了?” “呜呜…不系…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嗯?” 说话间把凉棒子又塞了回去,倏尔的紧致让彭媛忍不住闷哼一声,内里的体温开始交融。 “小嘴这么硬?可是刚才亲过了啊,明明很软…” 她带着惩罚性质狠狠顶了几下,娇软在身下时而绷紧时而展开,就像被她肏开了一样。小石榴被肏得吟哦说不出话来,肉嫩的指尖将彭媛的后背扣出道道红痕。彭媛被她温暖的穴肉吞吃得只顾挺肏,似将之前的调情忘到脑后。 几分钟后呼吸变得急躁,挺动也越发急促,啪啪的闷声在被子里似击了哑鼓。彭媛有些着急,把自己完全贴在女孩柔软的身子上,一边喘息一边饥渴地求问。 “呼…乖宝…求你…叫一声…” “呃啊…我快射了…宝贝…求你…叫给我听…” 小石榴被她入得神魂颠倒,嘴巴贴在她耳廓,颤抖着吐出不太清晰地发音。 “呜…妈妈…” 身上的人就像被556的子弹突然击中一样,一瞬间的僵持,然而下体却在汹涌地喷溅。液体有力地喷洒在颤巍的肉壁上,配合射精的节奏一顿一顿地猛顶,口里却在淫叫着。 “啊嗯…宝贝…好舒服…” 小石榴被内射的一瞬惊觉才过了孕期不久,呜呜着哭诉她的不打招呼。彭媛还在爽着,被哭声刺激着身下又硬了起来,在湿滑的甬道里恢复生机,开始新一轮的抽插。 “彭媛!停下…” 小石榴真的恼了,小腿踢踏着,把人往外推。彭媛这下才意识到自己的过分,把人惹哭了还不停。于是慢下动作,撅着热乎乎的唇在小石榴躲避的侧脸上贴着安抚。酥麻的触感和热气让小石榴勉强觉得安心。 “没事的,我在妈那做了结扎,不会再让你受罪,我们有安安和妹宝就够了。” 吃下定心丸的人很快就昏睡过去,任由不知节制正在跨入虎狼之年的女人肏弄。 夜间,两只小崽子喝不惯奶粉,哭声此次彼伏,小石榴愣是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好不容易哄睡一个,另一个又拉了一裤子。生疏了半月,冷不丁伺候两个小家伙把彭媛累得够呛,心里顿生愧疚。安抚完孩子,抱着那熟睡的人,将被角掖好,安稳进入梦乡。 羊有了孕期反应,配种成了。彭媛负责给它配置饲料,保证供养均衡,让母体健康。去基地时特地把恒温箱带上了,白络叫她搞几颗受精蛋回来。院长很慷慨,从实验室待入孵的蛋里拿了一盒鸡蛋一盒鸭蛋。它们在白络的简易恒温箱住了半个月,再过段时间就会叽喳着破壳而出。 生命的到来总会伴随着希望,无论生命以何种形式出现,或大或小。 应季的野菜漫山遍野,白络每日托家带口地寻找鲜食。 蕨菜肥嫩,从枯枝烂叶里探出滑稽的猫耳状嫩茎,随意摘一把便能完成一道清欢美味。七崽还走不稳,被妈妈背在背篓里坐着,睡着是安分,醒着便是捣蛋鬼。手上能抓到的她都要往嘴里塞一塞尝味,咂么着难吃就要往外吐口水。只要听到这孩子吐口水的声儿,齐案眉便要立马停下手里的活,拿毛巾擦嘴喂水一气呵成,再把掉了的奶嘴塞回口里。耐心嘱咐不可以吃筐筐里的菜,然后在七崽懵懂圆溜的眼睛看过来时,皱着鼻子和她顶顶,逗孩子乐。 前阵刚下了场春雨,刺苞又发了一层。梯田的半山腰一眼望去通红一片。正是吃嫩苞的季节,摘回去过热水,如果在以前,可以就着鸡蛋炒香,撒上一把小葱,不用任何调料,自有植物自然的鲜香。 摘苞的过程也很有趣,柔软但富有弹性枝条就像一张弓,你可以把每一次的虬枝想象成拉弓,摘苞想象成架箭,释放的瞬间就是射箭。枝条弹出去再舒展,在空中留下“弹道”和残影。幼时总会乐此不疲,想象自己是叁太子,手里有神弓。而长成后的乐趣就是返璞归真,以怀念童年来愉悦身心。 齐案眉揪着一条细枝辅助七崽握,倒数叁个数后和孩子一道玩松手游戏,七崽一双小眼里蓄满惊奇,发出感慨。 “你的童年她的童年好像都一样。” 白络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说话怎么像是在唱歌?” “我会唱的没你多。” 要不要这么一本正经,另外这话确实于无形中把她噎到了。 白络幼稚地回应:“你求我我就教你。” “我没说要学啊,你教七崽吧。” “嚯,你崽到现在会说几个字谁不知道,我脾气暴,急了可是会揍人的!” 齐案眉看到她的腮帮弧度可爱地鼓动,像七崽咧着嘴哭时候一样,于是抿唇不语,眼角宠溺地弯着,摘了几片大树叶垫着,把孩子从筐里抱出来。 “那,我勉为其难当你的大徒弟吧。” “哼!这还差不多。” 娇纵的大人也是小孩,你只要逗弄适当再给个台阶,就会收获欢喜,但前提是“相爱”。 春深,穿长袖外套,要种花生。 白络把农具都取出来打磨,身边放盆水,铁在磨砂质感的石头上来回,打薄斑斓的锈迹,按喜欢的节奏淋上水,一来增加摩擦,二来降温防止烫伤。打磨完铁具后便可将它们和木柄嵌合,合适的木柄取决于铁具的用法和外观,选择最简易的榫卯来加固即可。 种花生不能过早也不能过晚,太早前期温度不够,种子出芽率低,太晚后期温度不够,挂种率低。像这样穿长袖外套的季节刚好,提前将黄土翻新,撒上烧锅存下的草木灰,点播即可。 几位野心不小,今年播种的农作物种类翻倍。山前山后的土地被翻了个遍,铁锹锄头钝了又钝,致彭媛害了腰疾。春雨季阴天时会疼,劳累过度会疼,严重时如厕蹲久了起不来身。她自己配了药方,白天敷,晚上煮烫了灸,家里孩子哭她也闷嚎,日子不好过。 小石榴太小了,没有处事不惊的淡定,只能在这色女人扑来时假意要给她按摩,热灸时替她准备凉毛巾。彭媛的自信心短时间内大受打击,平素的冷脸越发的低温。 “我要是以后都好不了怎么办?”她声音蔫蔫,被身边的女孩低声宽慰。 “不会的,从医学角度分析,短期的积劳成疾可以靠后续长期的养护恢复个八九不离十。” 彭媛低笑一声,“头头是道。” 扶着腰翻过去,捻起一把自己的头发放到小石榴鼻尖,柔顺纷纷滑落,盖住她翕动的唇,被说话吐露的气吹走多数,吃了半根进嘴里,又被她玩味地扯出来。 “谁教你的医学分析?” “我妈啊,怎么啦?不是说生活是最好的老师嘛,她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后半句对我不合适。” 小石榴仔细想了想,这是她妈在她小时常说的话,彭医生现年30岁,确实不合适。末了恍然大悟,阴阳怪气喔了一声。 “怪不得你老让我叫你妈妈…原来你吃的盐也很多。” 彭媛一记眼刀从她头顶落下。 “好嘛,我再过十来年也和你吃的差不多多。”末尾俏皮地用了迭词,故意装傻。 眼刀化成掌风劈到她的脑门上,被揪着脸一顿啃。 ——— 发现彭和齐都是妈系女友?不过我们络络比较“爸”,厉害着呢,小石榴则妥妥“妈宝女” 三十一、蜂蜜柠檬水 晚春,油菜花褪去金黄,此时正是割蜜的好时节。蜂箱是以前养蜂人留下的,在小竹屋过去的一个山洼里,那里搭着两间类似蒙古包的白色包头,有一间顶被掀了,留着几根骨架。老远就能听到包头里的嗡嗡声,白络和齐各提着罐子,叁人具都穿得严实,头上带着斗笠,蚊帐剪成一竖条,用布缝起,只留眼睛视物。 如小石榴所说,蜂箱早就爆满,蜂窝结到外面,把整个蜂箱完全包裹起来。外面的一层还没完全封腊,彭媛试图用刀割掉顶层,但蜜蜂太多,把她的手套裹得严丝合缝。白络从框里取出干艾,示意两人出去。被艾草熏过,蜜蜂到处乱窜,不会便没了气势。 割开顶层,扑面的蜜香伴着艾香从厚厚的纱网里进到叁人的鼻腔。 “缸子拿来。” 两罐装得满满的。齐案眉临走被叮了一口在腚上,她也不喊疼,回家了不能坐,撅着屁股靠墙。被白络发现了,勒令她脱了裤子趴到床上去。 “痛死你算了,嘴比你下面那根坏玩意还硬。” 当着孩子面说荤话,齐案眉臊得脸红脖子粗的,默默捂住七崽的耳朵,假装逗她玩。 白络拿着针小心地想要把蜜蜂刺挑出来,奈何刺扎得深,她给齐案眉屁股戳出一个小窟窿,才勉强将刺掘出来。然后用大蒜捣出汁水,棉花蘸着涂到伤处,起到消毒杀菌作用。 “痛不痛?我给你冲点蜂蜜柠檬水喝,你趴着别动啊。” 柠檬干是村里那颗奇怪的柠檬树产出,取热水冲泡,待水温适合饮用时再挖一勺蜂蜜,搅匀即可。白络想让她用着舒心一点,她倒好,泡的暖呼呼的蜂蜜水,孩子一闹就全交出去了。七崽边喝边洒,围兜湿一片。白络脸色有点难看,把孩子抱走喂糊糊,让齐案眉不疼的话自己起来收拾。 七崽感受到妈妈的低气压,糊糊喂到嘴边都乖乖啊呜,吃完一嘴还会讨好地笑笑,露出一口小白乳牙。 “爱妈妈~” 古灵精怪,还知道看碟下菜。 “你妈妈咪要是有你一半可爱就好咯。” 晚上睡觉都是伴着大蒜水的味,这玩意除了消毒外还能结界,老婆孩子都离齐案眉半米远,也不跟她一个被窝。这人睡觉太老实了,没人理能趴一晚上到天亮,白络夜里给孩子把尿,看她可怜兮兮身都不敢翻,生怕又遭嫌弃,松油灯的火光踉踉跄跄,印着她杂着委屈朦胧的双眼。终究还是心疼多,白络钻进去分个被窝,把人稍微挪挪,让她半趴在自己胸口。 “虚不虚!蜜蜂蛰一下屁股跟发面样,看你几时消肿。” 话里又是担忧,顺着颅顶摸人柔软的毛发。 “总让你担心…” 那人小声含歉,脸颊蹭在她的锁骨,像极了她女儿崽撒娇时候。倒是给她学会了,这样讨好孩子妈。 “睡吧,不生你气了,快点好起来…” 落个吻在额头上,两人都视对方为珍宝,舍不得任何无关病痛害上。 小麦疯长,麦芒一茬茬。天热时便染了黄,只是产量并不喜人,好在种得多,够她们忙活。先选种,紧高产抗倒伏的,收几大梱单独存下。然后挑个连日的好天气,因着麦子再不割就要生霉病了,前一日割到黑天,第二日放到午间让太阳晒干晨露,几人再用连盖打谷。打谷有如打油菜籽,在地上铺一层花色棚皮,割好的秸秆铺在上面,几人手握连盖,只需机械般上下摆动即可带动连盖末端的璞耙。璞耙则像一张大型的竹制手掌,反复拍打,直至将小麦和麦麸剥离开。 打好的麦子一筐筐往平房运,借日光晒水分。打完麦子后将多余的秸秆就地焚烧,再将土质翻松,然后灌水打田,让土壤锁住养分,待个把月后早稻续上。 今年养上鸡鸭了,谷类需求增加,水稻田亩也相应扩大。雨季时特意将梯田打浪起来,把鸭子放养在里面。一来田里泥鳅太多,可供小鸭子自助,二来鸭子的粪便可作养分,给农作物提供养料。 赶鸭子时可顺便割羊草,羊的孕期一般是5个月左右,期间食量增多,家周围的草地都快被它啃秃了,时常啃不到草就直叫。小朋友正是咿呀学语的阶段,这会话说得不多,却总爱跟着羊后面“咩咩”叫。白络告诉她是羊在想妈妈,所以崽崽只有想妈妈的时候才能叫“咩咩”,孩子单纯,被亲妈忽悠,果然就乖乖巧巧只在自己饭点的时候叫“咩咩”,顺带想念一下半分钟没见的老母亲。 于是每到饭点,屋里屋外都是羊叫,家里的小羊咩,家外的母羊跟着咩,此起彼伏。白络又好气又好笑,一时半会又改不掉这孩子的毛病。 某次饭时又叫。 “七崽崽,你去认你的羊妈妈吧,过段时间它就给你生弟弟妹妹了,你还能捞着口羊奶喝。” 七崽小朋友不疑有他,指着一旁端着碗蹲在门口边吃边逗狗的齐案眉,她小嘴里包着饭,嘟着油光的唇嘲妈妈告状。白络怎么不懂这个小坏家伙,佯哭着,母女联合欺负齐案眉。 “对啊,呜呜呜,你妈妈咪在外面有别的羊了,还要给你生弟弟妹妹,妈妈一个人养不活你,你跟着你妈妈咪还有羊妈妈过活吧,呜呜呜。” 她这呜呜呜表演的毫不走心,齐案眉一口饭上不上下不下,剩下那点倒在门外打发狗子了。 她刚撂下碗筷,被白络一把将孩子塞进怀里。七崽一开始还在幸灾乐祸的状况外,咯咯傻笑着,小肚子吃得鼓鼓囊囊,衣服小了短一截,露出圆滚滚的半个肚皮。然后就被妈妈扫地出门,厨房门一关,门外的母女俩面面相觑。 “你妈妈不要我们了。” “真的,我打不开门了。” 小家伙这才好像听懂了之前一系列的话,在齐案眉怀里上演蚂蚱,脚一蹬手一推,小嘴撇着。被放下来后就邦邦邦地敲门,好一会才被洗完碗筷的白络放进去。一进去就扒着亲妈的裤腿要往上爬,嘴巴没忍住呜哇一声哭了。哭得可惨了,称死娘也不为过。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咩过。 汗涔涔的夏季悠哉。抽空将小木屋的水碓修葺一新,把去年剩下的稻子都运去舂,筛一筐小麦磨成面粉。石磨不比机器,磨出的面即便过了细筛也是低筋,虽然不及机器细腻却完好的保存了谷物的膳食纤维和营养。 小石榴从冬天就嚷着要吃面包沾蜂蜜,彭媛做一个面包窑,图纸从冬天改到春天,后面忙起来只好把这项工程一推再推。如今面粉都有了,只差她这巧妇难为的窑。 首先是选址,为了方便制作,地址选在室外,小四合的院子一角。其次是选材,制作面包窑的成功与否在于保温,因此选材的重点是在那些保温材料上。几人分头在村子里搜罗,酒瓶要那种玻璃的。有些原住户家里有爱喝酒水的男人,他们喜欢把酒瓶子存起来换钱,基本上找到一家就够她们用了。然后是鹅卵石沙子红砖一类,红砖就地取材,扒墙就行。鹅卵石和沙子要到山那边的大河,大河的扇形冲击面两岸一般会有沉积的河沙,需要刨开上层的鹅卵石,取下层的沙石混合物过筛。仅有沙子并不能实现建筑的基石,她们需要粘合剂。 取材不易,制作粘合效果好一些的水泥起码要用到石灰。因此接下来的几个礼拜,彭媛有事没事都要带上白络两口子去河里摸螺狮摸蚌。大河小河田间地头,凡是壳类都逃不开魔爪,饶是爱吃螺狮的白络都跟着吃到吐。即便如此,所获的材料也远远不够。本来都要放弃了,白络在螺狮折磨下猛然想起了那个已成废墟的庄园。她记得庄园后面就是采石矶,山脚就堆了许多页岩。 墨迹了俩礼拜,面包窑连个影子都还没有。又要接车出来,洗洗刷刷修修补补,找到通往采石矶的公路。 孩子交由彭媛和小石榴,白络和齐案眉两人一同前往。作为母亲和伴侣,白络总是一面担忧分离一面害怕失去,所以一切的外出活动,她总要一家人一起,但从这次开始是新的尝试。 公路缺少维护,几乎无车辆行驶,道路上散落着山石和枯枝败叶。按照记忆绕行,小心再小心,从天青色到日落西山,装了满满两大筐页岩。在车里歇过一夜,第二天同时段出发。返程比来时快很多,太阳斜升时她们看到了炊烟。 是彭媛在烧锻炉,昨天烧过一遭,要将土炉烤硬烤结实。今天刚起火,准备把两礼拜聚起来的壳壳先烧点石灰。听到车轮压过的声音,知道她二人回来了,叫小石榴把七崽领出来。 “辛苦了,哄哄孩子吧。” 小丫头一看就是昨晚哭过,俩眼泡子浮肿,趴在小石榴怀里睡得也不安逸。白络接过孩子,打过招呼后就带着孩子回家了,她也担心的紧。 烧石灰又耗费了一天多的时间,得先将锻炉里的木炭烧得火红,再添新柴,然后把适量页岩倒进去。保持炉内持续高温,需将上下两处通风口封住,留个小孔进气即可。烧好的页岩呈灰白色,把它放到石碾上碾成粉状即为石灰。 一切准备就绪便开始造面包窑。 在拐角处铺上一层砖头,砖与砖之间留有一指多宽的间隙,灌水泥进去填满,增加稳定性。水泥则由河沙黄泥石灰按合适的比例兑水搅匀。一层砖头边缘再竖着砌一层,中间形成凹槽,先放一层土工布,再一一摆放酒瓶。摆放完毕用一层河沙盖住,洒水润湿,把鹅卵石铺上,再用水泥封住。水泥之上垒一层青砖,青砖耐用,透气性强,吸热,是作为“烤盘”之作用。 烤盘之上用普通的干土堆出一个圆锥形的土堆,做出面包窑的形态。黄泥里加入较少量的河沙石灰以及碎麦秆,兑水搅拌均匀,使之不易开裂。土堆上铺上一层厚纸,纸上糊厚泥,外侧留出窑口,窑口上方用竹筒做一个烟囱的雏形。后续要用这个竹筒和水泥做真正的烟囱替换上去。厚泥之上也要铺一层土工布,起保温作用,铺好后再进行第二遍泥糊涂盖。泥糊晾晒一会,表面不易塑形后再用水泥整体涂盖。使窑身更加坚固,同时也更好的保温。 等待水泥风干期间便可制作烟囱,取竹筒为模型,用一块更小的作内衬,将水泥浇灌进去即可,也可以在其间插入钢丝作加固。 日头好些第二日便可风干,用工具小心将窑内的干土掏出来形成内膛,把烟囱替换下来,用点水泥浇灌。膛内烧小火,进行第二次的烘干。 至此竣工。 ——— 络:“爱不爱妈妈?” 崽:“(超大声超自豪)爱妈妈!” 络:“爱不爱我?” 齐:“(扭扭捏捏面红耳赤小小声)爱老婆。” 弱弱问一句还有人看么(戳手 三十二、烤面包 仲夏已至,布水稻。 将稻秧一担担挑往田间地头,然后抛秧。旱路的活轻松些,挑来复往,平地亦或是用推车,扎成小梱的秧苗随手便能撂。涝地的活因着要长期保持弯腰的姿势,即便二八少年也吃不消。两个腰好些的便要布完一块地跑去岸上歇坐一会,互相不顾泥污,给对方捶腰捏腿。 天热不干重活,太阳爬上山顶就回家。洗干净了一块做饭,吃完饭喂完孩子再一道冲个凉,最热的时间段都是用睡眠来熬过。待下午太阳落到山顶时再干活,直到摸黑,在田梗上生火堆,再借着火光继续劳作。 正是蚊虫多的时候,黑天在地里干活完全就是移动肉鼎。齐案眉尤挨蚊子咬,她又怕痒,每每都要抗着满身红包和抓痕回家,有时没分轻重,抓得血肉模糊。白络用木姜子给她做了瓶精油,混着艾水涂抹,既止痒又防蚊,就是这东西稀罕,齐案眉总舍不得用。 晴天盼雨,雨盼天晴。这雨来雨往,温度又高,小孩身子娇嫩,不知怎的害上了荨麻疹。头两天伴着低烧,皮肤一块块地起红疹水泡。彭媛诊断为急性荨麻疹,先给七崽配了清热解毒的车前草蒲公英,待烧退了,疹子也好了小半。怕伤口破了感染,白络满山找蛇蜕草,给孩子用来泡水洗澡。 药浴有一定的刺激性,水温也比较高,小孩不爱洗澡,两个人边按着边哄。 “七崽崽乖,妈妈给你洗香香,洗香香病好了,就让妈妈咪给你做香香包好不好?” 七崽管面包叫香香包,家里鸡还没到生蛋的时候,到现在也就烤过一回。孩子惦记好吃的,哭声渐小,打着嗝累得睡着了。小心翼翼擦干水,天热只给孩子穿上滑稽的小肚兜,露在外面的皮肤依旧还有红疹,有些地方被挠破了留着疤。胖乎乎的大腿到小屁股蛋那胖得打褶,全身的肉褶都被无情又好笑地扒开,抹上自制的爽身粉,防止散热系统还没发育好的小孩因为长时间出汗而长出热痱子。 为了哄骗时的承诺,白络把孩子放到凉床,罩上蚊帐。厨房门开着,齐案眉在里面做葡萄干液菌。 “咱俩还真想到一块了,唉~”她这一声叹气满满都透露着甜蜜负担。 齐案眉蛮无奈地轻笑,挡住白络跃跃欲试的手。“就我和你。”真的没必要炫耀。 “不可以直接碰,手上细菌多。” 白络哼声,“之前问你怎么做你都没告诉我…” 那手反正闲不住,也不嫌热,尽往痒痒肉上摸,摸一手汗还要在人衣服上蹭。即便已为人母,孩子都打酱油了,这个人还是像初识那会一般,时常认真且努力,偶尔在她面前调皮。可能是成长期的遭遇让她对周围环境始终怀抱不安,喜欢马不停蹄地用尽所学,给自己造一个庇护所,仿佛这样就能装下所有不确定性。 齐案眉拨开她汗湿的刘海,把头发夹到耳后,滑到她耳垂时屈起两指在上面轻轻地揉搓。 “现在教,我又不会跑掉。”只能反复地向她保证。 小猫咪亮出她的爪牙,假模假样地狠道:“敢跑,给你腿打断咯!” “还笑!” 齐案眉逗完她手上忙不停揭开锅盖,把容器和工具用筷子捞出来,不忘提醒她离远点。 所有要用到的器具都要放进沸水里消杀,放至常温后才可以后续操作。她们去外面的亭子等,坐在凉床一边,手里拿着摇扇给孩子送风,小声交谈。 “我记好了,就那几处,前些天刚生的,我们去偷点。” “还有几处鸟窝,树也不怎高。” 白络就像个小猴,能下河能上树,反正就是很能耐。她跟齐商量要去掏鸟窝,搞些鸟蛋回来。齐案眉自知拦不住她,决定陪她一起去。 “等会吧,等太阳下去把崽也带着。” 容器凉了,开水也冷却至室温。先将自制葡萄干挖几勺进去,倒入凉白开,水和葡萄干大概2:1,再加入适量蜂蜜搅拌。瓶口不要拧紧,放到阴凉干燥的地方,这个天气温度一般6天左右就成了。每天都要打开瓶盖放放气,适当摇晃让菌落分散均匀。一两天先是会产生葡萄酒味,然后慢慢气泡聚齐,那是酵母菌在进行有氧呼吸。菌群庞大后气泡也就越来越多,适当的时候便可收种。继续使用杀菌过的器具和容器对液菌进行过滤,将该液菌进行密封冷藏进缸水里。至多可以保存一个礼拜。 “如果发现生霉的情况一定立即丢掉,下一次发酵也最好别再使用那套器具。” 白络不解,为什么不可以继续使用,理论上只要做好杀菌还是可以反复使用的。齐案眉抿唇思索了一会,对上她求解的眼睛,缓缓道: “这是玄学。” 白络翻了白眼,帮她罐子拿走摆好。 “还以为有什么机密在里面呢,就这?” 其实都是经验之谈。齐案眉以往的失败经历里,都存在像白络一样的侥幸心理,结果就是上一次失败的复刻。 七崽睡醒了闹起床气,委屈巴巴地被妈妈抱在怀里,小手扒在妈妈脖子两边,小脑袋往肩上一靠,露出脸上睡出的凉床印。齐案眉坐在旁边逗她,小家伙不领情躲着她,一会躲到右边把脸埋起来,一会躲到左边把脸埋起来,最后干脆埋到妈妈的奈奈里,还像小时候一样习惯性用小手把住另一边。 “来,妈妈咪抱。” 小家伙没辙,白络去拿篓子了,只能被迫面对齐案眉。可能是这个妈的身上没有奶味,小家伙呆一会就嚷着要下地,坐在狗身上玩“驾驾”。这个年纪真的狗都嫌弃。怕狗身上细菌多,让她玩一会就抱回凉床上,翻绘本给她看。 白络收拾好,一家人就起身,先去小潭边拾水鸟蛋,路过彭媛家进去打声招呼,看两个小崽睡香香,塞两个蛋给小石榴,然后笑笑闹闹进山林了。 七崽坐背篓里,顶上盖着妈妈的大草帽,扒着缝隙露着一只小眼巴巴地望,偶尔呜哇两声试图引起两个妈的注意。她一出声,两人总会齐声问道“七崽崽怎么啦”,小孩很好满足,且屡试不爽。这个年纪的孩子需求高,你只要在她表达需求的第一时间满足她并且投入关注,就大概率不会有后续孩子哭闹的麻烦事。 掏鸟窝并没有想象中的容易。就地取材伐一只长竹竿,树杈少不好爬的就用竹竿捅。捅窝前先用竹竿尖试探,里面有大鸟的多半是没破壳的蛋,大鸟受惊就会飞走,要是捅到小鸟唧唧的叫那就另寻别处。另一个人则把大褂系在身上,站在鸟窝下面张开大褂去接。运气好时一个不破,运气不好就是案发现场。 树杈多的容易爬,白络身子轻巧,叁两下就上到大杈趴着,沿着树干匍匐。即便如此也免不了磕碰,破皮流血都算正常。七崽是一个对情绪感知力强的孩子,知道妈妈受伤了表情很痛,就会在白络下来时迈着小腿贴上去抱抱。她也不管伤在哪,只管往妈妈脸上呼呼,模仿平时自己受伤时大人的表现,摸一摸亲一亲,再嘟囔一句“痛痛飞走~”。 崽子太可爱了当妈的心都化了,抱在手里捏捏小屁股揉揉小脸再啵唧几口,要不是她崽是咸的味道不咋好,白络都想一口给吞了。 “你怎么这么招人稀罕啊七崽崽~” 显得齐案眉在一旁略微像个怨妇,即便这个怨妇脸上挂着对母慈女孝的宽慰。 个把星期后崽崽的病也好了,白络答应的香香包也由齐案眉着手了。一家叁口带着食材去彭媛家,面剂塑好形放在烤盘上,二次醒发的过程中把窑子烧热,热好了将柴火掏出一部分,剩下的拨开到窑子两边。醒好的面团放进去后关上窑板,半个小时就可以出炉了。 七崽等待香香包的过程中又赶上了一场喂奶。小石榴就爱逗她,给妹宝两个喂奶时候招惹一旁勾眼看的七崽: “妹妹喝奶咯,七崽要不要喝?” 她这时候还分不清大人的套路,只知道小阿姨手上有奶,还问她喝不喝,这一般小孩谁能忍住诱惑。笑嘻嘻迎上去,结果小阿姨只是随口一说,任她在边上小手都伸到跟前了也不为所动,只问她妹妹可爱不。七崽眼见这奶瓶里的奶一点点到底,实在有点痛心加憋屈,最后只能怏怏地跑去找妈妈,她也说不出来一二叁,委屈巴巴要妈妈抱,抱进怀里就要掀白络衣服,小手快准狠。 “咋了这是?又犯奶瘾了?” 被阻止了,七崽哼哼唧唧不快活。越着急越说不出来,最后干脆嘴一瘪哭起来,搬出来香香包也没用,毕竟没有实物,奶可是亲眼看到进了妹妹嘴里。 哭了一阵,喂完奶的小石榴找过来,朝母女俩晃晃手里的奶瓶:“安安早上刚吃过,这瓶冲多了还剩几口,嘻嘻…” 白络总算明白了,又是这小冤家逗的,拍拍怀里的小人,接过来奶瓶,给她把眼泪鼻涕擦干,奶嘴一塞就不哭了,这奶嘴好不容易到嘴里,七崽也舍不得喝,边吸边玩。 “这回表现的还不错,起码没有直接上手抢。”小石榴掐着七崽小脸,看她捧着奶瓶跟宝贝似的,“别给妹妹奶嘴眼咬大了,喝着会呛的。” 这孩子生怕到嘴的奶瓶飞走了,乖乖松了牙口,再裹几下奶就没了,被妈妈拿开时候还意犹未尽的伸着小舌头裹几口上嘴唇。 “你老是逗她哭,哄起来费劲欸…” “这不教她做人嘛,免得以后被哪个大奶子女人随便勾勾就走咯!是不是啊七崽?” 七崽这回可不信她,虽然她也没听懂,但捕捉到了话语中的“奶”字,立马字正腔圆地回道: “不要!” 小石榴被她的表现惊到,笑着探过来跟白络说: “看看,看看,这孩子多上道啊。” 白络乐死了,给鬼机灵的女儿放到地上,拉着她去找齐案眉要香香包。 三十三、藕(微h) 渠子又被野猪拱烂了,家里断了水,吃水都要到远一点的人工池挑。白络带着家伙什,先沿着“重灾区”把竹渠修得离山面高一点,然后循野物活动痕迹扎陷阱。一连叁天刨了好几处野猪坑,似把气都撒在刨坑上了。每天黑头土脸的回家,衣服裤子洗一盆泥水。 但随后的雨期将野猪坑冲填了大概,反正猪是没捕到,白了那几天累死累活。 雨水让山体变得湿滑,村边的倒还好,山势较缓,植被又高又密,远一点的高山区已经爆了几次塌方,山上的野物被冲了下来。几头野猪沿着山边乱窜,最后窜到了稻田里睡着。几处田地被践踏,野猪怕人,俞是想要将它们赶出来俞是乱窜,最后只能就地捕杀,乱了一窝田,坏了庄稼。费了功夫没捕到,这回送了庄稼就换来了。 得了猪肉欢喜,但因着雨期只能在厨房熏,柴火一点点地烧,紧着彭媛家先送了些,雨停了便在院子里架火。 今年的水大但雨期短,个把礼拜就歇了,又轰轰烈烈热起来,烤得人烦躁。晚间最难捱,热得睡不着,只好添些活动。 白络刚冲完凉,推门进去时齐案眉也才哄完孩子,躺在床边摇扇子,见来人,扶着床边坐起来,朝白络伸手,语气略抱怨。 “太热了,哄好久她才睡。” 白络拉着她睡倒,抢过摇扇,然后贴过去选个好位置,手上开始送风。 “唉…让她睡吧,后半夜热醒了还是要来找你烦。” 也不怪孩子粘人,就是天热,一觉醒来谁也不在身边,明明昨晚还是妈妈咪陪着,也有小扇子吹风,半夜呜哇从梦里哭醒,热一身汗,门外只有狗和虫子叫,搁谁小时候不怕。 床上两人睡不着开始腻歪,齐的身子凉快些,早被白络扒去衣物,把自己热乎肉贴上去降温,腿上勾着人欲望,手掌摊着覆在人乳尖或是肚皮上,这些地方比寻常地凉快,但也只够她把玩几下,不会儿就捂热了。摸来摸去邪念升了,两人两处都已经流水,白络兴高采烈躺下,把齐案眉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羞羞涩涩。 “舔舔我,乖狗狗。” 乖狗有些无奈的宠溺,伸着舌头伺候。把乳珠舔硬了再含进嘴里,伴着皂的苦涩香和汗液的咸湿,卷带头顶若有若无的呻吟入腹。给她舔的时候被摸到手,带着送到腿心。 “指甲剪了欸…插进来…” 一面揉着阴蒂一面在穴口缓缓抽插,白络被指奸泄了一回,腿绞着不肯松,齐案眉一头汗,温声哄着。 “络络…腿分开…我进去让你舒服…” 她按着人腿心揉,用另一只手慢慢穿过大腿抱住,稍稍使力便分开了。然后架起白络双腿,把自己的肉身塞到凹陷处,挺身插到更深。插得汁水咕叽,热烫的穴肉吸得她尾椎发麻,引得娇吟不断。只好换个省力的姿势,趴到白络身上,头低下埋进白络肩窝,抱着软滑的身子就开始冲撞。 “络络…我要射…” 憋得太久了,才入几分钟就要射,白络摸着她的背,抬手抽了一下她耸个不停的屁股,把人打得一惊,就这样射了进去,边射边哼声,两条细长的腿分开抖,把竹席踩得吱吱响。 白络想着逗她一下,揉着屁股笑道: “今天好快…比我先到…”说着腿心施力夹了一下,里面的肉物不禁挑逗,又噗呲冒精。身上的人呼哧喘气,心跳如擂,听到这话觉得委屈直把头往白络脸上蹭,呼出的热气又痒又烫。 “你再这样我觉得七崽很快就会有妹妹了。” 虽然她们第一个孩子是努力了很久才怀上的,但内射的风险依然存在。 齐案眉还在上头没听出意味,眸子半阖,有气无力回应:“给我再生一个孩子…络络好棒…喜欢你…” “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给你生孩子啊?” 这边回了一个两头不是的答案:“喜欢生孩子…” 白络觉得她是累糊涂了,又几巴掌下去把人困意搅散,揪着耳朵对着吹几口,气呼呼地小声骂她: “王八蛋,坏不坏啊你?” “以前没有七崽的时候都是说心疼我不让怀孕,敢情现在才是肺腑之言?” 齐案眉被她打醒了,怪不好意思的,慢慢退出去,到床头把水盆里的毛巾拧干,先擦干两人的身子,再把白络腿心流出的精擦掉。 她下面又硬了,擦洗的时候在腿心无法忽视地晃荡,偶尔蹭到刮到对方的肉体都是后腰一缩躲起来,怕被白络嫌弃。可躲来躲去还是被嫌弃了。 “躲什么,有贼心没贼胆。” 她想了想还是要替自己辩解一下,就讨好地再趴上去,带着水汽挥发的凉意,让白络再度陷入舒适。 “我的意思…是喜欢和你做生孩子这事…” 臊着老脸解释,嘴上也吸的正好,身下的人却倒吸一口长气,语焉不详地抱怨:“…咬我…疼…” 齐案眉以为是自己无意咬到了她,改吸为舔,愈发狗腿,没几嘴的功夫又被喊了声疼,这才听清喊的是蚂蚁咬。两人愣是爬起来打蚂蚁,大晚上跑去彭媛家里讨石灰,兑水成糊抹在墙边的蚂蚁洞。 第二日是大晴天,太阳早早东升,把一览无余的天空照亮。昨夜七崽跑来大屋,挤到两个妈妈中间,把摇扇熟练地塞到齐案眉手里再推人一把,黏糊糊叫妈妈。齐案眉早也习惯了,下意识给她摇扇子。早晨醒来时看到七崽横睡在中间,脚丫子踢着白络半张脸,兜兜的绳子没系好,半个肚皮都露在外面。她给孩子抱正,把肚兜穿好,喊醒白络看一会,自己则先去做早饭。 早饭就是简单的菜烧饭,把剩饭倒锅里放水煮,期间给牲畜喂食,打浪自己和院子。菜叶切碎,水煮开了下里面,再撒点盐提味,捞一根腌黄瓜下饭。七崽那份少盐,早早打了碗放它凉。 饭盛好了就去叫起床,齐案眉先前洗漱过了,这会她抱着孩子和白络一道。家里没有小孩用的牙刷,七崽的牙还没长齐,齐案眉手里这支是白络用黑崽毛做的。就是把塑条削出一头方形,里面挖出凹槽,再用烫红的针扎一排排细孔。毛发用细线扎起,沾点水从孔里穿过去,孔洞小,细线绕的结恰好能卡住,露在背面的毛发用火燎一下,再在桌面上按一下,担心牢固度的话可以用熟胶烧化了滴在上面。 七崽不喜欢刷牙,在妈妈咪怀里乱动,齐案眉只好哄着捏着她的小嘴,把几颗小牙洗刷一遍才松开。洗脸的时候还顺带洗了小屁股,这孩子早起一泡尿,包皮有点炎症,洗的时候嚎了几声,齐案眉给她慢慢剥出来点,接着热水多冲了会。 白络不懂这事,只晓得孩子疼得哇哇哭,怕她给孩子弄坏了,担忧地问了嘴: “怎么和你的不一样?你别剥她了,口子这么小出不来的,给七崽疼得。” 她心疼地接过孩子,齐案眉嗯了一会儿组织语言,接了瓢水洗手继续道: “都是这样的,小时候龟头露不出来所以会发炎,都是这样剥开洗,我也是长大了它自己撑开的,当然不一样。” 白络似懂非懂,问她小唧唧可能扑粉。 “能是能,可是她这已经发炎了,现在扑粉会刺激到小孩子脆弱的阴茎。” 白络垂下眼不吱声了,哄着孩子抱去喂饭。 七崽以为是自己哭让妈妈不高兴了,喂饭的时候虽然眼眶红红但都乖乖大口啊呜,吃完了朝妈妈拍小肚子,翻下椅子自己去找狗狗玩。 早饭过后没一会,彭媛过来找她们,说是想起一处好地方,要带她俩瞧去。叁个大人带着孩子和狗,迎着朝阳往山沟走。七拐八弯好一段路,白络也没来过,又拐了个大弯,眼前映入一片荷塘,缀着星星点点白莲。 “还记得么?早前我就是落这塘里了,水应该不深,我们来挖点藕。” 这便是彭媛说的好地方,她应该不是除落水外第一次来,路线好不熟悉,连水深水浅都试探了。 这片荷叶塘少说也有一亩,密密匝匝的荷叶下漂着肥沃的浮萍,白络想着捞点带回去喂鸭子,把娃的小背篓当漏网使,绑跟棍子就开捞。七崽被给了几颗莲蓬,这会坐在大人视野范围内的树荫下剥莲子,几只黑崽围一圈打盹。 余下两个大人摸藕。这个时节摸藕是有窍门的,循老荷叶的根摸,一摸一个准。沿着藕身慢慢从淤泥里抽出来,在水里涮洗个大概便能瞧见其米白泛点嫩黄的肉质。白莲的藕生嫩发甜,所以藕身也是娇嫩的颜色且光滑。齐案眉洗干净掰一块,递给岸边的人。 白络擦手接过,放嘴边咬一口,被脆爽鲜甜的口感刺激到味蕾,忍不住嗯声。 “呜…好甜!” 是夏天的味道。 她们打了几扇荷叶垫在筐里,把藕洗净放好,从荷塘一头走道另一头,在洪口发现几只地垄。地笼两头是被封住的,里面没有误闯的水货,洪口之上围着稀稀拉拉的破渔网,上面遭了几只水鸟,具都高度腐化,只剩羽身挂在上面,随风飘摇。洪口没有封死,活水顺着沟往山下淌,再往前绕几个弯就到了大塘,大塘也是顺山沟而长,只是地势低水大也深,塘里长了好些野菱角,现在还没开多少花,叶片被太阳烤得有点干略略往外翻。太阳很晒,几人没有逗留,回到原地把东西背好就离开了。 午餐炒了简单的藕片,煨排骨添了藕带进去。 藕切片,水热放进去焯一下,焯水切忌放盐,因为生藕遇盐加热会变黑,影响色泽。焯好水的藕片捞出来备用,锅中烧油,油热下葱蒜,带孩子吃就不放辣了,翻炒几下加入调料即可出锅。 就着素炒藕片七崽都多吃了一碗饭,小肚子吃得邦硬,白络怕她撑着抢着碗不给,惹哭了好睡觉,一会就到苏州了*。 剩下的嫩藕可以用水保存,水里撒点盐,因食盐难以渗入莲藕肉组织,此法既可防腐又能抑酶,贮藏后风味与新鲜时无二。 ——— *到苏州*这里是个典,等同“进入梦乡” 三十四、盐水花生 稻田生了稗子,全家出动。 齐案眉怕虫,家里唯一的雨具都是给她一个人用,胶鞋破了洞,穿在旱地还好,入了水就要被泡,泡一个早上难免就白皱了。白络给她准备一双塑料膜,让她入水就套脚上再穿胶鞋,不至于把脚泡烂。 小家伙天不怕地不怕,跟狗一道学刨地,尽抓些地龙往她妈妈鞋里放,白络是打也不成骂也不成,只要没往自个嘴里乱塞就任她去。 稗子长得极像稻秧,但仔细观察便能一眼发现不同之处,稗子的叶片颜色浅,叶身筋脉清晰且筋脉根部呈白色,可根据以上做第一眼辨别,最终确定可以根据茎身子叶的生长处,有毛的是稻没毛的就是稗。 白络识得最清,跟在齐后面帮忙捡漏。太阳把她的背晒得滚烫,弯腰起伏有点撕裂的疼,小声抱怨天公。齐听她碎碎念,偶尔宽慰一句,然后讲七崽的糗事逗她开心。稗子难除,这项活总该断续好些日子。她们忙累了就去田埂上歇息,齐案眉脱鞋透气,白络就在一旁拔脚面上粘着的蚂蝗。 蚂蝗咬人血肉,身子滑溜,手里还得抓一把草才能捏住,甫一拔下来便伴着一道被水稀释的血痕,顺手撂进桶里,被太阳烤一上午就蜷成球,攒一堆带回家还能用针线串成环。 齐案眉看都不敢看一眼,只要看到那软趴的东西伸缩蠕动,鸡皮疙瘩都掉一地。她找借口去拎孩子,把七崽从土堆里拎出来,捏着她脏兮兮的小手去洪口接水冲,洗完水的两只小爪子倒是干净了,指甲缝里阙黑。衣服也脏,脸上也脏,脚上小鞋黑的都成碳了。 “脏小孩!去找你妈妈吧。” 七崽被嫌弃也只对自己妈妈咪嘿嘿一笑,屁颠屁颠又去找妈妈,看到妈妈和她一样喜欢抓虫虫,又立马把自己的小宝库拿过去邀功,结果屁股上挨了一巴掌,小宝库还被掀了。 “皮娃!妈妈的鞋不要了?欠不欠揍?” 七崽觉得自己犯错了,两个妈妈都凶她,嘴巴一撅跑到旁边抱着狗子呜哇哭,白络则专心把鞋里爬得到处都是的蚯蚓扣出来。刚开始哭声洪亮,结果哭一会又装不下去了,试探着上前扒拉白络,软乎乎叫妈妈,说肚肚饿。孩子闹饭了,大人把东西收拾好就带她回家了。 还没到家就在筐里睡着了,小脑袋一歪,哈喇子流一嘴。齐案眉去做午饭,白络趁孩子睡觉拿小剪刀给她剪指甲,扣扣剪剪总算把指甲缝里的泥弄干净了。躺在凉床上陪孩子一起睡。 怀里的小崽子热乎乎的,睡梦中把嘴唇裹得吧唧响。白络有意给她改正,趁她不裹了就用手指把嘴唇从口里扒出来,乐此不疲。她小时候也是这样,爸妈惯着她,到现在也没改掉,倒也没长成小时候大人用来吓唬她的猪嘴样。索性也不扰七崽了,只把手覆上去,摸着孩子肉乎乎的小脸闭眼歇息。 下午天打阴,一家叁口去笼上挖花生。 花生地土质硬,白络负责挖锹,齐案眉负责把花生拔出来抖土,再堆在筐里。七崽有样学样,但每拔一个都要摔个屁股墩,摔倒了就坐在地上,手里扣着花生,等她妈妈咪拔到这边来给她抱起来。穿着开裆裤呢,坐一屁股的土,齐案眉给她抱起来也像抖花生一样抖土,手还要在屁股上拍拍。 七崽乐意被拎,嚷着飞飞,然后就被妈妈咪拎到一块还没掘的花生地,任她使出吃奶劲也拔不出。最后只好踉跄着回到齐案眉身边,跟着屁股后面捡遗漏的,往自己的小背篼里送。她手太短了,捡地上的总要撅屁股,结果每次都是把篼里的掀掉了再重新捡起来放回去。惹得白络二人哭笑不得。 花生运回去晒,满满当当铺在平房顶。彭媛不知道从哪弄了几条鱼,给晒花生路过的叁口之家大方送了一半。说是荷叶塘过去的大塘,她自己用钢丝做的鱼钩,钓够就回了,没花多少功夫。白络让她下回叫上她们一起,人多力量大。 回家烧饭,白络摘洗了一盆花生,主动跑去灶堂生火。齐案眉将整盆花生倒进大锅,切上姜片,放入八角,倒一小把盐,最后加水没过。水开再煮一会,停火捂几分钟后捞出。白络带着孩子去给彭媛家送点,齐案眉留在家煮鱼汤。 一大一小走一路吃一路,齐案眉顺着路去找她们时便看到一路的花生壳,心里顿时又喜又温馨。七崽还不太会剥,被妈妈背在背上,妈妈剥一颗米粒多的就会给她匀一粒,她没吃完或是米粒少就全下自己肚子。小家伙有时候等半天也没有,急得在白络背上跳舞,妈妈妈妈直叫唤,说崽崽要吃米米。白络就会故意丢给她一颗没剥的,倔强的小家伙也不嚎,先是自己用小手扣,扣不动用牙咬,咬碎了反而吃不到米,然后就被气哭,妈妈递米也不要了,在背上呜哇乱划手脚。白络就给她松了背带放到地上,耐着性子哄。毕竟是自己逗哭的,还要忙着擦眼泪鼻涕。 齐案眉顺着哭声找过来,一眼便明了。从白络怀里接过孩子,温声细语地哄,说妈妈咪做了好吃的,带崽崽回家吃,不给妈妈吃。七崽一听不给妈妈吃又不高兴了,哭嚷嚷着不要。齐案眉知道她的意思,理解她还是很爱妈妈的,立马哄道给妈妈吃,小家伙获得妈妈一个香香,很快又喜笑颜开。 回家的路上妈妈咪背着她在前面走,妈妈就在身旁剥花生米,喂崽崽一颗,喂妈妈咪一颗,妈妈也吃一颗,其乐融融。 孩子太小不能吃鱼,喝鱼汤都是齐案眉滤好了确保没有一点鱼刺再用勺子一点点喂。七崽喝汤的时候犯了困,小脑袋在桌沿一点一点的,上下眼皮直打架,鱼汤喂到嘴边还是馋猫样张开小嘴吃下去,一边嘴角流一边砸吧。白络在旁边乐得无法自拔,恨不得立马有个摄像机给孩子录下来。 夜幕下沉,把孩子洗刷完带到彭媛家。她家的两只崽子还在吃辅食,妹宝长了叁颗牙,安安四颗,小木勺塞到嘴里咬得绑紧。白络把孩子放到小石榴床上,等彭媛喂完安安把孩子搁在床上坐着,叁人拎着水桶拿上手电就可以出发了。 手电在车上,昨天商量好了刚冲完电,发彭媛去拿,白络她俩在家给她带会孩子。小石榴难得空闲,站起身在屋里转圈伸懒腰。看两个过来人熟练地给妹宝换尿布,擦屁屁,还很会逗乐。瞧里边的七崽一个娃闷头睡觉,两个妈妈都在哄别的小崽子了,觉得稍有愧疚。上手扇了两扇子风,手酸了又捏捏小脸,被七崽小手一掌呼啦开。 “嘶!人小打人还疼!” 等叁个都安分睡下,彭媛也回来了。小石榴躺在床沿拿扇子给崽子们扇风,另外叁人打声招呼就出去了。 夜晚蛇虫多,不怕虫的穿雨靴的彭媛打头阵,她手里握着长柄弯刀,果然在路过稻田边时碰到了蛇。于是手起刀落将蛇头打烂,挑着蛇的尸体扔远。她打蛇时齐案眉吓得不轻,这会还躲在白络怀里,直到扔完蛇的彭媛回来,才将将脱离怀抱,只是手还紧紧攥着。 白络安慰她,“手电打着呢别怕,你穿着雨靴蛇也咬不到你,万一看见了就喊出来,我和彭医生立马就来,就算彭医生不来,我也会一直就在你身边,肯定第一时间就来帮你了。” 彭媛被秀到了,一个人闷声开路。 她们找到低洼的溪水潭,开始搜寻溪水蟹的踪影。齐案眉负责提桶,白络挽起裤脚下水。夜晚螃蟹不活跃,用手电照着,手下去快准狠,捏着螃蟹两边不让它乱动钳子夹到人。偶尔会遇到石蛙趴在溪石上,被人碰也不跑,摸起来软滑看起来呆萌。白络就抓起来往桶里撂。石蛙跳的高,总是很轻易就窜到桶口,齐案眉恼她恶作剧,给她把桶放到一边索性也不帮忙拎了。这时候白络就会好姐姐好妈妈的叫,直把人叫得不好意思了,石蛙也跳走了,才无奈地重又拎起。 这小两片灯光下都是嬉闹和捉到螃蟹的欢呼声,偶尔是狗子被蟹钳夹到的嗷嗷叫和女人们的幸灾乐祸。蟹子捕得够多了,叁人满载着水货和一身湿漉而归。 溪水蟹寄生虫多,捕回家的需用清水浸泡,撒上半袋子盐,腌泡一晚后第二天或是下油锅炸或是下开水煮。切忌生食,毕竟现在的条件有限,一旦感染了寄生虫就会有生命危险。 小螃蟹挑出来炸,油温八成热下锅,炸至表面橙黄、香味出来,然后捞出。全部炸好了再复炸一遍,尝一口嘣脆酥香就可以了。准备一盘撒上磨好的椒盐和韭花,剩下的封罐储藏,平时拿来当零嘴吃。 溪水蟹没什么肉,煮吃要挑顶大的,最好是母蟹还有点蟹膏,再准备点咸卤蘸着吃。这玩意吃着麻烦但不妨有人爱。七崽喜欢吃膏,白络喜欢吃蟹肉,身为她俩妈妈咪和老婆的齐案眉就主动担起扒蟹的工作。扒好一碟蟹膏淋上咸卤喂给还不会使筷子的七崽,再挑好一碗嫩生的蟹肉拌上韭花酱递给孩她妈。 三十五、柞蚕 “姐姐,为啥崽的头发一直这么稀疏,都不见长的?” 白络可纳闷坏了,她也没养过这么大小孩,以为是营养不良,但七崽吃的胖乎乎的,整个一小肉球,能吃能睡能跑。 “别担心,我小时候孤儿院里的弟弟妹妹们,他们有的也是头发少,院长妈妈就说只要能吃能睡,头发少点没关系,小孩就跟小鸭小鹅一样,他们是会脱嫩毛长新毛的,都是生理性的。” 白络听了安慰心里舒服些,在七崽头上抓起两个揪揪,用细绳绑起来。 “七崽别动哦,妈妈给你扎揪揪。” “哇~好可爱啊~” 七崽听懂了夸奖钻进妈妈怀里撒娇,小胖团子一双手抱不过来,踢着腿要抱,被抱起来后又嘟着嘴要亲亲,黏乎乎的,太会撒娇。白络总是揉着怀里的肉团子,心里溢满宽慰,想把一切都给她。 夏天的时间过得很慢,昼长夜短。天蒙蒙亮的时候白络就醒了,早起做饭打浪屋里屋外。 喂鸡时捡到一颗蛋,立马洗净放到正在烧水的大锅里。等煮完饭捞出来的功夫,鸡蛋差不多熟了。拿小碗盛水把蛋放里面凉一下。不能放太久,稍微降温了就拿出来。然后揣进兜里,跑去小屋轻轻摇醒七崽,七崽睡眼朦胧爬进妈妈怀里,白络给她抱起来,拿湿毛巾擦脸。 “七崽崽看这是什么?” 神神秘秘地拿出鸡蛋在孩子眼前晃,小崽子刚才还有起床气呢,这会见了鸡蛋气也跑了。 “蛋蛋!” “对的,是鸡蛋,七崽崽乖乖刷牙,妈妈给你剥蛋蛋吃,好不好?” “好!” 有吃的就乖死了,白络在她小脸上捏一把,给她捏开嘴巴把牙刷塞进去。 “那乖乖今天要学着自己刷牙哦,喏,妈妈给你放在手里握着,我们上,下,上,下,你在这里自己刷,待会妈妈会给你检查哦。” 给孩子放到地上蹲着,有模有样的。白络进去大屋喊齐案眉。她昨晚去给彭媛家里帮忙了,小石榴生病不舒服,白络带着三个孩子也睡着了,她俩杀水鹿熏肉到后半夜。 本来是想喊她起来吃完饭再睡,那人睁开眼看到她,手臂一挥把人捞进自己怀里,然后舒舒服服又睡过去。白络也觉得舒服,不知不觉也睡过去了。七崽在厨房门口刷了好久的牙,小脑袋疑惑妈妈怎么还不来检查。于是抓着牙刷,捧着小兜里的鸡蛋,小腿扑腾扑腾跑进大屋,看到两个妈妈抱在一起睡觉觉,她也爬上床,把小鞋踢掉,挤进去一起睡。 没睡多久一家三口就都起来了,因为七崽根本就是来捣乱的,骑脖子坐脸,她还穿的开裆裤,白络忍无可忍了给她摁床上屁股抡两巴掌,孩子皮厚,爬起来继续疯。嘻嘻哈哈吃完饭,准备一天的行程。 早晨给菜田浇完水,一家人要去山里逛。上山之前去了一趟久违的亭子,观察到远处背坡立起一座信号塔,塔身又高又大,之前从未见过。不知道是哪方势力,也不清楚是单建了这一个还是大规模,用途何在,人力物力从哪来。白络只觉得蹊跷,放了点心在上头。 南边的山她们一直都在山腰活动,越往上坡度越陡峭,现下八月植被茂密,树树草草影响开路,她们带着孩子小心行进,一边做标记一边注意植物种类。中段长了很多高大树木,枝丫横生,脚底草木倒是少,两人带着孩子和狗稍作休歇,靠在一颗大树把背篓放下,七崽初生牛犊,双手双脚在坡地卖力地爬,黑崽们跟着。 白络取水瓶喝了几口,见齐案眉频频抬头,抿着嘴忍住不说,拍了拍她的肩,把水递过去。末了还是齐案眉没忍住,指着树上问: “这是核桃树?” 树很高,隐约可见绿叶中挂着果,还是拇指大小。但地上落着许多往年的腐果,多是被虫吃空了留着壳,少数在土里扎了根,卯足劲往上长。 “你猜!” 听她这般语气,齐案眉笑着叹口气,用帽子给她扇风。 中段长了许多山核桃树,再往上又是大片板栗,看规模应该是以前被包过山,农户自发移栽的。巡过这一片后,再下山已过了正午,娘仨到彭媛家讨饭吃。 小石榴病刚好娇气得很,彭媛一个人带三个孩子,小的吃饱喝足排排睡,大的要哄要陪不让走。白络打声招呼后自行招待自家三口。 “彭医生命苦哇,摊上我们小石榴~” 她说着命苦却一副羡慕的样子,齐案眉笑着戳破她:“你当初可不这么想。” “哎呀姐姐~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嘛,我想什么你都知道…”开始演戏,把七崽都唬愣住了,白络大笑,推了推七崽的下巴。 “吃你的饭吧小海胆。” 显然孩子不懂为啥妈妈叫自己海胆,不过很快便被喂到嘴边的饭勾去了注意力,坐在安安的婴儿车上,抑制不住兴奋地踢腿。 炙热往复,日子在忙碌中来到二年的初夏。去年冬的冰室翻修了,白络用砖石将冰室的内室垒得严实,用实木做了扇很厚的门,增加了保温作用,冰块与积雪成功保留到今夏。只是内室呈半封闭,用来储存食物,外室温度较室外低些,涂了层水泥和石灰用来防潮,由于空间狭小,采光也不好,白日人不久居,只在晚上进去睡觉纳凉。 七崽已经会说一口流利的话,认了很多字,最喜欢看画画本子,爱缠人说故事。白络时常被她吵得头疼,尤其是三个小孩聚在一起,稍大的总爱和小的要强,妹宝好点,文静又乖,深得七崽厚爱。她最不待见安安,因为安安调皮又不听她的话,还会抢她画本子,总是惹得七崽生气然后爆哭,跑去找妈妈讨理。白络又好气又好笑,自家崽太要强了,被妹妹气到哭,画本子遭了小魔爪,上面还滴着泪晕湿一片,只得先哄孩子,叫小石榴来一同做做戏,把安安在七崽面前好生教育一顿。七崽满意了就会从妈妈怀里走出来,给安安一个拥抱,再摸摸安安的小海胆头,说:“小阿姨别要骂安安了,我已经原谅了。” 小石榴笑,“原谅?七崽知道原谅是什么意思嘛?” “当然知道啦,就是我妈妈咪和妈妈晚上一起睡觉觉,然后笨笨妈妈咪把妈妈弄疼了,第二天就会跟妈妈讲对不起,然后我妈妈就会说原谅。原谅就是不疼,就是不难过的意思。” 小崽子扎着两个细绒样的羊角辫,扬起骄傲的小脸。白络在一旁红着脸,差点没忍住给自家崽捂嘴,小石榴听了乐个不停,把大腿都拍红了。 “妈妈,我刚才说的是笑话么?为什么小阿姨笑得这么开心?” 七崽放开有在认真挣扎的安安,蹦蹦跳跳跑回妈妈怀里,眨着懵懂的圆眼。 白络捏着她的小脸,憋着一股气呢,对小孩使作弄的狠脸色,“对啊!你的笑话很好笑呢!” 一屋子大人小孩笑闹作一团,屋外的两个在凉亭里劈竹篾,竹篾做鱼笼,要拿到荷叶塘洪子处,捕一些漏网鱼。 初夏寂寂,植物疯长,白络不知从哪捉了许多大青虫放在厨房桌子上,齐案眉起火时一眼瞥见吓出一身鸡皮疙瘩,手忙脚乱全给掀到地上,还踩死了几只。可把白络心疼坏了,直说踩死了她的宝贝。 原来大青虫是野蚕,也叫柞蚕,是稀罕物,叫白络运气好碰见了,全给从树上拐回了家,准备好吃好喝供起来,不料想先被自家姐姐踩死了一半。她的养蚕大业差点中道崩殂。 把剩下几只拿筛子养在蘑菇屋,每日清晨去山里采柞树叶和桑树叶,看体型过段时间可能就会结茧,由于不知雌雄,很有可能一场空。白络想着再去捉些却怎么也遇不到了。 闲暇时她们会去山里伐树,一来作基建木材,二来就地晒干到时作柴火。树屋建在采光良好的院前一片平地,白络费好大劲挖了一个深坑,又联立彭媛从后山滚了一块两人合抱的树桩子埋进去,敲敲打打好些日子,总算给树屋的地基造成了。大树桩的周围规律分布小树桩,表面涂的桐油,是去年秋冬时候上山采核桃的意外收获。桐油果去籽炒干,再用榨油器材提取桐油。用于涂抹木材表面,防腐防虫。 树屋的地板悬空,框架墙体都是纯木,整整十多平的地方耗时三个月,从木材整形到人工搭建,又冒险搜到建材厂,好在是城郊没有遇到尸群,拖回大量亚克力板。本来搜刮到一些玻璃,但山路颠簸,又没有切割的工具,中途便作罢了。 墙体里外两层,都用木板钉得密不透风,屋顶用双层亚克力封住,保留最大限度的采光效果,屋内准备放置一些木架,用于蔬果农作物还有柞蚕的培养。总之白络理想做成一个小型的作培基地,慢慢施展自己在作培上的拳脚。 此后便养成随手挖采野生作物并把它们拐回家的习惯,七崽也总喜欢跟着妈妈,每天学样挖各种各样的草,童言童语自己要种秧秧。她把野草拿到妈妈的培养土栽上,每次都会被白络不留情地连根拔掉,然后挨上一顿胖揍。被揍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要抱着野草的尸体,直叫唤秧秧对不起,末了哭够,白络就会带她找个空地,帮她把她的宝贝秧秧胡乱种起。小家伙傻样,给草浇了几天水,在上面尿过几次尿,过段时间就被其它事分去心。 秋至,山里气温骤降,柞蚕也全部结茧,等待来年的春天破茧而出,运气好的话可以收货两张纸的柞蚕卵。白络在后山寻了一块地,准备来年春天扦插柞树和桑树,实现大规模的养殖。 三十六、枇杷川贝秋梨膏 去年今时,彭媛给羊做接生,由于头胎就是双胎,母羊难产,生第一只的时候产道还没打开,彭媛用手生生掏出来的。那时候安安和妹宝奶粉不够吃,都是抢的小羊崽的奶喝,现在小羊崽子和人类幼崽都已长大许多。 春季又孵化了许多小鸡小鸭,因为保护不当被黄鼠狼吃掉不少,后来黄鼠狼被狗咬怕了,也被白络挖洞捉了几回,全部扒皮吃肉,咬死鸡鸭的情况就鲜少。 彼时刚过冬季,黄鼠狼的皮毛厚实蓬软,特别保暖,白络存了好些日子,把收集来的各类皮草用猪油拌脑花进行鞣制。油鞣使皮草之下的皮革变得柔软,适合剪裁和缝合,最终成为适合穿戴的物具。油鞣之后还要进行烟熏,进一步将皮革软化,软化好的皮革用清水洗净晾干,裁去含动物软骨以及破洞部分,获得一张完整的皮草。由于皮草数目少,白络只先给孩子们做了帽子和毛领外披,帽子做成系扣式样,可以随孩童的长大扣不同程度的松紧。外披做长,小时候可作长款大衣,大了再缝上布料填充棉花或者羽绒,作皮袄。只是做好毛帽和皮草春天也早已过去,孩子们也没穿上。 今秋收获颇丰,鸭蛋存了一箩筐。一大早,迎着山间晨雾和湿露,大人们在盐井处起锅熬卤水。锅口是满溢的热气,朝阳透过热气照在劳作的女人们脸上,她们轮番用铲子炒动锅里起沙的卤水,加速蒸发。白络则在用铁锹敲晾晒多日的后山黄泥。敲碎的黄泥过筛,取细碎的部分,和盐和适量的水搅拌均匀,也可撒上些许花椒粉,增添风味。和好的泥裹上鸭蛋,放入桶里腌制。 安安跑闹时不小心被热水烫伤,整个左手手背红肿起了密集的水泡,小孩最是忍受不了疼痛,另外两个受惊变得安分,呆呆看着彭媛用封藏的鼠油给安安敷手。安安的哭疼让大人和孩子仿若被封印,后续一整天的低气压。好在只是手背烫伤,给调皮孩子长了教训,感染期一过,换过几次药敷,皮肉便慢慢长好,小崽子的精气神也就回来了。 七崽对那次事故记忆尤深,毕竟安安哭得太痛了,在她幼小的心灵种下必须保护妹妹们的种子,虽然依旧孩子气,但已然一副姐姐模样。 村里不过零散十几户,倒种了不少果树。各家各户不重样,一到这时,桂香十里,叁个小馋猫觉得是大人们做了味道不一样的香香包,藏起来不让她们知道。 七崽带头,先在小阿姨屋头翻找,趁大人不注意把家里翻乱,却怎么也找不到香香包。两个话还说不利索的小崽子跟着一个人小鬼大的,在两家之间跑来跑去,精力十分旺盛。带头的免不了挨打,面上哭得稀里哗啦,嘴倒是硬,扯着嗓子吼。 “妈妈们也不乖!” 实话打得并不凶,不过脱了裤子囫囵两巴掌,毕竟把家里翻的乱七八糟,问也不说,孩子哭也不全是疼的,多半是出于反抗,这个年岁的叛逆期是自我认知的表象。 “你倒是说说,妈妈怎么不乖啦?”白络气笑,要罚她把翻乱的东西整理好。 齐案眉是好妈妈,抢抱哭唧唧的自家小崽子,帮她把裤子提溜上,拿热毛巾擦脸。七崽见好就收,赶紧攀附她的另一个妈,一边打着哭嗝,一边呜呜呜说不清楚,可把她这个小人伤心坏了。 “先别哭了,好好说。” 小人一五一十,埋怨着埋怨着,小鼻子又一抽,眼泪汪汪地就下来。齐案眉擦都擦不完,只得抱着哄,颠吧两下就在怀里睡着了。 “哪有什么香香包啊,是桂花啊崽。” 可惜睡着得小人听不见,只在梦里间或抽噎几声。 “那我们给她摘点回来?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白络想着还是算了,自己有口说不清,这小崽子又犟,索性等她仨一觉醒,再带着一道去找劳什子虚乌有“香香包”。 七崽闷头睡到晌午过后,是白络叫得起床。母女俩都小心翼翼试探,七崽被妈妈翻来覆去穿衣裳,觉得今天的妈妈还是好凶,跃跃欲试讨好。 “妈妈~”先糯糯地叫一声,“我早上喂咩咩吃饭了。” “嗯。” “妈妈~看我的牙牙白不白,”说着龇了口小牙,怯生生地朝白络眯眼笑,“我今天是自己刷得。” “白~”白络揶揶她的小衣裳,退开小裤子,把小唧唧拨出来,抱到门外把尿。语气恢复往常的敷衍和宠溺,小家伙立马就不怂了,又开始亲亲热热抬头,顶着白络胸口,撅着小嘴要亲亲。白络在上面啵一口,捻着她的小唧唧抖几下抖干净尿渍,又替她把裤子拉好,抱回去穿鞋。 吃过午饭,两家带着孩子们巡村。叁个孩子只有七崽有小背篓,她背篓里装着心爱的画画本子,让安安和妹宝牵着自己。 “安安乖乖,妹宝乖乖,牵着姐姐的手。” 孩子走得慢,大人也边走边看。安安闹着想要背篓,小石榴就把自己的卸下来给她,小家伙拖着比她高两几个头的大背篓,跟在姐姐和妹妹后面哼哧哼哧地走。 到一户农家门口停下,院围是破的,庭中有一棵雪梨树,地上一片落果,绿头大蝇在那嗡个不停。早前她们摘过几回,图方便尽挑的矮处摘,这回来带了长竹竿,头部绑了竹篾做的罩。白络爬树上摘,让小石榴和齐案眉在下面用衣服接,彭媛则用罩子套。她们也不多摘,差不多半箩筐。 这家后院也有树,一棵如盖枇杷把整个后院装满,树上的果已经落完,地上零散着树苗,多是半个手臂高,它们总是捱不过下雪的冬季,但又会在落完果的秋季前仆后继从土里钻出来。白络挖了两棵小的,准备栽到树屋的土基里,待熬过冬天在春天移栽到院里。 齐案眉剪了些秋花,摘了老叶,准备用来煮枇杷膏。正宗的枇杷膏并不是用枇杷熬出来的,而是用花和叶。中医讲究以形补形,枇杷的花就像缩小版的肺。叶不能选嫩叶,因其表面的绒毛难以去除,食用后可能会导致喉咙水肿加剧咳嗽。 走过这一家的前庭后院,路遇那个她们经常用来晾晒的唯一平房,走外楼梯上去,内墙的柿子枝条伸到房顶。怕孩子乱跑摔下去,令一个人看着。白络踩着枝干爬到主枝,柿子还没到熟的时候,挂大片大片半绿半黄的果,沿枝头摘一些。叁个小崽子以为这也可以吃,呜哇吵着要,小石榴取一个拿刀削去皮,坏笑递给七崽。 七崽咬一口在嘴里砸吧,忽的小脸一皱,赶忙往外呸。她自己上了当受骗,还夺过来骗安安,两个孩子最后都苦着脸吐舌头,涩得说不出话。小石榴就在一旁抱着妹宝嘲笑,自己倒是啃着雪梨甜滋滋。 循着桂香走,又摘了柠檬和柚子,在最后一家的后院找到来源。七崽最先反应过来,指着桂树问妈妈, “为什么它会有香香包的味道?” “还想着你那香香包呐,你看上面是不是开满了花?是桂花香啊崽崽。” 七崽反应了一会,随后羞愧地埋进妈妈怀里,她怕妈妈又要生气,忙不迭送上自己的吻。 “好啦,小粘人精。”白络算是了却一个小心结,生怕孩子埋怨,这会总算给解释明白了。 大人们摇枝子,小崽子们就跑到树下捣乱,落花掉在细发上,掉进衣领里,像是下了场桂花雨,玩闹疯了。等她们玩累了,再把掉落的桂花收集起来,可以晒干或是烘干,然后掺进藕粉里或者做桂花酥。 玩了小半天回家,小崽子们也饿了。齐案眉烧水,白络抓两把核桃,和另外两位家长蹲在厨房门口用门挤。期间笑闹: “用门挤过的核桃不能补脑吧?” “怎么会?你的脑子才是被门挤过吧!” …… 彭媛捡她俩挤过的,放在手心仔细搓去核桃外衣,觉得有趣就停下来笑笑,像看到安安和妹宝长大的样子,笑够了就鼓气吹走手里的核桃外衣,把核桃拿到菜板上切碎。齐案眉水烧开了,拿竹杯一杯杯盛适量藕粉,一边倒开水一边搅拌,彭媛就捧着核桃碎一杯一杯的放,还洗了桂花加进去。热乎喷香的藕粉不一会就做好了。 小孩吃着刚好,健脾又开胃,入口即化。裹着香酥的核桃和甜香的桂花,具都安生了,排排坐在板凳上,自己用小木勺挖着吃。 白络把蒸笼搬过来后就去树屋了,她要把枇杷种下,顺便检查树屋的蔬果花草。小石榴带吃饱的小崽子们在院子里玩,草坪上蚂蚱到处蹦,一放手孩子们就都跑去抓蚂蚱了。齐案眉和彭媛一个洗梨,一个大锅烧水。洗好的梨在蒸屉里铺上一层,放到锅中蒸煮。期间把枇杷花叶处理一下,叶子用丝瓜洗掉背面的绒毛,花叶洗净切碎后放入砂锅中加水熬煮。 因为鸭子生蛋,不好放养,白络就在小塘边搭了个棚,还用竹子围了一块水域,隔两天就去荷叶塘捞浮萍。她做完树屋事宜就去叫齐案眉,知会彭媛看着锅里,到时间记得退火,其余等她俩回来。然后扛着工具拿上竹篮出发。去荷叶塘的路已经烂熟,捞完浮萍后又看了鱼笼,长长的笼子里有好些鱼在蹦哒。捡大的用草绳穿成一溜,小的放生。 菜地就在小塘那块,喂完鸭子顺便摘了些嫩茄子,挖了萝卜和白菜。等到她俩回家,彭媛已经淘好米。齐案眉放下东西就去把砂锅腾出来,枇杷水用纱布过滤两遍,把残渣和绒毛滤掉。拖彭媛取她的川贝,碾碎了放进枇杷水里。雪梨也都蒸透了,木桶里垫一层纱布,雪梨放进去用木槌捣烂,收口用重物挤压出水分。随枇杷水一道倒入锅中熬煮,加入适量冰糖和蜂蜜,熬至膏状即可,放凉后用罐子密封。 枇杷川贝秋梨膏,放入窖藏。秋冬时候叁个小崽子容易咳嗽,适时冲上一杯喝,一来宽母亲们心,二来总能缓解病症。 三十七、泡柿子 在小村生活这几年,白络频频打破彭媛对于她这个20来岁小姑娘的认知。她好像什么都会,种植、识物、建筑、木工乃至一些民间流传的妙方。平常鲜少有人这么问,最近一次还是和齐案眉相识相知,因为远离群居生活许久,齐是唯一知道她过去的人,因此也懂她苦楚,不愿揭她的痛处。 今晚四人饭饱后难得聚一块聊天。把凉床搬到院里,躺在上面看星星,说起白络的过往,她二人稍显难言,于是长话短说。 白络自出生起便时常跟随父母外出游历,她甚至是父母在游历途中意外生产的。可能是从事生物科研的工作,二位有一种对自然和传统探讨钻研的执念。他们每到一个地方,都十分热衷去了解当地的农耕劳作和民间食物。原本的计划是在老了走不动之前跑遍华中大陆,后来尸疫的爆发,前后十年间双双死于丧尸之口,也再走不出南岭这块地。白络亲眼见证了他们的游历路程,也亲眼见证了他们的死亡。 父母留给她的唯一财富便是继承。是数以千计个日夜的亲眼所见,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她也保持了父亲的习惯,每学会一个新技能或是认识新的作物,都用笔仔细记录,算是这荒诞世界的一点慰藉。 都是从尸疫苟活过,几人很是共情,听她婉婉道来也不约而同想起各自的曾经,愈发珍惜当下的平和,有伴侣有孩子,生活富余,也创造了许多乐趣。 “人嘛,苟活一世。” 彭媛老大姐式的破冰开场,惹得小石榴拍拍她的脸,语意故作嫌弃:“干嘛这么老气横秋的?” “哎呀小石榴,你家彭医生本来就看多生和死,都是经历嘛。” 破冰成功,两个小的又开始插科打诨,笑声清脆外放。 夜深许多,月渐圆润,很快又要到中旬,两位抱着熟睡的孩子伴着月色回家,身后一只黑崽紧紧跟随。也就十丈不到的距离,白络目送她们。 便是这样的世道,才叫人生出惺惺相惜的情谊。 第二日大晴天,秋高气爽。家里的陶罐还空余一个,白络把它消杀后放置阳光下晾晒。将昨个摘的柿子拿盆泡起,去塘边割一把辣蓼草。辣蓼草因全株植物味道辛辣而得名,花冠像小米粒般,红白相间,一般用处有三。 其一可用于制作酒曲,取晒干的辣蓼草研磨碎,混合米粉和水搓成小圆球,放置干草堆自然发酵即可,等到表面菌量适当就要及时拿到太阳底下晒干,晒干后密封窖藏即可。其二是作捕小鱼小虾的麻醉剂,因此也被称作醉鱼草。白络爸爸还在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在疫情后曾躲进一片山林,嘴馋的时候爸爸就用新鲜辣蓼草磨出汁水,往鱼虾充沛的溪流里倒,她和妈妈就在下流捡那些浮起来的小鱼小虾。只是后来因为妈妈的病,他们不得已离开山里去到外面危险复杂的世界,这是后话了。 最后就是用来泡柿子了。洗净的柿子放入陶罐里,表面铺一层辣蓼草,再浇山泉水没过,盖上盖子。辣蓼草去涩,三五日便能将柿子泡甜。柿子去涩其实有很多方法,但白络更中意这种自然植物相辅相成的结果。 收获的季节繁忙,每天都有不同的活。比如昨天刚摘完棉花,今天又得砍甜秫秸。趁着天还不冷,太阳也不强了,几人分工,把垄上种的甜秫砍一些熬红糖。甜秫秸又称小甘蔗,汁水清甜。白络她们干活前总得先把孩子们安顿好,一般就砍几棵甜杆子,仔细把外皮咬去,因为甜秫秸的外皮剥开后形成的截面很锋利,容易划伤小馋猫们的嘴和皮肤,需要大人帮忙剥掉,砍去结节只留内芯。小崽子们自行玩乐,有狗陪着,大人们就在田垄上一边砍一边削去叶子,然后令两个人往家里运。也不要多,二三十一捆运两三个来回。熬红糖比较容易,削皮后石磨榨汁,过滤后入锅煮,边煮边搅拌,等到粘稠起沙后倒入模具晾干就成。 难的是制作冰糖。现有条件下只能翁法窨制,让糖液自然结晶。可自然结晶的条件比较苛刻,现在又缺少盛液的陶罐。 为了制作陶罐,白络这些天都在晚返不同的地点,挖来一筐筐的泥。有时候是后山黄泥,有时候是小塘黑泥,更多时候只是一块普通地里的。具都仔细把泥里的杂物去掉,反复揉揣排除泥里的空气。白络捏罐罐捏碗,七崽则捏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她还给那些个奇形种起名字,喜欢的叫妈妈叫妹宝,不喜欢的叫安安叫狗狗,还非得跟窑一起烧。烧出来多半都裂了,白络捏的罐罐也是,成品敲起来声音闷闷的,放进水里一泡,咕嘟咕嘟冒泡,不会儿就都裂了。即便水泡不裂,架火塘上烧水也十分废柴,尤其还烧着烧着就炸了,很快就消磨掉白络想要制陶罐的耐心。也只得丧气地记下那些地方的土质根本不适合烧制。 这天带两家一起去挖藕,彭媛腰不好,水又很凉,小石榴不愿她下河,白络和齐案眉拖着木盆在塘里趟水,她俩就在岸边洗藕。挖藕又脏又累,尤其浑身湿透站在风里,好在运动抵消了大半凉意。小石榴还在岸边生了火,她们挖够一盆就上岸烤烤火,把手上淤泥洗干净,再掰一节嫩藕,咬得嘎嘣脆还会拉藕丝,藕的清甜加上独特的香味,让人再疲累也值得。 白络挖藕的时候发现,荷叶塘的泥呈灰黑色,塘边的土质粘性也很强,相比她之前采的土可能更适合做陶。恰好生着火堆,索性三五下吃掉手上的藕,在大人孩子的目光下撅起腚掏泥。 “络姐干嘛呢?”小石榴一边捉孩子一边疑问,还抱着孩子准备凑过去观看一二。 “大概是还不死心。”齐案眉噙着笑,说话温温柔柔又带着疲累。 白络不满她拆台,捧着新掏的一坨泥一屁股坐在河边,慢悠悠转过身,“你又阴阳怪气我!”她揪一小坨砸人,被齐案眉轻松躲过,又忿忿不平控诉,“反正衣服都脏了,你就坐那让我砸一下怎么了?” “络姐真霸道哇,啧啧…” 小石榴看戏呢,忽的一坨啪叽砸她肩膀上,吓得从地上蹦起来。 “小气鬼!我衣服可是干净着…齐姐你看她!” “谁让你招她了?”彭媛在旁边吱了声。 “你齐姐可自身难保呢,我就乐意吓唬吓唬你,略略略~” 她托着剩下的走过来,小石榴生怕她兽性大发全砸她身上,赶紧抓过安安抱在前面挡着。安安被拖着胳肢窝痒痒肉,吱嘎傻乐,把她妈的头发都抓乱了。小石榴吃了疼才放开,发现白络根本没理会自己,而是蹲着捏泥。她把泥块随意捏出碗状,手上沾水让表面变得光滑些。把成型的东西先放在火塘边上,等她下轮回来几本就烤干了。再把火塘中央挖空,泥碗放进去,指挥小石榴架柴。 “好好烧啊,用帽子扇,把柴火烧得越红温度越高。” 小石榴吃了先前的嘴巴亏,乖巧应声好,兢兢业业烧火。小家伙们则从四面八方抱柴过来,牙签细的也捡,狗子也上道,尽叼粗壮的。场面一时很热闹。 结果出乎白络意料的好,这回烧得碗不仅没裂,用刀柄轻轻敲几下还有清脆的响声。后面又实验一回,证实荷叶塘的泥制陶效果显着,准备等过几天拿推车来运。 柿子泡好了,白络把它们拿出来用篮子装一半送去给彭媛家。回来时看到齐案眉在拿柿子逗七崽。因为原先摘柿子的时候被骗过,小家伙怎样都不肯张嘴,齐案眉把削好皮的柿子切成小块,用竹签插着喂她,追着满院子跑。 “来嘛七崽,看妈妈,妈妈先吃一口给你看。” 见白络站在院门口,追到那边时齐案眉停止追捕行动,贴到白络胸前,看到自家崽警惕地靠着院围栏,把柿子径直喂到面前人的嘴里。白络也很配合,啊呜一口,然后夸张的吧唧嘴咀嚼,咽下后享受地啊一声。小家伙觉得奇怪,妈妈怎么能吃下去那么难吃的东西,伸着手要妈妈把她抱起来。刚一抱起来就上手想要掰开白络的嘴,白络配合着张开,嘴里空无一物,果真吃下去了。 “妈妈苦不苦?” 七崽管生柿子的涩口叫苦,小手食指戳进去扣白络的舌头。 “舌头麻不麻呀妈妈?” 被她有趣的表情可爱坏了,白络合嘴用牙齿轻轻磨了磨,七崽害羞地笑着抱住妈妈的脖子。 “怎么会苦呢,妈妈不是告诉过你,要做甜柿子给你吃嘛,妈妈和妈妈咪不会骗你哦崽崽~” “嗯!” 太好哄了,马上就哒哒哒跑去坐在小板凳上,自己拿签子插柿子吃,吃到甜头了,自己一个妈妈一个妈妈咪再一个。两圈下来一个柿子就吃完了,还吵着问齐案眉要。累齐案眉跟她好说一番。 “柿子很凉,吃多了你的小肚子可受不了,会像上次一样痛。” 七崽之前受凉肠绞痛嚎了一晚上,孩子大人都记忆深刻。这样一说就乖乖听话了,齐案眉告诉她,可以每天中午吃完饭问她要,于是又开开心心跑去彭媛家找妹妹们玩耍了。 三十八、翁法窨制老冰糖(h) 制作陶翁也大费周章,先前烧石灰的土窑早被风蚀雨淋冲塌了,白络又重做了一个大的,还细心地用竹片做了一个鼓风系统,代替手动送风,可以适时增加窑内温度。土窑烘干后就地用竹子搭了亭子,把晒干的陶泥运过来,地上铺一层木板和一层无纺布,用铁锹将干泥敲碎,再碾细,细筛过滤一遍,加水和成泥胚。期间要反复的揉压,尽可能把泥胚中的空气排尽,降低烧制陶罐的裂开几率。 较大的陶罐制作一般采用盘筑和封顶法,先用一块泥胚搓成长条,圈成适当的大小作为罐口,然后依次搓泥条盘上去,用手将其捏合抹平,最后直接封顶,封完顶后把罐胚倒过来就是一个成型的容器,然后再制作陶罐特殊的口沿和用于封口的盖子。最后就是上釉。 草木灰水是民间传统且最为天然的釉。制作方法就是将其碾细过滤,与水适量混合即可。釉能使陶罐完整率增加,在高温烧制过程中减少裂纹。在陶罐表面形成玻璃质薄层,增加整体的稳定性和耐久性,还方便日后使用过后进行清洗和擦拭。天然的草木灰釉烧出来是介于透明和黄褐色之间,自然不失美观。 建木屋时余留好多大柴,刚好用来烧窑子。成品率对半,白天烧晚上晾一宿,第二天就能收了。白络统共收获三个带沿和三只不带沿的大翁以及十几只碗,碗和彭媛家分几只,不带沿大翁则消杀之后准备用来制冰糖。 不得不说,烧窑太费柴火,大半个蘑菇屋都被掏空了,后面又下起了秋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家里那点柴火估计很快就会耗尽,得快点把烧炭提上日程,在此之前白络和齐案眉不得不搬到七崽的小屋住。 大屋的炕用来给糖液保温用,因为窨制老冰糖怕冷不怕热,需要控制结晶温度由高到低一天一变。在糖液中放入几颗用棉线穿过的成品冰糖,增加结晶率。盖上盖子再用棉被包裹,炕里小火慢烧,头两天保持温度能把水烧出较为密集的大气泡,后面依次减少柴火,只留炭火,直到炭火自然熄灭。继续放置十天左右,冰糖结晶几本饱和就把盖子打开,倒出多余的糖水,用自然温度和风晾干。 期间半个月白络和齐案眉都是抢占七崽的被窝,不过孩子很高兴,两个妈妈好久没陪自己睡觉了,突然来这么一遭,每天晚上都要缩在她们中间左拥右抱,缠着妈妈讲乱七八糟的公主和公主、小红帽和小白兔的故事。不出意外就是早上醒来不在妈妈怀里,而是被挤到墙边,搭着点可怜的被角,两位妈甜蜜相拥。某位人类幼崽只好重复醒了爬进去,睡着被抱出去,对于一个三岁小孩来说无法理解的诡异事件。 某天晚上,小崽子呼呼大睡,白络轻手轻脚把她抱到一边,然后钻进热源的怀抱,边蹭边撒娇。 “来嘛来嘛~我们好久没试过这样了…”在齐案眉怀里扭成蛇腰。 她的意思是,好久没在孩子睡一边的时候做羞羞的事情了。这会儿跃跃欲试,揪着一撮齐案眉刚沐浴完松柏味的发丝放到鼻尖。 抱着她的人收紧环在腰上的手,嘘声道: “老实点,再忍几天。” “怎么了?还是你不想?可你明明…”白络余下那只手早就不安分地往下摸了,隔着棉布料,听着身前彭拜的心跳,抓握着上下滑动。“明明已经硬了…” “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如果你不摸我的话。” “好嘛!你是不是年纪大了,怎么越来越懒得主动了?还是我对你失去性吸引了?”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想多了有点作,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埋进被窝里,把声音也埋进去。 “你还知道害羞啊?”被她八爪鱼一样抱着,胸口压的有点透不过气,齐案眉习惯性抚顺她的背,嘴上不妨揶揄。 “倒也不是害羞…” “那是什么?” “就是在想,”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双手制住齐案眉的,把她抵在床上动弹不得。“等下要怎么骑你!” 动静闹得有点大,七崽嗫嚅着翻身,惹得二人一瞬屏息,末了好笑地又抱在一起。 “说真的,你不用动,好好躺着,我来骑你就行。” 小色胚把人裤子扒了干净,坐在上面用屁股胡乱地蹭。蹭得自己下面淫水胡乱地淌,底裤印湿一片,最后还是齐案眉妥协,一副任君采撷的纵容姿态。 气息混乱热气喷涌,白络趴在齐的怀里舔吃她颤巍的乳尖,舌苔刮着中间的孔洞,口液湿淋淋地钻进去。她闭着眼睛吃得舒服,光裸的阴户抵着硬翘的顶端,忽地嘴上咬一口,惹得齐案眉嘶声。 她爱极这人隐忍的禁欲模样,听着时不时的闷声喘息,把嘴里的乳肉砸吧出粘腻的水声,过一会抬起眼眸,媚声命令: “自己拿手,把几把插进去。” 包含野性的蛊惑,欲望呜咽,秋天这个时节也是万物发春的节点,伴随荷尔蒙积聚,兽群间彼此寻找交配对象,她们也是。 讨好,谄媚,献殷,一切只是为了求欢。 齐案眉仰着脸,黑暗中握着自己躁动的下体,挺着腰腹把阴茎插进湿漉漉的凹陷地带,里面柔软湿热,像回到母亲的子宫,让人睡意迸着贪欲一并藏进去,然后恣意徜徉。 “要射了告诉我…嗯?” 白络骑在她身上摇臀,每一下虽然缓慢但总是紧致地裹着她的肉欲,内里吸砸舔弄,让人神经紧绷,大口空气呼进呼出。 “像不像是…我在操你…” “姐姐喘得好色…几把是不是很舒服…” “嗯啊…日你的几把…把你的几把日软…” 色欲熏心,人总被下半身牵绊着,无数次摔倒在温柔乡里,或淫邪或大笑,头顶站着一个吃人理智的小恶魔。 “别…络络…太紧了…嗯哼…” 紧到她头皮发麻,可是又很舒服,痛苦着舒服,感觉所有思想都幻化成阴囊里的精液,急吼吼要冲进脑子里。 “叫宝宝…姐姐叫我宝宝好不好…让宝宝操你…把你几把操射…射得一抖一抖的…” “宝宝…轻点…崽崽会醒的…” “醒了怎么办?醒了姐姐就不给宝宝操了么?当着你崽的面给我操好不好…让崽看着你射出来…看妈妈压着她妈妈咪…啊嗯…” 肉体柔软又汹涌地撞击,欲望的促使下,一切的混乱都显得合理放荡,白络燥红着脸趴在齐的身上,没脸没皮地说着骚话。此刻就是想要极致地释放,想要被满满地灌溉,身体控制不住地耸动,嘤嘤地叫床声催情,让她大胆子试探底线。 “宝宝里面好舒服…姐姐的几把好棒…呃啊…” 她把自己口嗨到高潮,穴肉猛烈地抽搐,身子颤抖着软在齐案眉怀里。齐案眉被她咬得就要憋不住了,也顾不上这人余韵未过,按着她的屁股狠狠地抽插,不过十几个来回便抽出来,咕叽咕叽射在白络白花花的臀肉上。 “姐姐几把还在我屁股上抖呢…好淫荡啊…” 她自己吃几把吃到高潮,居然还有力气嘲笑别人。齐案眉捏着她的脸接吻,把污言秽语地小嘴堵住,搅弄着勾引,时不时发出意犹未尽地呻吟,然后裹着口液钻进她的耳廓。喘息,热气,以及事后的餍足,白络被她吻得面红耳赤,心跳混乱。 “又是坏坏的姐姐…你真的很会装欸…” “不装怎么能被你吃掉,你喜欢就好。” 妥妥的人妻诱惑,虽然这个人是她自己的妻。白络翻过身躺下,张开腿让人抱着自己,胸乳相抵。 “换你来,我好累啊…” 屁股上的精液被压在隔水垫上,整个屁股都被染上了湿滑。 “你刚才到底射了多少啊?” “不知道,很多么?” “你自己没感觉的嘛!我看它抖了好久才停。” “应该吧。” “可惜了…唉…” “可惜什么?” “你就没有干脆直接射进去的冲动么?那么多的话应该很容易怀孕吧。” 齐案眉一愣,随后含住她的小耳垂,边吮边气声回应。 “有啊,”收住尖牙,轻轻地磨,“很想被你直接…操到射出来…可是你比我先到哦…” 坏死了,太坏了,白络撅着嘴鼻腔呼哧呼哧像个炸毛小兽,“那还不是你憋着,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时间,哼!” “那我这次不忍了,再让我射一次。” “想得美,你自己对着我打手冲吧,”一下子来了兴致,推开还在拱吃的人,“讲真欸,撸给我看嘛,想看你淫荡的表情射精,然后自己揉胸。奶子好大哦,最好是一边挤奶一边射,就好像在射奶一样。” 她越说越兴奋,推着人跪起来,跪在自己张开的腿心。齐案眉则顺她心意圈着半硬的嫩红前后套弄,她把顶端小孔溢出来的粘液抹在白络红肿的阴蒂上,混着两人方才恩爱过的蛋白色,上下滑动。有些恶劣地往阴蒂脚处重重撞击,让白络心里痒痒的,但又舍不得放过借昏暗夜色打量眼前人淫荡的表情。 “坏姐姐!叫宝宝,一边叫一边伸舌头。” “宝宝…” “舌头动一动。” 白络撑着手看她,凑过去在她脸上啵一口。 “好乖啊,要不要宝宝叫床给你听?把你叫射好不好?” 贴着她耳边讲话,被湿热的舌头忽地舔一口,这人忍得有些难受,热气快节奏地喷在白络的右颊,伴随着那种近距离类似口水爆裂的声音。 “叫给我听…宝宝…姐姐想射给你…” 于是满耳嗯啊的淫叫,贴着耳根钻进齐案眉的脑袋里,床担子被她跪出欢快地吱吱声,细瘦的胳膊紧绷,汗水描摹出肌肉淡淡的线条,都在欢快地跃动着,叫嚣主人的愉悦和兴奋。白络恨不得把现下脑内的影像刻下来,紧张刺激的肉欲场面让她忘情的哼吟。 “进来…姐姐…进到我里面吧…” 顺从欲望被这人顶了进去,肉茎在里面激动地抽插,肉身贴着肉身,喘息搅着喘息,周身的体温也在互相辐射,她们把彼此交待给对方。 “会怀孕么?” “也许会吧。” “生孩子好痛。” “我知道。” “可是我想给姐姐生孩子,只给姐姐生。” “宝宝…” 满足她的执念,给她温暖宠爱和家,齐案眉觉得自己好幸福,她曾经以为的人间炼狱,现在是三餐四季。可爱的孩子,美丽的妻子,这一刻即是永恒。 ——— 好幸福啊 三十九、纺线 “七崽要有妹妹了。”彭媛对着一家三口宣布。 “可是七崽本来就有妹妹啊,妹宝就是七崽的妹妹。”小家伙懵懵懂懂的,脑袋想不明白。 “妹宝是安安的亲妹妹。”齐案眉和她解释。 “亲妹妹就是指住在一起,有一样的妈妈,是吗?”她望着妹宝和安安,大概明白了一点,但还是有很多疑惑。 “就像点点和小灰灰,它们都有一个羊妈妈,也像大黑小黑,它们睡一个狗窝。” “是啊,七崽好聪明。”白络喜欢夸小孩,鼓励她继续问继续说。 “可是妹妹在哪?她跟你们说过要什么时候来我家么?” “哈!”一屋子大人笑,“当然是在你妈妈肚子里啊。” 七崽惊呆了,可是妈妈肚子那么小,妹妹怎么钻进去的。 “啊!妈妈你肚肚痛不痛?”还是不懂,以为妹妹顽皮跑到妈妈肚子里去了。 “傻崽崽,妹妹还小呢,还没长大,等妈妈肚皮吹起来了,妹妹就会出来了。” 七崽想到妈妈给她用猪尿泡吹过球,风吹日晒变得邦邦硬,还又黑又臭。然后皱着小脸使劲摇头:“不要!” “为什么呀?七崽不要妹妹么?” 白络面露伤心,原以为七崽很喜欢妹宝也会很快接纳自己肚子里这个,现在却表现出抗拒。 “不要!臭妹妹!不要不要!” 小崽子吵着闹着就哭了,齐案眉怕她闹着白络,把张牙舞爪的崽揣进自己怀里,拿块棉布给孩子接眼泪鼻涕。 “任重道远哦,你俩干的好事。” 自从知道妈妈肚子里的妹妹会把妈妈肚皮吹起来,七崽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帮妈妈检查。早上起床要跑进大屋,钻妈妈被窝里贪一会觉。然后悉悉索索拱到妈妈肚子那块,小手热乎乎掀开衣服摸进去。白络一开始觉得她是因为妈妈揣崽心里抗拒没有安全感,想欺负肚子里那个。渐渐地发现七崽对肚子并没有敌意,反而总是一脸人小鬼大的忧心忡忡。 “妈妈肚子胀胀不?” “不胀的。” “妹妹没力气么?” 白络满脸疑惑,但还是顺着她的话回答:“对啊,妹妹太小了,现在还是小葡萄呢,没力气的。”说着给她用食指拇指圈出个葡萄大小的圆。 “小葡萄?是妹妹吹得球球么?” 这孩子越说越离谱,白络当她天马行空,耐心解释:“不是球球,小葡萄就是妹妹,妹妹就是小葡萄。” 小家伙问烦了,觉得妈妈心真大,妹妹都要给她肚皮吹成臭球球了,还整天捂着肚子跟她夸“妹妹很可爱,妹妹喜欢七崽姐姐,妹妹软敷敷”。试图让她不讨厌这个即将要伤害妈妈的坏家伙。 “妹妹的名字?” “嗯…”白络思索一会,指尖戳着七崽红通通的圆鼻头,“也不是不可以。” “七崽也在妈妈肚子里吹过球球嘛?” 思维太跳跃了,问题换来换去,还都是奇葩,白络扶额。她好像明白孩子是因为搞不懂怀孕是怎么一回事,才会热衷于“吹气球”理论,而不是出于抗拒自己即将有一个妹妹会分走妈妈们的爱。于是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和齐案眉一道,慢慢引导,告诉她生孩子,怀孕,到生产一系列的问题。最终才让七崽艰难接受了“种子”理论,只是改不了叫妹妹“小葡萄”的习惯,妻妻俩一合计,索性便将小葡萄叫作妹妹的胎名。 “小葡萄会饿肚肚嘛?” “妈妈吃什么她吃什么。” “小葡萄要窝尿尿拉粑粑怎么办?” “她会憋着。” “不穿衣服会冷。” “妈妈穿就行。” “她怎么不出声?” “真出声你妈我得吓死。” 天马行空的日子漫长又美好。小磨人精长得快,三岁后面就开始抽条,今冬第一次霜降,毛衣毛裤短一截,还是去年卷大半个裤腿穿的。没料到孩子长得这么快,今年还没来得及织新的,去年纺得线余下都送给小石榴了,毕竟她家两个孩子,用得多。 可能是这里曾经交通闭塞,尽管村里没几户人家,但民间传统器械倒不少,就是经年已久,毁了坏了。白络懂一些翻修,尤其是木工,也是花了好久才将老物件还原八九。这辆纺车就是去年修的,根据父亲记录的纺线所闻,也摸索出它具体的使用方法。 纺线要用棉花,先取大约手指粗三四十来公分的木棍,将棉絮滚出中空的长条,即捻子,切记要多擀几下,滚得稍微紧实些。然后捻搓出一头线,卷在纺车一边的锥形木棍尖端,一只手拉着捻子,另一只手控制纺车的花轮手柄,花轮带动上面的绳子使锥形木棍匀速转动,拉着捻子的那只手就可以捏着出线的部位前后拉扯,让棉线收紧缠绕。纺线考验双手合作,新手操作至少要练习两三天才能逐渐上手。如果没有纺车或者觉得操作困难,还可以自行制作简易的纺锤,纺线原理和上面一样,只是纺线速度慢且粗细不均。 棉花纺成线,这线是软的,很容易粘连在一起,不能直接用来织布织毛衣,先要浆纱。浆纱就是把棉线放在煮熟的米汤里浸泡,揉搓均匀,让米汤的粘性把棉线细密松软的纤维固定在一起。然后挤干棉线里边的水分蓬松开来晾干,再用棒槌捶打均匀,使软软的棉线变得挺括光滑不粘连。浆过的棉线套在一个小纺轮上,再用纺车倒一遍,一来紧线,二来理顺。 成品棉线白络一般会再给它们上点色。家里留有往日积攒的染泥,花蓼的靛蓝,葡萄的紫,墨草的黑,还有拉拉秧的红。取少许染泥加入自酿米酒调成水料,再加入适当温度的水混合草木灰水搅拌均匀,密封三到五天。 捆好的棉线先入锅煮,去浆,再放入染缸上色,染料里滚一圈后拿出晾干,让其表面染料自然氧化,反复进行上述操作,稳固着色。着好色的棉线上锅煮,漂洗晾干,便可用于编织。粗一点蓬松一点用来织毛衣,细的紧实的用来织布。织布要用到织布机,传统织布机操作复杂,组装困难,白络目前还没研究明白。而织毛衣只需两根长一点的竹签,用妈妈的手艺将一根根长线交错编织,勾出朴素的铜钱花,可爱的菠萝花,也可以只是简单的渔网针。 初雪很快降临,大地裹上银装。树屋里的反季蔬菜种得很成功,令寒冷的冬季也能偶尔食到美味。当然也有些不怕冻的,比如白菜大青菜,比如胡萝卜,经历霜雪过后反而更加清甜。 天寒,去年没来得急的皮草帽和披风今年给孩子们用上,白络还用毛线打了手套袜子,小崽子们精力旺盛,在院前院后把积雪踩的咕吱咕吱响。因为妈妈叮嘱过不能把手套弄湿,三个孩子光着手玩雪,冻得通红。 “妈妈去干啥?” 看到白络挎着篮子要出门,七崽吧嗒吧嗒跑过去抱住妈妈一只腿,冻得通红的小手往白络下衣摆钻。 “冷了吧,来,”蹲下身子把崽的小手圈到手心,捧到嘴边哈气,“妈妈给你呼呼。” 妹宝被齐案眉带回屋烤火,安安跟着七崽后面。 “来,安安也过来,姨姨也给呼呼。” 呼完了给她俩把手套戴上,两只小胖球非要跟着白络去地里摘菜。白茫茫的雪地里,大人在前面踩出一个个鞋印,小崽子们踩着大人的鞋印,一边拈花惹草,虽然拈的是雪花,一边企鹅步子慢慢地挪。 午后,雪停了。彭媛带着小石榴打猎回来,拎着两只野兔在门口抖雪。 “捅着野猪窝了,差点连人带狗被拱了。” 两人用玩笑的语气诉说上山打猎的惊魂,被齐案眉迎着到火塘。妹宝刚才哭过,闹觉呢,看到妈妈回来了,小嘴又一瘪,娇滴滴地哭,彭媛把身上烤热了立马给她抱起来哄。 “安安呢?”小石榴问。 “炕上和她姐玩呢。” “没惹事吧?” “乖着呢,还知道帮我提菜。”白络给她俩盛饭,碗口冒着热气,砂锅里热着腊肉炖白菜。 “窝点咱俩记着呢,周围下了好几个套,明早再去看。” 还有一个多月就到年节了,虽然早就忘了平闰,日子安稳了,就想着要大家在一起过过节日。年前猎些小野货和野猪,到过年便有的新鲜肉吃。 “辛苦了,明天带上我家那位一起,你们仨好歹轻松些。” 雪停了太阳也出来了,漫山遍野照得金灿灿,许多树都秃了,柿子红彤彤挂在梢上,柚子倒是还绿着,硕果累累。带孩子摘熟柿子,拿回家捣柿泥,做软糯的柿饼吃。由于树上有积雪,敲敲打打落得小崽子们满身,甫一落雪便惹来孩子们天真的欢呼,笑声治愈。雪里追逐玩闹打雪仗,回到家便冒着满身热气,像刚往身上拔了罐。 拨拨火塘的炭火,往里添些柴,黑崽躺在边上狗毛都烤出焦香,白络伸腿踢踢它,它挪了个位置继续躺。 “织多少了?”齐案眉瞧她拿着棉线夜以继日地,怕她累着。 “收领口了,”白络把小毛衣对着她展开,“看看,新研究的花纹。”末了继续沉浸打毛衣。 一刻钟的功夫,齐案眉面还没揉好,她便拿着毛衣欢欢喜喜去找七崽。 “来这,厨房暖和,换给妈妈看看合不合身。” 装备卸了一板凳,才把圆滚滚剥出来,毛衣烘热了套上。 “妈妈!头疼!”刚套上领子就开始喊疼。 “哎呀,头太大了。” “是领子小了!”小崽子狡辩,不许妈妈说自己头大。 “没事,挤挤就松了。你看,这不就穿上了。” 把七崽头从毛衣领救出来后,她原本软趴趴的头发受到静电炸开来。 “小海胆伸手,另一只。” “大一点刚刚好,反正穿一冬又要长个,明年丢给安安穿。” “安安不穿新毛衣么?” “安安真可怜。” 她自个给安安编排了个可怜角色,实际上她也穿妈妈从旧衣服上裁下来的布料。 “安安当然有新的,她妈妈给她织。你妈妈咪不是教过你,浪费粮食可耻么,浪费衣服也一样的。” 七崽嘻嘻哈哈,穿好衣服又跑出去玩了。 这样下雪的冬天,其实也很温暖。 四十、冬?雪 每次吐完白络都红着眼睛找齐案眉,她一个人吃不下睡不着,只有在伴侣的怀里才觉得安心。齐案眉无事了就坐在凳子上,一手搂着她一手去拨火塘里的板栗。七崽小爪子漆黑,抓着碳笔在地上画乱七八糟的东西。白络心情好了就逗她几句。 “七崽画的什么?” “我写字!” “哇哦~都写的什么呀?” 她哪会写字,尚在启蒙期,看到过手札上密密麻麻的记录,觉得写字很气派,胡乱模仿着,地上都是她的鬼画符。 “妈妈咪说,我写的不错,像鬼发福。” 她还不识字,发音也不标准,白络听了埋在齐案眉怀里笑得肩膀直打颤,手在她腿上啪啪直拍。 “干嘛那样说孩子,哈哈哈哈,齐案眉你太坏了…” 她过了笑劲从人怀里歪起来,朝七崽张开双手。 “崽崽想学字啊?” 七崽放下碳笔记,拍着灰往她怀里蹭。 “嗯嗯!” “你讨好讨好妈妈,妈妈就教你。” 怀里的小孩很兴奋,踩着白络裤腿要骑上妈妈大腿,还嘟着刚才吃完碳烤玉米忘了擦的糊嘴巴,亲的她妈满脸口水。 白络自己被亲了满脸,还不忘抱着孩子凑到齐案眉脸边,怂恿孩子继续,把人白生生的脸也亲糊。闹够了心情变好了,孕吐感也不那么严重了。一大一小就蹲在旁边用碳笔一笔一划写七崽的大名。 “卜——挨——白,屋——安——绾。” “我们小绾儿,自己练练好不?” 小家伙沉迷画自己名字,忙不迭应好。 齐案眉掏了栗子在剥,烫得在手上滚。她手指纤长,指头圆润,虽然早就褪却不经风霜的白皙,却还是温软好看的。白络被火烤得昏昏沉沉,被人一边顺着头发一边喂食,只见她一双纤长在自己眼前晃,心里暖融融的。 栗子吃多了噎,架上烧着茶。裹着抹布的壶柄被提起,油色茶水冒着热气浇入竹杯。 “手捧着暖和,冷一会再喝。”白络心下更暖了。 屋外冷风呼呼吹,日头隐在云层里渐渐落下,雪又开始簌簌地飘,这场雪下到凌晨。 早晨天边一抹微曦,齐案眉扛着铁锹开路。院子里积雪到膝窝,她开到羊圈那,给小羊窝里添些稻草,把羊粪铲进粪桶里,在地上撒了一把干草料。天冷了鸡鸭同窝,院围边上另起的一座土房,大概小四平米的样子,门沿低窗口低,里面靠墙一个鸡窝架。撒一盆稻子把鸡鸭引开,伸手在鸡窝里掏蛋,新鲜的还热乎,就是有一股鸡屎味。土房也被一人高的竹栅栏围住,齐案眉把里面雪铲出一片空地,留给鸡鸭活动空间。 铲了一早上雪,浑身起热,手心也是,齐案眉洗漱干净,脱掉护衣。大屋炕上老婆孩子睡得还很香,白络听到声音翻了个身,七崽也伸了个懒腰,从被窝里探出小脑袋看她。她把鸡蛋一人一个揣到枕头下,凑到孩子耳边小声说话。小崽子听完轻手轻脚爬出被窝,比着一根手指对她喊嘘。 “我们轻轻地,别要吵到妈妈。”小家伙用自以为最轻的声音说话,口水没忍住,听起来还有可爱的口水音。 齐案眉笑着点头。小衣服小袜子在被窝里暖着,她掏了好一会功夫才齐全,七崽穿好小鞋后被领着出去。一出门就忍不住嚷嚷要抱起来,因为妈妈咪告诉她屋檐下都是冰棍,她想看得更近些。 “真的哎,好棒啊!七崽可以要一个嘛?” “可以啊,等我们刷完牙妈妈咪再给你摘好不好?” 乖小孩乖乖应好,要齐案眉给她弄热水。 孩子在洗漱,齐案眉盛两碗炒米,挖一小勺猪油,一小勺盐,开水冲进去。然后拎着板凳去给她摘冰棍,摘了个尖尖,放到火塘边的桌子上,很快化了一圈水变得更小。 “我们偷偷尝,不可以告诉妈妈哦。” 最后也只尝到点冰的凉和水的无味,一会儿就化完了。但小家伙很高兴,对神奇的冰棍依旧充满幻想,也恪守了和妈妈咪的约定。 “这是我和妈妈咪的秘密哦~” 秘密,是她从妈妈讲的故事学会的新词,是美美和泡泡一起在海底世界种的一颗树,她觉得和妈妈咪的冰棍也是。 炒米泡好了,一大一小坐在桌前呼噜呼噜地吃,七崽还一边啃着鸡蛋,吃噎了就喝一口炒米汤,她的脸有点皴,两颊红红的。齐案眉取来松香面霜,等孩子吃完擦过嘴,扣两指点在上面,叫她自己抹。火塘添几块碳,给她拿个画本子,齐案眉便去了大屋。 “你好凉,一股烟味,走开嘛…” 被嫌弃了,隔着被子抱她,冰凉的唇贴着额角轻轻吻了一下,“有胃口么?想吃什么告诉我。” 嘴上说着走开,身体不由自主靠近,露出的额头顶在她喉咙,手从被子里钻出来,又带着她的手一道钻进去。“给你捂捂,”语气夹着慵懒的讨好,把她的手放在胸口捂,“想吃你做的咸肉粥…” 齐案眉坐着陪她一会,嘱咐她早点起床后就去煮粥了。昨晚本来说好三人一道去山上,考虑白络的情况,便把她留下负责照顾。锅里材料放进去,灶塘一根大柴火,拿着铁锹又匆匆赶往彭媛家。 那两个小家伙已经醒了,听到开门声在被窝里拱来拱去,嘻嘻哈哈笑。给她们逐个捉住穿衣服,一手夹一个带去自己家。到家时白络已经起了,蹲在厨房门口刷牙,见到孩子们欢快地挥挥手。 “来,姨姨给你们洗把脸。” “交给我吧,刚才听到小石榴喊山了,你去接应一下。” 齐案眉背上背篓推着独轮车,绕道那块山脚时彭媛二人已经拖着两头肥猪快下来了。肥猪垫着板子,沿途留下清浅的血痕,两人一前一后控制着板子的走向。 “用不着推车了,这雪地滑得很,不过平地上咱仨肯定要一齐拉。”彭媛累地气喘吁吁,在上方紧紧抓着麻绳。 定是小石榴想的法子,齐案眉卸下背篓,接过一根麻绳,三人呼哧呵斥往家的方向。 院雪扫得更干净些,火塘也清了出来。她们三人回来先将三角木架垒起来,然后费力把两头猪挂起。开膛破肚,院子里腥膻味很重,三个孩子又怕又想要观摩,伏在门边来来回回探着小脑袋。大锅里热水一桶桶地往外运,那个更大的是划盆,过去用来下水的,恰好能装下一头猪。热水囫囵全部浇进去,几人趁热给猪刮毛。 白络不想添乱,忍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一块帮忙。粗刮之后细刮,两人分一头,野猪毛又长又硬,彻底清除干净费了好大功夫。分割之后部分放进冰室里,一来怕招野物,二来尽可能长时间保存。剩下的则腌制熏干,又是老一套操作。一天忙活下来累的够呛,几人边干边停,午饭晚饭都是在白络家吃,用新鲜猪肉招待。俩苦力干完活把器具归还,推了一袋米回去,肉先寄放,吃得时候来拿,毕竟她们家比较简陋,没有“豪华”地窖,过冬粮食都在白络家存着。不管怎样都是搭伙过日子,不在乎物资分来分去的。 雪已经一天没下了,晒了阳光后升华些,晚间太阳还没落下,白络指挥齐案眉耙积雪。积雪顺着房檐往地上咚咚咚掉,把七崽的心上冰棍也砸个干净。 翌日又是晴天,小石榴招她们一家去玩。原是把昨个拖猪的板洗干净了,叫几只狗子拉,从村口那个小斜坡一路滑到她家门口。三个崽子一开始不敢玩,被小石榴逐一抱上去,尝了鲜后具都不想下来,把黑崽们累着之后又缠着大人做苦力。狗橇人橇都玩不长久,实在是累。 稍作休息后又在雪地里滚雪球、推雪人,几个大人兴致来了还会打雪仗,雪球在两方抛来砸去,有时候还会误伤某只小崽子,相比大人在雪地里的撒欢,孩子们则举步维艰,摔一跤可能就直接埋雪里了,遑论还会被砸。总是吱哇乱叫着躲,摔倒了也要爬着回家。玩得太放肆,衣服鞋子多少会湿,她们就围成一圈在火塘烤火,鞋袜烤得冒热气。姜茶一煮一大锅,一大家分着喝,祛寒保暖。倒不是娇惯,这种冬天雪地的耐寒性还是要慢慢培养,不能把孩子冻着,得不偿失。 冬天午休睡下便难起,毕竟被窝可是暖和,一家人抱着还能聊天,说些愿景和天马行空。可日头渐偏,小石榴又来喊人,神神秘秘把她们引去家里,从柜头拿出一副麻将。刻在华中人基因里的国粹,是她花一年功夫手工雕出来的。 “她…她妈后来跟的人开过赌场,耳濡目染。”彭媛犹豫着开口,见当事人也不忌讳,眼神清亮,便知道她早就放下了,轻轻松松道出实情,还捏了一把她的脸,姿态宠溺。 “我想着玩嘛,日子这么长,消遣消遣喽~”小石榴调皮地朝她歪嘴角,把麻将倒在桌上。 “知道你们肯定不会,我来教哈,规则讲一遍,剩下的靠实战…” 小孩在一边玩,她们就稀里哗啦推麻将,小石榴发现带不动,自个气哭一回,末了又重整旗鼓,发誓一定要把这几个臭皮匠教会。这一连几天就总要应着她的要求,下午抽些空坐陪,总算是把人教上道了,后面自己却身心俱疲,再央着求教她就推脱说不能耽于享乐,要给崽们树立榜样。几人又是哭笑不得,谑她小孩心性。 四十一、荠菜饺子 初雪过后许久没再下雪,因着气温低,山间依旧一片素色。 萝卜再不吃瓤就糠了,留一小块作种,其余挖来洗净,对半切开用盐腌半天,然后用草绳挂在檐下晒。檐下挂着一溜的干货,辣椒、大蒜、玉米还有各种菌子,看起来赏心悦目。还专门有一个架子用来挂腊肉,白天拿出来晒,晚上再拿回去,长此以往地上滴出一块油污,偶尔还能看到狗子路过在地上舔两口。 旧日历这一天是冬至,白络早晨起来翻到这一页恍惚一下,记起和爸妈一同过的最后一个节日便是冬至。妈妈忍着病痛为她和爸爸包了最后一锅饺子,早晨还沉浸在节日的喜悦,晚上便举家悲鸣。在那个物资紧缺的年份,父女俩守着他们的妻子和母亲,靠一锅饺子度过寒冷的一周。连安顿后事的机会都没有,那时军方面临内战和尸群,腹背受敌,只接走尸体草草焚化,甚至没人知道骨灰的去向,也说不定早成了基地养殖场的地肥。 从悲伤往事回过神,带着孩子和她妈到田间地头挖荠菜。这个时节的荠菜长不大,掩在杂草和雪里,颜色也较平常更深,但味道却是极香。铲子对根来一下,再拈起来抖掉雪水和泥土。这山里土壤肥沃资源富饶,沿着麦地的沟沟壑壑转一圈篮子就满了,还挖了几颗在寒风中植株早已枯败的当归根。 一早路过彭媛家时便听到叮哩当啷的打铁声,小石榴嫌她烦,带着孩子在门口洗衣服。见白络好奇问了,她努着嘴不高兴道: “她砸锅卖铁呢!让去窑子那弄,非得在家里,说什么狗屁方便,去窑子那不是更方便?柴现成的,窑温也高,她这烧半小时锻一分钟,活该她累,还老嚷着腰疼,活该!” 白络忍着笑不去瞧,知道她俩又呕气呢,话往夸张说,约摸她回来就能好的那种。果然等她挖完野菜再路过,两人已经和好,门口搭了秋千架,一人一个孩子抱着坐上面晒太阳,面上亲亲腻腻。 “好了哇?哄人还是你彭医生有一套,不像我家的木头。” 早上犯的事两人和好了也就揭页了,白络没再多嘴,想着日后谈天时小石榴保准又会拿来噎彭媛一嗓子。 “她说想吃铁锅烙,咱们也把村里各户翻遍了,这里以前肯定没人吃过,连口平底的锅都没有。”彭媛解释。 “所以你就自个锻了一口锅?”白络对着她竖大拇指。 “刚好今天咱们过冬至,挖了野菜准备包饺子,试试你那锅能用不,煎点锅贴。” 彭媛却面露难色,一时不好意思开口,被小石榴抢去话:“算了吧,她手残,给锅都敲漏了,你拿回去二次改造,说不定能得个漏勺。” 空气凝固一阵,白络笑着打破:“嗐!肯定是那锅锈了不经敲,改明儿给它融了。” “不说了不说了,漏了也好,省得捯饬。”小石榴不愿再提,拉着彭媛从秋千上站起来,“走啊走啊,不是说去你家包饺子?” 她倒是变得快,急哄哄要走,彭媛喝一声,说要回屋里拿东西。两人带着孩子等她一会,看她拿着几卷纸包着的不知是什么。 “艾灸。带给七崽,刚才案眉带她路过,听着像是咳嗽了,还流清鼻涕,拿回去给她灸灸足叁里,感冒好得快些。” “医生就是心细啊,谢谢啦,不过还得你教,我和她妈哪知道什么足叁里足四里…” 几步远的路,说几句话就到家了。家里齐案眉在冲枇杷膏,七崽蔫蔫地坐在火塘边上等,连妹宝来了也没从板凳上下来。 小石榴离得近,上前摸了摸七崽的小脑袋,声音忽地拔高,“都病成这样了你俩早上还把她带出去吹风!” 她说严重了,可能只是烤火烤近了,七崽烤得小脸通红,并没有发烧,但还是把几个大人吓得手忙脚乱好一番检查才安心。毕竟山里条件差,唯一的医疗保障就是彭媛,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小孩子发高烧严重了会惊厥的,到时候情况不可控神医来了也没用。 喂了枇杷膏冲剂下去,又给脱了条裤腿被彭媛把着灸足叁里,叮嘱两位要是过两天还没好转就再灸一次,有问题及时找她,白络头点得跟电报似的。 小孩忘性大乐天派,跟安安妹宝闹一会就恢复七八成的精力,一齐拿炭笔在妈妈给她新做的板子上画画。她还试图教会两个妹妹写自己的名字,虽然她自个也写得和鳖爬一样。发现根本无法沟通之后就放弃了,找妈妈要了个本子,本子里夹着几张白络小时候的大字帖,七崽就跟着在板上描,描好了拿到妈妈跟前,非要白络在字帖上把自己描摹的字找出来,然后告诉她读音。这孩子对感兴趣的事记性出奇地好,白络最多只教叁五遍她便记住了。白络也乐得她闹自己教,自家崽恢复精力不蔫巴了,当然值得高兴。 几个大人把挖来的野菜去除老叶,洗净后放入开水中烫青,拧干水分切碎,放入事先准备的大容器里,加入切好的菌子和葱姜,再打上几个鸡蛋。肉早上决定过节时就从冰室取出来了,兑了温水化它,现在也化的差不多了。齐案眉先是将肉切片再切条,然后左右开弓开始剁。那边就伴着她笃笃笃的剁馅声开始和面,白络自告奋勇,使出平时揍孩子的劲儿。她揣面时习惯使然,总是手腕贴着盆沿剐蹭,因着盆沿是光滑的没注意,揣完了才发现手腕内侧瘀红一块。还被小石榴嘲笑一番。 她体质好,这种浅层的瘀红可能过会就没了。等她举着恢复的手腕朝小石榴炫耀时,那家伙正被饺子皮怎么捏出形状好看的饺子折磨着。她们四人来自不同的地域,见过的饺子形状也各不同,除了齐案眉和彭媛外剩下两个更是没亲自包过,只按着记忆里的模样努力复刻。白络动手能力强,稍稍琢磨一下就捏出大概的月牙形状,小石榴则不服输地跟自己的手斗争。 “你就别瞎捏了,跟你老婆一起擀面皮吧。”白络把嘲笑还给她。 她这两年刚褪去婴儿肥,但眉眼还是没长开的稚嫩模样,喜欢跟窝里要强,小表情也多,应付白络的揶揄马上一副我委屈但我不说的小心机模样,娇气地往彭媛身上贴。 “哎呦呦,找妈妈要奶喝呐,安安妈羞羞脸!” 白络是完全把她当小孩逗,逗到不经逗的跳脚她心里就爽了,古怪的乐此不疲的乐趣。 吵吵闹闹包了一锅盖奇形怪状的饺子,水开了下些进去,其余拿去冷藏。余了些饺皮,齐案眉把它们擀成面皮,切成面条,铺到竹筛上拿到室外晾晒。 饺子浮起来后小火煮几分钟,再退火焖一会。白络喜蘸料,用饺子汤调了一碗辣子,小石榴喜欢吃干的,彭媛喜欢吃汤的,妹宝喜欢吃皮,一碗饺子吃下来留半碗的馅,全倒她妈碗里。她们一家叁口怪模怪样,安安仿佛和她们不是一家人,吃起饭来安静乖巧一点不挑食。 “随谁呢?” “可能隔代遗传吧。” “那肯定随我这边的长辈。” “哪边都随点吧,占你一人便宜不成?” “难不成还能占上你的?” …… 得了,说着说着两人又开腔了,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七崽偷着笑,跟她妈妈咪咬耳朵,安安喝了一口汤砸吧嘴,妹宝坐在彭媛怀里,挑她碗里的饺子皮。厨房半空中还飘着蒸腾的烟和雾,阳光沿着水槽边的窗户照在洗碗台,室内暖融融一片,笑着闹着都仿佛天籁。 闲暇的时候不玩就做点手工,把各自会的都拿出来教,白络会的多,往后基本都是她当手艺老师,把传家的东西倾囊相授。彭媛也会教她们识药草,平日上山挖药都是一呼几应,只挖些常用的强健的,旁的药效再好用不上也是废了。家里旧衣服再穿不了的就拿出来改造,缝缝补补给孩子当护衣,或者给两位女性做月事带。棉花金贵不舍得用,多数是在带里铺草木灰,勤洗勤换。孩子们小了的衣服都还存着,留给娘胎里那个,尿布肚兜小睡袋,不精致但很实用。 冬季漫长又无趣,不用赚钱不用农忙,陪陪孩子打磨工具。 几个孩子爱玩秋千,白络愣是给她们人手做了一个,每天就在秋千上荡啊荡,身量一天一样。等雪全部消融时春天也就不远了,到那时又是步履不停的春种。 把牲畜栏里的粪便铲出来堆肥,一摞草堆一摞粪,再撒点山泉水,开春就能给田里添上肥。锄头刀具什么的,磨损严重的二次煅烧,钝了的留着用时再打磨,废铁聚一块拿窑子熔,倒入模具里造些趁手的东西。熔铁可不容易,最难的时候试验十来次才成功那么一回,毕竟多数材料来源不明,根本无法判断成分,窑温也不好控制,费力不讨好。有时候做点小玩意,鱼钩箭头一类,有时候冲着修复工具做些铁卯。哪里缺往哪里搬,一点一点地聚。 她们过了一个不热闹的春节,给屋头添了点红色,围一起吃了几顿火锅,汤底从酸汤茄锅到骨汤蘸水,算是迎完开春。打春起绿意蛰伏,麦子油菜生机盎然,白络的肚子在厚厚的棉服下也开始显形。 四十二、兽场怪人 说是春种规划得好倒也不是很忙,每天按照既定的走向,什么时候撒肥,什么时候翻土,又什么时候该种哪类作物,哪块地该锄草了,四个成年人做起来有条不紊。 白络还能挺着肚子抽时间忙活柞树桑树扦插的事,因为缺少生根剂,成活率有限,往往到既定的时间还没生根就要适时除去,给成活的树苗腾出生长空间。因为不清楚后续成长规模,白络也不准备一开始就大规模养殖柞蚕,蚕卵出了春就在地窖里低温保存着,准备等树苗长成了再拿出来孵化。 鸡鸭又开始抱窝,虽然说养不起太多,但往后每年还是要让它抱一次,过年过节宰一只,生病怀孕当补物,总有去处。 鸡鸭各选一只,准备一个添盖的鸡窝,让孵化环境处于人为可控的半封闭式,空碗定期补充水和鸡食。如果是在野外,这些全部都是母鸡对象的工作,到了家畜这里便理所应当成了主人的份。其余炸毛的就用绳子栓住一条腿,单独喂食,等毛不炸了体温正常了就放它回窝,以此扼制抱窝现象。母鸭同理。 这一日好天气,忙过一轮后的两家得来时间,各自安置屋里头。白络早晨趴墙根吐时还是三只狗院门口排排躺,中午喂食却怎么也唤不来第三只。起初只以为是去彭媛那讨吃的了,小的那只跟她亲,以前也有过讨食的事,但后续半天眼瞅着太阳要落山了,母狗也变得急躁,直冲着一处山头吼。白络觉得事情不妙,家里这三只从来都是抱团的,往年也没有过发春跑走的,都是山外的公狗闻着味来,被她们连打带追,三只还被栓绳。就怕被祸害了下崽,崽多了没去处,家里又养不起。 彭媛本想着趁天没黑赶紧去找回来,其余三人都不同意,首当其冲是白络。 “一来路程不知道多远,天黑了回不来,山里到处是危险。二来我们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万一是遭遇走尸,以小失大。” 几人再一商量,决定由彭媛小石榴二人明天天亮出发,带着剩下两只狗,拿上大猎刀和弓箭。千万保证人生安全,一旦遇到不可测的对手务必放弃寻找。 这日晚间山头躁动,家里两只也不安分,总能听到狗爪子刨门的声音,间断哀鸣。 天灰蒙蒙的,白络躺在床上侧身,齐案眉推门进来,“别担心,狗跟着去了,有危险也定能自保。”她亲自送出村,眼睁睁看着两位走进迷雾中,听山涧里脚步声沙沙远去。 狗在前面带路,先走入山路那边的深山,看树木间隙和偶然可见被人伐过的树根,以前应该也是一条径道。越往前越是平坦,太阳升在面前时她们到了山顶。山顶是一片不高的松树林,地上落着许多枯软的松针,风一吹过簌簌作响,鼻间也尽是露水的味道。 下山显得艰难,路面松软湿滑,一不小心就会跌倒,屁股跌在地上,一路滑上几米撞到树才停。好在除了路难走外也没遇到什么实质性危险物,两条狗很机警,略有异样就带她们伏低身子,然后狗鼻子嗅嗅,继续走路。 在下路发现一处人为制造的捕鼠陷阱,已经触发,翻开的木桩上有血迹,看血量不是鼠类。既然遇到此类装置,说明有智慧生物在附近活动,血迹新鲜,又说明猎物刚被取走没多久。 最先发现这处机关的两条狗,闻到血迹后变得愈加急躁,下山后走了一段平路,两人拖着狗歇下喝口水,嘴边水渍还没擦干便又被狗带跑。又翻过两座小一点的陡坡,从顶上往下看,在远处的山坳里密密麻麻都是黑瓦屋顶——一座大型村落。 大型的居民区往往会有尸群,好在村落和这片山坡隔着一条河,河那边长着密匝的树木,即便有尸群,因为距离和地理环境,惧光特性又让它们自然舍弃暴露在没有食物作为诱引的野外,也就不会对她二人造成多大威胁。 剥开枝丫准备下坡,二人被眼前的地势惊出一身冷汗。放眼过去是一座巨大的坑,有类似盘山梯田的结构,但每层间距至多一米,中间还长着不少杉树,最底下是个圆形裸坑,周围被稀稀拉拉的木制围栏框着。迎着山坳那处挖了个窑洞,洞口漆黑一片,顶上盖着潦草的瓦片,几根木桩撑着作屋顶。整个看起来仿佛一座巨型陷阱,吃人不吐骨头般,等着某些不具名的猎物掉入。 未知加剧恐怖的氛围,小石榴捂住差点从喉咙里蹦出的尖叫,扑进彭媛怀里,闷闷的声音昭然显出她的恐惧和担心。 “阿媛…我害怕…” 彭媛一手抱住她一手捂着她的耳朵,喝住那两条蠢蠢欲动的狗。 “我在,别怕…黑崽没有停,应该没什么危险,我们跟着慢慢下去,你躲在我后面。” 弓被她紧紧攥在手里,另一只手摆出后擒的动作,随时准备拔出一支箭,对着目标物瞄准射击。彭媛则握着大猎刀的柄,半眯着眼盯住窑洞。两人涉级而下,踩着较硬的山石土面,偶尔碎石滚落,砸到下面一声闷闷的回音。 愈往下动作越小心,洞口也渐渐分明。两只狗甫一下到坑内便像两道黑色闪电一般冲到洞口,没有彭媛的命令它们也不贸然进去,只在洞口一声声高昂地吼叫,吼叫声激起周边飞鸟惊起,山林骤然间活络起来。 小石榴把箭架起来,拉着弓对准洞口,忽明忽暗的深处好似有什么大型野物,彭媛从腰包里掏出手电,打开开关反手握住,戒备身子准备行进,朝两条狗下令。一声令下黑崽们冲了进去,一前一后扑在一团拱起的草堆上,然后咬住什么往外拖。那东西一开始拼命挣扎,使劲扒动草堆往身上埋,后面应该是知道招架不住,蜷着身子任由拖拽。 制住这边后彭媛二人便跟近了,手电照在那坨蜷缩上,隐隐约约是个人形。彭媛举着刀靠近,拿刀柄戳在破败的布料上,喝声道: “抬头!!” 她连喝三声,寄希望于懂得防卫姿势的动物不是丧尸或者生出智慧的什么物什。那家伙在威逼劣势之下缓缓伸出脑袋,因为脏污而打结的头发粘着许多落叶,皮肤泛黑且满面油光。待它露出半张脸和一只紧闭的眼时二人松了一口气,喝停还在拖拽的黑崽,试图和那勉强算作人的乱七八糟玩意沟通。 “是幸存者么?我们是非感染者,举手示好就放过!” 那人从脏污之下缓缓举起双手,两只狗松口。觉察到被释放,黑人立马从地上弹起,踢蹬着又蜷到草堆上,十分戒备。光源紧随其后照着它,让它在黑暗中无处遁形。一切隐入安静后,草堆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东西在奋力且动作缓慢地往外爬,直到一只黑色的狗爪露出来,两只黑崽一下又扑过去。母狗刨了两下,用嘴咬住小黑的颈部将它带了出来。 小黑伤了只前腿,被人潦草的用树叶了起来,嘴上用细藤捆住,只能发出虚弱的哼唧声。 “狗是你捉的?” 那人抬眼,看到煞白的光又慌忙用手挡住,彭媛将手电对在窑洞顶上。 “你会说话么?” 继续试着沟通。很明显这也是个非感染者,只是受到惊吓且尚在惊恐中,没法及时回应彭媛的问话。 方才因为气氛紧张,两人都没注意到周遭环境,现在暂时解除了危险,便注意到洞内有一股很浓的腐肉气味,伴着不新鲜的血腥,冲得人头发晕。彭媛歪着手电在四周照,窑顶还算高,洞里一览无余,除了草堆之外,中间她们站脚的地方因为地势低的原因有不少积水,积水旁有少量小型兽类的皮毛骨骼。因为气味难闻,吸引了不少活跃在春冬的食腐昆虫。 彭媛有些疑惑。这人虽然瘦削但身形高骨架大多半是男性,末世之下怎么也懂得些求生之道,不会连简单的钻木取火都不懂。可他这方寸栖息地却连一点碳堆都没有,整个人像是疯癫了,问什么话也不答。 照理来讲,她们寻常若是遇到幸存者,要么二话不说上来就抢夺主权,要么双方示好互相打探。这个人好像是受到什么刺激,对两位女性的入侵也表现出极其的害怕,毫无领地意识。 “它不说话我们就走吧。” 小石榴始终紧拉弓箭,声音略显紧绷。彭媛感受到她的担忧,上前抱起小黑,两人走出窑洞。她们在箩筐里垫上一层厚厚的树叶,给小黑用树枝和布料重新固定伤处,再把它抱进筐里,背着原路返回。 一只狗子殿后另一只带路,偶尔林间躁动,狗朝身后的远处吼叫。彭媛只当它们驱赶示威,观察一番没有任何动静之后便不管不顾地反程。 回家之后先是给小黑做了紧急处理,发现其左前腿脚掌几乎粉碎了,皮肉连着筋,血肉模糊,几乎是保不住了。只能用一根绳子绑在伤处上部,将生肉和腐肉阻隔,等待自然坏死脱落。 受了惊的黑崽躲在窝里,它的家人陪伴左右。彭媛在屋内讲她俩出去寻狗的所见所闻。说到那块巨型“猎坑”,白络来了兴趣,打了个响指: “大概是少数民族斗兽场?周围是否有聚居地?” “确实有,约摸上百户人家,房屋密密匝匝。” 语气说不上恐惧,但隐含了这样的世道下,幸存者对一些“聚集地”的阴影。人多的地方不仅是非多,病毒也容易传播。尤其在她们生活了几年的小村庄,竟不知周围有那么大一座村落,存在着潜在的危险。 “里面只有他一个人的生活痕迹么?” 听她二人说那野人蛮子,觉得事情蹊跷。正常人如果没有基本的生存技巧,绝不会活到现在。 “应该是,头发像烂拖把一样,衣服打柳,裸露在外的皮肤很黑,最奇怪的就是他的眼睛。” 彭媛说着口干,捧起桌上的水杯咽一口水。 “我灯照到他眼睛,恍惚间好几次看到他瞳孔反射绿光,像是…” “像是兽眼。”白络抢答。 “对!”她二人异口同声。 “确定没有感染?” “大概确定,因为他对我和小石榴并没有攻击性,也能听懂指令,体表也没有明显的异变特征。” “怕被他跟踪我们还特地绕了远路。” 白络一众很清楚,即便绕了路也无法排除被追踪到的可能,彭媛的一番话并不能减轻她们的戒备。 四十三、守夜(副CPh) 担忧的情绪作怪,干脆暂时抱团,都来白络家睡,除了白络外剩下三人在农忙后的晚上轮流守夜。把两张凉床拼在一起,三个孩子由白络和小石榴带在大通铺的炕上睡,为了方便起夜,小石榴睡最外侧,彭媛和齐案眉睡凉床。床边放着两把大猎刀,轮班的人和衣睡。就这样守了个把礼拜,夜里偶尔听到兽鸣,没有大动静,这才松了口气。 算是恢复了日常作息,守夜频率变成一晚一班,彭媛借口和小石榴搬到小屋去,一般后半夜没事了就安心睡下。 是夜,今个小石榴守着。她自己一个人不能睡也不愿意彭媛先她睡,巴巴求着人家和自己聊天。她在被窝里不停变幻姿势,一会把自己后背留给人家,让彭媛手环着她的胸口,下巴搁在她颈窝,小屁股不安分,在人特殊位置蹭来蹭去。 “媛姐姐~你闻见没?我今天香不香?” 手作松香皂,今天刚风干,她尝鲜用了,头发洗的香香的,皮肤也耐心搓了,就等着晚上用来勾人。 彭媛不说话,鼻尖抬起,在她耳边轻嗅,朱唇轻启,含住眼前白嫩的耳垂。惹来小石榴一声娇嗔的笑。 “痒~” “你腰还难受吗?” 小家伙心思明镜般,又被彭媛张开牙齿在耳垂上轻轻磨了磨。 “你着急干什么?这么关心我腰好没好。” 她手从小石榴没脱的棉衣摸进去,先是掐了把小细腰,捏了又捏小肚子上的软肉,摁住有意无意蹭自己的屁股,还伸进去勾了一下内裤边。 “干嘛又是摸又是掐的?待会把人家弄出感觉了又不负责灭火…没见过你这么不行的…”后面那句说的贼没底气,刚说完就被在屁股上重重来那么一次,掐得她惊呼一声。 “后面那句什么意思?除了我你还见过谁的。小家伙又欠收拾了是不?嗯?” 被她这张小嘴气惯了,很容易就化气愤为调情,感受手上的柔软在自己的抚摸下颤栗,彭媛挺着下身在她抵在自己腰腹间的小屁股上狠狠一顶。 “是不是欠肏了?” “自己把裤子脱了,给阿姨摸摸看,下面的小逼流没流水?” 小石榴在背身偷笑,小手捂住嘴,扭了一会才从紧贴的姿势变换出去,慢吞吞脱着底裤。脱完就转过去投入变态彭阿姨的怀里,脑袋拱到她胸前。 “小石榴欠阿姨肏了,想吃阿姨奶,上面下面都想吃,阿姨快点喂给我好不好…” 彭媛低声骂了句娘,实在被勾得忍不住了,一只手拿出来,含着食指和中指舔了几下,摸下去直接顺着腿心找到那正潺潺流水的小穴插了进去。湿滑的壁肉裹着她,小家伙想吃奶,下面狡猾地在她刚进一点时就紧紧夹住不让动。 “自己把着含,还是要我亲手喂进去?你这张小嘴真的越来越挑食了,我快喂不饱你了。” 小石榴不如她愿,非要她把着奶喂进嘴里。她耐着性子把衣扣解开,扶着乳尖放在她嗷嗷待哺的小嘴里,按着她热乎乎的脑袋,稍稍使了点劲,似是要把这小冤家溺毙在自己的饱满里。 “唔…唔唔!阿姨好坏!人家不就吃了你几口奶,待会还不是要被你连本带利吃回去,快放我自个吃吧,不要你把着了。” 倒是懂得见好就收,嘴里吃的欢,吃一个揉一个,下面还不让停。彭媛把她伺候的舒服,感觉来得很快,没一会就气喘吁吁抱着她在她怀里高潮了。嫩肉一颤一颤的,还吐了不少蜜液在她手心,舒服地直哼唧。 她自己倒是爽了,彭媛硬着连裤子都还没脱,拿一旁的毛巾擦手。 “你不说点什么嘛?” 小家伙心里有点不安,总觉得这样惹她不道德,像自己口里那个不负责任不灭火的混蛋一样。 “我说什么?”彭媛叹口气,慢慢悠悠系扣子。 “你不就是故意的?抱怨我之前不管你,今个就报复回来了,也不想管我了呗。” 她说的好可怜,好像真的是她小石榴负心薄情了。惹得这个共情能力强的人立马红了眼眶,抱住她扣衣服的手,撅着嘴软乎乎在上面亲亲。 “我管你嘛,我好好管你,我给你肏嘛,给你想怎么玩怎么玩…” 唉,倒也不必如此… “那你待会小点声叫,这不是在咱家…” “好嘛好嘛~你快点来嘛~人家想要嘛~” 耳鬓厮磨间说着耳语,空气就在耳边振动,小石榴撒娇撒得彭媛浑身骨头都酥了,连忙捂住她的小嘴,她怕自己还没做就软下去了,那可就不止被小家伙嘲笑了。 “把腿张开。” “小屁股呢?要不要抱着肏?” 年长者开始主导这场情事,温柔地询问接下来的姿势。她撑手在女孩两边,用膝盖分开细长的两条腿,又分去一只手在刚刚高潮不久的蜜穴上轻轻揉弄。 “不要,那样你会很累的。” 好听话的小狗狗样,彭媛暖的心都要化了,恨不得给她揉到自己身体里。心里想着便那样做了,交叉跪着,凑到她面前含住那张小嘴,舌尖探进去攻略,深深吻住。手扶着她柔软的头发,一边亲一边摩擦着揉,磨出的静电在某一瞬间炸开在两人肌肤相触的点,然后是默契地笑,笑着笑着又吻在一起。 黏黏腻腻的吻很快就从唇齿之间移步到脖颈上,小石榴捂了一冬的嫩肉被她吸出深深浅浅的草莓印子,锁骨随着喘息的幅度深邃,也被留下情欲的痕迹。彭媛爱不释手地在上面啃咬,留下湿漉漉的水痕,叼着细嫩的皮肤,让小石榴和她求饶。 “叫我什么?乖乖…好好叫…” 她俩在床上一向玩得花,小石榴没一点不好意思,几乎在她问话的一瞬间脱口而出。 “妈妈…” 她好乖,她好喜欢这样打破禁忌的床事,会让她有一种回到妈妈温暖的子宫里的快慰和幸福。 “妈妈要插进去了…乖乖好好吃下去…” 彭媛握着硬挺在她湿润的穴口画一圈,然后推着花心缓缓挤进去。闷哼一声,开始耸动抽插。在被子里抱作一团,喘息声也埋了进去,彭媛忍了好久,这会一做就舍不得慢下去,抱着她的小女人狠狠地入。 “喜不喜欢?” “喜欢…很喜欢…” “要不要妈妈肏快点…” “不要了…乖乖会疼…求求妈妈…轻点…” …… 她们毫无羞臊意,贴面说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情话。直到彭媛僵住腰身,掐着身下人的窄腰最后狠狠一顶,尽数射在了里面,小石榴也哼哼唧唧在她薄汗的侧脸喘着热气。 “射了好多…”语气不知道是餍足还是嫌弃,她手摸下去自个接住,等那放肆的人主动拿毛巾过来。 “还说我不管你么?” “不说了不说了,彭阿姨都空了。”她空着的一只小手又摸到彭媛腿心,捏她软乎乎的阴囊。可能是觉得手感好,忍不住把两个都握住,鼓鼓囊囊从她小手的指缝里溢出一些皮肉。 “媛姐姐~我好渴~”哑着嗓子撒娇,小脸热乎乎地贴过来在彭媛光裸的手臂上降温。 “先别乱动,我先给你擦干净。” 擦完淫污之后,彭媛替她掖好被踢乱用于散热的被子,拨了两下乱糟糟的头发,在上面又嗅了一口。 “嗯,还是香的。” 亲昵地说完穿戴好衣物,拿着毛巾摸去厨房。 白络身子不适起夜,听到厨房隐隐约约有动静,警惕地拿起猎刀,蹑手蹑脚走到门口,透过门缝看到里面点着松油灯忙碌的彭媛。悬着的心旋即松了下来,忍不住推门而入,将同样的惊吓还给那人。 “大晚上不睡觉你在厨房猫着干啥?” 她显然是没听到方才激烈的交欢,但彭媛好像早就注意到她起夜,无事发生的抬起头递给她一个不尴尬的微笑。 “烧茶。” 白络想起今夜是谁轮班,没再多问,指了指洗碗台上的破旧保温壶。 “凉了,我再烧一壶,你先去睡吧。” 等人走了,彭媛才舀一瓢半热的水进去小盆里,不紧不慢搓着那条毛巾。想着两人方才的温存,眼下做什么都觉得窝到心底。 茶沸了浇到热水壶里,倒了一杯,手捧着一边走一边小心地吹。小石榴已经昏昏欲睡了,被子里伸出一只脚来,呼吸浅浅。彭媛轻轻关上门,把水杯放在床头,摸上她的脸,温声唤她。 “起来补点水分,不然明天嗓子会疼。” 小石榴掀开眼皮瞅她,眨着眼睛撑身起来,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朝面前的人举着。 “困…你抱着喂我…” 这小模样又娇又甜直击彭媛的心脏,于是哼声笑了出来,接过她两只求抱的手,像平时给孩子们喂饭一样,一边顺毛一边把杯口凑到她嘴边。 “像个没长大的。” 看着怀里的人轻嘬着自己手里捧着的水杯,忍不住低头亲亲她的头顶,水杯倾斜的弧度一点点变大,她沿着头顶吻到到人鼓动的脸侧。喝最后一口时移开杯子,圈着小石榴细嫩脖子,嘴巴欺上去抢。 小石榴乖乖启唇,让茶水给闯进水源地的变态吃了大半,还听到她吞咽时候咕咚一声,喉间有性感的哼声。腿间的潮意又慢慢浮起,忍不住绞起来磨,小心翼翼地呻吟。 吻毕分开,彭媛迅速脱了身上衣服抱着香软一道躺进被窝。捏住小家伙还在回味的喉头,厉声制止: “别哼了,已经很晚了,我抱着你睡。” 小家伙只能认命,拱了个舒适的姿势,打了个小家子气的哈切。 “你拍我睡…要拍拍…” 困意回归,嘴上却还不歇,跟枕边人讨价还价,一会又似想起了什么,梦呓一般, “想吃妈妈做的米线…” 彭媛轻拍着她,心里很暖面上坏笑,哄声回应:“好,妈妈明天给你想办法做。” ——— 小女人就要宠着艹,妈系真的很戳我 四十四、压面机 翌日天光大亮,彭媛领了耕地的活,和齐案眉早早便扛了铁锹下田去。偏生小石榴赖床,都以为她守夜劳累,没人叫她。两个孩子醒的也早,吃了早饭迟迟不见双亲,玩耍一会就耐不住想念,嗷呜呜哭的此起彼伏。头回这样,白络拿着没办法,挨个擦眼泪哄,直到哭声把人心大的妈妈吵醒。 小石榴揉着眼睛进厨房,招呼自家两个崽,一手一个轻搂着摸脸,面上嘲笑她们娇气,末了指挥七崽把妹妹们带去外面玩。三下五除二洗漱干净,当自己家一样吃了两碗红薯粥。招来白络赤裸裸地嫌弃。 “没个当妈样。” 小石榴委屈,她是被那如狼似虎的家伙折腾的好吧,可也只能吃哑巴亏,恨恨地努着嘴:“我也不想的好嘛,络姐你就别念叨我了。” “你俩昨晚捉贼去了?我看今早彭医生也是累怏怏的,起夜我还瞧见她大半夜烧茶,是你撺掇的不?” 这要她怎么解释嘛,总不能直白的说她昨晚根本把那劳什守夜抛脑后了,和自家姐姐滚了大半夜的床单?这也太擅离职守了,她要面子的。 “没啊,她自个渴…咳咳醒了。”扯谎还是稍微有点心虚的,虚咳两下。 恰好妹宝想妈妈了,过来用一个抱抱帮她解了围。白络也就没兴趣追问了,让她收拾收拾待会去后山拉木头。 “拉啥木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问你啊。”白络甩给她一个拿你没办法的眼神。“你家医生特地交代的,后山选块木头,让我给做个压面机。” 她对自己究竟说了啥让彭媛知会白络做压面机完全没印象,但对压面机还是有点印象的,那种老式的,木头两面削平了,一头掏个圆柱形的洞,得掏空了,底下再镶个铁皮,像个铡刀。 “你会做?你咋啥都会,搞得我很惭愧啊~” 白络上前捏了捏她的耳朵,“哪里会,听彭媛给描述的,大概知道点原理,画了模式图。” 不和她废话了,耳朵都被揉红了也不躲,端走桌上的空碗拿去洗,小石榴则抱孩子出去把尿。妹宝的小辫子松了,窝尿时自个扯掉了,给她拉上裤子,小丫头就一个劲的把红绳往妈妈手里塞。咿咿呀呀偶尔蹦出个能听的词。 “漂漂!” 她管一切装饰自己的东西叫“漂漂”,因为大人总喜欢忽悠说,穿起来漂亮,戴上去漂亮。久而久之鹦鹉学舌样,掌握了一些个婴语。 小石榴接过她的头绳,放在孩子面前逗她。母女俩笑声如银铃。 规整厨房后,两个大人在后山抬圆木,几个孩子一同拽着根麻绳,顺着妈妈走过的路跌跌爬爬拖着一截小一米的树柴。那树柴其实无用,纯粹用来消磨小孩用不完的精力,防止她们捣乱。好不容易将树柴拖到院子里,三个孩子吵吵闹闹邀功。白络抓了一兜核桃,打发她们去剥吃,嘱咐七崽不要带妹妹跑远。不管在哪,只要听得到孩子们叽叽喳喳的玩闹声,妈妈们便心安。尤怕静悄悄的,指不定在哪作妖。听不着声了便唤两下,孩子们应了就继续干活,一般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断腿的狗跟着。 饭前,干活的两人领着孩子们一道回来。打了一盆水,挨个给玩得灰头土脸的崽搓洗。白络已经将木头削好,和彭媛碰过头,让她下午接力。 彭媛想尽快做出来,午饭后就开始敲敲打打。先是用铁锥子将铁皮敲上均匀的面条洞,然后用铁卯将其固定在木头一端的洞口。挑根大小适宜的圆木,表面削平整些,差不多能嵌在洞里就行。再把圆柱钉在杠杆上,杠杆一端用个木制锁扣和木头连接,简易的压面机便制作完成。 早先泡的大米也差不多了,下午没活,全体都来磨米浆。小石榴本来还觉得奇怪,看到彭媛开始洗磨,后知后觉: “压面机有了,大米有了,你又在洗磨,是要做米线么?”她略微有些迟疑,幸福未免太多。 彭媛还想卖卖关子,扶着腰直起身子,朝落下的袖子努努嘴:“没啊,赶巧吧,过几天要用,我先洗着罢。” 小石榴情绪低下去,显然被她的演技骗了,垂下脑袋帮她把袖子撸上去,撸的老高了,露出彭媛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肘,顺手在上面掐了一把。 “嘶…乖啊。” “哼!” 好不容易憋住了,听了一会她在旁边碎碎念骂自己,彭媛甩手撒了一把水过去,大笑起来。小石榴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糊弄了,气鼓鼓上来咬人,给彭媛脸上留了一圈牙印。 做米线工艺复杂,大米磨浆后过滤掉水分,放入蒸锅煮熟,蒸至五成熟,倒入石舂里趁热反复捶打,边捶边加水。捶打的越久,米团越细腻,捶好的米团再加水用手揉揣,增加韧性。揉好的米团变成粘稠的糊状,盛适量的米糊倒入柱状洞里,杠杆对着洞压过去,米线便从铁皮面条洞里被挤出来,挤到沸水锅中,再次加热使其成型。煮好的捞出来过凉水,摆成一排排在竹席上,放到室外进行风干,或者人工烘干。 小石榴心心念念的米线居然真的做出来了。 这天越来越长,晚间吃饭都没到点灯的时候。小石榴很开心,亲自下厨给大家炸了荷包蛋,调制妈妈牌米线调料。口感和她吃过的虽然有些差别,但聚集了大家尤其彭媛满满的心意。饭间不论大家开她什么玩笑,都嬉笑着接受,一反往日撒泼耍赖的德行。 “来,络姐两个煎蛋,有小葡萄一份哦~” 很贴心,白络的这份少放了辣,切了更多的腊肠和腊肉,特意没放香菜,加了她最爱的酸笋和炒花生。 “把米线吃成螺蛳粉,这是什么特殊爱好么?” 彭媛上嘴调侃,谑小石榴捧过头了,拿筷子在自己的空碗上叮叮当当敲。 “谁羡慕了我不说。”白络不是能忍的主,玩笑话都麻利地怼回去,尖嘴的小麻雀。 齐案眉老好人,默默帮忙,给大家拿碗盛米线。抢走彭媛的,及时制止了她的奏乐。 一顿米线让人回味无穷。豆豉的酸笋的,麻辣的蒜香的,吃不了辣的小崽子们一边吃眼泪鼻涕一边流,还舍不得放手。这一方富饶养活了她们身体,也养刁了她们的胃。 夜晚最终沉寂,彭媛二人带着孩子们回了家,警戒暂时解除。 然而警戒解除的第二天便发生了怪事。 晨起喂鸡的齐案眉发现鸡窝栅栏门没关,里头的鸡都四散在野外。好在田地离得远,菜没被糟蹋。她端着喂鸡的盆,声声“啊喽喽”将它们唤了回来。没来得及核对数目,慌忙关上竹门。平日也不是没有鸡飞出来,半散养状态,怎么飞出去的就怎么飞回去。昨晚是她关的门,锁扣明明扣起来了,今早却莫名被打开。 “数了没?”白络有些担心。 “不好数,也不是全回来了。” 根本没法根据数目确定鸡是否有缺失。 这才安稳了几天,心又跟着偷鸡这事悬了起来。白络领来黑崽,让它绕着鸡圈闻一圈。圈外有一处散落不少鸡毛,特意带狗多闻了几下。黑崽聪明,耳朵竖起,边走边嗅。嗅到一处破烂人家,脚步停在破烂的门橼,朝里面吼。 怕是那怪人找来了,正栖在这处,还趁黑偷了鸡。彭媛也闻声赶来,拿着长柄斧头,气势汹汹。 “里面的出来!!” 喊了三次,里面一开始没有动静,三人带着狗准备冲进去,那扇朽木门忽然从里面被拉开,一双兽目似的眼深深望着外面。 “是那人。”彭媛确信无比,她忘不了那双眼睛。 那人依旧一身邋遢,露出的半身全是烂布条,不言也不语,嘴角一处颜色较深,像是血。 几人见他虽然面目狰狞一身戒备,但没有丝毫攻击性,因为有过先前沟通无效的经验,彭媛让她们别跟他废话,准备抄家伙把人赶走,最好赶出这个村子,离得远远的。 三人拿着棍子和猎刀,嘴里发出平时赶鸭子的呜鸣声,不出所料将那人吓得退了回去。她们推门而入,发现里头到处是土灰,一张破床上草堆垒得高高的,中间陷成窝。两只鸡歪着脖子躺在床尾,肚子上的毛被拔光,肠子从床上挂到地上,血腥味很浓。 那人见形式不妙,转头逃跑时栽到草堆上,脸磕在床沿。蜷在床边好一会才爬起来,起身时一边倒退一边勾眼看着她们,唇上血肉模糊。 “别杀我…” 虽然口齿不甚清晰还带着奇怪的口音,白络几人还是从他的肢体和恐惧里悟出意思,再没动手赶他。 他后面断断续续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虽然听着像个化名,叫十三。是从离这很远的一座监狱逃出来的,问他犯了啥事会在这种时候被关进牢里,他一直说自己被冤枉,叽里呱啦一堆听不懂的东西。几人的耐性很快被磨没,怕吓着孩子,恐吓他早点离开。毕竟周围存在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谁也不知道他会对正常人的人生安全造成什么威胁。 “别再让我逮到你偷鸡,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白络就纳闷了,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看样子也没病,为什么会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茹毛饮血的,实在吓人。 “就这么放他走了?”事后小石榴战战兢兢的发问,觉得这样还是不安全。 “他没走远。” 家里狗不知道从哪咬了许多布条来,甩在狗窝上挂着。白络指过来时它俩昂着头,像在显摆战利品。 “它们去给小黑报仇来着,我猜那人也离得不远。” 齐案眉说:“不能把人逼急了。” 她是一贯的老好人心态,大家也懂她的意思。狗急跳墙可不是件好事,何况人。只把孩子看得更紧了,出行结伴,走几步路都不能单着。 四十五、洋芋焖饭 阳光越来越暖,土豆自种下去后芽已经发到五寸高。齐案眉去彭媛家讨草木灰,两家合一块有两大桶。近来雾大露重,清晨的土壤都被水汽浸透,田垄上一片绿油油长势喜人。她挑着灰,身后跟着白络和孩子,白络背着背篓扛着锄头,七崽拿着葫芦瓢,露水沾湿了她们的布鞋和裤脚。 小孩好奇心重,总会被莫名的事物分去关注,走路很慢。白络要靠嗓子吼,偶尔不耐烦了上手。总之,齐案眉的身后是大人孩子幼稚的争执,间或伴着白络上对下的撒娇,企图靠一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效果却捉襟见肘。 慢悠悠到达土豆田,齐案眉放下担子。七崽被妈妈训得烦了,心情有点悲伤,撂下瓢找齐案眉要抱。要干活的人哪有功夫抱小孩,齐本来想意思一下,把她抱到大梗上。白络倒先不乐意了: “别叫你妈抱,她挑桶已经很累了,惹不惹嫌啊你?” 七崽瘪嘴,自己气呼呼跑大梗上,吧唧一屁股坐地上。那边齐案眉先软声哄白络,怕她赌气伤身,口袋里装了哄孩子的冰糖,先塞了一块到她嘴里,立马眉开眼笑不说,扭头就对那生闷气的小犊子道歉。 孩子才不想和大人置气,尤其是打个巴掌给点甜的,收下道歉又屁颠屁颠和妈妈和好了,小嘴抹蜜。 完事后拿着根小棍,两个大人浇灰,她就用棍把土豆苗上的灰敲下来。速度要快,不然灰浸透了沾在叶上就很难处理了,影响植物光合作用。怕她动作慢更怕她没事干,白络她俩浇完一处都会顺带用手拨一下灰,倒也累不到孩子。 一丘田在阳光洒进山里时刚好弄完,将多余的灰浇给菜地,草木灰富含各种有机盐,加持水雾天气,过不了多久野草又会长成。农忙就是这样,除了种植便是循环往复的田间管理。勤快的人找活忙,懒惰的人没活干。 割了两把韭菜,掐了一兜菜苔,把田沟里拔下的野草摞进背篓里。路过小塘时喂给鸭子,顺带着孩子进去捡鸭蛋。鸭蛋下得野,这一个那一个,河边也要下去摸摸,偶尔在河里捡到飘起的,表皮沾了水绵青苔一类,在耳边使劲一摇,恍恍荡荡地水声。 大人都不兴去捡,七崽那呆娃憨憨去拾,还拿来邀功炫耀。结果脚滑摔了一跤,臭鸭蛋磕在跟前坏了,溅了臭蛋液进嘴里,气味比夏天的旱厕过犹不及。立马苦着小脸狂呸,呸的不及时咽了几口唾沫,差点把早饭呕了出来。这下该长记性了,妈妈说过,捡了脏脏的蛋要放在耳边摇一摇,咕噜噜的就是臭的。捡了臭的也不必扔,拿回家给树屋的植物们沤肥。 天暖鸭子吃的多,蛋生的也勤,捡了一圈垫了厚厚一背篓底。拿回去分一半给彭媛,给了一把韭菜。彭媛今个带孩子去找笋了,挖了不少,拿一些给白络做酸笋,剩下那些,小的留着鲜吃,大的上锅蒸透用来做笋干,到时煨鸡煨排骨可以放点。 家里炒花生吃完了,七崽回家找零嘴吃没找到,抱着空罐子掏里面的花生衣。齐案眉笑她小馋猫,去蘑菇屋盛一盆花生,叫小孩端来板凳,自个做门头剥。她一边剥着一边吃,寡吃也是香的,把她妈妈咪的交代抛一边。 白络说是有事出去一趟,没一会就回来了。来时手里攥着本厚厚的书,其实那是本字典,扉页早就不翼而飞,表面纸张也破烂不堪。在她们那日捉贼那家取的,她记得压在破床脚,念了好几日,今天终是没忘,取回来教孩子用。 七崽不识物,以为妈妈捡了什么破书来引火。抬眉瞅了眼便继续剥花生。白络见她剥得像模像样,篮子里却只得手指掰得过来的数,心下就知道是被馋猫拿来喂自己了。上前捏起她的小耳朵,轻轻扯了扯: “你妈让你剥花生来炒,我看都进你小肚子里炒了。” 七崽遭了捏,笑嘻嘻歪着脖子躲痒,把手上刚剥得一颗高高举到白络跟前,讨好说给妈妈吃。叫妈妈吃了别生气,别打崽崽。齐案眉和她叮嘱再三,不能再惹妈妈生气,妈妈怀着妹妹,生大气会把妹妹气走的。她听进心里了,现在乖得不行。就是不知道哪天玩疯了又给忘了。 这点小事倒不至于气,白络上手剥后便是和孩子一道偷吃。大人的手快,一盆花生很快剥完,和昨天剥的汇在一起,放到热水里烫烫。烫好了捞出,加入盐和香料充分搅拌,拌好的花生再倒进罐里捂,一般捂一晚,第二天将河沙洗干净,和花生进锅里炒,炒脆了就成。 今天吃的是焖饭。 树屋收了不少小土豆,长不大的品种,一般叫它洋芋。先切点咸肉五花,拇指大小即可,锅底抹点油,五花肉煸至金黄,把洋芋倒进去,煎至表皮起酥,捞出多余的油。整点嫩豌豆荚放进去,把砂锅里煮的夹生的米沥去米汤,再平整地铺到洋芋上,倒入一半的米汤,小火慢蒸。 什么调料也不用放,取自咸肉的咸,洋芋的鲜,豌豆荚的清甜。焖好的饭用锅铲稍微翻拌几下,将各种食材拌匀,携着米饭的糯香,闻一口便深深刺激着味蕾。 七崽吃得可香了,自己乖乖扒饭,大口吃肉,嘴边吃出一道油光,饭粒倒是舔的干净。白络看着她吃,自己胃口也好了,夹了一筷子菜苔到七崽碗里,她也高高兴兴用那好的奇怪,自学成才的夹筷子技术,酿姆酿姆将菜苔夹进嘴里嚼了,和着米饭咽下。末了朝看着自己的妈妈张大嘴,点着下巴啊啊两声求夸。 白络最容易被乖乖吃饭的孩子萌到,吃饱穿暖意味着身体健康,是当妈的最朴素的愿望。她换手摸孩子脑袋,挨到自己嘴边,一边吸娃一边嫌弃。 “才多久没洗澡,怎么头又臭了?” 七崽还扎着揪揪呢,只是头绳有点松,两个小辫子一个朝前一个朝后,孩子乱动起来辫子就朝四面八方跳舞,有点滑稽。 “我不臭!#amp;$香!” 小家伙拼命辩解,后面那句呼噜噜不知道说的啥,估计也不是什么上道的话。 白络摁着她乱动的小脑袋,又凑上去仔细闻了闻,“嗯,你不臭,你比咱家那狗窝强点。”开玩笑的语气数落孩子一句,推着她的小脑袋送回碗饭前。 她好似没听到一般,欢欢快快继续扒饭,把自己的小嘴涂得更加油光水滑。 齐案眉全程看着傻笑,被母女俩互动可爱到。见白络偏爱豆荚,从自己碗里挑挑拣拣,在对方皱着眉惆怅时,将自己的分给她。 饭后齐案眉烧水,白络取了浴帐在院子里找地方挂。那小家伙看妈妈拿着她熟悉的东西,开始反复试探。 “妈妈要洗澡吗?” “对啊。” “妈咪也要洗?” “不清楚欸,你去问问。” 啪嗒啪嗒跑去,结果人忙着扫地洗碗,让她帮忙看了会火。看完火就把问题忘了,出了厨房看到那红彤彤的浴帐才又想起。 “妈咪说,臭臭的人才要洗,我刚刚闻过了,我觉得她有点臭又有点不臭。” “哦?那就等她全臭了再洗吧。” “七崽全臭了吗?”小家伙开始觉得不妙,毕竟刚才妈妈点她了,她好像没有蒙混过去。 “妈妈不知道哎,乖乖等一等好不?待会给你脱光光闻闻瞧。” 这小机灵鬼忐忑死了,假装自己很乖地,还帮白络递了挂浴帐的绳子,洗浴桶时递丝瓜球,等一切准备就绪,热水浇到桶里时,感觉形式不太对,撒丫子就往外面跑。 两个大人憋得不行,看她跑了才对视着笑喷出来。 “块别笑了,赶紧给你闺女抓回来,待会水就不热了。” 小短腿哪里倒腾过大人,刚出了院门就被抓了回来。齐案眉提溜着衣服给孩子从外面提进院子里,抱到浴帐里三下五除二脱光塞进桶里。桶里水温她不适应,嗷呜呜叫着烫。 齐案眉耐心多,按着孩子用瓢往身上慢慢浇水,“还烫不烫?不烫吧,暖不暖和?” 小家伙再难抗议,一整个案板上的小鱼仔。 “要闭眼睛咯~” 最怕的就是洗头,两只小手把桶边扣得紧紧地,壮士断腕般,披头浇上一瓢水后便像只受惊的兔子,摇头晃脑说不要。 “不要也没办法,谁让你臭。”白络边上说风凉话,听孩子叫得嗓子都哑了,还是舍不得地递上毛巾,让她擦眼睛。 搓澡倒还好,丝瓜球像挠痒痒,齐案眉比较温柔,七崽还挺喜欢她妈妈咪为她服务,除了洗头,洗头怎样都不行,任何人洗头都是这怂出。洗完孩子给孩子穿上干净的里衣,抱到大屋炕上,用画画书打发。两个大人这才轮流洗。 春日的午阳温暖柔和,浴帐下水汽蒸腾。这便是再简陋不过的浴室了,饶是如此也热得人面色红润,算一桩再享受不过的洗礼。 四十六、麦芽糖 白络生日,大家决定给孕妇办个庆祝宴。 她本人想吃长寿面,除了齐案眉外一致同意烤蛋糕,觉得可以两不误。蛋糕是什么那几个小崽子还不懂,就知道面包窑里能出好吃的,尽天馋。 白络颇有先见之明,觉得她们要是想做蛋糕那可不大容易办起来,孩子们铁定失望。结果那俩人还是轰轰烈烈做了,大中午吃完饭就开始打鸡蛋。换着人来回搅蛋清,纯手工筷子打,出点沫不容易,出奶油那就别说了,搅翻天了也就是泡沫更细点,还是流动液体。 她俩精神可嘉,孩子们眼巴巴盼着,齐案眉作为天选厨娘给她们加油打气,想添手帮忙二位还不乐意。 “绝对不成,我话撂这。”白络很是笃定,凑在两人中间观望,看她们哼哧。 结果就是二位师傅忙活半天,最后摊了一锅鸡蛋饼。蛋黄勉强拿来烤了面包,不一样就是这面包加了些煮过的羊奶,味道多份奶香。 小石榴转着酸软的手腕,整个人累瘫倒进彭媛怀里,大咧咧坐在她腿上:“千金难买早知道啊。”恨不得跑到半天前告诉那会天真的自己。 “我不早提醒过你?也得某人听得进啊,说什么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看倒也确实,起码证实了我这个真理。” 小石榴更难过了,嚎了两嗓子,“你今天寿星公,我不和你计较!”转头就和彭媛哭诉,称“络姐欺负我!我哭给你看!”光打雷又不下雨,把孩子都嚷跑了。 “吵死了,幸亏两小的没遗传你。”彭媛哭笑不得,她自己也累,自家小朋友一句话,她跟着瞎忙了半天,收场也是她做的,谁让她宠妻无度呢。 “唉…我就是觉得可惜,好不容易络姐过上生日,怎么能没有蛋糕吃。” 她小时候过生日,不管条件如何,她妈总会在第二天一早,神神秘秘捧着一杯奶油花,在她睡醒前一刻放在她的床头。她的生日便是从一杯奶香味的纸杯蛋糕开始快乐的。 “你有这份心意就够啦,知道你太爱我。” 她俩吵嘴皮子的革命友谊,不会因为一杯无疾而终的蛋糕就嘴软。 “少肉麻我,吃长寿面吧你!” 齐案眉给她做。咸骨烫炖到奶白色,手擀面切长条,给不喜欢吃汤的人做了两份拌料,番茄鸡蛋和咸肉酱洋葱。 “我得挑根最长的,越长越长寿。” 又是团团围的聚餐,砂锅里热着面,白络端着碗拿筷子从锅里把面挑出来。 小石榴不怀好意,假装随意地问:“这说法灵么?” 白络很欢快地夹面条:“灵啊!” “那我嚼碎了喂你呗。”她大概是皮又痒了。 白络皱着鼻子剜她一眼,哼声不想计较。 “彭医生你给她这张嘴好好治治,气人精。” 欢腾地呲溜声此起彼伏,这个生日过得还不赖。小石榴最后良心发现,讨好地又是端茶递水又是捶背捏肩,二胎宝宝似是感受到喜庆,在她肚子里胎动,满屋子大人都不是第一次经历,欢喜之余更多是欣慰,唤着小崽子们过来挨个摸肚皮。庆祝着诞辰也希冀新生,这可能就是生日的意义。 “七崽也要过生日。” 她羡慕妈妈生日这天当了全家的老大。虽然和平日也无异,家庭地位还是要拎清。但她羡慕啊,尤其是一早齐案眉就告诫她,妈妈今天寿星公当老大,七崽要好好听话,妈妈的要求一律满足,这是老大的特权。 “哎呀,妈妈给忘了,七崽生日哪天来着?有谁记得么?” 小家伙急死了,“我记得我记得!后后天,是后后天!” 她记得个屁,刚学会的时间词就拿来吹牛用。从小到大就没给她过过,再说了她生在酷暑,这才春分时节,误差大的离谱。 “夏天好么,七崽四岁。” 还有不到五个月,等二宝出生确也可以办一回。得到准话的小孩也不闹腾了,因为齐案眉捏着她的小耳朵告诉她,小朋友的生日是妈妈的受难日,妈妈吃了很多苦,骨开十指生下她,要对妈妈说一万遍的爱才能消灭怀胎的痛苦。 “妈妈辛苦了,七崽最爱妈妈了~”奶声奶气地告白,小心翼翼抚摸白络鼓起的肚子,得到白络一枚吻。 然后不知想到什么,小脸一脸严肃,在白络怀里待一会,若有所思,“爱妈妈爱妈妈!我以后要和妈妈说好多好多遍,这样妈妈生妹妹时肚子就不会痛痛。” 天真稚嫩的语气让两位家长暖心又无奈,像撸小动物一样把孩子抱在怀里,亲亲脸蛋揉揉脑袋,怎么表达都不够。 天刚黑七崽就困了,给她洗漱完抱到被窝里,大人趁着时间早,开始熬麦芽糖制造惊喜。 上午便将水培养了一个礼拜的麦芽剁碎了,米面放入锅中加水小火熬煮,多次快速搅拌防止糊底,熬成米糊状加入剩下的麦芽碎搅拌均匀,然后退火盛出。因为现在的温度达不到最佳发酵条件,锅中加水,用灶内的灰烬保持水温,将装有麦芽糊的罐子架在锅上,持续发酵使其出糖水即可。 将发酵好的混合物过滤出糖水,米渣留着喂鸡。先大火熬煮,鼓大泡后转中小火,糖液慢慢开始变黄,继续边搅拌边观察气泡,等到气泡变密集,锅铲将糖液提起能形成倒三角的流态,碗底刷食用油,盛出糖液。待其稍微冷却,手上沾点水,便可扯糖。一拉一扯反复上百次,颜色从焦黄变白,期间力气不够可借助擀面杖,两人操作,直到最后呈现米白色、有纹理,糖基本就扯好了。炒一锅熟米粉,将糖搓出适合的粗细,切成拇指大小,裹上米粉防止粘黏,罐装保存。 传统麦芽米糖,甜度适中,吃起来也不粘牙,老少皆宜。 扯完全部的糖夜已很深,洗漱完熄了油灯便躺下。油灯也快要燃尽,明天要去前山收松脂。 前山便是之前寻小黑彭媛她们走的那条路,要出村。山虽然离得远,但只要走过一些平路和缓坡,前山的山脚便有许多松树,三天前割的口子。枝干和树根已聚集不少乳白色松脂,松脂里掺了很多松针和树皮屑,需要将它们采集回去融化,过滤杂质。 因为怪人进村这事,白络十分担心坚持独自去采松脂的齐案眉。她挺着孕肚送到村口,给一人一狗挥手,见齐案眉还在回头,她指指自己的脖子又指指身后,手捧成喇叭状在嘴边,叫她注意安全。那人咧着嘴,最后拉起脖子上的求生哨,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一点点消失在视野。 整个上午日出前那段时间,阴天让白络心口一直惴惴不安,时不时跑到村口山路那边遥望。彭媛让她放宽心,前山山势好,松林很近,她们上次割得范围也很集中,让她相信案眉的执行力。毕竟是在军队混过的人,机警又能干。 言语丝毫没能安慰到白络,反而随着时间推移和没有执行的约定让她急得胸口发闷。就不该答应让齐案眉一个人去,她记起多年前同样的恐惧与不安。那么温软胆小的女人,连攀山都不敢回望,怎么能没有她的陪伴。可她还怀着孕,行动实在不便,家里还有孩子,只能再次向彭媛求助。那两人也开始着急,一边安抚她的躁动一边思考对策。 约定是半个钟头吹一次哨子,山体回环,哨声会在山间回荡,可到现在为止,她们一次哨声也没听见。日头已经爬到山顶,阴云早就散开,雾气笼罩的山谷像是被利爪撕开,绮丽而萧瑟。像是一座逐渐浮出水面的小岛。 焦急的情绪延长至午后,山林里的宁静被一声声的长鸣打破。那长鸣类似警笛,声音不大,但足够将方圆几里的兽物驱散,将尸群吸引。很快便有车队开到村里,有人在通过呼叫机向她们喊话。内容大致就是传达他们车队是基地政府下派的,希望幸存者不要害怕,乖乖出来迎接。 她们自知即便躲着不出面,车队早晚也能将她们找到,何况村口都被围住了,房屋低矮植被稀疏,任何外出动向肯定无法逃开那群人的眼睛。于是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便毅然决然出来对峙。 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脚步缓慢,逐渐暴露在对方的视线里。那边见她们都出来了,继续喊话让在原地转两圈,再次遵守后便从车里车外陆续走出不少人。大概十几二十的样子,身穿黑色特勤服,为首的是个女人,轮廓不那么硬朗,拿着扫描仪走到白络一众跟前,仔细扫视后向后方挥手。齐案眉便被放了出来,在女人的示意下回归到她的小家。 “是亚人家庭。”冒似是长官的女人作出判断。身后那群人还举着枪械戒备的,逐一放下,打开面罩,浩浩荡荡朝她们走近。 齐案眉还背着她的筐,哨子好好挂在脖子上,只是摊着手,暗示自己的刀被收走了。长官看懂之后让她的手下讨了还回去。 “别害怕。”齐案眉得以抱着老婆孩子,在娘俩耳边轻声安慰。 “还记得那年去军队谁接的我们吗?” 就是这位女官大人,难怪气场那么熟悉。她此时带着下属,也早已认出齐案眉,只是按照程序警戒,叫手下宽心。 警戒解除后双方都松了口气。女官下令驻扎,车队重又启动,有条不紊开进周围房屋的间隙,利用环境隐蔽起来。 整天的担惊受怕,一切规整后白络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眼泪无声地滚落,偶尔上不来气抽噎。齐案眉心疼坏了,游刃有余地擦拭。她们一家三口坐在炕上,七崽懵懵地,呆呆喊两声妈,见没人理她就不添乱地晃脚丫子。在兜里掏啊掏,掏出一颗碎的麦芽糖,上面粘着许多衣服纤维,小家伙把着手扣。扣得差不多了唔唔啊啊往妈妈嘴里递,可能是太共情了,又因为自己的糖久久没被接受,眼见着眼眶红了,鼻头也湿了,被白络啊呜一口咬了进去。还在她头上摸了两把,带着哭腔哄两句,母女俩很快便又自愈了。 等她们各自收拾好心情,屋外不知什么时候搭起了大灶,有饭菜的香味飘来。那群车队的人在煮大锅饭,女官还贴心告诉她们,买了她们两只鸡两只鸭,给兄弟伙添碗汤。问拿什么买的,她手下提了一包鼓囊的,打开都是些非战斗用品,女款军绿色体恤短裤,雨衣毛毯睡袋,还有水壶啥的。 这套是备用品,他们好像有不少个这样的备用品,能这么拿来随手送人。虽然这次并不是送。 晚饭时在院子里生篝火,乌泱泱坐满了人,开始交流白天的事。如他们所说,是军队下派继续清理尸群的小分队,车上携带了少量病毒血清和大量疫苗。他们这个小分队还有个任务,就是捉拿那个潜逃无症状感染者。显然已经被捕,压在装甲车的关押舱。 至于车队是如何找到这里的,女士官向她们解释为跟踪器。被关押的那位原是基地某一科研分队里的成员,因为私自注射试验品疫苗导致感染,起初他与正常人无异,生活极为规律。大概有一个星期的演化期,开始吃不下熟食,慢慢吃什么吐什么,最后演变为生啖血肉,精神也变得不正常,畏光,害怕尖锐的声音。分队的其他成员发现异常后便立马向上汇报,政府发令将其关在一处实验笼里,令该分队进行观察和记录各项数据因其在放饭期间逃跑过一次,技术人员在其左上门牙里打入一颗微型跟踪仪,以防万一。本以为经历过这次之后能够老实,没想到他在悄悄谋划一场更冒险的出逃。之后便是白络她们遇到的事了。 这家伙把门牙磕掉了,跟踪器定位一直不移动,基地以为他死了,便教外出的车队顺路找回。白络一众搞不懂他为什么执着于出逃,基地政府也在努力挽救不是吗? 女官脸色严肃,悠悠开口:“他不愿恢复正常。试验品疫苗让他无法被感染者识别,可以在外界自由活动。但我们的各项数据表明,该类无症状感染者与健康人只要进行进行体液交换,例如唾液、性液、血液,则会导致健康人首先进入一个无症状感染的周期,在这个感染周期内可以将病毒通过以上方式传染给其他健康人,但无法被二次感染。直到周期结束,根据个人体质,二次感染可能会持续上一个周期,也可能会进入下一个感染周期,变成有症状感染者。有二次感染便有三次感染、四次感染,只要无症状感染者之间存体液交换,他们便有变异的可能。” 几人很是震惊,久久无法回神。 白络若有所悟:“也就是说,无症状感染者之间、无症状感染者和健康人都可以进行病毒的传递,但无症状感染者无法被感染者识别且直接感染。也因此存在一个究极问题,无症状感染者自此以后无法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他们不能有爱人不能进行性交,更不能繁育后代。” 这样一来,该名无症状感染者就显得异常自私。政府更不可能冒着这样的危险放任一个隐患在基地自由活动,至于基地之外,鞭长莫及。所以一旦有机会,政府便立即下达捉捕命令。车队这次立了大功。 四十七、野蔷薇 车队第二日一早就出发了,走前给她们注射了第一针疫苗,知道彭媛是医生,留下几管第二针疫苗便离开了。 车队所到之处,所有尸群都被绞杀,他们将尸体聚集在居民区,将周边易燃物用装甲车绑上大铁链进行扫荡,直到居民区被彻底隔离,再一把火烧去所有。根据居民区大小,车队会在周边驻扎一个礼拜到一个月不等,吸引、驱赶、捕杀,直到大火将码放尸群的区域烧尽,留下该区域的一片废墟。 这里山区偏远,人口密集度低,尸群风化严重,落了不到半日的销灰,车队的长鸣便消散。 先前听他们的人说,自从疫苗研发出来,那些小基地的管理层便逐个投靠,战早已打不动,火力匮乏,也丢失了很多劳动力,生产水平跟不上,要面临变异的危险又不能舍弃野外资源,索性一拍大腿,都欻欻卖个惨,将管理权交待给新政府,得个安居乐业。不过基地实在纳不下,地底都要挖空,快要养不起了。便在附近的山头建起信号塔,准备来南边开荒。也就是车队的行经路线上标注的据点。 大概等不了多久,她们便会迎来第一批次的生产队邻居。 春日暖阳晒得人困乏,白络从板凳上撑起身,揉着太阳穴醒睡意,搬来两张长条凳,将芦竹簸铺开,随后进去大屋,将柜里的衣物依次抱出来散到上面。她拾着七崽婴儿时期的小衣服,偶尔拿到鼻尖轻嗅,上面竟还残存那时候的奶香,有点酸又有点腥,总忍不住弯起嘴角,想一些孩子小时候的可爱事情。 她随意做着琐碎家务,几个孩子就在门口玩,或挖土或捉虫,时而撵狗,不叫她看不下去就由着孩子们瞎玩,实在入不了眼就威慑喊一声自家崽大名,那小崽子就像耗子见了猫,丢了脏东西,手上灰拍干净,带着妹妹们先屁颠屁颠去水沟里招水洗手,然后再到妈妈面前耍憨。耍一会憨再卖个可爱,替自己和妹妹们要个糖,白络应她她就跟个小兔子似一下蹿进摆糖的地方,出来时捧着一兜吃食,倒不忘给妈妈分点。逐渐有了长姐风范。 估摸着大概时间到了,白络便会把孩子叫到院子里,自己则去厨房起火煮饭。饭里蒸一根腊肠和一碗蛋羹。差不多时间干活的人就回来了。她们提着工具和刚采摘的蔬菜,还提了只灰兔子来。 “吃我红薯苗,叫小黑逮个正着。” 白络端了盆水来,听齐案眉有些得意地向她汇报,又去取了褂子替她套上。 “那就辛苦你今天给我们加餐啦~” 齐案眉的笑意敛不住,歪头在白络脸上香一口,唤旁边的七崽一道:“七崽把篮子和剪刀拿过来。”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往大水沟走。白络端走盆,擦干净手去揭大锅的锅盖,米饭熟了,腊肠和鸡蛋羹蒸好了。她夹着腊肠到菜板上,用刀切成片,自己捻了块尝,正待小石榴进来瞧她,也凑过要了口,白络便把自己咬剩下的撂进她嘴里。 “唔!好香!” 她兀自狂欢,把两个小馋猫引了过来。白络又切了两块小的,逗弄一番,叫她两个小人把两岁生涯学过的好话都差不多说完了,终于换得一口吃的。 切好腊肠放到饭锅里保温,齐案眉拿回来处理好的兔肉和调料,白络已经在外灶起火了。她们一点功夫也没耽误,等彭媛收整好过来,将将炒完一盘兔肉。 席间说起院墙外靠着的野蔷薇。是齐案眉路过那片蔷薇荆棘时挖的。她记得去年夏天那会,野生小蔷薇开得很盛,淡粉的,纯白的,颜色渐变花还很香,白络很喜欢。便趁着休息期间自个挖了一处。把多余的枝丫修剪了,留下主干和一点旁枝。这东西才刚刚开始发芽,老刺尖利,她带着手套也被勾破好些处。 白络心疼她的手,又不想拂了她的心意,只说吃完饭和她一起去种在外院墙边。气氛短暂低迷,很快又恢复刚才热闹的样子。七崽捧着小碗嚼米饭,忽然脸色一变,小脸苦苦地皱起,紧闭着嘴发出嗯嗯的求助。齐案眉手伸过去接着,她便把嘴里的饭吐上去,还没等吐干净怕妈妈误会,赶紧解释: “吃到小石头了!” 席间都被她傻乎乎的模样逗笑了,问她为什么不直接吐地上。 “妈妈的手比我的嘴巴还快。”小家伙语气委屈,看来没少挨过打,经验丰富。 又是哄堂一笑。 饭后休歇,齐案眉从柴火房找来锹,带白络去种花。白络已经忘记方才的不高兴了,在一旁默默看着她挖土,唠闲话。 “是东边那块的么?最好是,我更喜欢纯白色,白色也更香些,别跟我说你不记得了。” 她恃宠而骄地跋扈模样让齐案眉忍不住挑眉,拎起花秧试深度,然后脱了手套在她鼻头上刮一下。 “我会让自己白忙活吗?这种小事当然要记得。” “吼,你还说是小事,这种小事你干什么要记得。” 她这会记起来之前为什么生气,拦住齐案眉刮她鼻子的手,上面零星几处划痕,有一处还在往外渗血丝,皮肤很干,自她显怀后很多原本属于她的活便被齐案眉揽了,手上明晰可见劳累的痕迹。她又生出愧疚和怜惜来,端起齐案眉的破处吹吹。 “下次不要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她想着多摆点这时候的脸色,让人知道她不愿因为自己喜欢自己愿意,就要她擅自帮自己实现让自己满足。白络不想她平白受累。 “知道了。”齐案眉凑过来蹭蹭她的脑袋,切实感受到了她的心疼,又笑着说,“值当的。” 白络听了没好气道:“才不值当!我可不想你这一双布满疤痕和老茧的手摸我…摸我…” “摸你什么?” 见她仍不知悔改似地朝自己笑,白络气的也不害臊了,“摸我奶子!谁愿啊,刮着疼,没快感的!” 正逢彭媛她们洗完碗筷出来,听到对话无不眼睛放光。 “聊什么呢?这么劲爆!” 白络唰地胀红了脸,下意识剜过去,意识到是自己说错的话,又蔫蔫把脑袋转回来,伸手在齐案眉腰上掐一把。 “你们去把羊牵来吧,天气暖了,它们的毛太厚,怕到时热出皮肤病。” 齐案眉替她解了围,她自知再作就显得不近人情,帮忙埋土和浇水,还铲了一锹草木灰来。等她们种完花,齐案眉进柴火屋里取了羊毛剪和布袋。 她还替白络拎着小马扎,时刻关注白络走的快还是慢,叮嘱白络注意脚下。剪毛时叫她离远点看,怕羊暴起来踢到她。逆着羊毛走向剪,刚过春冬的毛发柔软顺滑,不待羊挣扎便剪完了,满满一布袋。 相比棉毛线,羊毛线更蓬松保暖,这一布袋的毛大概能给孩子们人手织一套。寻了个无风的日子,将羊毛平铺开,太阳晒去膻味杀死细菌,然后便同做棉线的步骤几乎无二。待到油菜花开时,所有羊毛也已纺成线。 白络先前种柞树那块,因着春雨来了几场,水沟溢了出来,将洼地淹了大半,树苗也都被淹死了,不得不放弃计划。将地重又拾掇,排水沟挖深些,准备种些早稻喂鸡鸭。 她们忙着种地,孩子们忙着长大和玩耍。雨季来临时麦子刚割完,白络也快要临盆。大概断续下了一个礼拜的雨,四通八达的排水沟整日整夜的淌,土路没一处好走,就这样在一个云销雨霁的正午,小葡萄含着一声啼哭出生了。 七崽被吓懵了,白络挨不住疼嚎了几个小时,她就在外面跟着哭了多久。这会妹妹生出来了,一屋子人也懒得管她,她一个短腿孩子哭唧唧钻到妈妈床头,摸着满手汗,用毛巾小心翼翼擦,哄妈妈睡觉。娘俩抱一起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齐案眉跑进跑出给白络擦身子、端恶露,松油里加了香料点着,熏屋里的血腥味。见七崽因为心疼妈妈眼眶都哭红了,把孩子抱自己腿上坐一会,捏捏鼻涕揩眼泪,温声商议: “七崽先出去,妈妈和妹妹要休息。” 白络虚弱地点头附和,抬手想摸一下大女儿的羊角辫。小家伙乖乖把头伸过去,在妈妈手心蹭蹭。 “那妈妈快睡一觉吧,睡着了就不会痛了。” 她临走还跟妹妹打声招呼,让妹妹听话懂事,照顾两人的妈妈。白络心觉可爱又好笑,但不敢笑出动作,让齐案眉迭了张毛巾盖在脸上降温。刚准备闭眼睡了,那人把她的脑袋扶起来。 “先开奶吧,第一口奶喝母乳会比较好。” 白络捂着毛巾把脸盖得更严实了。哼声不想动,只好任由齐案眉把她衣领剥开,捧住她一只乳,先是自己用嘴含了含,尝到奶水了便把孩子抱来。 “姐姐…” 孩子小小一只暖呼呼地在她怀里吃奶,齐案眉勾着眼睛看的仔细,听到她浅浅一声唤自己,也浅浅应一声。 “哪里很不舒服么?” 白络摇头,把毛巾全部揭掉,脸上已经恢复血色,唇上还有刚才咬出的齿痕,她伸舌头舔舔,看着齐案眉的眼睛。 “想要你抱抱我。” 齐案眉接过毛巾放到水里搓几下拧干,把她的领子剥得再开些,仔细擦完汗,然后附身给她一个大大拥抱,连带着小葡萄也拥入怀,亲吻白络湿漉的鬓角,温柔又郑重地告诉她: “辛苦了宝贝,我爱你。” 她特意说多几遍,吻在嘴角吻在唇上,这时候没有缱绻的欲望和芳香馥郁,有的只是普通伴侣的寻常温情,满怀感恩。 “会对你好,一直对你好,我都有在做对不对?现在喂完奶了我们就乖乖睡觉,把体力睡回来,待会你醒了我的营养餐也就做好了,喂你吃可行?” 白络挤了两滴眼泪,发现水分都在生产时流汗流干了,干吞两口朝齐案眉要水喝。齐案眉捧着碗喂到她嘴边,下边垫着毛巾接漏掉的。 “边喝边漏,怎么和七崽一样了。”她故作轻松地调笑着,摸摸脸又点点鼻头。 “那你是不是更喜欢了?”这时候就颇有点恃宠而骄的样子了,齐案眉倒也放心些,手指捏得稍微重些,牵着她轻晃。 “不喜欢我老婆喜欢谁,我可不敢,怕某人好了不让我陪睡。” “你好贫啊齐案眉,把你小女儿抱一边吧。” “我只在该贫的时候贫,哄你开心嘛,你开心了么?” 白络但笑不语,掀起毯子把脸盖住,在毯子下难以自持地笑得肆意。 四十八、苦楝子 二胎是早产生下的,孩子生下来身子虚,脾气也古怪,很不好带。两个大人勉强带的过来,只是容易忽略头胎,叫她不免生出埋怨。 仲夏夜燥热,七崽非要挨着妈妈睡,把齐案眉和小二都挤到一边,小二夜奶哭得闹,吵到七崽睡觉了她就拳打脚踢,逮着谁踢谁,白络拿她没办法。打也打过了,道理也讲了,这家伙软硬不吃,哄小的还要兼顾大的,二人心力交瘁。 “明天带出去罢。”两人当着孩子面演起来。 “是说带去咕咾街?那边人多。”齐案眉跟着点头,丝毫不避讳。 “对,人多,谁家捡到归谁家,我家是不想要了。” 白络掂掂怀里还在吃奶的小二,凑到睁着一只眼抽泣的七崽跟前,状似跟她商议。 “要不要丢?” 她来了精神,揉眼睛在床上打两个滚,滚到齐案眉腿上扶着坐起来,朝她要水喝。一边喝一边眼神和妈妈确认,似是在问真的要把小二丢掉么。喝完水了,干抽噎几声,上前拉起小二攥得紧紧的小拳头,跟妈妈奶声奶气讨饶。 “小二还是很可爱的对不对妈妈?她在肚子里住了好多天都没哭过,只是出来看看后觉得不太喜欢,想家了才会哭。” “可是小二总是吵姐姐睡觉,姐姐好像不喜欢小二,既然七崽不喜欢小二,那妈妈和妈咪把她丢掉就好了。” 小人见说不通妈妈,肉眼可见地着急了,她扒拉小二的肚兜,在上面的小猪纹饰扣啊扣,不知道想到什么瘪着嘴嗡嗡地又哭起来。 “再给小二一次机会吧,下次就不会吵,肯定不会吵…” 白络见有效果,也不吓唬人小孩了,顺着台阶就下。 “那好吧,姐姐说要再给小二一次机会,下次再吵哭姐姐,妈妈就把小二丢掉咯。” 晃着怀里睡着了还在砸吧嘴的啥也不懂差点就被卖的小二,白络朝齐案眉挑眉,末了下巴点点已经又在打瞌睡的小鬼,终于能睡个安稳觉到天亮。 前几个月,大概是据点被收复后一个来月,村里已经通电,但因为电路老化严重,刚通上电线路就被烧了,还把村里一户宅基地烧个干净,废了她们几人好些功夫才浇灭。好在独门独户离得远,不然整个村子都得遭殃。 通讯恢复之后总有巡逻飞机在头顶呼,也不过个把礼拜,老化电路问题就解决了。从她们这里到两山之隔的咕咾镇,绕山路还远些,约莫二十里地。前段时间收的麦子晒干后就是拿到镇上磨得面,留一年吃的剩下都拿去卖了。 恰逢家里孩子过生日,当初也许诺过,两家便准备一齐去镇上逛逛,带孩子买些吃的用的。早上睡到天光大亮时间也还早,夏日晨风裹着热浪吹,日头长有的是时间墨迹,给小二带齐尿布和水,嚷着早早要走的叁个孩子上了车就都安分了。车窗半开着,叁个孩子扒着望倒退的村庄,一会便被山林堵在后面,摇摇晃晃挨着躺椅打起瞌睡来。 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咕咾镇的集市人很多,十里八乡聚在这做买卖。停好车把孩子们拖小猪似拖上,几个会走的没见过这么多人,胆子忒小,反倒是怀里那个还在吃奶的比谁都兴奋。听到叫卖声激动地差点从白络怀里窜起来。 她们沿街问哪里有书店,都说镇上才有,那里有户学院,先生是个十六七的女孩,家里早先就是卖书租书的,近来听说开了学堂,镇上已经有人家准备开学季就带孩子去报名。指路的老人家见她们孩子多,以为也是去报名,伏地身子小声说:“听说限额前五十的不收这学期的费用。” 怕是她逢人就这么说,招揽生意。白络没上心,继续沿街边逛边找寻旁的书店。这条街说长不长,摊位又多又乱,几乎没什么门面,好的门面也没有卖书的,毕竟在这里确实也不好卖的出去。最后也是什么都没买,开上车子准备去老人家指的镇上私塾。 那私塾排场够大,比方才她们遇到的所有门面都气派,门口的开张花束盛得旺,大字也题得潇洒。白络觉着有意思,招呼孩子们跟紧。 进门是一座嵌入式漆件大书架,上面满满当当的古籍,书香味极浓,十六七的女孩子趴在柜台上翻页,见来客了抬头招呼一下,让她们自便。小家伙们喜欢这里安静的氛围,尤其是头一回见着这么多书,各自跑开在大人的带领下找感兴趣的书。不一会就都捧起花花绿绿的书本捧读起来。 白络自行和小老板交涉,问东问西。那小老板虽然脸冷了些倒也耐烦,问什么都答的上来。见她怀里背着一个婴儿,眼神不时看过来,欲言又止。 “你想问什么就问,我也答的上来。”白络笑盈盈地。 小孩子心性罢,不过多读了几本书。她自称贺庄,觉察到善意后也就不冷着脸了,挑开那盖头的薄毯,看到里面睡得正酣的小娃娃,浅浅叹了口气,哀愁地开口: “我妹妹被人抱走时也是这么大。” 所以她长大些便离家开了这座私塾,想着天南海北总能有遇见的时候。 后话没讲出来,只是望着奶娃娃不停地叹气,手上的书页也忘了翻,指了里头那几个大点的和一同陪护的大人,继续想问什么说什么,倒是不忌讳主动开口了。 “你们是亚人家庭?” 这小姑娘来头估计也不简单,鲜少有人知道她们这种家庭,除了当初在基地搅得天翻地覆外。庸庸碌碌地不知道的依旧不感兴趣,知道的也没那么多心思持续关注。 “不要疑惑,我妈是搞整形的,我小时候还给她打过下手,私处塑形什么的也遇到过那种功能齐全的亚人。” 她似乎是咬着牙根说的,白络更觉得疑惑,倒也没什么打探的意思,关怀几句就把话题往孩子上学方面引。 贺庄也看出她不愿掺和,从抽屉里拿了张报名表。 “有户口的直接报名,没户口的预约报名。” 叁个小家伙只有七崽不是黑户,那俩在村子里出生的,基地没登记,电子户口一片空白。白络了解到情况也没诧异,先给自家崽报了名。刚准备询问学费事宜,贺庄收了报名表,看了眼上面的名字,从抽屉里拉出一台电脑,噼里啪啦敲字。 “限额制,这学期免费。” 原来那老人家说的竟有八分是真的。 “现在是疫后十七年,2037年8月1号。一个月后开设课堂,到时候把孩子送来这间私塾就行,我们会安排老师教授课程。” 她敲完字打印了一份单子,白络懵懵地接下,迭好了收在包里。那边孩子们挑好了书,被领着过来付钱。付完钱,小老板从柜台里变出一个赠品,说是给一位叫白绾的小朋友。七崽听漂亮姐姐找自己,先是蹦蹦哒哒让齐案眉把她抱起来,再是害羞地捧着小手接过礼物,小脸通红。 “祝你明天生日快乐哦!” 打包好就从书店出去了,一上车就叽叽呱呱她那生日礼物,统共没几个人都给她炫耀得耳朵起茧。 后来遇到一家蛋糕店,想着孩子生日就买了一份水果奶油的。扭扭车也买了叁个,后座都塞不下了,小东小西也买了不少,卖面粉的钱花个干净。这才打道回府。 还没到晚上就热闹的不行,叁个小孩把扭扭车骑得灰乱飞,土路上轧出许多细细的车辙印,狗也跟着疯。你越是叮嘱她们别闹她们越是来劲,小疯丫头们扎辫子的头绳散得到处是,没了头绳头发也是随风倒,小石榴见了直喊二大爷们慢点飙。 “带头那个,你可好好玩吧,没几天玩的了,上学了高低给你布点作业!哭去吧!” 她小时也没认全字,最讨厌的就是妈妈给她布置作业,这已经是她对学龄前的小孩最恶毒的诅咒了。小石榴恶狠狠地想,再不送这群小娃去接受知识的熏陶,她就要被小娃的吵闹熏得提前归西了。 夏季虫害多,上午集上没买到药水,白络指挥她的俩大徒弟爬苦楝子树摘苦果。成熟的苦果表皮呈橘黄色,一大串地挂在树上,有着迷惑人的果实色泽。实则果实含毒,并不能食用。这颗老树得有两层楼高,彭媛身手好些,架了梯子爬到树杈上,她在上面折,下面的人在地上捡,很快便满了箩筐。摘来的果子用水泡后搓出果核,纱布拧出汁水,倒进喷壶里加水稀释即可。天然的农药有着很好的驱虫效用,将其喷洒在农作物表面便能形成一道天然的保护屏。 给菜地打完药水时辰便不早了,叫小石榴看孩子,她逮了一只最乖的抱着荡秋千,剩下两个连影都见不着。 “呵,可累死老娘了,老鹰捉小鸡似的,我这膝盖都是撵她俩摔的,现在躲那墙根看呢,”她手一挥指那前面一间屋的墙根,两个小脑瓜子灰头土脸,缩着不敢见人。“知道犯事了,鬼精着。” 白络已经习惯了,她气性没小石榴大,“没事,晾一会自个就回家了。” 说完带着唯一还算干净的妹宝,她们小六口欢欢喜喜地进门了。前脚刚走,那俩小家伙提溜着扭扭车,骨碌碌跟在后面,还没摸到院门,被里面在门口候着的彭媛一左一右揪个正着。太阳还没下山,小石榴还在气呢,左一巴掌右一巴掌,一巴掌拍一身灰,阳光普照下煞是好笑。白络坐在厨房门口看的好不热闹,瞧两口子双人混打。 “灰拍完了没?没拍完请继续哈。” 她等着拍完灰给孩子领回去洗澡呢。 洗香香再过个美美的生日,吹完蜡烛吃完蛋糕,白天挨的打就全忘了。问七崽许得什么愿,她给自己鼓掌庆生,手指头勾一块奶油往嘴里塞: “我要好多小人书!” 小石榴哈哈一笑,“这愿望许得忒不值。等你上学了尽天看小人书,什么书上多少都有小人!” 七崽不理她,要妈妈切蛋糕,她急需甜甜的蛋糕堵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听懂小阿姨的奚落。 孩子们吃蛋糕,大人商量着要去把果园盘下。随着新时代已经来临,她们得发掘一些生财之道,攒点积蓄。 四十九、碰壁 过生日的某小家伙一大早就和妈妈犟嘴,起因是想给漂亮姐姐送的小玩具穿个孔,还扬言要挂脖子上时时刻刻不分离。白络已经翻了第叁次白眼了,这小白眼狼也在床上打滚一个多小时,小二都喝完奶尿完床了,她还死活赖着,非要给玩具配个绳。 齐案眉进去出来叁趟,搁大女儿耳边唉声叹气不下叁回,“别惹妈妈生气哦,随便找个绳子栓得了,你想要的闪闪发光的咱家没有。” 眼见床上的又要闹,齐案眉伸手按住她,一双小腿小胳膊扑腾几下就没劲了,嘴巴被捂着只能哼哼。 “先说好,乖乖起床,给妈妈撒个娇道个歉,妈妈同意了我再帮你做。” 小家伙终于认命了,觉得过生日除了吃蛋糕和上街买玩具外一点也不好。 “好嘛,你下次连蛋糕和玩具都别想要!”白络就在门外,一门之隔,七崽哼几声打了几个滚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小家伙飞快起床,她的鳄鱼小凉鞋掉了两颗牙,露出脚趾老大和老二,哒哒跑到妈妈跟前,揪着她衣摆抱大腿,撒着硬梆梆的娇。 “行了行了,不生你气,听话不淘气我谢天谢地。” 如释重负逃去厨房,叮了当啷拿漱口缸子刷牙,刷的满口泡沫,白络给个眼神她就龇着豁牙卖乖。 孩子闹完她们就开车前去果园。果园还同先前一样,因为没人打理草长得有果树高,尤其是火龙果那片,枝条长得太过随意,没有疏花疏果,果实个头又小又多。这个季节刚好是成熟期,地上散落大片,枝上大多也是被鸟雀啄过。望着满园狼藉,大家都长呼一口气。倒是孩子们开心极,挨个给果子品鉴,在比她们高许多的草堆里撒欢跑,愣是跑出一条道。跑累了就各自找一颗苹果树橘子树爬上去挂着,啃一地果皮,任酸唧唧还没成熟的果子在胃里走一遭。 守园小屋在山顶,她们将屋子好一顿收拾,清出来一张破床。窗户没玻璃,门已经朽了,屋顶被风吹日晒掀了叁分之二。想着敷衍修缮一翻,屋顶重新钉了竹子,盖上木板,象征性糊了层干草泥。窗户钉了一层塑料膜,门换了框架,一上午就这么过去。 午间她们就在小屋旁支的锅,带了米线和调料包。小家伙们吃果子吃饱了,喊了半天午饭只听到模糊的声音见不到人。等大人吃完饭找过去,她们叁已经挂在树上姿势怪异的睡着了。嘴巴边上是吃火龙果留下的红,擦得哪哪都是,颇具喜感。 把孩子抱去临时清理好的床上,大人们便拿着剪刀锯子和铁锹去园子里继续打理。她们分工合作,一对锄草,一对修枝。落在地上的再一道拿推车运到山脚。修枝紧旁枝和只长叶子不结果还阻挡阳光的修,留意树上完好的果实数,明早再去集上打听纸套。 期间摘下成熟的果子,火龙果的花蒂落了变黑、软刺变干就是成熟,拿竹篓装,一层棉布一层果。葡萄架塌的少,省了很多竹竿和木头。天将黑时火灶已经升起来,彭媛从山顶的蓄水池拖水管灌溉,打理好的部分终是看顺眼了,剩下的估计要等到后天。水灌溉好饭也食完,园区的铁栅栏遭到过人为破坏,稀稀拉拉的用竹栅栏填补空缺,留下两只狗看护,园门落锁后驱车回家。 第二日带着果子和家里没榨完的菜籽上集。集上没有摊位了,白络把面包车停在巷口,车厢门打开,拖张木板支起来,果子摆在上面卖。集上没见过卖火龙果的,她们也没经验,来人问价格的不少,听了大多摇摇头就走了。一上午除去找摊位时间只做了一笔交易,还被这片管事的要了摊位费,收入约等于零。 因为没卖到钱,收摊后二人带着孩子拐去之前的面粉作坊。那边也收菜籽榨油。因为菜籽品种劣质,老板给了对半价格,两篓菜籽换了一张叁十斤的油票据。后又同理心泛滥,心疼她们两个女人带着孩子,吃奶那个又哭个不停,明显看出力不从心,一咬牙便把车里的火龙果都包下了。说什么这条街上没见过,哥们搞垄断,销路开了以后多进咱们货,给个便宜就成。 白络二人自然再感激不过,好谢一翻,先是找地方解决午饭,把两个孩子哄好,然后手握几百块钱到造纸厂定了一千份纸套。纸套比想象中便宜,纸厂本来就业务惨淡,仅有几个工人在她们没来前还在做踩缝纫机的副业。来了业务后不过一个小时就赶完工,工人领头也是纸厂老板,说这单生意他们等了半个多月,先前有过一段时间忙的飞起,毕竟是小地方,很快货物就堆积。 临走还搬了一沓A4纸,老板送了几支铅笔。七崽迫不及待拿着写写画画。她好似知道纸张虽然便宜但得来不容易,可着一张纸画,给家里每个人都画了奇丑无比的肖像。写字倒是笔画一个不少,板板正正有模有样,不亏得白络手把手从两叁岁就开始教。 回去的路上小二在车上闹奶,白络开车,还有几分钟车程就到家,齐案眉和七崽轮番哄,依旧闹个不行。不过几分钟就哭得缺氧,小脸憋得通红,给齐案眉心疼坏了。归家了,一到屋里头就扒孩子妈衣服,比吃奶那个还急,生怕饿过去。白络笑得手发酸,抱孩子的劲都没有。 “太夸张了吧齐案眉,你小女儿饿死鬼头胎的嘛?” 扒衣服的后知后觉害起羞来,双手垫在女儿屁股上,想看又不好意思看。 “别不好意思嘛,老妇老妻的,你自己还吸过,也别在心里腹诽我说你哈,我知你脸皮不薄。” 她笑眯眯逗起人来,屋里头凉快些,刚从外面归来的热意缓缓消散又因为调笑而腾起,嘟着嘴要亲,那人别扭的躲着不让亲。 “别亲,有汗。” 白络假装不高兴,捧着孩子站起来,“我会嫌弃你咯?不让亲算了。” 那人啥也不解释,憨憨笑了声,门开了道缝钻出去。 小二吃完奶睡下,门又被轻轻推开,齐案眉含着笑的脸凑过来,脸上还沾着水,手上端着竹杯讨好。 “渴了没,”说着便张嘴在白络脸上啃一口,闻着她身上的奶香味,手里杯子放床头柜上,开始不老实。“还要不要亲我?” 白络逮着她的手,也学着在她脸上啃,从脸上啃到嘴角,最后一道躺倒在小二身边,把嘴巴啃得吧唧响。 七崽玩渴了归家,左右看不见两个妈妈,推门就见到她俩躲着吃嘴巴。嘟嘟囔囔不高兴,两个大人搞得有点尴尬。 “你和妈妈羞羞脸!”也不是第一次撞见大人吃嘴巴,她也被香过,知道这是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也喜欢妈妈香香自己。估计这回两人吃得太忘情,把孩子看傻了。 “看什么看,没礼貌!”白络倒不慌,把傻孩子数落一顿。将自己水杯递给她,帮忙扶着,看着她咕噜咕噜喝下去。 “滚吧小屁孩,吵你妹妹睡觉了。” 到底吵到谁了七崽不说,空杯子还回去,一抹嘴巴跑走了。 “还亲么?”齐案眉这时候才敢看过来,脸上红红的,抿着嘴还想亲的样子。 “晚上吧,该去干活了。” 把孩子放到提篮里,带着水壶上车,去果园套果。 刚到目的地两条狗就扑上栅栏,开了园子门立马绕着人撒欢摇尾巴,白络带了剩饭菜,打发叁个小孩去喂,小物件样跌跌爬爬上山顶找狗盆。总之在园子里丢不掉,任孩子们疯,饿了渴了也晓得摘果子。 昨个灌溉淌出了沟壑,沿着沟壑给挖深些,处理成田沟,将土盖在果树根部,垫出稍高的田垄,彭媛二人午前铲了许多沤肥,这会跟在松土后面,一锹锹的递。 不知不觉过去半月,果园已经打理工整,特地从家里挪了一半的鸡来散养,啄草根食落果,鸡拉的粪便还能当养分。就是近来引来一只飞物,总在园子山头和附近上空盘旋,时常停在电线杆上。白络拿士官留给她们的望远镜观察过,这家伙翼展起码一米五,异常骇人。 某日来视察,两只狗围着一处吠,原是那大家伙终于得手,鸡毛咬了一地,抓了鸡到树上啄吃,血呼啦差。当日她们便满山捉鸡,大晚上转移回家中鸡窝。 这样一来,大鸟不赶走或者捕杀,散养鸡的计划总会受阻。小石榴自告奋勇,她弓箭打猎时练得勤,白络研究的纯木复合弓,射程上大大改进,想来总能对付。于是又将部分鸡迁回作诱饵,白日守着园子,盼那大家伙离近,或是捕到猎物放松警惕,夜晚则将鸡赶到山顶小屋圈起来。 如此又来回过了五日,大鸟落网。正直日当午,受了箭伤的它拖着一只翅翼,箭连着翅臂贯穿腹部,献血染湿羽毛,在烈日下张着另一只完臂冲人类叫嚣。 应该是某类鹰隼,尖爪利喙,被彭媛用破布蒙住眼,一刀斩下脑袋。她俩兴奋之下就地架火,烧了一锅滚水,准备烫鸟时白络二人赶到,先是叫好,总算解决了这只祸患,再是无情的嘲笑,刨根吃鹰肉到底是谁的主意。小石榴才不管,她猎物不易,正威风呢,想吃便吃,毅然烫毛拔毛去。就是这只大鸟拔起来相当费劲,赶来的二人嘴上说着不吃,到底还是心软外加护着小石榴的孩子气,即便如此几人也忙活了半天。等终于吃上一口肉时,天都快黑了。她们晚饭也只得吃这柴死到家的鹰肉。 小石榴爆哭,一边哭一边嚼,彭媛搁边上哄,说什么肉吃不下就喝汤,叫人家更难过了。 “我这倔脾气呜哇!吃什么鹰肉哇…呜呜呜!” 她嘴里包着肉,口齿不清,嚼一会干脆就着汤直接咽。可把她苦坏了,还不能抱怨的太狼狈,虽然大家已经笑够,她自己还没从忙活半日吃鹰肉的蠢事走出来。这事懊悔了小半月,日后看到鸡都下意识用舌尖剔剔牙,总觉塞得慌。 番外2.扎小刀 吃爆浆小番茄那天中午,外面淅沥沥下着雨,七崽和安安非要打着伞在院子里玩扎小刀,就是用钝了的小刀片在地上画方框,剪刀石头布赢了先扎,在扎到的那个点上任意连上一条直线,将方框一分为二,由对方从分割的两块中任选一个继续扎点画线,直到分割出的框越来越小,最后的玩家把刀片扎出界,对方即为获胜。 不知道这是什么有趣游戏,两个小家伙甚是着迷。淅沥沥的小雨转中雨,中雨转毛雨,毛雨又转大,反正天热温度高,淋点雨也凉快,何况靠了一把撑开的黄布伞,小孩最爱挤在那点空间里,把伞下想象成安全区,施展幼稚的魔法。 白络不太喜欢雨声,尤其此时此刻总能让她听出身上湿答答的感受,即便屋里刚才烧了炕,热度还未褪却,床边的墙体因为回南天,后又经受高温而冒着热气。她有点烦,最后一颗小番茄捻在手里,不知不觉捂热捏熟,自然成熟的小番茄很容易就被剥去外皮,只需稍微重重地再一捻。 递到齐案眉嘴边,汁水已经顺着指尖淌了,无奈地只好连那并拢的两指也含了进去,吐出时少了些什么多了些什么,显得无可挑剔的纵容。白络还是烦,用脏手掐住忙着咀嚼的那人的下巴,酝酿半天的委屈用哭腔控诉: “那个小妖精还缠着你叫妈么?” 是说集上碰到的一个摊位小老板,年龄很小,刚从基地那座象牙塔放出来,扶助搭档骗走她的钱跑了,留下一个还剩半个月租期的三轮车摊位。每天都是在集上一边卖野菜一边物色可以扶助自己的对象。要非镇上经济刚起来,大伙忙着赚钱,少有人注意到一位孤零零的小丫头,她估计一早就被不怀好意的人霸占。 便是那天有人刚准备出手,齐案眉一个人来集上卖货遇到顺手帮了一把,小丫头就此缠上。刚开始是挺让人可怜,一双小鹿眼,看着你时含着水光,要哭不哭生怕又被抛弃。都是当妈的人,由内而外的母性总是轻易被激起,让人想要保护起她,给她关心。她们确实也做到了,尽最大努力把摊位租期延长,采摘的水果总要分给她许多。赚的钱一分不收,还会在上集时管她一两天的餐食。 只是最近那丫头开始原形毕露,跟着自家孩子叫齐案眉妈,一口一个好似真的生养了她,亲的不行。白络也开始不喜欢她这样,但碍于面子,碍于怕被别人说欺负青春期孩子的脆弱小心灵。只好她在场时让齐案眉别应声,她替去满足小丫头的需求,或是后背痒要挠挠,偶尔一言不发突然就哭,问也不说,哭得好像有什么天大的委屈。仔细追究起来,这丫头的遭遇也着实不幸。白络便真的无话可说,只把膈应咽进去。 窗外雨声又小了,齐案眉握住她的手腕,找来毛巾替她擦干,浅浅叹了口气。 “我不让她叫来着。” 白络冷呵一声,把自己手抽回去。 不让她叫她肯定就是一直叫着呗,不然怎么能给你机会不让她叫。 有一会没人说话,齐案眉默默把垫被和凉席展开铺好,等她铺好再去把蹲在床头柜前委屈巴巴的小狗拉站起来。 “孩子还小,得慢慢教。” 白络听她这么一说,很显然是真把教育那丫头的责任揽起来了,也怕是真被一声声妈叫着,就理所当然做起那丫头的妈了。 “你还说!你乐意给人当妈就当去,别在这惹我眼,烦得很!” 她声音有点大,摇篮里的小二被吵得哭嚎,不过没大人哄,一会就止了,继续香甜的梦。 “就算是,我也是给她当妈去,又不是去给她当老婆,你怎么这么醋?络络?” 白络盯着摇篮,心里一边叮嘱自己可不能再大声,一边又听到那坏女人故意激怒她。她还不想这么快上钩,依旧委屈,手伸过去不忍心地扯着摇篮晃两下,哄小二也当哄自己。 “那我就不行替咱闺女醋?她妈妈可没给她生过那么大的便宜姐姐。” 她可不要太醋,牙缸子都酸裂那种,齐案眉心里有些心疼又有些暗爽,捞过来人让她坐自己腿上,捏着她耳垂斯斯文文在脸上蹭,蹭着索要亲吻。白络扭扭捏捏地,不忘向她下命令: “别叫她跟你太亲了,我不舒服。” 齐案眉连连嗯声,应着应着歪头亲起来。她好些日子没做那档子事,即便再清心寡欲,她的身体在面临最亲密的人时也无法抑制地出现变化。激动地耳尖通红能滴血,腿心那里开始抬头,坐在她怀里的人还刻意摩擦。 于是啧一声起坏心思,半是调笑问:“你是这里不舒服么?” 摸在白络腰上的手绕到肚子,顺着腹部软肉探进下面,就快深入阵营,被啪地一声打断。 “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也一把年纪了,当着你崽的面也不知道忍忍。” 这时候踩刹车也无济于事,那只手顿了一下又继续往里,找到小豆子后轻轻揉揉的按压。 “忍字头上也有一把刀,我也老大不小了,就不忍了,憋出什么毛病来吃亏的是谁?” 往日端庄的声音说出来这样的话,白络不禁头一歪,肾上腺素不可抑制地飙升。燥红着脸,欲望随她的手动作而累积,干脆嘴巴一动,咬住那撩人的软舌。咬一口就退了,被咬的人好像尝到甜头一样,追过来讨咬,惹来白络的嗔视。 “我不要,你别动我好不好?” 这样的拒绝好像不管用,已经被很用力的抱住,屁股也被托了起来。 “络络乖…把裤子脱掉…” 哄人的家伙半退的裤头在大腿根,蛰伏的坏东西流了些水,浅色平角的内裤被印出一块水痕,急色的状态有点好笑。白络撑着她肩膀,委屈还没咽下去,两条腿胡乱踢腾。 她们就这样一个扒裤子一个拽裤子,谁都没有妥协。直到齐案眉发了狠,给嘴里嚷着些难听话的人按在床上,整个身体覆上去压住。她也不开心了,激素浓度过高控制了行为,虽然一撇眼看见白络红红的眼眶时就已经后悔。 “让让我好么…让让我…”软了身子也软了嗓音,扮可怜向身下的人讨好,腰腹难耐地缓缓挺动。 这种时候让人怎么停,她也不想,邪火没处发泄,憋着太难受了,她已经开始讨厌这副躯体了。有时候也太容易就失去某方面的控制力,像某些劣质种群。 “我心里难受你不哄我就算了,还要我让你,呵。” 哭腔差不多收回去了,被齐案眉突如其来的自暴自弃吓走的。白络揩干眼,伸手回抱她,摸着她顺滑的发尾,一下下地安慰。这样的安慰也没有换来燥热者短暂的良知,又开始动手脱裤子。 她们在床上开始做羞羞的事,白络又打断。 “先别急,席子不防水。” 然后灵机一动,抽一条小二的尿垫往上一铺,再对准屁股躺下去。齐案眉愣了会,随后跟上。 “络络,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在孩子旁边的床上做就算了,还要躺在孩子的尿垫上做,多少让人接受无能,太不像话了。不过也就这么一想,有人腿一张,某人就什么都忘了。她们开始枯燥又无法让当事人人觉得乏味的动作,把竹席压的簌簌作响。 做到兴头,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家伙忽然一边激动地抖着臀部一边急喘着: “络络…宝宝…叫妈…” 白络快要攀上的兴致一下被兜头浇一盆冷水。一把将她推开,合拢双腿踢开一脚,实在没忍住,劈里啪啦: “老娘今个就不做这劳什子狗屁爱,你自己自渎去!” 其实也用不着自渎了,推开那一刹有人已经突突地释放了,还全都浇到自己腿根。只是人还没反应过来,一脸未抽离的陶醉和突然间被媳妇又嫌弃的无奈与委屈。默默捧起还在间断射精的东西,跪着走到白络那边的床头,拿事后毛巾。 给人擦身子时还被恶狠狠警告,小猫爪子在胸口一下下很难哄好地挠:“你别想!休想!以后再那样就别想叫我让让你!” 是真的很生气,给别人叫妈就算了,还要让自己在那种时候也叫她妈,这人什么想法真的不能深究。白络已经气死了,哭都懒得装样子。 穿好衣服推开门,外面雨也停了,园子里前年除了草,仅过道上铺了零碎的垫脚石,那俩小家伙又换了块角落扎小刀,伞还是打开的,她们躲在下面。白络顺着石道走过去,掰了根竹条走到孩子们身边,缓缓掀开伞的一角,换上一副亲和的声音: “带我一个好不好啊?” 七崽头也没回:“可以不捣乱么妈妈?” 白络现在对“妈”这个字眼有点过激,亲和立即褪去,竹片敲在大女儿梳得光滑贴头皮的脑壳上。 “别叫我…mama,”停顿一小会,然后没发声,比了个口型,继而接着忽悠“叫娘,显得我成熟。” 小孩面面相觑,默默往伞边挪出一块成熟的空间。 “ma…呃…娘娘,齐齐又惹你生气了对不对?你先别生气,等我赢了这把就会去帮你出头!” 这小家伙一下没改掉语言习惯,把她娘叫成了娘娘,白络噗得一声没忍住,对天抬了下上眼皮。 “娘不要你出头,娘要你出人头地。” 七崽:听不见听不见,扎小刀好好玩,扎小刀好好玩~嘿嘿~ 五十、开始赚钱 大概是猎鹰立了威,此后没什么大东西关顾,果园重新养起了鸡。山地果园拥有天然养鸡优势,但火龙果树比较矮小,挂果距离地面低,很容易便被鸡群当作啄食目标。葡萄区域同理。于是几人先将苹果和橘子区域划分一小片出来,这两种树植株高大,果子距地高,且果实较小,大概率能免于被鸡啄食。 事实也应证,配合适当喂食,鸡群也确实不再去啄食目前来说还相对苦涩的青果。至于后期,白络的计划是,今年第一批种鸡暂时不拿去售卖,果实成熟期前进行套袋或是将种鸡恢复圈养。待来年开春再孵化一批子鸡,子鸡生长期最多半年,果实成熟前集体售卖即可。 她的提议目前最佳,但是要将整片苹果和橘子种植区域划分出来,对于她们四个来说难度极大。最终还是先将鸡群就地圈养,第一年果园养护主力交由白络二人,彭媛二人为辅。种田主辅则颠倒,依照各方时间相互协调,尽量保证两边兼顾。 夏忙,小麦割完将到七崽开学。这边马不停蹄晒麦子翻麦子,那边孩子上下学早晚要接送。来回将近三四十里,现在正当暑倒还好,秋分前后也还行,怕只怕秋冬季,夜长昼短,起早贪黑,她们几个女人恐实在忙不过来。于是一合计,便想将孩子托班。交给书院的小贺老板顺带看顾着,反正七崽可爱看书了,书店的老板娘她也是顶顶喜欢,干脆顺水推舟。 咕咾镇第一个业余托儿班正式成立,主任是贺庄小老板,学生却只有一个。因此除却正常课程表外,托儿班的七崽便只能跟着贺庄在书店打杂,不过多数时间没有跑腿算账找零活,小家伙总是一块趴在柜台前,学拼音前看简单附字的话本子,学之后看注音的儿童读物,她喜欢哪本,只要贺庄点头了她都能拆开包装。其实倒也不是纵容,七崽比普通人家孩子吵,养熟了胆子也变大,贺庄属实有点搞不定,拿书压她,一压一个准。 入秋后葡萄熟了。由于前期缺乏管理,果实小而酸,前一周拿去镇上售卖销量不佳,被附近来赶集的酒庄老板看中。果酒原料难买,野生采摘这个季节供断,葡萄倒也和心意。问了产量和种植点,等人老板这周来集上汇合,去种植园看看。 周末来接孩子,天还早,薄雾朦胧,镇上一时不停的烟火气,门户完好的有人居住,都是开了门随便做些生意。甚至会有老人坐在门口,身边摆几个暖水瓶,向过往人不时吆喝卖水。最多的是早食店,就那种支两个折迭桌,对街开了窗口,窗口冒着热气伴着小食的香料味或者油炸味。窗边挂木板,板上用碳笔写着小食种类。这家油条包子豆浆,那家面条馄饨饺子,四方地区的人在这里汇集,吃食种类也多,早市人流量大,没钱的还能以物易物,换顿热腾早餐。 她们二人买了孩子爱吃的,打包了就去书院。书院只侧门开着,开学以后有看守的,向守门出示出入证就能进去接孩子。侧院是条细长巷廊,绕过正门书店直通教学楼。教学楼里划分了住宿区,平日里给那些年级小的休息。她俩第一次来,不知道孩子是在住宿区还是跟着老师在教职工区。一路敲门问候,除了起早的扫地工,半栋楼逛完一个人影也没有。耐心就要耗尽,近处爆出一阵熟悉的哭声,白络皱起眉来,顿了会,对着齐案眉无奈摇头,是自家那小孩没错了。 于是拽着身边人赶过去。赶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七崽光着屁股坐床上,贺庄小老板捻着一团朝阳下冒热气的衣物,半张着嘴一手捏着鼻子,不知道怎么办。 当妈的立即掩面,干咳两声,喊了声小贺老师,上前接过那团冒热气的裤子。抱起床上闭眼哭嚎,雷大雨大的小屁孩,不重地在屁股上啪啪两下。 “哎呀别哭了,床上画地图而已,小贺老师不会笑话你的。” 白络最了解自家孩子,在喜欢的人面前要强且好面子,规矩了一礼拜没尿床,周末没人叫,起床晚了点,尿就没憋住。 “嗷呜嗷呜嗷呜…” “……” 三人也不说话,贺庄找了板凳来坐,然后盯着光腚的嗷呜好一会,等她哭累了,屁股被齐案眉擦洗干净,穿上干爽的裤子,人也埋在妈妈怀里一点动静不发,鼻涕吸得小心翼翼。 白络不拆穿她的戏,从门外把一袋东西提进来,有一些水果和家里鸡生的蛋,交由小贺老师作带七崽的额外费用。 告别后从书院出来。小家伙鼻子灵,已经从背篓里翻出包子,一个人呱唧啃。两人带着孩子原路返回,车边已经有人在等了。一沟通便知,小伙子是昨天那个酒庄老板的工人,手上有酒庄的工牌。要领她们先去和老板汇合。 老板就在早食区,请了几碗牛杂面,边吃边聊,大家都很随和,一点架子没有,谈好去看园,吃完便动身去了。蓝漆大皮卡跟在小面包后面,山路回环,绕过小村直往果园。 早上出发前打过招呼,彭媛从梯田小路穿过来的,果园就在先前烧毁的庄园隔着一片树林。她打点好田里,早白络一众一刻钟到。刚刚开了园门,二黑拴在门口。陌生人靠近就翻天地又是爬门又是呜呜闷叫,白络放了七崽过去安抚。几人顺利进了园子。 老板看了葡萄园很满意,规模比想象中大些,近来管理也逐渐上套。书面的合同暂时单方面签了两份,一分给白络,还让她们先不慌,过几日到酒庄观光。如果觉得可以,合同的期限可以再久些。 先前只求温饱,没想过靠果园致富,但现在放开了,山区资源丰富,人往这边聚得越来越多,孩子也开始上学,她们还是很想抓住这个机会的。送了老板离开,几人回到家中,围在方桌上商量。 小石榴:“怕啥,累点就累点,趁这几年多赚些,咱们早早退休养老。” 她自然是不懂累的,被一屋子姐姐们当孩子养的,现在也还像个长不大的,但说的也在理。想赚钱是没错,她们几个精力有限,孩子们有两个过一年才到学龄,最小的母乳都离不开。 白络损她:“确实,到时候你是退休了,有彭媛给你养老。” 小石榴娇羞一笑,提了软拳头在她肩膀上砸两下。 “按年龄怎么算都是我养她好吧!” 彭媛觉得好笑,把怀里玩累了开始打瞌睡的妹宝颠了颠搂紧,“没事,我这边照应的过来,你们做决定就好。” 白络还想问问她孩子户口的事,打发小石榴去把妹宝抱小屋里睡。等人撅着嘴不高兴走了,这才问出口。彭媛也没藏着掖着,想法都讲明。觉得落户还是要回去找她养母,院长怎么也有点关系,当初回基地才没什么人咂嘴。 一直在旁听着的齐案眉也赞同,“前几天镇里飞了无人机喊第一次灾后人口普查,最早也要到明年夏天结束,咱们有关系就借,不怕麻烦。” 小石榴回来在墙跟蹲着偷听了一会,以为什么大不了事要避开自己,气鼓鼓走进去一屁股坐在彭媛怀里,揽着她脖子出大气。彭媛无奈捏捏她的鼻子,像搂妹宝一样在怀里颠颠。 “你就惯着吧。”白络简直没眼看。 这事情也就商量好了。 过几日参观完夏老板的酒庄后就把合同签了。三年期,这三年她们保证管理得当,每年都要在原有供产的基础上再增加个两三百斤。日子总算有了新的盼头。 秋季最后一批葡萄收完,田里的早稻就到了割期。村里后来返了一户农家,是很久以前逃难走的,走时十五六小小少年,归来就是铮铮汉子,还拖家带口。他回来时看到村外良田一亩亩庄稼格外兴奋,见到白络一众就像见到失散多年的亲人般。兴许是离开家乡太久,预设的荒芜非但没有,眼前却是一眼望到头的生机,和他记忆里的完全重合,所有难言便溢于表面。 因着防人心不可无,她们开始并没有打算深交。但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不农忙割稻子了。周师傅一家都热情地来帮忙,带着自个做的工具,就在田埂上呦呵一声,然后头也不抬地开始忙活。他们儿子看着个不高,今年也快十岁了,被他妈妈小赖小赖唤来唤去,后面还被稻穗拉到手,血稀里哗啦流。周师傅心疼儿子,白络就叫他跟妹妹们玩去。 今年早稻种的不多,割完村外这一片就还剩山后那片梯田小种了些。从早到晚,割累了稍歇,轮流割谷打谷,小赖居然会做饭,中午他一个人背着小二带着两个跟屁虫,筐里拎了饭菜,水和碗筷由小的提。周师傅谈到他儿子都是欣慰一笑,也不是那种喜欢打压孩子的父母,拍着小赖的头,揽到怀里用力抱一下。 “他啊,就是太懂事了。” 左右不过是心疼又无奈,白络能体会,于是招来小赖,替他把背小二的背兜松开,想起自家那个在学院里给老师调皮捣蛋但学习还不错的大女儿,好奇问: “小赖怎么不上学?” 小赖还是有点害羞,抬手擦了擦汗,嗫嗫嚅嚅,他妈替他开了口:“他不想上,就要跟着我们,哪都不去。” 白络几乎瞬间就懂了。她小时候也是这样,不是不喜欢上学,只是比起上学,呆在父母身边更让她觉得安全。尤其是经历了病毒爆发之后,和家人平安在一起是她毕生所愿。 于是也学着周师傅那样想要摸摸小赖的头,但被那孩子一溜烟躲了,只好默默收回。她手里脏,身上还有稻芒,怕蹭到小二娇嫩的皮肤,把他们提饭的篮子收拾出来,垫上衣服,把孩子放里面。后面找水沟洗个手,吃完饭又把孩子抱起来,躲到稻田后面喂奶。 她喂着奶呢,齐案眉找过来,拿了还算干净的一件外褂,盖住孩子和她的上半身。 “遮遮。” 齐案眉这个人,你了解她之后就会发现,她其实是个古板占有欲又很强的女人,照顾妻子孩子很周到,放在旧社会肯定就是那种人狠话不多的女强人。白络抬着下巴眼含笑意,齐案眉顺手就用衣服给她擦脸。 “辛苦了,络络。” “某人知道就好哦,”白络歪身子靠她怀里,头部放松,骨头嘎吱一声,突然俏皮问道,“你现在听这种声音还会不会想到丧尸变异?” 齐案眉弯着嘴角轻笑一声,手抚上她的脖子指尖稍稍使力。 “已经不会了。” 也是,都过去那么久了。 白络闭上眼睛,享受着颈后的按摩,怀里小二小嘴吸得猛一用力,她啧得一声倒吸气。眼下最实在,不论是农忙受累,还是家长里短,这些都让白络觉得心安。她脸歪过去在齐案眉耳垂上咬一口,把她小女儿施得疼分一点给她。完了还嫌弃。 “好咸。”